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程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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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感覺如何?!?/br> “……” “你看起來不大好。有什么想和我說說的嗎?” “……” “聊聊你的弟弟怎么樣?” “……” “我吻了他?!?/br> 光被百葉窗切出無數(shù)影子,一條一條,刀刃般割開男人的身體。筆挺熨貼的西裝褲腳在黑暗里,俊美眉眼浸透光中。 煙霧輕曼撩起,暈過男人的鼻梁。修長的手指夾開煙,白霧散開,露出男人克制滾動的喉結(jié)。 他的胸口起伏,忽地壓下,低沉沙啞的聲音從胸腔擠壓出來。 “我想上他?!?/br> “……” “和你的男友相處還好嗎?” 煙霧升至房頂,鋪開,流散。煙灰從萎縮的煙頭落下,煙味苦澀,帶一點淡淡的辛辣,它的霧卻像一場夢。 “程嘉余?!?/br> 程硯置若罔聞,念出這三個字。面容冰涼淡漠,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為什么哭得這么厲害?!?/br> 沉默的房間,沒有哭泣的程嘉余,沒有纏人的程嘉余,沒有發(fā)脾氣的程嘉余。程硯短暫地得空呼吸,放松,在沒有程嘉余的空間里墮落,墮落,讓面具下腐臭發(fā)爛的黑掉在地上。 “我碰到他了?!背坛幝唤?jīng)心抽一口煙,像在說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的某件事。他的瞳孔時而散漫開來,時而猛地聚起焦點,呼吸加重,卻誰都沒有看。 “醫(yī)生,我們之前怎么約好的?我忘了?!?/br> 他說……他最開始說了什么? ——要保持正常關(guān)系,就要保持正常行為。 正常行為。只局限在正常親生兄弟范圍內(nèi)的行為。愛情,不行。欲望,也不行。 這道立下的門檻,初入禁止的第一步,絕對要封死的入口,就是程硯一定不能親吻程嘉余的唇。 唇舌接吻是愛與欲,在牽手擁抱之后,上床zuoai之前,是妄念與否的分界線,用來判定程硯是否越軌,是多維持了一天的“正?!保€是終于挖穿了堤壩,等著瘋狂的洪水摧毀一切。 程硯坐在椅子上,像光影中一尊禁欲冰冷的神明雕像。但他不斷想著:程嘉余是他的東西,他吻他,上他,有什么問題? “程硯,還記得你曾經(jīng)說過你不喜歡弟弟嗎?” “你說他總是纏著你,鬧你,讓你煩惱?!?/br> 像是終于被轉(zhuǎn)移注意力,程硯的目光發(fā)生變化。周身冰冷褪去,回憶令他漸漸恢復(fù)溫度,不再如一具令人生畏的雕像。 “他的確……讓我很煩惱?!?/br> 他不喜歡活的生物。活物總是亂動,發(fā)出聒噪的聲響,不如死的聽話。自記事以來,程硯就這樣想。 七歲的時候家里買來一只雀,聰明討巧,漂亮。程硯喜歡了一陣,偶爾從籠子里放出雀,雀乖乖立在他指尖。再放回去,也不吵鬧。 直到有一天,雀被放出來時飛到他的桌上,大概覺得與他熟了,跳來跳去的,不時啄一下他的書頁。 后來程硯把雀的腿綁起來,扔進樓下土坑里燒了。燒完后用鞋踩平土,用餐巾紙擦干凈鞋,若無其事轉(zhuǎn)身離開。 從程嘉余作為初生嬰兒呱呱墜地時起,程硯就討厭他。吵鬧,丑陋,無意識,說是弟弟,更像個小怪物。 他也的確是個怪物,不男不女。早產(chǎn)下來時差點死了,救回來后變得體弱多病,一不留神就要發(fā)燒、嘔吐,五天住在醫(yī)院,兩天住在家里。 程硯從不關(guān)心這個出生好像就是個錯誤的弟弟,與他除了一線血緣關(guān)系,余下不過是個拖累的廢物。 