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西餐館流血事件(上)
凌郁飛收到謝嵐發的短信,不用想都知道那個家伙在磨蹭什么。 大美人?呵呵呵。有情調?呵呵呵!艷福不淺?呵呵呵呵…… 口無遮攔也就罷了,居然還一臉艷羨的表情,擺明了是沒把他放在眼里。 他披上外套就出了門。小動物不懂得自己歸巢,獵人只能親自去抓捕,當然,抓回后免不了再好好調教一番。 走進西餐館,凌郁飛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正摩拳擦掌地準備過去逮人,兩個同樣熟悉的身影也進入了視野,他心里頓時一個咯噔。 這兩人……是閑著沒事干嗎?去找他的明做什么! 他直覺不妙,趕緊大步上前,三人卻都沒注意他,然后他就聽到了莫子莘正大放厥詞。 凌郁飛氣得簡直七竅生煙,這廝污蔑他也就罷了,居然用金錢引誘他的寶貝離開他?然而他卻突然站定了,因為他很好奇男人會怎么回答。 果然是一出好戲:兩位發小一個扮黑一個演白,入情入理、唱作俱佳,只可惜對面那家伙根本不配合,始終是雷打不動的淡定無波、無動于衷……看著聽著凌郁飛腦子里便閃閃發光地劃過一句話:以為是青銅,沒想到是王者。 直到聽到男人說:“他喜歡的,只是我而已。”凌郁飛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三人都一臉訝然地轉過頭來。 凌郁飛清楚地看到男人一臉欣喜地站起身,那模樣似乎想撲進自己懷里,但隨即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什么,站住了沒有動,白皙的面頰飛起一抹嫣紅……男人能按捺住他可按捺不住,當即幾步上前,旁若無人地把對方摟進了懷里。 “說得沒錯。”在男人掙扎之前,他在他耳邊輕笑道,然后洋洋得意地看著對方粉白的耳朵根飛速被紅暈沁染,整個人羞窘得如鴕鳥般縮在自己懷里不敢出來了。 秦冶也站了起來,眼前這一幕令他面色微微泛白,好一會才艱澀地喚道:“郁飛哥哥……” “不要再這樣叫我。”凌郁飛這才看向他,目光中透出顯而易見的失望,“我以為,我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 秦冶只覺腦袋一陣暈眩,猶如受了當頭一棒,一時間他不知該說什么,卻聽自己喃喃地問:“為什么?” 凌郁飛唇邊依然噙著一抹笑,看他的眼神卻冷得可怕:“那天我喝的最后一杯酒,是你給我的……” 他在這個圈子里也是浸yin已久,當日發生的事,后來發生的事,前情后節一聯系,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只不過秦冶畢竟是他兒時玩伴,而且正如秦冶所說,秦家和凌家這些年來也有過不少合作,以后肯定還會有合作的機會,加上秦老爺子的面子他也不能不給,這才勉強忍了。只是沒想到,他的容忍愈發助長了對方的囂張,竟然一次又一次地跑來sao擾他捧在掌心的人——現代社會,竟然還來宮斗這一套? 幸好他的明雖然性子單純,情商卻永遠在線。凌郁飛想著便沸騰了,若非在外頭,早把懷里這家伙給辦了。 “不,我不是故意的……”秦冶精致的小臉上一片慘白,連聲音都顫抖起來,整個人顯得嬌弱而可憐,“我什么也沒干……我只是想……想回到過去……” “你我之間,從沒有你以為的過去。”凌郁飛打斷他,又掃了眼慵懶坐著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路人甲表情的莫大少,目光中滲出寒意,卻并未多說,只冷冷道:“你們好自為之吧。”便摟著謝明想要離開。 “不……不要走……你不要走!”秦冶忽然像是崩潰了般,沖過來抱住他一條胳膊,泣不成聲地質問,“為什么?為什么你會變成這樣?我是你的小冶啊,你都不記得了嗎?我們當初、當初那么那么親密!我究竟有哪里不好?為什么你不要我了?” 凌郁飛一把抽出手臂。 “為什么,剛才明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他語氣平靜,卻沒有絲毫遲疑,“是你誤會了。我從來沒有變,也從來沒有要過你。” 