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西yin記》全球同步發(fā)售
黃十三一晚上沒睡好,第二日一早,便去了葳蕤書軒。 這葳蕤書軒乃是三大書商之一,各國各地均有分店,黃十三去的是縣上的分店。果然門楣高闊,裝潢富麗,店小二穿著統(tǒng)一的制式衣衫,看見黃十三便熱情地迎了上來。 “先生需要什么書,盡可以說與我。” “我找你家少爺,張三。” 店小二滿面疑惑:“我家掌柜不姓張,且掌柜只育有二子,夫人還沒有生下三少爺來。” 黃十三理解不了店小二這種程度的幽默:“我不找掌柜,我找少爺,你們葳蕤書軒的少爺。” 店小二面色越發(fā)疑惑不解:“贖我實在不知先生說的是誰。” 黃十三想了想,也覺得張三這等身份,對一個縣份分店的店小二而言過于尊貴了,退而求其次:“掌柜也行,我找你們掌柜的,你跟他說我有關(guān)于的事情要談。” “?!”店小二滿面的疑惑在一瞬間云銷雨霽,“我們新上的通俗,先生想來一本。” 說著,店小二從旁邊極顯眼的陳列書架取出一本書,遞給黃十三。 黃十三下意識接過,打開,然后猛然關(guān)上。速度極快,但已足以使他看清楚里面比他的狗爬字好看一百萬倍的楷體,橫平豎直地印著——金角大王見玄奘生得細(xì)皮嫩rou,玉雪可愛,心生燕好之意。 店小二見黃十三反應(yīng)這般大,笑得詭秘而自豪:“勁爆吧?不是我自夸,這樣熱辣的通俗本,換作別家,別說販?zhǔn)郏胪低蒂u都找不到地方印。只有我們葳蕤書軒,不僅能賣,還能在景國八千州縣,捎帶著琉國和容國最最打眼的地方,上架了這本。” 黃十三失魂落魄:“果是厲害,令人嘆服。哪里結(jié)賬?我買一本回去。” 店小二將黃十三引到柜臺,笑瞇瞇地問:“可還需要為先生叫來掌柜?” 黃十三摸了摸這取名的書頁封面:“已不用了。” 出了葳蕤書軒,黃十三走在街上,整個人渾渾噩噩,每一步都如踩棉花。 “我到處找你,”黃十三突然被攔住了,攔住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崔家翩翩的小公子崔浩瀚,“我已知曉張三從你那兒搜走了什么手稿,你可知道……” 啪!黃十三將手里的書拍在崔浩瀚胸脯上,打斷了他的話。 崔浩瀚看清楚拍在自己胸脯上的,并不是寒潭書齋出的任何一本,便也都明白了:“若只評說出版速度,葳蕤書軒果不愧以時新月異之名,見長諸國,位列三大書商之一。” 這個時候,崔浩瀚還夸起葳蕤書軒,黃十三也是服氣:“他們拿到東西,竟一眼不看的嗎?” 崔浩瀚雖是書香門第,如今開了書齋,卻也干一行愛一行很是鉆研:“一個機構(gòu),要想做到無有錯漏,須得層層審核,環(huán)環(huán)相扣。葳蕤分店眾多,足跡分布諸國,此舉必定結(jié)構(gòu)臃腫流程冗長。而它以效率見長,便是另辟蹊徑,只做上傳下達(dá),上有言,下必行。” “你是說,那張三的一句話下去,讓干什么就干什么,下面的人不得有異議?” “自然不能如此武斷,肯定還是有申辯之法的,”裴浩瀚斟酌措辭,“只是這次葳蕤書軒想趕在寒潭書齋之前販?zhǔn)郏痉€(wěn)腳跟,事事加急。拿到手稿便快馬分送各州縣,加急審核一過,狼煙為號,就地印刷上架。那申辯之法的流程沒趕上,方出了這樣的事情。” 裴浩瀚的意思是葳蕤書軒位列三大書商之一,企業(yè)流程定然完善,只是那流程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死流程沒追上變通行事的活人,才出了錯把當(dāng),還全球同步發(fā)售的情形。 黃十三聽懂,聽懂的時候,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哆嗦。 裴浩瀚見黃十三垂著頭,肩膀不住顫抖,嚇了一跳:“你別怕,事情未必到了不能挽救之境。” 黃十三用力抓住裴浩瀚放在他肩頭的手,低垂的頭顱刷地抬起來,并不是預(yù)想中的慌張表情,而是一個大大的笑臉:“哈哈哈哈哈,我好高興,我太高興了!” “?” 迎上裴浩瀚不明所以的臉,黃十三越發(fā)興高采烈起來:“家大業(yè)大就是好啊,要不是張三這個棒槌,要不是葳蕤書軒這個棒槌窩,什么時候才能趕上正式出版啊?” 裴浩瀚省過味來:“你是真的高興?” 黃十三連連點頭:“我當(dāng)然高興,你之前多方周旋,也就搞了個半合法化地下經(jīng)營,波及不過附近數(shù)個州縣。