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小嬌妻袒露心聲,青梅竹馬再聚首
莊啟瀚從來沒有見到趙遠晴的眼睛里出現過像此刻這樣復雜的神色,那是一團幽暗的火,甚至帶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莊啟瀚不由得有些愕然,又忍不住擔心起來,伸手就要去摸趙遠晴的臉頰:“晴晴,你到底怎——” 剩下的半截話語戛然而止,被堵消在突然貼上來的唇間,莊啟瀚有些意外地微微睜大了雙眼,一切都是那樣的令人措手不及,趙遠晴抓住了他的肩,咬住了他的嘴唇,趙遠晴笨拙又憤然地咬著他,咬他的唇,咬他的嘴角,甚至牙齒都磕到了他的牙齦,但莊啟瀚并沒有感覺到如何疼痛,他只是發出意外似的一聲驚咦,直直地望著趙遠晴那雙足以灼傷人的美麗眼睛,此刻的趙遠晴太過陌生,可莊啟瀚本能地又感到一絲絲的熟悉,他聽到趙遠晴唇齒間斷斷續續溢出的破碎話語,這聲音灌滿了他的大腦,字字句句仿佛咒語一般:“我討厭你……莊……啟……瀚……討厭……你……” 討厭我……為什么? 這是此刻莊啟瀚混亂腦海中唯一的念頭,這個念頭讓他的身體都出現了片刻的僵滯,無數纏雜不清的思緒在這同一時間重疊在一起,被趙遠晴說討厭的這個事實讓他有些不能順暢呼吸,微愣了好半天,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趙遠晴已經松開了他。 莊啟瀚微微不解地看著趙遠晴的臉,看見對方臉上帶著糾結又復雜的神情,他想問趙遠晴一句‘為什么’,卻不知道這是要問趙遠晴為什么突然那樣吻他,還是要問為什么討厭他。 趙遠晴覺得自己稍微好受一點了,他看到莊啟瀚的嘴唇已經有些紅腫,那是類似熟透的櫻桃一般的豐潤質感,然而作為施加這粗魯暴行的人,趙遠晴在心疼之余,卻又感到了nongnong的委屈,這委屈不知從何而來,但已讓他胸悶難受,他定定看著莊啟瀚,齒縫中終于擠出話來:“為什么……以前要跟別人好?” 這話如同醍醐灌頂一般,莊啟瀚愣住了,緊接著就是頭腦一片清明,他恍然大悟,之前所有的疑問都得到了解答,他下意識地想說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而且自己本身就是這樣的人,對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然而看到趙遠晴的眼神,這樣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 莊啟瀚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竟是個笨嘴拙舌的人,要不然為什么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在趙遠晴之前,他有過很多男人和女人,卻沒有過戀人,那些情情愛愛的,他不在乎,也不認為有必要,結果后來遇到一個他想要簡簡單單在一起一輩子的人,是他過往人生當中真正有了感情的人,而他,卻被人給嫌棄了。 他的晴晴討厭他的肆意和放縱,他嫌他不干凈。 莊啟瀚知道自己應該是覺得憤怒的,但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他平生第一次感到淡淡的頹喪,感到一絲不自信,一顆心止不住地往下沉,這種感覺只有趙遠晴讓他嘗到過,就在這時,他看到趙遠晴突然咬住了唇,又松開,一字一句地說道:“遠晴……遠晴討厭瀚哥哥從前的那些事情,很難受……” 然而下一刻,趙遠晴卻毫無預兆地抱住了他,抱緊,不甘心地喃喃道:“可遠晴還是好喜歡瀚哥哥……哥哥,你真是個壞蛋。” 