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破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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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歡趕到醫院的時候阮霽正坐在急救室門外的長椅上,手放在膝蓋上握成拳,緊緊攥著一部手機。快要入夏,夜深了卻還有些微涼意,阮霽還穿著家居服,卻好像絲毫感覺不到冷,失魂落魄地倚在白墻壁上,臉色幾乎和墻融為一體。 看見他來,可憐兮兮地抬起頭,眼眶通紅,張張嘴話還沒說出口,就開始掉眼淚。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滑下來,郁歡的心揪痛成一團。 安慰的話無論如何都顯得蒼白,郁歡輕輕攏住他的肩,讓阮霽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身上,揉揉他的發,只是輕聲說:“會沒事的。”掌下的肩膀微微顫抖,他從沒見過阮霽哭成這個樣子。 像在游樂園里走丟了的乖小孩,連嚎啕大哭都不會,只能躲起來蹲下身,用袖子自己擦眼淚。嘴巴癟起來,整個人哭成小小的,皺縮的一團。 阮霽低下頭,眼淚全落在柔軟的灰色布料上,洇成擴散的水跡。他很輕很輕地將臉貼緊郁歡垂下來的手心,干燥溫熱的掌心因為沾了淚而變得濕潤,汲取著這一點溫度,阮霽另一只手舉起來,將手機屏幕亮起來,給郁歡看。 信息界面上,備注是小霽,發信內容是一句簡短的:好好彈,時間是阮霽重新回到舞臺上的那一天。手機背后,阮霽眼眶通紅,沙啞著聲音問他:“郁歡,我要是沒有mama了,怎么辦?” 阮霽心里忽然涌起一點后悔,后悔沒有待在母親身邊,甚至如果在能夠好好看著母親的時候,仔細一點點,是不是能早點發現黎女士身體的異樣? 如果他沒有,只關注著自己,會不會早點注意到母親的衰老。 他今天趕到醫院,拿到那部手機,在漫長的等待中偶然點開消息界面,然后周圍的一切都慢慢模糊寂靜,屏幕上的一字一句卻越來越清晰。 寥寥數人的消息界面,備注小霽的那一欄是置頂。最近一條信息是幾個月前發的,那句沒頭沒尾的好好彈。草稿箱里卻靜靜躺著數條沒發出去的消息,寫在深夜里,寫在重要年節時,有的信息敲到一半就匆匆退了出來,停在回家這樣的字眼里,像把懸而不決的軟刃。 阮霽忍著眼淚一條條看完。 他一直都只有家里的電話號碼。那部老舊的家庭電話,靜靜的呆在沙發邊的小柜上,和院子里的秋千,夏天母親親手做的冰糕一起,構成了阮霽記憶里與黎女士有關的,為數不多的溫情記憶。 他小時候無數次聽見鈴聲響起飛奔到電話旁,兩手捧著話筒,一邊乖巧應答對面的問話一邊為能偷得一小段休息而慶幸,然后母親會聽到動靜從廚房走出來,彈彈他的腦袋,遞給他一根冰糕準許他休息。 那時候的黎女士仍然好強嚴厲,但年輕健康,和朋友通電話時笑聲明媚爽朗。阮霽一邊舔甜絲絲的冰棍,在心里覺得夏天真好。 后來他的夏天充斥著漂亮玫瑰,冰箱里吃不完的哈根達斯,還有熱辣陽光下愛人晃眼的笑。冰棍的味道漸漸淡了,阮霽從沒覺得可惜。 這一刻卻環著郁歡的腰脆弱得泣不成聲,他領略母親的愛和歉意太晚,在急救室的門外,險些隔著生與死的鴻溝,難以遏制地心痛。 “是咱媽發的短信嗎?”郁歡的手指拂過他的臉頰,擦去淚滴,啞聲安慰他:“沒事,別擔心,會好的...會好的。” 急救室外偶爾有護士急匆匆的腳步路過,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郁歡攬著阮霽輕輕安撫,時針滴答滴答指向深夜十點,這個時間窗外已經是一團濃墨,人聲寂寂。 急救室的燈終于熄滅,門被推開,穿白衣的疲憊護士笑著通知他們:“病人基本脫離危險,初步診斷良性,要繼續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咚,心落回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