結(jié)果張三這棒槌一出手,不僅合法出版,還直接是全球同步發(fā)售啊!” 裴浩瀚有點不是滋味:“這出版就讓你這般高興,比出版還高興?” 黃十三看出裴浩瀚表情不太對,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得意忘形,連忙收斂表情,免得寒了并肩多年的戰(zhàn)友的心:“我高興,為自己高興,但也是為你高興嘛。” “為我高興?”裴浩瀚倒要看黃十三怎么圓這信口開河。 黃十三胡說八道都能一本正經(jīng),更何況他現(xiàn)在還有兩分真心:“你雖然于經(jīng)商一事頗有天賦,到底根基太淺。我自然知道自己于販?zhǔn)壑乱灰夤滦校心懵淙税驯喾街苄瑤捉牧淮帷H缃褫谵〞幑回準(zhǔn)郏瑹o論它用的何種手段通過審核,都已擺上臺面,那些鉗制你的都不復(fù)存在了。” 裴浩瀚卻未露出感動的神情:“你我既是兄弟,何必用這等冠冕堂皇的面子話哄我?” 黃十三連忙剖白:“實非哄你,我心中喜悅,一部分自然是因為終能得見天日,另一部分也正如我方才所講。遠(yuǎn)的不說,你憂心完結(jié),周主編卸磨殺驢,方催著我將趕出來,好叫他仍是‘惜才不忍’。卻如今,即便他瞧不上,想得‘大義滅親’,也沒有由頭了。” 裴浩瀚看著黃十三,看了許久:“算你說得在理。” 雖然翩翩濁世的小公子語氣有些無奈,表情并不甘愿,但他是君子,說事情揭過便是真的揭過。黃十三高興起來,便又得意忘形了:“寒潭原先賣,偷偷摸摸,月不過數(shù)本。如今葳蕤書軒賣,大張旗鼓,全球同步,一天賣個幾本總不是問題吧?一天五本,一個月就是150本,一年就是1800本……” 裴浩瀚忍不住潑冷水:“葳蕤書軒的管事給你一百兩,便是版權(quán)買斷,賣得再多,也與你沒關(guān)系。” 黃十三也想起來了那管事的囂張跋扈,雖沒能看清捺印的合約條款,但依來人的強勢,自然不過是什么對筆者寬容的友善合約。他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這事對你那邊有影響嗎?” “影響必然是有的,如今兩本書都叫,都說吳承恩先生所寫,但是好是壞,還說不上來。” 黃十三聽裴浩瀚的意思:“還可能有好的影響?” 事情到現(xiàn)在已出乎意料,以裴浩瀚之能也看不透了:“一切盡等明日,寒潭書齋的上架方知。” “明日?寒潭書齋仍如原定計劃上架?” “對,不改。” 裴浩瀚說到底,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雖然這古代的孩子比現(xiàn)代的孩子老成些,但終歸不過是個孩子。黃十三雖然也住著十幾歲的軀殼,瓤子卻年長許多,正想說些寬心的話,突然沖上來一個人。 “裴浩瀚!我到處找你,”杜若飛將一本書拍進(jìn)裴浩瀚懷里,這rou山似的讀書人,手勁也是不弱,直接把裴浩瀚拍了個踉蹌,“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裴浩瀚重復(fù)著杜若飛的質(zhì)問,看清楚杜若飛拍進(jìn)懷里的書,有著跟黃十三剛拍來的一模一樣的封面,正是葳蕤書軒當(dāng)日上架的,卻有些明白過來。 “子然船宴上,你曾說依舊由寒潭書齋出版,明日上架,我們都耐心等著,”肥頭大耳的杜若飛做出疾言厲色的表情有些可笑,“怎的提前一日,卻叫葳蕤書軒截胡了?” 黃十三聽出來了,杜若飛竟是的粉絲。 杜若飛還不解氣,罵罵咧咧:“截胡便也就罷了,卻披著的名字,寫了這等污糟腌臜的東西,看一眼都惡心作嘔,竟還堂而皇之地擺出來,公開販?zhǔn)郏喼苯o吳承恩老先生面上蒙羞,呸!” 黃十三嘴角的姨母笑一下子斂住了,杜若飛是的粉絲,不是的。 裴浩瀚瞧出黃十三臉色難堪,只再三解釋正版的明日如約上架。 哄走了杜若飛,裴浩瀚看向黃十三:“在街上說話多有不便,不如去我家?” 黃十三想了想,搖頭:“葳蕤書軒這么一鬧,杜若飛之流會越來越多。他們不知道吳承恩先生何許人也,只會將唯一知曉此事的你圍得水泄不通。裴家我便不去了,過幾日再說吧。” 裴浩瀚想想,也覺得黃十三說得有理,并不強求,只囑咐:“那這幾日你也不要到處亂走,有什么事便到我家找我。若我不在,知會小廝昆青,我會盡快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