但是從程嘉余學(xué)會走路和說話后,程硯的一切回避便被迫終止。這個弟弟莫名其妙黏他,喜歡他,到哪里都追在后面跑,哥哥、哥哥地喊,怎么甩都甩不掉。 “最喜歡哥哥。”弟弟總是湊過來輕輕搖一搖他的腿,仰著小臉望他,奶聲奶氣地問,“哥哥喜歡我嗎?” 當(dāng)著大人的面,程硯會溫柔把程嘉余抱進懷里,笑著說喜歡。如果程嘉余在他的房間里,他就把人拖到窗臺上往下看,輕聲說,“你再來煩我,我就把你從這里扔下去,聽到?jīng)]有?” 小孩又小,又白,縮在他手上嚇得發(fā)抖,一邊掉眼淚一邊點頭。程硯漠然垂眼看著他,告訴他不許哭,小孩就拼命忍住眼淚,直到臉上終于沒有淚痕,程硯才把他從窗臺拖下去。 他甚至不準腿軟的程嘉余癱坐在地上,小孩不被允許掉眼淚,不許坐在地上撒嬌,只能慢慢自己爬起來往外走。 程硯看了一眼弟弟離開的背影,冰冷厭倦的目光漸漸從黑暗中浮現(xiàn)起一絲奇異的色彩。 他想:真聽話。 然后……發(fā)生了什么?對,他想起來了。第二天那個小怪物又來了,抱著一箱花花綠綠不知什么東西跑到他身邊,對他說,“哥哥,我把小兔軟糖和彩色房子都送給你。” 他像是舉著一個寶藏,圓潤的雙眼既明亮又充滿小心的期待,軟聲問他:“哥哥不生我的氣好嗎?” 程硯盯著眼前這個無知無覺的小孩,手中的筆不自覺轉(zhuǎn)著,接著指腹按住筆尖,一點輕微的刺痛。 這雙眼睛很漂亮。程硯平靜地心想,不知道用筆刺進去,會不會碎掉。 “哥哥?!背碳斡嘤纸辛怂宦暎e著盒子的小胳膊酸了,但依舊堅持往上抬了抬,他對程硯露出笑容,“這里都是我最喜歡的,送給哥哥?!?/br> 旋轉(zhuǎn)的筆停止。程硯把筆放在桌上,轉(zhuǎn)過椅子面對程嘉余,微微俯身看著他,半晌溫聲說:“你最喜歡的?” “嗯!” “那就去扔了?!?/br> 小孩沒聽懂似的傻乎乎望著他,小聲說,“哥哥,這個是送給你的……” “扔到樓下垃圾桶?!?/br> 那副單純可愛的笑容終于慢慢散了,弟弟抱著心愛的零食和玩具不知所措站在原地,露出困擾和請求的表情。程硯的心情也在這場變化中上升,恢復(fù),歸于平穩(wěn)。 “你把這些扔了,我就不生氣?!背坛帨厝岬貙Τ碳斡嗾f,“不是說最喜歡哥哥嗎?” 弟弟的眼中再次蓄滿淚水。小孩搖搖頭,努力把箱子里的東西拿出來給他看,“哥哥你看,這個是葡萄口味的小兔軟糖,最好吃。這個是森林彩色房子,我拼了好久好久,是最好看的一個,都給哥哥。” “我不要?!?/br> 程硯清楚地看到眼淚從那張白凈的小巧臉頰上滑落。 他指著房門,對程嘉余說,“滾出去。” 弟弟哭得小聲嗚咽,抱著他的箱子跌跌撞撞跑了。爸媽不在家,程硯不用在意弟弟哭泣的樣子會被看到,也就不強迫小孩憋回眼淚才能離開。 他需要保持一副溫和的外在軀殼,才能恰好的掩蓋住一切。才有閑情控制生活的正軌,欣賞軀殼下的深淵。 “你不喜歡活的東西,因為你認為它們擁有自主意識,難以控制?!?/br> “是?!?/br> “你也討厭人。但你知道你的需求,你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你很理智,程硯?!?/br> “我是個病人?!?/br> “你曾經(jīng)討厭你的弟弟,這源于你的本能。但后來,你慢慢地……不再遵循本能的指導(dǎo)?!?/br> 程硯又點燃一支煙。他的側(cè)臉浸于煙霧和淡光,長長的睫毛漆黑如鴉羽,羽下瞳孔冰涼。 “因為他把箱子扔了?!?/br> 那天他站在落地窗邊,高樓下的一切都渺小遙遠,他看到他的弟弟小小的一團走到垃圾桶旁邊,踮著腳抬起手,把他的所有寶物扔了進去。 程硯想起被自己燒死的那只雀。 原來是這樣。程硯心想,他的雀回來了。 那只死亡的小鳥帶著一顆心回來彌補懺悔,給他新的風(fēng)景與樂趣。這顆跳動的心看似千變?nèi)f化,卻比地上一塊石頭還要容易捕獲。 