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西餐館桃色糾紛(下)
謝明愣了一下,對面的其中一人是秦冶,另一個他不認識,看著卻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此時已過了晚餐的高峰時間,西餐館空位不少,他自然不會認為二人是湊巧坐到了他對面,直覺感到來者不善,卻又不明所以,便怔怔地看著他們在他對面坐定。 秦冶沖他微微一笑,還未開口,那個油頭粉面的青年已經招手叫來服務員,徑自點了兩杯咖啡,隨后打量著他笑道:“你好,你就是凌郁飛的那個床伴吧?常聽他提起你,我和小冶一樣,也是他的發小,我叫莫子莘。” “你好。”謝明禮貌地回了句,心里微微不悅,“床伴”這個稱呼他本能感覺不喜歡,當下便糾正道,“我不是郁飛的床伴,我是他的——”說到這里卡了一下,凌郁飛那個什么“大寶貝小寶貝”的說法當著外人的面他實在說不出口,還是用他meimei的那個說法比較好,于是欣然接著道,“我是他的禁臠。” 莫子莘:“……” 秦冶:“……” 謝明狐疑地看著二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瞬間變化萬千,再一個瞬間定格成呆若木雞,又隱隱透出一絲幾乎像是見了鬼的驚駭之色……他突然意識到這個詞可能不是什么好詞語。 那這個詞——究竟是什么意思?記得當初他這么說時凌郁飛明明很高興的,后來每次提及此事,凌郁飛都會一臉開心地抱著他親了又親……唉,他這輩子果然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謝明想起謝嵐對他說的話,決定回去后上網查一下資料,好好研究研究。 這絕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因為隔天凌郁飛見他居然一反常態地沒有巴著自己不放,卻一直埋頭撥弄手機,便問了句:“你在看什么呢?” 謝明向來是任何事都不瞞著對方的,聞言便老實答道:“我在查資料研究。小嵐說,既然我決定走一條與大多數人不同的路,多少也該做些功課,多一些了解。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哦?是么?”凌郁飛來了興致,緊挨著他坐下,左手托著腮幫瞅著他,笑瞇瞇地問,“那你都查到什么了?” 謝明滿眼疑惑,表情又有些害羞地道:“我查了‘禁臠’這個詞的意思。百度百科上說,是比喻某種珍美的、僅獨自享有,不容別人染指的東西——這不是挺好的么?為什么他們會那副表情……” 凌郁飛內心笑翻了天,面上卻不動聲色:“你管那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還有別的嗎?” 謝明不疑有他,窩進他懷里還指著手機屏幕給他看:“嗯,我看論壇上很多人在說什么BDSM、強制PLAY的,沒看懂是什么意思。還有人說什么渣攻賤受,然后就有人羅列了1000條虐渣攻的方法……” 凌郁飛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之后謝明的手機就被沒收了。第二天凌郁飛不知道從哪里挖出一部諾基亞扔給了他,還告訴他說這款手機電池電量足、待機時間長,用這個他就不用經常充電了云云。 謝明當然不服——這款手機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的,除了打電話發短信之外似乎就沒其他用途了,根本沒法上網!他自己的手機里還下載了三兩個游戲呢,平時沒顧客時他本可以玩游戲打發時間的。 他強烈抗議,可惜抗議無效。凌郁飛專治各種不服——你喜歡玩游戲?巧了,我也喜歡玩游戲,不如一起來玩游戲吧。于是,對于他的怒吼“我說的是電子游戲!誰要玩你這種游戲!”充耳不聞,抓著他就玩了整整一夜的“游戲”,逼得他嗚嗚求饒,一再保證“不要了,我不要玩游戲了,再也不要玩游戲了”才罷手。 不過凌郁飛自詡為一個體貼入微的好伴侶,所以還是很體貼地給對方下載了一個手機游戲來打發時間,這游戲還是個巨經典的——俄羅斯方塊。 此乃后話,回到當下。 