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酒吧里,迷幻的燈光與動感的音樂交織,律動的舞步與性感妖媚碰撞,所有人都沉浸在此處,享受紙醉金迷。 “去,給顧大爺滿上。”羅城亦使了個眼色,旁邊陪酒的男人立刻心領神會,撫上顧言的肩,伏在他耳邊嬌嗔的說道:“喝口酒嘛。” 顧言蹙了蹙眉,將手中的煙摁滅在桌子上,拿起酒喝了一大口,陪酒的見他如此給面子,以為自己被這公子哥看上了,于是將自己挪的更近,幾乎貼在顧言身側,他濕潤的唇摩挲在顧言的耳邊,撫魅的伸出舌尖觸碰他的耳。 男人的動作越發大膽,顧言眉越發的深,卻沒有開口阻止,直到男人的唇要碰到他的唇時,他伸手推開男人,厭惡的刮了他一眼,“別碰我。” 說罷,顧言頭也不回的走了,男人索吻不成,惱怒的離開了。 羅城亦和江溯對視一眼,江溯滿臉疑惑,羅城亦故作高深的說了句,“我們顧大公子成臘月的蘿卜了。” 月深埋的云里,顧言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夜晚的涼風拂過他的臉,捎走了些許躁動,想要被藏匿的那個吻,撥云見月,浮現在眼前。 顧言習慣性的一摸口袋,發現煙已經沒了。 無法壓抑的燥熱,被一把名為宋卿的火點燃,蔓延至他每一處神經,全身的血液沸騰。 他想要見宋卿,想要狠狠cao他,想要他哭紅眼求饒。 鈴聲響了,顧言打開手機,臉上閃過一絲錯愕,是宋卿。 他接通電話,那頭沒有說話,傳來的是宋卿呼吸聲,比平常重,他似乎睡的很不安穩。 宋卿不規律的呼吸聲壓制了顧言所有的躁動,他坐在長椅上,靜靜的聽著他的呼吸,直到手機斷電。 顧言放下緊貼在耳邊的手機,抬頭望著天空中的月亮,他承認自己瘋了,還病得不輕。 顧言回到家快兩點了,顧澤龍書房的門敞著,顧言知道他在等自己。 顧澤龍正襟危坐,手里不知道在簽什么文件,他沒有抬頭,聲音平靜而嚴肅,“你回來了。” 沒有人比顧言更了解顧澤龍,他此番舉動是風雨欲來風滿樓,顧言按兵不動,輕輕答應了一聲。 “顧言,你最好聽話一點。”顧澤龍停下手中的筆,抬起頭看著顧言。 “你什么意思。”顧言看懂了他眼中的警告。 “你應該清楚的。” 房間中,顧言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直覺顧澤龍的話說的是宋卿,心底升起一股惡寒,顧澤龍是個商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會從利益出發,顧言不知道顧澤龍會做什么。 時間點點流逝,顧言在稀薄的睡意中入了眠。 噩夢隨之而來,夢里他回到小時候,方梓夏躲在房間里哭,顧澤龍不見蹤影,但小顧言知道,他在外面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童年的顧言從來沒有見過方梓夏笑,她甚至沒有正眼看過自己,那時的小顧言還不知道為什么。 家里的保姆說方梓夏瘋了,小顧言不信,他努力對方梓夏笑,對她說今天發生的事情,可方梓夏從沒有什么回應,她只是用幽怨的眼睛望著小顧言。 直到有一天,房間里找不到方梓夏,小顧言發現她冰冷的尸體淹在血紅的浴缸中,上面漂浮著一副畫,畫上是小顧言畫的一家三口,而畫上的他被黑色墨跡掩藏。 畫被血染紅。 小顧言強忍的酸澀,關上了門,那扇門斷絕了他和母親,也封閉了他所有情感。 沒有人會愛他的。 顧言難得有一天沒有遲到,他坐到座位上,第一件事就是趴下去睡覺。宋卿看了看他,想要問那通電話的事情,卻又不知道該從何提起。 那天晚上,宋文卓又打了宋卿一頓,沒有任何的理由,他滿身酒氣闖進宋卿的房間,抬手便是一頓亂打。宋卿對這樣的生活習以為常,他無聲的忍受,只希望宋文卓能快點結束他的暴行。 門關上后,房間恢復昏暗,宋卿虛弱的躺在床上,他想要顧言抱的想法愈發強烈,他掏出手機,對著顧言的名字猶豫不決,直到睡去他還是沒有勇氣按下那個名字。 第二天,他醒來時卻發現電話撥通了,還持續了十幾分鐘,他不知道在那十幾分鐘里他有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 顧言睡醒了,他一言不發離開教室,講臺上的老師習以為常,繼續講他的試卷,宋卿望著顧言離開的身影,他感到今天的顧言很不一樣。 