只用輕輕一捏,那單純的、脆弱的靈魂就會被他扼住咽喉,呼吸與否,全憑他意。 “你的弟弟非常愛你,在乎你。” “還不夠?!?/br> 程硯喃喃自語,又重復(fù)了一遍,“還不夠?!彼_始回憶起過去的事,每一件與程嘉余有關(guān)的事。他似乎遇到難關(guān),冰冷惡質(zhì)的氣息再次重重卷上,他重新歸于一個靜坐的美麗雕像,只有放在扶手上輕微密集發(fā)抖的小拇指昭示他是個活人。 程硯開始時而對程嘉余表現(xiàn)出寵愛的態(tài)度,像個真正的哥哥與他相伴。如果程嘉余病得哭泣,他也偶爾把人抱在懷里哄慰。這樣一次的溫柔,能夠抵消對待程嘉余十次的冷漠。 他天真脆弱的弟弟,永遠只記得美好的假象,就算上一刻還在委屈地掉眼淚,只要他招招手,下一刻就會露出笑容。 隱秘的興奮每一天都在血液中攀爬,累積,攀附得癢進骨髓,偶爾甚至令他放松思考,體會稀有的快感。 程硯很早意識到自己的性沖動不來源于尋常的本能生理需求或常見感官刺激,唯獨來自他天生的控制欲望。隨著身體器官的日益成熟,性欲的程度也隨著控制成效的大小而時刻變化。 程硯對人群中的其他任何一個個體都興趣缺缺,觀察后的結(jié)果無不是丑陋,就是愚笨。他并非缺乏馴養(yǎng)的耐心,只是明白一旦馴養(yǎng)過程出錯,自己的病態(tài)程度很難完整留下失敗品的痕跡。 殺一個人總比殺一只雀要付出更大代價。 但是他的弟弟,沒有出過差錯。 程嘉余任何時候都愛他。這種愛令程硯只需要花費極少的精力,就能夠得到想象中的回報。程嘉余生病,他抱著弟弟去醫(yī)院。程嘉余因雙性的身份被人欺負,他出面。程嘉余寫不出作業(yè),想吃雪糕,想買新衣服,抱著枕頭過來想和他一起睡覺,程硯只用答應(yīng)很少幾次,那么接下來絕大多數(shù)的拒絕和冷意,程嘉余都不會記得。 小孩只愿意記得他的好,并一廂情愿想象成很多的愛,由此拿自己所有的愛來換,滿心滿意追隨哥哥的腳步,一顆小小的心臟被哥哥揉來捏去,碎得細細軟軟的,再也沒有獨自飛走的能力。 程硯從某一刻起真正體會到樂趣。當(dāng)他徹底抓住程嘉余,生活就不再是黑白的,線性的,乏味的。 那是他的東西。 但他的東西被人奪走了。 程硯無時無刻不記得那一天。每一幀場景,每一句對話,從前一天,到第二天,第三天,此后的程嘉余是什么樣子,他是什么樣子,都被鑿進程硯的腦子,一刀一刀,線條清晰。 前一天晚上,他結(jié)束工作回到父母家中。程硯記得程嘉余推開他的房門,穿著白色的卡通睡衣,是的,小孩總是這樣,怕冷,喜歡可愛的東西,總是穿得厚厚一團。程嘉余爬到他的床上雀躍地望著他,那雙眼睛真亮,脖子那么細,一手就能握住。他點了頭,程嘉余才撲過來抱住他,蹭著他撒嬌,擠到被子里面抱著他不松手。 小孩問他為什么要去那么遠的地方工作,話里委屈,不敢責(zé)怪。程嘉余很寂寞,程硯知道,因為他不讓程嘉余交朋友,程嘉余就不會交。 但是那一天,程嘉余對他說,“哥哥,有人說要和我一起玩呢。” “我說可以了嗎?” 短短幾個字嚇得程嘉余不斷搖頭,討好地趴在他的胸口。可程硯還是把他拖出被子,說,“出去?!?/br> 程嘉余孤零零站在床邊,手足無措的樣子,“哥哥,我不和他們玩?!?/br> “哥哥……” 小孩反復(fù)呼喚,沒有回應(yīng)。最后柔軟的嗓音漸漸染上哭腔,“哥哥,我好想你?!?/br> 他在床邊站了很久,很小聲地哭,像程硯從前告訴他的那樣,安靜不吵鬧。 但程硯不再和他說一句話。于是他只能費力地擦干凈眼淚,一個人離開了房間。 程硯從未假設(shè)過如果知道之后會發(fā)生那樣的事情,他在這天晚上會不會作出某些改變。他從不假設(shè),不用過去的事情懲罰未來。 他只是厭惡當(dāng)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三天后,他在工作間隙接到母親的電話,說弟弟不見了。 