莊啟瀚怔住了,他嗅到趙遠晴身上的氣息,腦海里仿佛炸開無數煙花,一顆心化作了流水,他想對趙遠晴保證,保證自己只愛過他,也只會愛他一個人,不會再對任何人動心,他想對這個人發誓,發誓自己愿意為他做很多事,發誓只想和他共度余生,其他人都不可以。 可最終,莊啟瀚什么也沒說,他只知道,就是趙遠晴了,是的,就是趙遠晴,只能是他,除了他以外,自己未來的人生當中,或許再也不會愛上其他人了。 莊啟瀚默然良久,才張了張口,似要說話,但是他什么聲音也沒有發出來,最后他放棄了,低頭輕輕吻了吻趙遠晴的額頭,輕柔且溫存,其中是說不盡的綿綿情意,他不知道此刻施加在自己心臟上的那種清晰又模糊、劇烈又綿長的戰栗感,是不是因為所謂的愛,他只知道一件事:自己已經栽在這個小東西的手里了,栽得一點也不含糊。 趙遠晴沒有表現出抗拒的意思,接受了莊啟瀚的親昵,他有些顫抖地閉上眼睛,心亂如麻,又那樣纏綿悱惻,濃厚的嫉妒和難過被莊啟瀚唇上的柔軟溫熱所裹住,絲絲交纏,連趙遠晴自己都不清楚此刻究竟是難過更多,還是不甘心更多。 莊啟瀚仍在吻他,溫熱的嘴唇貼在他的額頭上,溫度顯得有些高,還帶著溫柔的意味,毫無侵略性,他們呼吸交融,看起來似乎親密得無以復加,趙遠晴很難說這種行為到底是讓自己覺得喜歡還是期盼,抑或是兩者都有,他只是被動地感受著莊啟瀚的氣息,但不可否認,他不愿意讓莊啟瀚對別人也做這種事,他覺得自己難以接受任何其他人也得到這種待遇,他不愿意其他人再碰莊啟瀚。 “……現在,你要談談嗎?” 良久,趙遠晴聽見莊啟瀚這樣說道,莊啟瀚的聲音透著低沉,趙遠晴睜開眼,正對上莊啟瀚黑色的眸子,迎上了那投落而來的幽幽目光,那眸子牢牢盯鎖著他,近在咫尺,通透又深沉,似乎想要把他烙在瞳孔里,生怕他突然消失了,為此,莊啟瀚甚至固執地不肯眨一下眼睛,確保趙遠晴連一秒鐘也不會離開自己的視線。 在患得患失之間,一顆鮮活的心才發現愛情最根本的特質原來就是害怕失去,若不在乎,又哪里算是什么愛? 趙遠晴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頓,莊啟瀚默然低下頭,與他額頭相抵,莊啟瀚從未像現在這樣清楚認識到,趙遠晴是他生命中濃墨重彩的一筆,難以割舍,自己灼熱的氣息和對方柔軟的氣息混淆在一起,呼吸相聞,一切世間的紛擾,在這一刻仿佛都暫時沉寂了下來。 “……談什么呢?”趙遠晴低聲道,似乎有些疲倦。 趙遠晴的話毫無氣勢,卻讓莊啟瀚默然,他自知這一切的源頭出于自己,雖然很想說些什么來解釋,但最終發現自己無論說什么,都無法為自己的放縱去找到任何充分的理由,莊啟瀚只能站在那里,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么,于是只得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才生硬地說道:“談談以前的那些事情……只要你想知道。” “遠晴不想知道,至少現在不想……”趙遠晴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說不清是難過還是別的什么,但不好受不舒服是肯定的,他也不至于太矯情,只是此時不太想跟莊啟瀚多說,他覺得如果自己對莊啟瀚開口,也許就會是一連串并不好聽的話,他不想這樣。 但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要面對,他不可能這樣沉默到天荒地老,于是在平靜了一會兒之后,趙遠晴放下了遮住眉眼的那只手,他睜開眼睛,看著面前安靜沉默的莊啟瀚,有些聲音發顫地問道:“瀚哥哥,遠晴是不是很矯情?