莫子莘回過神來,不由自主地看向秦冶,咋舌道:“你的郁飛哥哥還真會調教人哪……” 秦冶沉著臉回視他一眼,莫子莘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呵呵一笑,沖著對面劈頭就問:“你想要多少錢?” “錢?”謝明不解。 莫子莘懶洋洋地笑道:“對,多少錢才能讓你離開他?你只管開口,咱們小冶家別的沒有,錢多得是!” 謝明卻搖頭:“我不要錢。” “你和他在一起已經快兩年了吧?你覺得他對你的興趣還能維持多久呢?”莫子莘面露嘲諷,大大咧咧道,“我和郁飛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他這個人我太了解了,最是喜新厭舊,你自己應該心里也清楚吧?畢竟你meimei不就……現在離開還能拿到一大筆錢,等他厭倦了把你一腳踹開,恐怕什么好處都撈不到吧。做人還是明智一點兒,你說呢?” 他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對面的男人臉上卻毫無一絲變化,連語氣都依然平靜無波:“我真的不需要錢。我的錢都是交給郁飛打理的,他不是你說的這種人。” 莫子莘:“……” 他還想說什么,恰在此時,服務員端著兩杯咖啡走了過來。 “你們慢聊,我回去了。”謝明說著便站起身,他不想再聽下去了,這人自稱是郁飛從小到大的朋友,居然在他背后將他說得如此不堪?郁飛的生存環境就這么惡劣么……想著他心里就一陣疼惜。 他得趕緊回去了,凌郁飛這人向來矯情,估計又餓著肚子等他,他得趕緊回去做飯給他吃。 秦冶忽然輕嘆了口氣。 “稍等一下,我就說幾句話……”他抬頭,滿眼乞求地看著他,“聽我說完再走好不好?” 謝明猶豫下,到底還是又坐了下來。 “你也看出來了吧?我真的……很喜歡郁飛哥哥。” 謝明一時默然。 秦冶也無需他作答,如水清靈的雙眼中漫上一層朦朧霧氣,有種我見猶憐的美麗:“我六歲時就認識郁飛哥哥了,那時雖然年紀小,但第一次見到他時我就好喜歡他,撲到他懷里非要他抱我不可。他只比我大四歲,當時也是小孩子,抱不動我,便只好坐到椅子上,讓我趴在他大腿上玩……后來的幾年,我一直跟隨在他身邊,我們幾乎形影不離,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關系有多好,我也越來越喜歡他,只希望能永遠和他在一起……郁飛哥哥當時最喜歡的人也是我,他總是護著我,對我無微不至,只要是我的要求他通通不會拒絕——所以我知道,在他心里,我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只可惜……” 他回憶著,絕美的小臉上浮上一縷苦笑,又立刻收住了,竭力平靜道:“你可以問子莘,我說的是不是事實。若非我去了歐洲,現在在郁飛哥哥身邊的人,除我之外不會有任何人。既然我回來了,那么……我知道你也喜歡他,但你應該明白,你們根本不是一個圈子里的人,你在他身邊,對他又能有什么幫助呢?我和郁飛哥哥自幼相識,秦家和凌家也可以是永遠的合作伙伴,所以……” 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的意思已經表達得明明白白。然而令他驚詫的是,對面的男人只是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 “你錯了。郁飛他并不需要這種幫助。”那男人直視著他,表情依然是雷打不動的溫和而淡然,“而且,這跟早晚沒有關系,跟誰在他身邊也沒有關系。” 秦冶愣怔住,這句話十分耳熟,他記得,凌郁飛曾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我想,你恐怕是誤會了吧。”謝明接著道,“郁飛他不是同性戀,他也不喜歡男人。” 他欣欣然道:“他喜歡的,只是我而已。” 秦莫二人的表情瞬間又精彩起來。秦冶感覺自己的面部肌rou正不受控制地微微扭曲,他張開口剛想說什么—— “呵……”一聲低笑,忽然從身后不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