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他沒有立即消失,而是直徑向樓下走去,塞爾斯耳邊回蕩著樓梯快要搖斷的“嘎吱”聲,突然之間又從樓下傳來水桶倒地的悶響,準是他的暴脾氣一腳踢開了樓下鄰居放置的水桶,她反應慢了半拍,有些忐忑,趴在樓梯那里探察他的動靜。 正巧烏洛安仰起了頭,蒼白的臉壓抑著怒氣,兩人四目相對,遇上他幽暗冰冷的眸子,樓梯內的光線將他的影子拉的老長,如怪獸拖曳在墻上,塞爾斯背上凍的一激靈,飛快的縮了回去。 又是叮鈴哐當的聲響,似乎有什么東西碎了。 塞爾斯更不敢動了,準備關上門睡一覺,從小的時候jiejie們就警告她,讓她別惹盛怒之中的黑龍。 “出什么事兒了嗎?”一個腰腹系著圍裙,七十歲左右的老婦人聽到了聲響,從另一間屋子好奇的探出頭來,這是塞爾斯的鄰居,身上永遠都是整潔干凈的黑裙子,今日肩上披著向日葵圖案的披風,聽說她是個寡婦,兩個女兒都嫁到了隔壁的街上。 “沒什么,男人發脾氣而已。”塞爾斯憂郁的嘆了口氣。 “你把他氣走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她依然艱難的點了點頭。 老婦人一聽,立刻神采飛揚起來,催促她道:“去追啊,我跟你說,男人有時候就像小孩子一樣,看著蠻橫不講道理,其實比孩子好哄多了。” 可不就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嘛,以前只會自己躲在山洞里生悶氣,現在還學會撒氣了,跟個小孩子一樣幼稚,踢翻這個,又砸碎那個。塞爾斯仿佛明白了什么,他難道不會是在等自己去追他吧? 塞爾斯越想越覺得他行為可疑,似乎他的每個肢體語言,甚至眼神都在強烈的暗示她趕緊過去,她輕巧的跑下樓梯,又折了回來,捧起老婦人枯樹皮一樣的手背親了一口:“您可真是個好人,神會保佑您的,我這就過去。” 老婦人眨了眨眼睛,一臉慈祥的對著她微笑:“我這把年紀只要光明神能陪我聊聊天,就心滿意足了。” 塞爾斯向她保證道:“您的愿望遲早會實現的。” 她沖到樓下,環顧四周陰暗的窄巷,暮色眨眼之間就籠罩了城市,油燈迷蒙的光線在巷子蔓延,烏洛安就在不遠處,她飛奔了過去,還未捉住他的袖子就被他躲開。 塞爾斯立即離他一步之遠,又不怕死的湊上去:“你看錯了,他沒親我,只是跟我說悄悄話。” 烏洛安抱著雙臂,冷哼一聲。 “我說的是真的,他只是想繼續跟著我學習如何控制神力,我對他一點想法都沒有。”她一股腦的全倒了出來,比任何時候都要掏心掏肺,覺得自己就像個笨孩子,做什么都在摸索之中。 “你現在把背給我聽,一字不漏的背出來我就原諒你。”他終于開口,“我突然很想知道你為你的愛情之路都扛下了什么?” 尼爾加這個蠢貨竟然什么都說了!塞爾斯大吃一驚,面有難色,她怎么可能背出來,她連的第一句都忘了,她支支吾吾的低聲著:“什......什么?” 烏洛安笑了笑,無法從他的表情來判斷這是譏諷還是欣慰:“你不是說你愛了我幾萬年嗎?” “那你等一下......” 她臉色憋的通紅,思忖了許久,黑夜讓原本陰暗的街道愈發森暗,她敢打包票烏洛安也不知道的全文是什么,可她就是編不出來,詩歌哪有謊話簡單容易,烏洛安也不著急,放松身體依靠在墻上,就這么定定的望著她,嘴角掛著笑,饒有興趣的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塞爾斯更慌了。 他似乎瞧出了她的窘迫,由于他難得想表現一下禮貌,便移開了目光,繼續寬容的等著。 “對不起,我都忘了,過了這么久腦子里裝的都是稻草了。”最終,塞爾斯挫敗的低下頭,烏洛安這招弄的她心煩意亂,一瞬間她發誓再也不說謊了。 他臉上的笑容終于隱去:“那我走了。” 塞爾斯急急的說道:“要不我們去餐館吃個晚飯吧,我知道廣場上有家的小牛排做特別好吃。” “我不餓。” 兩個人又一言不發的站了一會兒,一片寂靜。漸漸的,墻上敞開的窗戶飄出油燈燃燒的氣味,孩童的叫嚷聲和狗吠聲攪合在一起,打破難得的寧靜。 塞爾斯下定決心說道:“為了表達我道歉的誠意,我帶你去挑選一件禮物,隨便什么都可以。” 他覺得很意外:“你有錢嗎?” 