明明做奴隸的時候唯唯諾諾的,可是重新恢復了自由人的身份之后,尤其是在結婚之后,就漸漸的越來越放肆了,變得越來越不知足……瀚哥哥,遠晴是不是很煩?很讓人討厭?” 但這話剛說完,趙遠晴就有些后悔了,臉上的表情稍稍有些尷尬和不安,他咬了咬唇,抓住了莊啟瀚的大手,將心頭那一絲異樣按捺下去,聲音輕緩,語氣也格外溫柔了些:“別討厭遠晴……瀚哥哥,不要討厭遠晴,好不好?” “不會,老公怎么會討厭晴晴。”莊啟瀚撫摸著趙遠晴的頭發,“愛都來不及。” 這話似乎沖淡了之前那種滯澀的氣氛,趙遠晴定定看著男人,忽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眼圈兒卻微微紅了,抱住莊啟瀚的胳膊,道:“真的嗎,瀚哥哥明明總愛罵我笨,遠晴信瀚哥哥的話才怪。” 莊啟瀚啞然,半晌,才有些哭笑不得地用力在趙遠晴唇上親了一下:“……小笨蛋。” “看吧,又嫌我笨了。”趙遠晴嘟起嘴,明明此刻心里亂成了一團麻,卻硬是壓了下去,表面上只當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就像之前一樣。 但莊啟瀚卻敏銳地感覺到了那一絲異樣,他定定地看向神色似乎如常的趙遠晴,目光有些復雜,片刻,唇角微微翹起,噙出一抹清淺的笑意,說道:“我知道你壓力很大,但是晴晴,就當是為了我,好不好?” 莊啟瀚的性格有些冷淡鋒銳,平日里在外人面前往往是一副面目冷凝淡漠、難以親近的樣子,然而此時他雙眸如星子般璀璨,偏偏其中的溫柔之意已經溢于言表,那話語里的一絲情意再明顯不過,趙遠晴一剎那間心中涌起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莊啟瀚仿佛洞悉了他心里所想,無聲地揚起嘴角,低頭在趙遠晴唇上輕輕一啄:“既然你不反對,那么,我就當你是答應了。” 趙遠晴眼眶微熱,心里翻來攪去沒個著落,他平時也算得上聰慧機敏,這會兒卻發現自己口拙不能言,竟不知該說什么,半晌,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心底溢出微不可聞的低嘆,某種異樣的情緒迅速爬滿心田,他略有些沉重地輕聲道:“……好。” 快中午的時候,趙遠晴忽然接到游錦余的電話,電話里,游錦余的聲音透出一絲輕快,心情不錯的樣子,說道:“阿晴,中午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嗎?我知道一家不錯的日料,要是你吃不慣日料,我還知道一間法蘭克菜很地道的餐廳。” “好啊,那就日料店吧。”趙遠晴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沒什么事,就一口答應下來。 淺草居是一家門面不算很大的日料店,實木包在外面,看上去仿佛全木結構一般,整體是標準的日式建筑,屋檐下斜挑著一桿顯得略舊的酒旗,來這里的客人是不能點菜的,都是根據當天店里進的食材來決定吃什么,如果想要點菜的話,那就需要提前二十四小時預訂了,這倒不是因為標榜檔次的理由,而是因為這里的所有食材都是當天空運過來的,要是想點菜,總得提前根據客人的需要來準備。 不僅是點菜需要預定,來這里吃飯往往也需要預定,否則要是臨時決定到這里用餐的話,很難正好有位置,當然了,這種所謂的提前預訂,并不適用于所有人,像這種經營場所,總要事先留下幾個位置來以防萬一,不然要是一些身份足夠高的客人臨時來用餐,難道還要將其拒之門外?