39、綁起來弄個爽
大岐公主聽完黃十三大顯神威的傳奇故事,心滿意足地走了。 目送著跟宋蕊兒如出一轍的纖弱背影裊裊而去,簡曉濤湊到黃十三身邊:“老師,到手了。” 黃十三低頭,便看見躺在簡曉濤掌心里的東西,一塊刻著岐字的梧桐木牌,正是大岐公主的身份牌。 這里是裴浩瀚專門置下軟禁黃十三和簡曉濤的處所,非特制的身份牌不得隨意進出。簡曉濤要想離開,偷竊這位喜歡幻化人形的公主的身份牌再合適不過了:“公主近日固定化形成宋蕊兒,門房認得,出入不查。但也難說什么時候會發(fā)現(xiàn)身份牌丟失,你今晚就走,以免夜長夢多。” 身份牌只有一塊,只能帶一個人走,簡曉濤一愣:“我走?不是老師走嗎?” 他走,簡曉濤只怕就沒命了,這話黃十三隱在心里沒說:“我還有事要辦,你先走,去找你叔叔。” 簡曉濤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被簡至陽派到黃十三身邊,除了子侄的身份,更因為人膽大心細,平日里口無遮攔不過是擋箭牌罷了:“我既被派到老師身邊,便有隨時為老師去死的覺悟。老師身份貴重,是人族之望,亦是家中興之主,若是我的存在拖累老師,我愿立時自絕于此,換老師無后顧之憂。” 黃十三一驚,簡曉濤說起自殺來跟喝水一樣尋常:“哪里就到了這樣的地步?” 簡曉濤的神情卻越發(fā)哀慟了:“當日在官道上,老師分明有機會離開,不說老師修為,只說大會不遠,高喊一聲,必有半圣來援。老師卻束手就擒,除卻為保全我的性命,我實在想不出別的理由。我本該舍命護老師周全,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老師為了保護我,被可恨的裴狗猖狂囚為禁臠。” 黃十三沒料到簡曉濤竟藏了這么厚重的愧疚:“……倒也不全是為了你。” “老師不必慰我心寬,我不敢再拖累老師,只望老師走時能將我作的自傳一并帶走,交給下一任稗官繼續(xù)撰寫。”簡曉濤的才氣,遠沒到化虛為實字出如刀的級別,說著就要去抓一旁的裁紙刀。 黃十三嘆了一口氣,呵氣成兵,玄鐵鐐銬般栓住了簡曉濤的手腳:“你這孩子,怎么不聽人說話呢?” 雙手雙腳被鐐銬鎖在一起,簡曉濤一下子倒在地上,跟待宰的年豬似的,還不屈不撓地在地上撲騰:“老師,你放開我,我實不愿再拖累老師!” 對于簡曉濤這種程度的赤膽忠心,黃十三也是服氣:“你給我寫自傳,該很清楚我與裴浩瀚的過往。” 簡曉濤不明白黃十三怎么的突然說起這個,但還是點頭:“正因清楚,我才更知裴浩瀚空得一副人族皮囊,內(nèi)心卻比妖族更骯臟腌臜齷齪不堪。他欺老師年少,從頭至尾處心積慮陰謀算計,如今更將老師當做泄欲工具,枉費老師與他多年相交推心置腹,簡直是人渣中的極品。” 黃十三搖頭,表情平靜,神色淡遠,并不故作高深,倒當真顯出幾分大儒的從容:“你遠不需如此憤世嫉俗。我當時年少,裴浩瀚亦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少年。說他從頭至尾全是處心積慮,一言一動盡皆陰謀算計,不如說世事紛雜,那些人那些事推著他,由不得他不有所決斷罷了。” 簡曉濤大驚失色:“老師莫不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竟幫裴浩瀚這等惡人辯駁起來?” 黃十三也明白簡曉濤一時半會兒是無法理解自己的,畢竟,就連他自己也想,有苦衷就能害人嗎?有苦衷就能殺人嗎?有苦衷就能劍指天下蒼生致使流血漂櫓生靈涂炭嗎? “你只需知道,我那日不走,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裴浩瀚。” 簡曉濤越發(fā)大驚失色:“老師,為何會為了那渣滓?” 當時是,四大才子的容瑞尚未走遠,更有半圣參會,黃十三若與裴浩瀚鬧起來必然驚動他們。一個黃十三或許不能在面對裴浩瀚時有壓倒性的勝利,但有了四大才子和半圣的加持,裴浩瀚必輸無疑。倒不一定就當場身死道消,但裴浩瀚好不容易爭取來的,逆種文人與人妖兩族三庭制衡的局面必然要被打破。 奠定如今的局面,付出了太多的鮮血,有逆種的,有妖族的,也有人族的,毀于一旦實在可惜了。 黃十三看著面前的簡曉濤,作為一個稗官,心細又懂得思辨,他已經(jīng)極為出色。但到底年輕,滿腔沸騰熱血,一身崢嶸鋒芒,尚不懂得韜光養(yǎng)晦的奧妙。 