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俞爭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穿著一身淺灰色的家居服,頭發沒有打理,只是蓬松的垂在額間, 褪去了平時不可捉摸的偽裝,多了幾分真實。 只是他的臉頰泛著病態般的潮紅,嘴唇殷紅干裂,就連呼吸都短暫而急促。 大約是因為體溫過高,他睡衣的領口解開了兩顆散熱,露出了零星的吻痕。 季一銘視線頓了頓,連忙挪開。 俞爭輕笑一聲,并沒有將衣領攏好,只是任由那幾個吻痕露在外面:“這么晚,辛苦你跑一趟了。” 季一銘視線沒好意思落在俞爭身上,一眨不眨地盯著身后那只掛鐘上:“是我打擾俞先生你了,大晚上的,你還生著病,我就這樣冒冒失失的過來,實在是不好意思。” 俞爭眸色加深了幾分,微微勾了勾唇角,身子往季一銘那邊傾了傾,恰好擋住對方移開的視線。 兩人身高差不多,俞爭脖子上的吻痕又太明顯,季一銘只好看著他的雙眼:“俞先生,我們先進去說吧。” 俞爭點頭:“好。” 客廳的擺設跟上次一樣,基本沒有發生過什么變化。 就連桌上那束鮮花角度都沒變過。 季一銘懷疑那是一束仿真花。 “是鮮切花。”俞爭似乎知道他正在想什么,“我家有鐘點工,所以每天清晨會換一束新的。怎么樣,季先生,喜歡嗎?” “嗯。”季一銘說,“我還蠻喜歡洋甘菊的。” 一般人買鮮花,以百合月季類的居多,洋甘菊倒是蠻少有人養的。 主要是根莖細,花期短,不好護理。 季一銘知道這些還是因為mama的緣故。 洋甘菊是mama最喜歡的花。 “季先生沒吃飯吧。”俞爭的心情顯得十分愉悅,他偏過臉示意了一下廚房,“我正好在做飯,不介意一起吃點?” 話說到這個份上,季一銘也沒有推脫,直接大大方方地應了下來:“是沒吃,下班就過來了。” 季一銘將手中拎著的水果放到餐桌上,挽了挽袖口,跟俞爭進了廚房。 俞爭家很大,廚房也不例外。 中西雙廚。 開放式西廚在外面,中廚被透明推拉門隔開。 灶上坐著砂鍋,俞爭熬了一點粥。 旁邊有腌制好的雞脯和蝦仁,看起來十分鮮嫩。 俞爭用黃油擦拭過鍋底,將蝦仁倒入鍋底。 他動作十分嫻熟,看起來像是經常進廚房的人。 這點倒是跟季一銘想象中有出入。 “怎么,覺得我不會做飯?”煎鍋里響起細微的‘滋滋’聲,俞爭偏過臉看他,聲音仍舊顯得有些沙啞低沉。 季一銘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只是有些驚訝,我以為俞先生平時都是有專人做飯的,畢竟你看起來……” 不像是會下廚房做家務的人。 “平時是有人會過來做飯。”俞爭移開視線,“我很少下廚房,不過廚藝還不錯。” 季一銘挑了挑眉,笑著開口:“看來我今天有口福了。” 季一銘將洗好的蔬菜瀝干水,切成小塊備用。 其中一塊土豆塊在裝盤的時候從案板上滾落,掉到了腳邊。 季一銘正打算去撿,另一只手比他先一步探了下去。 俞爭屈膝蹲下,撿起掉落的土豆塊,又伸手舉起,遞到季一銘面前。 季一銘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隨著對方的動作而動。 然后他就看見了俞爭的領口半敞著,白到過分的肌膚上殘留著星星點點的吻痕,奶尖挺立,似乎是被人玩弄過一般,帶著不尋常的腫脹。 只是這樣稍微一看,就能知道這個男人曾經有過一場激烈的性愛。 季一銘慌忙移開視線。 他真的不是故意去想象對方在床上的樣子,但是那個……都被他看到了,正常人都會去聯想吧。 這是大腦自己產生的聯想行為,跟他沒有關系! “謝謝。”季一銘有些不自然接過土豆塊,轉身去沖洗。 俞先生也太不小心了吧。 雖然大家都是男人,但是衣服也要穿好呀。 接下來做飯的過程,季一銘的視線一直有意無意地落在俞爭的衣領上。 沒有別的意思,他就是特別想把對方的衣領攏好,然后把扣子扣上。 等到雞rou脯也煎好之后,俞爭盛盤裝好,季一銘也將砂鍋端到餐桌上。 大約是生病的緣故,俞爭今天看起來格外的懶散。吃飯的時候還用手撐了撐下巴,就這么笑著看他:“不知道季先生喜歡吃什么,隨便做了點。希望合你的口味。” 季一銘吃了只蝦仁,意外的好吃。 他的口味比較奇怪,喜歡吃辣口和酸口。 這個蝦仁不知道是怎么腌制的,居然帶了一點酸酸的口感。 這要是在飯店吃到,季一銘當場就給個五星好評。 “那你多吃點。”俞爭依舊懶洋洋地撐著下巴。 寬松的袖口順著手腕滑下,被他順勢往后捋了捋。 季一銘看見他小手臂上都有吻痕。 季一銘:……這也太狂野了吧。 手臂上都有。 