聽他這么說,塞爾斯臉頰guntang,扭頭就走:“我就不明白了,我看上去像個窮鬼嗎?不過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別一天到晚數落我,今晚不跟我走,你什么都得不到。” 她的確沒剩幾個子兒,但她還有以前的項鏈,這還是從厄休恩那里搞到手的,失去了神力的加持也不失為一件奢華難得的收藏品。 烏洛安低低笑了一聲,語氣很親切,大步走在她的身側,對于塞爾斯這個要求他不可能說不,甚至一點異議都沒有。他拉著她直接來到了珠寶商店,挑選了一個金燦燦,亮的耀眼的項鏈。 老板興奮的搓著手,不遺余力的推薦著:“這是我們的新款,圖案是麥穗,據說這在以前可是豐收女神神殿的圖騰。” 塞爾斯對烏洛安的品味一言難盡,她努力保持的微笑,眼光掠過金項鏈望著他:“要不,我們再看看別的款式?我記得黑曜石打造出來的項鏈很漂亮。” 烏洛安沒有搭理她,而是對著老板道:“你們還有哪些純金打造的東西?” “有個金杯,只是現在的人們都喜歡水晶這種清透精致的小玩意兒,依我看啊,水晶又不能保值,除了好看一無是處,哪像金子實在,厚重,舊世界的時候金子可是萬能的,聽說龍最喜歡的就是金子,可惜如今的社會金子打造的東西沒人欣賞的來啦。” 烏洛安點點頭:“像你這么有品味的人不多了,把那個金杯給我看看。” 老板激動的讓兩個伙計去庫房里把金杯抬出來,塞爾斯心中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不出她所料,這金杯足足有一個八歲孩子那樣高,直徑相當于一個大水缸,老板帶著一雙白手套,又用絲絨不停擦拭著金杯,盡量讓它在燈光下更加華麗璀璨。 “據說這是某個王后的收藏品,她用金杯養金魚。” 烏洛安相當滿意,用手摸了又摸,贊嘆道:“是純金的不錯。” “我就要這個。”他對著塞爾斯說道,等著她付錢。 塞爾斯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嘴角抽搐著,臉上的笑變得支離破碎,老板面帶笑容的守在一邊,殷切的說道:“女士,請跟我來,這邊結賬。” 這就是她不愿意在舊世界找情人的原因,這些男人總有填不滿的欲望,要不完的東西,這種毫無節制的索求無度,遲早會把人的感情像水一樣被擰干。 塞爾斯不情不愿的交出自己的項鏈,心中落空空的,老板用放大鏡瞧了又瞧,低聲道:“舊世界的東西,很漂亮,沒想到竟保存的這么好,不過這材質和花紋已經過時了,勉強能抵過金杯的價錢。” 烏洛安突然說道:“這是你以前的項鏈吧,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你就帶的這個項鏈。” “是嗎?我不記得了。”塞爾斯不耐煩對著磨蹭的老板的說道:“就這樣吧,趕緊弄完,我想出去透透氣。” 烏洛安將金杯收進了空間,兩個人一同在大街上走著,塞爾斯剛開始有些郁郁寡歡,之后又跟個沒事兒人一樣的拉著他去了廣場上看噴泉,喂鴿子,他們四周有幾對情侶,坐在樹下說著悄悄話。 塞爾斯向他介紹這座城的歷史,他依舊高傲淡漠,時不時附和幾句,她又忍不住得寸進尺,挨近了他,兩個人的衣袖不可避免的摩挲在一塊兒。暗色的天際,令她的膽子也大了許多,她望著他的臉,期期艾艾的說道:“你還在生氣嗎?” 烏洛安抬了一下眼皮,平靜的說:“還好。” “要不,我們牽個手吧,你看這里的情侶都是牽手的。” “不行。”他拒絕了她的請求。 塞爾斯不依不饒,她覺得自己下了血本需要安慰,最好烏洛安能對她降下賜福,她右手伸了過去,與他十指緊扣,他的手掌guntang,塞爾斯覺得舒服極了,烏洛安扣住了她的手腕,卻沒有掙脫開,她使的勁很大,這可不是普通小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兩個人不約而同斗上了神力,僵持了有半分鐘,都死死壓制著對方,迫使對方馴服。 最后,還是她先xiele氣,松開了他的手,她揉著酸痛的手腕,嘟囔著:“你真小氣,還弄疼我了。” 他默不作聲,看了她一眼淤青的手腕,嘴唇不自然的抿了下,說道:“把手給我。” 塞爾斯笑嘻嘻的把手遞過去,他一把握住,白光閃爍后,她雪白的手腕恢復如初。 