黃十三決定給他一記當頭棒喝:“你這孩子不修口德,竟?jié)M嘴的裴浩瀚將我囚作禁臠泄欲云云。” 簡曉濤自知激憤之下有所失言:“老師,我絕沒有羞辱您的意思。” 黃十三搖頭,大儒氣度,笑得淡遠和煦:“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也對,我尚未同你說起進王府后做翰林的事情,我跟裴浩瀚的第一次,不是他強迫我,而是我強迫他啊。” 簡曉濤一愣:“老師不必為了遮掩裴狗惡行,說出此等違心之言。” 黃十三也不駁斥,只自顧自地說下去:“我那案子成了黨爭攻伐的由頭,雖是前所未有的圣前舉人,卻不好入朝。你叔叔從中多方游走,終于說服醉心戲曲的睿王,將我收留在府里為他編撰的戲折子。王府用度奢靡,我漸漸染上了吸食寒食散的惡習。一日裴浩瀚來王府拜會,恰好我吃多了寒食散yuhuo焚身,見裴浩瀚生得高大英俊玉雪可愛,便強令他同我燕好。裴浩瀚本是不肯,我以王府門客的身份自居,他彼時不過是個小小書商,被逼無奈才同我弄了一次。” “老師是騙我的對不對?”簡曉濤滿面慘淡。 黃十三無視簡曉濤眼中哀求,繼續(xù)說下去:“一次過后,我食髓知味,時時邀他過府,吃過寒食散后便與他弄事。后來睿王府被抄,斷了寒食散的來源,我才不得不戒斷了寒食散。但裴浩瀚唯恐我毒癮發(fā)作,仍是時時與我燕好,實在是免得我yin性大發(fā)的良苦用心。” 簡曉濤終于走了,走的時候灰頭土臉。 黃十三倒是心情很好,一邊寫,一邊哼小曲:“伸手摸姐面邊絲,烏云飛了半天邊,伸手摸姐腦前邊,天庭飽滿兮癮人……” 裴浩瀚從外面回來,一張生而芝蘭玉樹的君子臉,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你原不必那樣說。”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黃十三卻立時就明白了:“昆青這獨一份的千里眼順風耳,聽我的墻角實在是可惜了。他該去做斥候,憑著軍功,指不準連你這匪首的位子也要讓給他當當。” 裴浩瀚并不被黃十三這樣的插科打諢轉(zhuǎn)移了注意:“你既知曉昆青隨時盯著,還叫簡曉濤偷牌出走?” 黃十三也不藏著掖著:“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不只百日,那恩情可是比天高比海深,我平素里屁股受些苦楚,活著總不成問題的。簡曉濤卻不同,我瞧著你總拿冷眼睨他。他叔叔幫我良多,又把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子交給我,我總不好將就著一具尸體還回去,顯得我做人忒不厚道。” 裴浩瀚的面色緩了緩:“簡至陽雖救了你一命,但若不是他,你也不會落在睿王手里。” “話不是這么說,”黃十三搖頭,擺出一本正經(jīng)講道理的樣子,“我那時候燙手山芋似的,睿王是能夠抱的最粗的大腿,活命要緊,其他的,哪里管得了那許多?而且簡至陽也不是故意的,睿王平日里裝得一副正人君子做派,誰都不知道,簡至陽也不知道。” 裴浩瀚挑眉:“你倒寬宏大度得很。” 黃十三忙話鋒一轉(zhuǎn):“我也是為你著想,我知你身為首領,卻也不是一言堂,手下勢力多有掣肘之處,便是有心放簡曉濤一馬,也不好堂而皇之地叫他走。我讓他偷了身份牌鳥悄地走,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回頭有人問起來,只推說巡查松懈便是,終歸我這個人族大儒還是在的。” 這事要放在以前,黃十三只會哀愁一聲“太燒腦了,我可算知道梅長蘇當年為啥被盛名累死”就拋去九霄云外,現(xiàn)在竟在步步為營面面俱到外還用上了旁敲側(cè)擊,裴浩瀚說不清楚是欣慰還是悲哀:“想知道我有沒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黃十三也知道裴浩瀚盤算的什么,一摔破罐子,很是認命:“綁吧綁吧,我知道你老早就想綁著弄了,今天我豁出去了,讓你綁起來弄個爽。” “好。” 裴浩瀚微笑著取下了腰帶……上掛的香囊,黃十三正自疑惑一個香囊能干啥,便看見裴浩瀚捏著香囊半尺長的紅色緞面系帶,伸到了自己的胯下。 “臥槽!你綁哪兒呢?放開,撒手!太緊了,要綁壞的!疼,別擼,擼硬就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