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霖沉默地半躺在陰齊的懷里，緊緊貼在他的胸口。被半逼著劃出的傷口已經凝成了新的血痕。胸膛里一聲聲心跳宛若密集的鼓點，殘忍地計算著迫在眉睫的分別。

    陰齊也沒有說話，他的十指在俞霖散下的發絲里來回游移，像是在醞釀著這場戲最后的結局。他若說出真相，俞霖恐怕也不會懂；可若隱瞞下去，眼前瞞無可瞞。

    就在他不知如何繼續時，反倒是俞霖先開口。他從陰齊身上離開，不舍又悲痛地看著對面那雙復雜的眼，懇求道：“不管我變成什么樣……別看不起我……好嗎……”

    話音剛落，俞霖便充滿了懊悔的神色。可當他見到陰齊像是要開口時，又先一步搶在他前面承諾道：“我答應你，決不會告訴陰王……”

    “我好幾次都做夢，夢到自己被陰王……”俞霖的話哽在喉嚨，他低頭看著自己變形的rutou，猶豫再三還是說了下去，怕是沒有再袒露的機會：“我……我還算是個，男人嗎？我不知道……”

    “你是！”陰齊死扣住他顫抖的肩膀，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俞霖每一句坦白而自賤的話，有如最鋒利的刀，刀刀割在他本應強大的心臟上。他知曉自己虧欠了太多，甚至不知該如何償還。如果俞霖有一天恢復，他該怎么辦，他能怎么做……

    “……你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了？”陰齊突然沒頭沒尾問了這樣一句話。

    “我記得你就好，”他看著陰齊，語氣里很是認真：“你一定是對我最好的人。”

    陰齊微微點點頭，他怕俞霖再說下去，半是渴望半是心虛地吻上他的嘴唇。懷里的人依然熱烈地回應著珍貴的柔情。俞霖偷偷猜想著，或許從未有人這樣吻過他，他也未有這樣甘心獻吻的機會。俞霖閉起眼睛，全心感受著愈發強勢的占有，幾乎被奪走了全部的呼吸。

    陰齊毫不滿足地將他順勢壓在塌上，手掌穩穩托住俞霖線條分明的蝴蝶骨。看著他微微顫抖的睫毛與半透明的眼皮，陰齊故意挑逗般吹了一口氣。俞霖很快睜開眼睛，又露出了一個笑容。

    “孤王還想要你，好嗎？”話既問出口，他已無退路。值此良夜，兩人心中卻各有苦澀。

    雖未有言語，他臉上與身體默許的神態已暗示了一切。陰齊細致而緩慢地吻過令他自卑的胸部。略微不同于男人的平坦，反倒更令他垂憐愛惜。陰齊不舍地用舌頭舔弄著他柔軟的rutou，他的耳邊傳來毫不遮掩的喘息。這仿佛給了陰齊莫大的鼓勵，加快了舌頭的動作。含在嘴里的乳尖慢慢硬挺起來，陰齊察覺到變化，手掌很快在他腹部間游移。

    “嗯……哈……哈啊！”敏感的身體很快就給予了陰齊最直接的答案。他臉上再次染上欲望的紅潮，手指扣住陰齊的背脊。

    被反復taonong的前端滲出透明的yin液，手里初恢復柔軟的下體又漸漸驕傲地硬起來。陰齊把注意力從他的胸口移開，大膽迎上他愈發迷離又濕潤的視線，卻被不自然地躲開了。

    陰齊得寸進尺地搓弄著他腿間的炙熱，身下細碎的呻吟宛如催情的良藥，鼓動著他不斷發起進攻，掠奪著寸寸緊守的城池。陰齊毫不猶豫咬上手里沉甸甸的分身，身下赤裸的身體應激般仰起頭，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呼，雙腿瑟縮地并攏在一起。

    “嗚……嗯啊，別，我……我，啊——”他臉上全是薄薄一層汗，又像是不愿意被看到這個模樣，斷斷續續露出拒絕的心聲。陰齊哪會理睬，他仔細分辨著嘴里性器的輪廓，討好地攪動起來。不安的一方被牢牢壓制住，全身漸漸脫力，困窘又羞恥地接受著本不屬于他的高潮。

    陰齊悉數吞下白濁的液體，只偷偷藏了一小口，攀上他的嘴唇，不容分說奪去了他的呼吸。欲望的氣味在口腔里彌漫開來，盡數充斥在個纏綿的吻里。他感受到那心心念念的人已經將他完全交托給自己，他捻起一縷散落的發絲，貼著他的耳鬢，輕輕問道：“你這么乖，是在等孤王嗎？”

    雖是艱難，但陰齊最終依然見到他老老實實點了點頭。可這番許卻令他不知怎的，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愣愣地看著身下欲色遍染的身體。他忍讓一分，陰齊心中便愧疚十分。他不忍再欺瞞，可又不舍眼前得來不易的機會。

    “我不疼的。”

    或許是察覺出陰齊的猶豫，他啞著嗓子寬慰了一句，陰齊不自覺擰緊眉頭，沉默著搖搖頭。怎么會不痛？只要閉上眼睛，耳邊都是他絕望的嘶吼與求饒。即便是現在，他也能感受到這句話背后的勇氣。