源源不斷的賜福涌進她虛弱的身體,她發現了突破口,開始不依不饒,大著膽子開條件:“即使這樣,我還是很疼,主要是心疼,要牽牽你的手才會好。” 烏洛安卻說道:“你等我一下。” 塞爾斯望著他消失的背影迷惑不解。 十五分鐘之后,他重新出現在她的面前,手里捧著一個綠絲絨盒子,盒子上束有一條天藍色的蝴蝶結緞帶,他有些尷尬,但目光一直煞有介事盯著她眼睛不放,說道:“我知道你不在意厄休恩,可是我就是不喜歡別的男人對你好,別說是親吻的你的額頭,就是跪下來親吻你的腳趾我都覺得煩躁,行為也有些失控。你說的不錯,我就是小氣,容不下別人,舊世界里只有我們彼此,在新世界里我也不希望有任何改變。那天你確實傷透了我,即使冥神的長劍也沒有讓我如此痛苦過,你幾乎是把我的心釘在了木樁上,我發過誓絕不和你有任何牽扯,可我現在發現僅僅是弄疼你,我都無法忍受。其實還有一件事,當尼爾加告訴我你喜歡我的時候,我從來沒有這么開心過.......當時就在想,只要你承認我們之間的感情,你做什么我都原諒你。” 塞爾斯眨了眨眼睛,腦子暈乎乎的。她的大腦此刻一片空白,不住的琢磨,她幾乎是愣愣的站在那,心臟怦怦直跳,流動的血液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這一刻膨脹起來,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溫暖著她的軀體,將她潛藏的某種能量得以釋放,她抬起頭望著烏洛安幽暗深邃的眼眸,在他的眼里仿佛藏了一束光,拖著長長的尾巴,正飛向自己。 這束光將他和自己串聯起來,猶如無形的線。 他苦笑一下,將手里的盒子遞給她:“我.......我說了這么多.......希望你能收下這個。” 塞爾斯臉色微微發紅,保持著女神應有的矜持接過綠絲絨盒子,烏洛安卻突然握住了盒子,說道:“你既然要拿走它,就必須要回到我的身邊來。” 她一怔,立刻察覺到他的險惡用心,她花了這么多錢只是想摸摸他的手,而他竟然比自己還要貪婪,可她想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只覺得那盒子上都散著賜福的氣息,逼迫著她向烏洛安靠近,亞德里安讓她不要傷害烏洛安,若是她拒絕了這個盒子,豈不是又在他的心上釘下了木樁。 不如先答應他,反正她經常和他唱反調。 “好。”她輕輕說道。 動作流暢的拆開絲帶,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里面赫然躺著她的項鏈和那條純金打造的麥穗鏈子,除此之外,還有一片黏著血絲的龍鱗,她輕輕撫了上去,鱗甲上尖銳的倒刺柔軟的不可思議。 烏洛安解釋道:“這是我胸口的鱗片,我把它送給你,屬于你的東西,上面的刺便不會傷害你。同樣,它也可以保護你不受神的傷害,我也不行。” 塞爾斯當然知道龍神胸口的鱗片意味著什么,那是比他的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據說每條龍的鱗片都是獨一無二,失去后便不會再生。 她堅決的搖頭:“你給了我,那你怎么辦?我不能要!” “我撕都撕了,怎么弄回去!”他沒好氣的說道,她這副不愿收下模樣令他又忍不住想發脾氣。 她突然就注意到他的臉色,蒼白的落寞,緊張的望著自己,即使有著高大挺拔的身材和強健的體魄,依然顯得他無所依托,像個無依無助的孩子。驀地,心臟仿佛被刺了一下,這一刻,塞爾斯覺得自己壞透了。 她撲進他的懷里,緊緊抱住他的腰,他沒有同往常那樣推開她,而是動作溫柔的環住她的肩膀,塞爾斯在他的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他也低下頭如同情人之間的親昵嬉戲,咬住她的嘴唇,將兩人的氣味緊緊纏繞在一起。 渣樂:提前祝各位節日快樂!下章是啥都懂的吧,交出留言就行 小劇場 龍龍(不好意思):成神后,鱗片其實可以再生的。 瑟瑟:不要臉。 魚魚:不要臉。 尼尼:不要臉。 恩恩: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