顯然不可能。 無論在哪里,規矩都只是制訂出來給大多數人遵守的,特權顯然不在此列。 司機將車停在店門外一處指定的停車場,趙遠晴注意到周圍停的車大多都是數百萬的豪車,還有兩輛千萬級的跑車,倒是從側面體現出了這家店的檔次。 門口有身穿和服迎客的年輕女子,見趙遠晴走來,就小跑著迎上前,用有些生硬的漢語柔聲問道:“客人您好,請問您的預訂——” “不是,我朋友已經在里面了,姓游。”趙遠晴笑了笑,打斷了對方的詢問。 年輕女子立刻彎腰道:“請跟我來。”當下就引領著趙遠晴,走進店里,上了二樓。 趙遠晴被帶到一處包間前,木門拉開后,里面是榻榻米式的典雅布置,一身休閑裝扮的游錦余坐在一張矮桌前,笑道:“還以為你會來得晚一些。” 和服女子將趙遠晴的鞋放進門旁的一個木質小暗格里,趙遠晴正準備席地而坐,游錦余的目光掃過趙遠晴的肚子,就對和服女子說道:“打開桌子下面吧。” 和服女子微微欠身,隨后就按了一下墻角的一處按鈕,桌子下方原本嚴絲合縫的榻榻米立刻就開始向兩邊緩緩收起,變成一個方形的凹陷,如此一來,人坐在桌子前的時候,兩條腿就正好可以放下去,不必跪坐或者盤腿了,顯然這種設計是為了照顧一些客人。 “唔,我還是更喜歡這樣坐著,最舒服了。”趙遠晴笑著坐在了游錦余的對面,游錦余面露微笑,問道:“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不知道你的口味有什么變化……有什么忌口或者不喜歡的嗎?” 趙遠晴搖了搖頭,“我的口味跟小時候差不多,基本沒怎么變,只要不辣就好,其他的,問題不大。” “那么酒呢,會不會喝酒?我離開的時候你還太小,沒到喝酒的年紀,倒是還不知道你能不能喝酒……不過你現在懷孕了,不管平時能不能喝酒,現在是不可能喝了。”游錦余伸手拿起桌上的陶壺,從中倒出一小杯的液體,推到趙遠晴面前,“店里自制的梅子茶,味道比較獨特,嘗嘗看。” 趙遠晴依言拿起陶杯,淺淺啜了一口,發現味道還不錯,他放下杯子,笑道:“我酒量不好,稍微多喝一點就會醉。” 游錦余對等候在門口的和服女子輕輕點頭:“一瓶極上諸白。” 和服女子輕應一聲,這才退出去,拉上了木門。 趙遠晴雖然對酒沒什么研究,但跟在莊啟瀚身邊時間長了,見的也就多了,這極上諸白他也喝過,也知道價格,這會兒見和服女子離開,才聳了聳肩,說道:“其實我一直都不理解東瀛的清酒為什么也有賣那么高價的,如果說洋酒或者白酒之類的酒,其中的陳年佳釀能賣上大價錢,這個還可以理解,至少存放時間也是一種成本,但清酒是米酒,存放久了估計只會變質,只能趁新鮮喝,所以這種幾萬塊一瓶的日式酒,簡直讓人難以理解。” “你的性子沒變,還是老樣子。”游錦余是真的笑了,他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梅子茶,才問道:“平時很忙么?” “我現在又沒有上學或者工作,沒那么忙的,都還好,倒是錦余哥你拍戲應該很累吧,還有做代言拍廣告什么的。”趙遠晴說道。 “還可以,畢竟我接戲不多。”游錦余似乎對這方面的話題不大感興趣,一帶而過。 趙遠晴想了想也是,游錦余這種咖位的明星,都是他挑戲,而且肯定是要慎重選擇的,輕易不會接戲,不然萬一拍出來的電影失敗,對自身就是一種負面影響,那就得不償失了。 聊了一會兒,酒菜也陸續送了上來,兩人聊起小時候的事情,開心之余,也不免感慨,趙遠晴懷孕不喝酒,游錦余只給自己的杯子里續上酒,收斂了表情,有些認真地問道:“阿晴,你婚后過得還好吧,你丈夫對你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