秦冶被他的動作弄得身形一個踉蹌,難以置信地抬頭看他。之前或許還有演戲的成分在,然而此時此刻,當他真正意識到面前這男人是多么無情時,那些自以為是的心機、手段便通通沒了用武之地。 “可是……可是……”兩行淚順著臉龐滑落,秦冶苦笑起來,“我——我是為了你……只是為了你才會去留學的啊!”只因為知道自己對他的異樣情愫,只因為不愿給他的人生造成困擾……他才會獨自去到那樣一個陌生的國度,孤孤單單地過了這么多年。結果回來后才發現,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個天大的笑話。 他并不想傷害任何人,他只想拿回本該屬于他的生活——他,究竟有什么錯?冰冷的淚水蜿蜒在那張慘白的小臉上,絕美容顏布滿心碎的悲傷,愈發顯得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凌郁飛只覺頭昏腦脹:“你去留你的學,與我有什么關系?”此番動靜不小,餐館內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們這邊,看秦冶那梨花帶雨的可憐樣,又見投向自己的目光中或多或少含有的譴責不善,凌郁飛一想便知這些人都腦補了些什么。他雖然不討厭當眾人關注的焦點,但絕不是以這種破形象,若是被捅到媒體,那就跟捅了馬蜂窩般,又是一大麻煩;若是被他家老頭子知道了,那簡直是……世界末日! 秦冶不知他內心有多惱火,只是悲哀地看著他:“與你有什么關系?你真的不知道與你有什么關系么……郁飛哥哥,你不是向來都最驕傲的嗎?從小到大你一直是我們這輩人學習的榜樣,所有長輩都對你贊不絕口。可是——現在呢?” 他說著,逐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所有人都在你背后笑話你,你是他們茶余飯后說笑取樂的對象!再也沒有人會把你當做學習的楷模,連凌伯伯都因為你,在那些叔叔伯伯面前抬不起頭來——這就是你的獨一無二、不可替代?他值得你付出這么多嗎?他配嗎?如果是真正愛你的人,怎么會為了一己私欲,害你落到今天這般田地?!” 凌郁飛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秦冶莫名其妙的糾纏已經令他厭煩透頂,若只是辱罵他,看在秦老爺子的面上他還能勉強忍耐,可他居然當著他的面攻擊他視若珍寶的人?!與秦莫等富二代一樣,凌郁飛本性中也多多少少有著恣意放縱、任性自我的因子在,只是正常情況下他與生俱來的精明尚能壓制住這些不利因子罷了。然而一旦涉及情感,即便是他也保持不了冷靜——當下便冷笑道: “你以為我在乎那些嗎?你以為我想當你們的榜樣,為了讓你們滿意我這也不能做、那也做不了?告訴你,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能夠遇見他!沒有他,我永遠不會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快樂!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要我付出什么都值得!至于你——” 襯衣下擺忽被拉了下,他低頭,正對上男人不贊同的眼神,男人甚至微微沖他搖了搖頭。 他知道對方的意思,是讓他適可而止,別再刺激秦冶。然而秦冶所說的話已經打破了他的底線,是他無論如何也忍不了的——當下便不聽男人的,森然道:“該是我問你,你配嗎?什么年代了還玩宅斗宮斗那套,你莫不是投錯了胎?深閨怨婦也不至于像你這樣哭哭啼啼的,你是男人嗎?真叫人倒盡了胃口!我怎么可能看上你?” 最后一句話出口,秦冶如雪般毫無血色的臉上瞬間籠罩上一層絕望的陰翳,整個人搖搖欲墜。 得不到的,終究……得不到。 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對方厭惡的目光,他惶惶然地低頭,低垂的視線中卻驀地劃過一道雪亮,他忽然看到餐桌上有一把長長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