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玄麟
最后半句蕭順說得很輕,就像蒲公英落在掌心,輕到讓人覺得他甚至不曾開口。 明知眼前人不可能聽到,蕭順還是微微垂下眸子,纖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他安靜的站著,渾身煞氣皆被收斂,溫順美好到若是讓一眾魔尊舊部看到,他們更愿意去換雙眼睛。 即便口中說了調戲的話,蕭順面上仍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他執起葉青瀾的手,魔氣順著蔥白的指尖在人體內流轉一圈。干涸的丹田充盈,從內至外的溫暖氣息讓葉青瀾留戀不已,一時忘記將人推開。 蕭順見葉青瀾沒有抗拒他的接觸,心下歡喜,更是牽著他的手久久未放,似乎是在擔心他的傷。 只是通紅的耳尖還是暴露了蕭順的心思,他斂眸想著,這大概是在尊上面前最放肆的一次。 “多謝公子相救。”葉青瀾抽回手作揖感激道,“小道無以為報.....” 蕭順感受著手中離開的溫度,悵然若失,葉青瀾的后半句又讓他猛地回神,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胸前的一處跳得厲害,數百年的等待他終于能得償所愿? 壓下不住上揚的唇角,蕭順斂下情緒盡量讓自己顯得沒有那么急于洞房,正準備溫笑著推脫兩句,就聽到一聲“就不報了!” 再一抬眸,人已跑出四五里遠。 “.......” 蕭順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笑自己的癡心妄想。 葉青瀾一口氣跑了好遠,邊喘著氣邊回頭望了一眼。 很好,沒有追上來。 葉青瀾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他又不是傻子!不跑等著成渣嗎! 魔修啊那可是魔修啊! 還沒等緩過氣來,那溫溫柔柔的嗓音再次響起,近在咫尺。 “在下云游至此,見公子有難便出手相助了,自然不求回報。” 葉青瀾僵硬著身子,側過頭,就在離自己不遠兩步處,那人正好整以暇的等待著他。 蕭順撿起打斗時棄在地上的紙扇打開輕搖,紙扇被打斗波及,上面繪的青山秀竹缺了大半,扇骨也折了兩根。蕭順愣了愣,尷尬的輕咳一聲,合攏紙扇唇角勾起一抹令雪水消融的溫和笑意,看起來似乎無害優雅。 對葉青瀾來說,這個笑容看得他汗毛直豎,難以言說的違和感中又夾雜了幾分熟稔。 不過云游至此? 葉青瀾抽了抽嘴角,這座村莊入眸皆為荒木殘垣,連誤入此地都比云游靠譜。 倒地的魔物甩了下尾巴,發出的響動吸引了葉青瀾的注意。 蕭順在葉青瀾看不到的地方嘖了一聲,不愧是皮糙rou厚的走獸,竟然這么快就恢復了。 雖然很想再補一招,但兩人修為相當,他看著狀態不錯,實際上這一架他也受了不小的傷。 只得無奈的看著纏繞在魔物身上的黑色霧氣一點一點退去,它喘著粗氣痛苦的甩動著尾骨拍打在地面上,幽綠的瞳孔放大,眸中滲人的血絲卻在消散。 葉青瀾不敢靠近,然后親眼目睹魔物緩緩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俊美無濤的男子。 恢復神智的玄麟拍了拍身上的灰,他有一頭赤色的短發,罕見的色彩如火般張揚又耀眼炫目,只一眼便能奪取人全部的目光。無暇的面孔上銳利的鳳眸寫滿不羈,薄唇緊抿,側臉瘦削五官輪廓深邃,看起來囂張至極卻又俊美無雙。 玄麟瞇了瞇雙眸,呼出一口濁氣,緊抿的唇線綻出一個優美的弧度:“靠,終于出來了,憋死老子了。” 他被困在這陣法中數百年,若是單純被困著也就算了,他就當找個安全的地兒搭窩睡一覺。 那群道士倒好,布陣就不能布個大一點的嗎? 害他睡覺連腿都伸不開,整個陣法里黑不溜秋的,還帶著令他厭惡的氣息,簡直比穢鬼身上的腐尸味還要難聞。 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被人吵醒,看在幫他把陣法破掉的份上,就不跟他們計較了。 就是不知為何醒來后全身上下跟要散架了似的,像是每一塊骨頭都是被打散后重新拼上去的。 他將懷疑的目光移向距離最近的人類,隨即愣住了,他擦了擦眼睛,伸手就捏上了葉青瀾的臉,扯動兩下面皮:“葉淵?” 葉青瀾的身體倏地崩緊,指間捏出兩道符箓朝人打去。 五雷符打在身上不疼不癢,但想不懂他為什么要向自己攻擊的玄麟放開被他捏紅的皮膚,余光瞥見葉青瀾身上的道袍,又是一愣。 “你也淪為他們的走狗了?” 不可置信的話語出口,帶著失望與探究,玄麟周身的氣勢驟然一變,危險蜇人的鋒芒對準了葉青瀾。 蕭順蹙了蹙眉頭,擋在葉青瀾身前,語氣淡淡“與你無關,既然陣法已破,你可以滾了。” 蕭順維持的儒雅溫和在玄麟面前完全破功,冰冷的威壓凝聚在他周身,這是和他勢均力敵的對手,他不敢有任何松懈。 玄麟看著葉淵身邊出現的蕭順,已經習以為常。 而葉青瀾對蕭順的忽然靠近,則顯得拘束而緊張。 看來數百年過去兩人依舊一點進展都沒。 玄麟嘖嘖搖頭,“本來以為六百年前就夠無聊了,沒想到六百年后還是沒看頭。” 蕭順發黑的臉色讓玄麟更是愉快,被困的郁結也散去不少,指著他的痛腳開始猛戳:“火氣這么大,沒處發泄?想想也是恐怕連手都還沒碰過吧。” 玄麟對著蕭順擠了擠眼,神神秘秘道,聲音卻大得讓在場三人都能清楚聽見:“你順著這條路往前走,拐角處有棵歪脖子老樹,樹歪是歪了點兒,但樹洞夠大,運氣好還能碰到一只發情期的棕熊。” 隨著玄麟的話落,現場氣氛降為冰點。 葉青瀾瞧了瞧兩人的神色,默默后退以免被波及。 瞥見葉青瀾的動作蕭順眸中溫度更冷,咬著后槽牙從嗓眼里擠出三個字:“你找死。”提劍而上。 毫無懼意的玄麟當即還擊,兩人又一次打了個天昏地暗,誰都沒有留手。 這一架打得日落西山,繁星點點,依舊沒有分出勝負。 直到兩人體力告罄,才氣喘吁吁的暫時休戰,玄麟道:“行吧,他如何是與我無關,但我先前的傷總與你有關吧?” 蕭順收回劍冷笑一聲:“這就要問你做了什么?” 玄麟認真回憶了起來。 只是陣法不僅屏蔽了外面的時間,被困一段時間后似乎對他的神智也產生了影響。 玄麟揪了揪自己如火的紅發,怎么都想不起從陣眼里出來之后發生的事,氣道: “我怎么知道,麻的那群人竟然趁老子睡覺的時候布下陷阱,道士真TM無恥。” 葉青瀾摸了摸身上的道袍,躺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