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恢半夜被凍醒了。

    他半撐著身子，腦袋嗡嗡地疼，緩了許久才發覺這里不是自己房間。

    一轉頭，林業清正裹著大半張棉被縮在角落，睡得正香。

    醉酒后的零散畫面逐漸充實在記憶里，毫不亞于一場萬眾矚目的公開處刑。

    －

    整個周末周恢都沒回來，電話也打不通，林業清知道他肯定出不了事，于是悠然自得地過了個清閑的周末。

    周一上班，會所里熱熱鬧鬧，林業清在更衣室里邊換工裝邊問旁邊的人：“這是什么情況，今天這么多人?！?/br>
    “這不是老板娘懷上了嗎，咱老板朋友又多，都給他捧場來了。”

    平常林業清朝八晚六的，結果今天客人一多，折騰到八點多才下班，林業清老早就憋了泡尿，一聽能下班了趕快沖進廁所，剛舒舒服服地解決完個人問題，就聽見隔間里傳來奇奇怪怪的聲響。

    黏黏糊糊的水聲，還有悶悶的啪啪聲。

    林業清聽得出來，這個聲音強度顯示出當事人們已經很克制了，怪只怪會所廁所隔音效果實在不好。

    他雖然片子看了不少，真刀實槍的卻一次沒見過，林業清悄悄提上褲子，又悄悄貓進其中一個隔間，坐在馬桶上吃瓜聽戲。

    隔壁隱忍的聲音持續了五六分鐘才慢慢停下來，接著有個低沉的男聲說：“廁所應該沒人了。”

    一個年輕的少年音有些委屈：“萬一還有人呢……”

    “那就讓他們聽去好了?！蹦新曊Z氣很沖，“我他媽憋不住了。”

    話音剛落，方才那些水聲啪聲驟然大了一倍不止，其間夾雜著男人粗重的喘息聲，時不時還能聽見像是打屁股的聲音。

    少年害怕廁所里有人，一開始還不出聲，后來估計被弄狠了，壓著嗓子哭了起來。

    “爽不爽？”男人問。

    少年沒回答，接著就遭了幾巴掌，哭得更大聲了。

    “爽……”少年小聲囁嚅著，又覺得這樣根本止不住男人的暴虐行為，于是多補了幾句軟話，“華哥，慢點……慢點……”

    “你這才第二次，多來幾次就爽的只會夾jiba了。”男人毫不避諱地粗言粗語，“你看會所里別的陪酒，多跟他們學學?！?/br>
    “知道、知道了……華哥……疼、疼……”

    少年又嗚嗚地哭起來，換來的卻是男人更激烈的照顧，那清脆又實在的啪啪聲林業清隔著門板都能感受到威力，時而頭皮發麻地想著這隔板會不會震塌，時而迷迷糊糊腦補著這要是自己當受，會不會做完了得在床上躺一個周。

    隔壁估計快結束了，男人撞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猛，搞出來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到最后林業清聽見好幾聲拍屁股的聲音，還有男人的強迫聲：“叫老公，快叫?！?/br>
    少年應該是不好意思，只顧著低聲哭，沒能接上男人的話，男人又給了他幾巴掌，啪聲又大又狠：“叫?！?/br>
    “華哥……華哥……”

    男人不為所動，揪著少年一個勁地搞出極大的聲響，少年的哭聲逐漸變成了失控的叫喊，最終拼命叫起來：“老公、老公！要、要射……”

    話沒能說完，少年猝然呻吟一聲，接著重重嘆了口氣，劇烈喘息起來，男人也跟隨著發出舒爽的輕嘆——隔壁陷入詭異的寧靜。

    林業清低頭看看自己腿間，工裝褲被支起一塊，看上去特別兇神惡煞。

    工裝？

    等會，自己貌似也是個酒水工作者來著。

    ——你看會所里別的陪酒，多跟他們學學。

    男人的話猶在耳邊，一下就把林業清嚇萎了。

    什么叫會所里別的陪酒，陪酒也有正經人啊好不好。

    他突然就想起之前那個調戲自己的小混混來了，當時好像所有人都習以為常地各忙各的事情，只有林業清反應激烈地跟他罵起來了，后來周恢來了就開始上演武打片——

    林業清一個激靈，會所老板沒當場把他辭退還真是看得起他。

    真是罪過，他不是不想找個有錢老總傍著，他就是看不慣那小混混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惡心樣子。

    聽見隔壁收拾離開的聲音，林業清在隔間里坐了一會兒才偷偷打開門，確定安全后便悄悄往門口走，殊不料廁所門口突然多了道人影把他堵回廁所里。

    林業清懵了一下，本能地往后退了幾步，這才看清眼前是個人高馬大的寸頭男人，其身上的荷爾蒙氣息撲面而來，連同著麝香和名貴香水的味道混在一起，把林業清的嗅覺沖得七零八落。

    “也是個陪酒啊?！?/br>
    男人一開口，林業清瞬間就認出了這個聲音。

    這這這不是隔壁剛干完一炮的龍精虎猛男嗎？

    林業清又往后退了幾步。

    男人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一番，瞇眼笑他：“你這樣的不是正兒八經的陪酒，只管著運酒送酒吧，我說我怎么沒見過你。”

    林業清：“……”

    “長得挺不錯，可以跟老板說一聲讓你轉正。”男人摸著下巴，欣賞獵物一樣欣賞著他，“還沒成為會所的正式員工，就敢偷聽正式員工的墻角，你膽子不小?！?/br>
    “我沒有?！绷謽I清硬著頭皮反駁，“我便秘?！?/br>
    男人的笑容濃郁起來：“這好辦啊，只要——”

    “華琛。”

    廁所門外一個淡淡的男聲打斷男人的話：“回去了。”

    華琛馬上轉頭應了一聲：“好的江總?！?/br>
    他重新扭頭看向林業清，從口袋里掏了張名片遞給他，露出個難以捉摸的笑來，語氣低沉而曖昧：“小朋友，有需要就找我?！?/br>
    名片上寫著華琛的大名和聯系方式，就職公司叫北江傳媒，聽著挺大氣，怎么公司里的人凈不干正事。

    林業清吐槽完了，想起剛才在隔間里聽的驚心動魄的活春宮，看看垃圾桶，又看看名片，最終一把塞進褲兜里。

    －

    晚上十點多，林業清邊看電視邊等著周恢回來，打算十一點周恢不回來就鎖門，誰知下一秒門鈴就響了。

    打開門，周恢拎著一個黑色的大塑料袋，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林業清叼著棒棒糖傻在原地。

    “周恢，你殺人去了？”

    周恢不答話，也不愛答話，他把塑料袋往沙發上一扔，層層剝開，露出里面的——

    新被子。

    周恢：“給你做的?！?/br>
    林業清瞇起眼，一臉不敢置信：“你給我做這玩意干什么？”

    周恢在沙發上正襟危坐，像開報告會似地一板一眼道：“我上周五晚上喝醉了，對你的被子做了不好的事情。周六我去挑了好棉花和新被罩，周日我去找了好裁縫，今天新被子做好了，我就給你帶回來了?！?/br>
    “……”林業清努力擠出一個笑，“多少錢？”

    “不關你的事。”

    周恢抱著被子就往林業清房間里走，林業清一步跨過去攔住他，“不是，你給我做新被子，我舊被子呢？扔了？”

    周恢搖頭，平靜而篤定道：“給我蓋?！?/br>
    林業清：“……”

    他突然懷疑周某人是有預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