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課,中午有一段時間的午休,宋卿想了一個上午,還是想去問問顧言,可這一個中午顧言都沒有回來。 體育課上,顧言終于回來了,他身上沾滿了煙味,很濃。 “繞cao場跑三圈。” 宋卿的體育很差,跑步永遠都是在最后一個,而顧言不同,他雖然成績差,但是在體育這一塊很好。 “臥槽,怎么是他們幾個啊。” “他們怎么了?” “你們沒有聽說嗎,前兩天王主任不是來我們班找許老師嗎,就是因為顧言和他們幾個打起來了。” 宋卿身體一滯,順著那幾個女生的目光看去,是上次月考問他要答案的幾個男生,他沒給,那個人男生威脅他讓他小心點,宋卿也沒太當回事,畢竟挨打是他最熟悉的事情了。 后來,也不知道為什么顧言知道這事情了,他知道顧言很厲害,但是也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連累的顧言,便對他說,“這不關你的事。” 宋卿想起顧言那時他看不懂的眼色,和那天門關上的最后一剎那一樣。 那天晚上如野獸交配一般瘋狂的zuoai,那天晚上他眼中怎么也融化不掉的情緒,一切似乎都有了一點苗頭。 或許答案的源頭是自己。 宋卿腦海中波濤洶涌,反復的思索顧言每一段他看不懂的情緒,剪不斷理還亂,慢慢回想,他才從時間的腳步里發現,原來他和顧言都變了這么多。 宋卿思緒飛揚并未注意到鐘碩向他走來,等到他注意到,他已經被絆倒了。宋文卓的幾頓毒打,再加上跑步消耗的體育,宋卿直接暈了過去。 閉上眼的前一秒,他看見了顧言向他跑來。 再一次醒來時,宋卿聞到消毒水的味道,是醫務室。 宋卿的余光看到了顧言陰翳的臉,他想要開口說什么,卻被干燥的喉嚨阻止了。 宋卿扭過頭,求助的看著顧言,顧言本陰翳的臉有所緩和,但他沒有直接將水遞給宋卿,而是自己喝了一口含在自己嘴里。 水順著一個吻渡進宋卿是嘴里。 顧言面不改色的看著他,他強忍著自己心中的暴戾,可在看到宋卿羞愧而紅的耳,他忍不住了,顧言加重了這個吻。 與上次那個吻不同,這次顧言溫柔許多,似乎在安撫他。 如果說上次的吻是顧言生氣后暴怒的產物,那沒有人可以解釋,這個吻是為什么。 宋卿被吻的喘不過氣,卻還是努力配合著顧言強勢的舌。 簾子為他們隔開了一個單獨的空間,盛放兩人莫名的悸動。 “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顧言問道。 宋卿沒有想過顧言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但他也回答不出“不關你的事”的答案,他選擇沉默,逃避顧言追責的目光。 “看著我。”顧言的聲音沾上了情緒,他強迫宋卿抬頭看著他審視的目光,“誰干的。” 宋卿兩眼蘊上水花,他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他不想讓顧言知道他來自那樣一個地方。 他不想讓顧言知道他的爸爸是一個人人過節喊打的老鼠。 他不想讓顧言知道他內心的自卑與不安。 宋卿直勾勾看著顧言隱忍的眼,他此刻明白了,他喜歡顧言。 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他不想在顧言的心里留下一絲不好。 “對不起。” 顧言甩開了他的臉,轉身離開了,簾子終究被拉開了,唇上還留存著余溫,心卻早已潰不成軍。 宋卿下床,關好了簾子,像是封閉自己骯臟的心。 眼淚順著眼角落下,宋卿無聲的哭泣,他怎么敢奢求愛呢。 跳動的心成了罪,野蠻生長的愛成了惡。 風吹起顧言的發梢,吹進他眼里,留下無情的紅,他強忍著酸澀,注視著遠方。 他輸了,輸的徹底,輸的一敗涂地。 起初他還可以用玩來當借口,可現在心痛的感覺猶如刀生生刺進心頭,密密麻麻的痛覺遍布全身。 僅僅只是宋卿一句,“對不起。” 連顧言都覺得自己可笑,人是自己先招惹的,到現在動心的也是自己。 可他媽的可笑。 今晚無月,只剩星星在天空中一閃一閃。 “我聽見方夫人今天在房間里哭了,嘴里還念叨,‘要不是他,你怎么會去找別的女人,都怪他’。”林保姆對家里做菜的阿姨說道,“小少爺也真的是可憐。” 顧言想起小時候偷聽到的話,那時的他卑微的想要得到母親的愛,而現在…… 薄情的人還是這般薄情。 而自己也還是這般不配被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