藺危都夠野了,但他也沒有在對方手臂上留過吻痕。 更別說陶子鑒了。 陶子鑒上頭還有個老頭子管東管西,下面還有下屬。 為了保證陶子鑒在公司里的威嚴,季一銘基本只會在對方身上看不到的地方留下痕跡。 唔…… 這么一想的話,好像只有前兩天在沙發上做的那一次,比較激烈。 他一不小心在對方身上留下了比較多的痕跡。 俞爭正在發燒,沒什么胃口吃飯,所以只吃了一點。 季一銘倒是吃了很多。 主要是俞爭做飯太好吃了。 季一銘吃完后,主動攬下了洗碗的任務。 他伸手去收拾盤子,另一只手也探了過來,慢了半秒才落在了季一銘的手背上。 “季先生是客人,去沙發上休息一下,我馬上好。” “你還在發燒呢。”季一銘說,“下次你洗。” 下次。 這兩個字在俞爭舌尖上滾了一圈,guntang地被咽下。 他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才慢悠悠地將手收回:“好,下次我來。” 季一銘動作忽然頓了頓,盯著手背看了好幾秒。 俞爭問他:“怎么了?” 季一銘遲疑了一下,還是搖頭:“沒什么。” 奇怪。 怎么感覺……俞先生好像在摸他的手。 應該是錯覺。 季一銘洗完碗,順便將買來的梨子洗干凈,切成塊榨汁。 梨汁潤肺,比較適合正在生病的俞爭。 “謝謝。”俞爭捧著杯子,指腹在杯沿上磨擦了一圈。 像是在感受誰的溫度。 “沒事。”季一銘在他對面坐下,“俞先生,你家的這個榨汁機不太好用,回頭我發給你鏈接,我家的那個蠻好的。” “好。”俞爭失笑,還是認真點頭應下。 閑聊結束,終于準備開始今天的主題。 俞爭靠著椅背,雙腿有些懶散的伸展開。 只是一雙手仍舊將杯子牢牢握住。 “季先生,你之前說,關于你戀人陶子鑒的事情,有了新的情況想跟我說,是嗎?” “對。”季一銘點頭,“就是上周六,從你這里出來之后發生的事情。” 話頭稍微頓了頓,季一銘才接著開口:“我覺得,他那個性癖,好像加重了。” 俞爭表情沒有變化,仍舊嘴角含笑:“具體是怎么樣加重呢?” “上周六……”季一銘說的有些猶豫,似乎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他醞釀了半天,耳尖都有點泛紅了,才小聲開口:“他找了別人冒充他,然后跟我上床。” 俞爭:“他……找別人冒充他?” “嗯。”季一銘聲音仍舊很小,不太好意思說出口,“他找的那個人你也認識,就是藺危。” “咳咳。”俞爭忍不住偏過臉清咳了好幾聲,過了三秒,他才將臉轉過來。視線對上季一銘關切的表情,俞爭搖搖頭,“我沒事,你繼續說。” 他的聲音中帶著笑意。 季一銘疑惑:“俞先生,你是在笑我嗎?” “沒有沒有。”俞爭連忙擺手,他捧著梨汁啜飲一口,情緒已經隱藏好,“只是有些驚訝而已。” “哦……”季一銘接著說,“就是上周六我從這里回去后,然后在地下車庫看到了他。” “嗯,接著說。” 俞爭做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只是他心里卻在想——這算什么,電影回放? “他說是我老婆,我以為是桃子,后來想想,他肯定是藺危。”季一銘實在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做出什么表情,“他跟我回家,然后我們就上床了。后來他走了,我洗澡洗到一半,他又回來,說忘了東西。” “哦?”這里倒是不知道,看樣子是他離開之后的事情了。 “然后電梯打開了,又來了一個人,開始說是我老婆,后來我就看見他們兩個人互相使眼色,然后就又說自己是藺危。”季一銘憤憤,“我又不傻,他們兩個湊一塊,我當然分得清誰是我老婆。但是……” 俞爭說:“但是你沒有拆穿。” 如果拆穿了,【小三開會】群聊早就炸鍋了。 “嗯。”季一銘搭在腿上的手攥到一起,“我有點生氣,所以沒有拆穿,還把紀念日禮物故意當著他的面給了藺危。” 原來這就是季一銘生氣的原因。 俞爭思忖了一下,才問他:“季先生,我想聽一下你的實話,請你不要對我撒謊或者隱瞞好嗎。” 季一銘點頭:“好,你問吧。” “我想知道,你當時知道跟你上床的是別人,并且是你老婆一手促成的事情后,除了生氣還有其他的想法嗎?” 季一銘抿了抿嘴唇,垂下視線沒有說話。 俞爭鼓勵他:“不用擔心,我只是一個傾聽者。你可以把我當成一朵花,一棵樹,一粒石子。我不會說出去,也不會有任何反饋。” 季一銘沉默了好久,才小聲開口:“我覺得……有一點點……刺激。” 他強調:“只是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