    陰齊翻過身，與他并排躺在床上。俞霖起伏不定的胸脯，似在暗示他不安的情緒。陰齊伸出手臂，攬住他的肩膀，把頭靠在他身上，輕輕安慰道：“不是你的錯，是孤王不好……”

    聽到這番話，俞霖撐著脫力的身體，修長的雙腿交疊在陰齊身上，摩挲著他雙股蓄勢待發的陽具，盯著他胸口上那只被迫刻上去的標記，喃喃道：“你要做多少次……多少次，我都答應你，你也不用把我當人看……我…我早就不是了。”

    陰齊心里一沉，也知曉這番話不是欺騙。他克制著巨大的沖動，避開他大膽的邀請，靜靜摟著放下一切尊嚴的男人，執著地觀察著他的神色變化。

    俞霖見他沒有反應，有些擔心地開口問道：“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陰齊為了他安心，又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說道：“讓孤王好好抱抱你。”

    陰齊說罷，竟也真的只抱著他，什么也沒有再做。兩人緊貼在一起，陰齊充滿回憶的目光，似在細細找尋著自己曾在這具身體上留下的痕跡。本應就這樣享受片刻的歡愉與情愛，但明日即將來臨的緊迫，令陰齊心中的小角落，始終埋藏了一個無法估量的危險信號。

    俞霖見他久久沒有說話，像是突然有種心靈相通的情感。他閉起眼睛，作出一副假寐的樣子，靠在陰齊的肩膀，小心控制著呼吸，顯露出一副疲倦而偷偷睡著的樣子。

    若沒有謊言與欺騙，兩人相擁而眠的模樣，真像極了一對令人羨慕的眷侶。但陰齊明白，一旦俞霖恢復記憶與神智，一切就猶如泡影般化為烏有。他難道又要再繼續狠心，讓他臣服于自己制造的恐懼嗎？

    可傷害既已造成，是他不想，便能不想的嗎……

    昏昏沉沉中，陰齊被一陣陣急促的叩門聲敲醒。他睜開眼，才察覺到天光微亮，時間距離他謊稱的約定越來越近。陰齊很快看了眼一旁昏睡的人，只見他雙目緊閉，并未被打擾。他松了口氣，披上衣服，前去與門口的澤兒會面。

    依照他的設想，這位正直善良的心腹很快就要向陰王索命，而后只要俞霖放下心結，他再假意篡位，那便能圓下這一切都謊言。

    陰齊的籌謀，也不過是只有今日演戲的幾人知曉。俞霖只發現當自己醒來后，又是孤獨一人，本應溫暖的床褥也透著冷意。在屏風一側，一夜溫情的人，已經洗漱整齊，沉默地背過手候著。俞霖心里一沉，只木然地坐起來等著陌生的命令。

    所幸并未刁難他，他只令俞霖除掉所有衣物，赤裸著披上一件長襖，就帶著他往外面走去。王宮中早已是深冬的景色，朱墻綠瓦上覆著深深的雪花。人工修葺的花園里，也是灰蒙蒙一片，湖水上結了層薄薄的冰，托起片片白色。

    俞霖踟躇地跟在他身后，保持著微妙的身距。他未察覺到身后的小動作，只一再確認俞霖未離開自己的視線。因此，他也未發現，在經過湖心的廊橋時，緩緩停下的腳步。

    有冰冷的雪落進俞霖漆黑的眼睛，也有guntang的淚悄悄落下他的眼眶。他望著一泓平靜的池水，想起昨晚心里悄悄藏好的決定，只用了一瞬間，就任由自己跳下去。他身體在落入湖面時，爆發出一陣巨大的聲響。他沒有看到那人臉上慌亂無措的模樣，卻模糊中看到一個男孩的影子。

    那男孩像是故意逗他，在湖底隨意飄來蕩去，吸引著俞霖腦海中某一個神秘的部分。他越落越深，厚重的棉襖吃透了睡，緊緊貼在他身上，徹骨的寒冷漸漸奪走了他的知覺。他分不清是自己親眼所見，還是錯亂的幻覺，男孩主動伸出雙臂作出擁抱的姿勢，但那一縷輪廓很快不知所蹤，像是與他融為一體。在他失去知覺之前，男孩一遍遍喊著他的名字，驅散了盤桓在他記憶里的烏云。

    “俞霖。”

    那道閃光的裂縫被越撐越大，直到這堵混亂的高墻轟然倒塌。他想起來了，一張俊美卻冷酷的臉，一個難忘卻殘忍的名字。他心里頓時產生了前所未有的釋然，只靜靜閉上眼睛等待寒冷麻痹他每一寸神經。

    像是確認著這汪湖底的同伴，先前的少年又不由分說闖進了他失去知覺的身體。少年用力從后面抱住他，不容商量又干脆地將他趕了出去。

    幾近艱難的呼吸下，俞霖只看見他胸口血紅的一塊在水里被清洗得格外鮮艷。因寒冷凍得發紫的嘴唇，拼湊出了丟失已久的答案：

    “陰……陰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