程硯買了機票回家。他不覺得自己著急,只是程嘉余按照他的規(guī)定每天放學(xué)必須立刻回家,回家后不許再獨自出門。他的東西出了一點差錯,他需要進行及時的糾正。 他們找了一天一夜,在一座山上找到程嘉余。 程硯就在人群中,看到他的弟弟躺在樹叢里,滿身血跡臟污和被虐打后的傷痕。衣裳破碎,雪白的身體覆蓋泥土,陷進大地。 “……程硯。” “程硯?!?/br> “喝點水吧。需要藥嗎?” “不。” 程硯深吸一口煙,白霧滾進肺里,吞咽。 “他還是我的,對嗎?!背坛幍吐曢_口,不知在問誰。 “他犯了一點錯,但我可以幫他改正。” 程嘉余差一點死了。他被送進醫(yī)院,不知呆了多久,最后還是醒了過來。神志慢慢回復(fù)進身體后,所有人發(fā)現(xiàn)他變了一個人。 程嘉余失去了某段特定的記憶,卻變得極度敏感易怒,一點點動靜就足以令他大發(fā)雷霆,哭鬧不止。他不愿意配合治療,拒絕與任何人溝通,包括程硯。當(dāng)程硯來到他的床前試圖握住他的手腕時,程嘉余失控打翻吊針,把床頭的碗筷和藥瓶掃了一地,以至于醫(yī)生不得不給他注射鎮(zhèn)靜劑。 那雙溫軟清澈的眼睛不再全心全意地注視自己了。當(dāng)程硯意識到這個事實,他的五臟六腑都感到厭倦和惡心。 程嘉余最后還是一個失敗品。 犯人是幾個和程嘉余一樣大的小孩,說要陪他一起玩的同學(xué),把人帶去了山上,之后各自回家,無人異常。程硯按部就班,平靜而適時地表現(xiàn)出焦急和譴責(zé)的態(tài)度,與父母一同把孩子們一個一個送進看守所,便退回去繼續(xù)做他傷心欲絕卻遵紀守法的好哥哥。 沒過多久程硯斷斷續(xù)續(xù)收到視頻。畫面有些搖晃不清,幾個孩子被扒了衣服綁手堵嘴扔在地上,用棍子抽,用腳踩,打出血痕就停,把衣服穿回去。第二天繼續(xù)打,棍子捅進舊的傷痕,血冒出來,慘叫悶進喉嚨。 程硯一個一個視頻翻過去,看得專心細致。視頻里的小孩都趴在地上動不了,看不清臉,只看見完好的身體被打得皮開rou綻,血濺在地上,就像他看到的程嘉余。 一切聲音都壓成沉悶的擊打聲,皮rou不斷滾動,翻涌,從淺白變得通紅,再變得深紫發(fā)黑,從手指到腳脛骨的戰(zhàn)栗和掙扎,每一寸都被程硯納入眼簾。 他像在觀賞一場風(fēng)景,不……他覺得是一場盛宴。骨頭搏動,汗水混雜,不得掙扎與解脫,是與捏住一顆心臟截然不同卻殊途同歸的快樂——剝離皮rou,拆開再拼合,拼合再拆開,每一次擊打和凌虐都是精細控制的步驟。 程硯短暫地失神,視頻里的小孩就變成了弟弟的身體。一只鞋踩在他的背上,把他的脊背踩進一個烏青的凹陷。 程硯移開電腦,看到自己勃起的性器頂起西褲。 “控制的欲望通常更容易在rou體上得到滿足,你從前對其滿足條件的要求太高,導(dǎo)致你在青少年時期的常規(guī)性欲無法得到紓解。之后你的弟弟不再滿足最高條件,你便退而求其次,以性施虐的方式尋求解決?!?/br> “你能夠長期自控在相對合理的范圍內(nèi)試圖解決你的個人需求,這代表你理性,了解你自己,反社會型人格障礙不強烈。你依舊能夠控制你本身的心靈和rou體,程硯?!?/br> “你說你的弟弟是個失敗品,但是你依舊沒有離開他,不傷害他。程硯,這是否意味著你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有治愈的可能?” 煙燃盡了。程硯按熄滅煙頭,垂眸整理袖口,牽好衣襟的一點褶皺。 那雙俊美深邃的黑眸抬起,忽然笑意替代冰冷,冷靜與漠然褪去,名為瘋狂的暗潮卷上海面。 “你說錯了。我不是退而求其次,單純的性施虐不能滿足我的控制欲。” “我只是想……上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