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爺，禿鷹死了。”小澤不停地敲擊著桌面，面色沉重。

    “哪里來的消息？”侍弄放在窗邊花朵的楚瑜收回了從屋外引水澆花的手勢。

    白哥站在大門口跺了跺腳，甩了甩沾上雨水的黑傘。

    “一區發布了賞令，說人是我們殺的。”

    楚瑜轉過身看向坐在餐桌旁抽煙的池媛，“你動手了？”

    “沒有。”池媛掐滅了手中的煙，晃著一只腳，皺眉道，“我走之前還把他給放到安全地方了。”

    “上面怎么說？”楚瑜垂眼看向坐在沙發上安靜地充當吉祥物的莫茴。

    “區部沒放行，昨晚有好幾批人去找過禿鷹。”白哥盡心盡力地將打聽到的消息告訴大家。

    很多人聞聲去找禿鷹是事實，他們不是第一批，但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批，其他人不知道和禿鷹達成了什么協議，最后都安全離開了一區，顯然，池媛和季章沒談攏，他下令想要解決千里小隊，自己卻被池媛放倒，后來他的小弟們都去追楚瑜了，這期間，一區被混入了什么人處理掉了季章這個不安分的棋子。

    但是區部不會一直為了他們和一區的人作對，他們需要找到兇手，或者季章隱瞞沒說的事情真相，不然這個基地就不能再待了。

    莫茴沉默低頭，右手拇指摩挲著左手小拇指中間的骨節，那是他跟著楚瑜身邊之后學來的，楚瑜左手小拇指有一節骨頭沒長全，所以她想事情時就會不自覺地來回撫摸。

    楚瑜聽著他們商量，手上卻從破舊勉強能工作的冰箱里拿出一盒模樣奇怪依稀能辨別出是酸奶的東西遞給莫茴。

    “我知道了。”

    “對了，老大。”白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兒，喊住了正欲上樓的楚瑜，“陳醫師不見了。”

    莫茴拿著酸奶的手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白哥。

    “怎么回事？”楚瑜將酸奶接過，幫忙打開又重新塞回他手里。

    “昨晚去濟世堂請醫療者過來，就沒見到陳醫師。今天去給林姐拿藥才聽到他們說陳醫師已經三天沒去濟世堂了，柯院長報到區部大廳發布了搜尋任務。”

    楚瑜朝白哥揮了揮手，示意知道，腦中卻想起半年前那次喪尸潮之后若有若無的草木味。

    “這個任務我們接下來。”

    待莫茴喝了奶上樓睡覺，楚瑜才又看向神色不寧的池媛。

    “季章說基地不安全，想要離開。看來他沒能走成就被人殺了。”池媛手指繞著鬢角的發，貝齒輕咬唇邊。

    楚瑜右手握拳抵在嘴角，沉默不語。

    禿鷹的消息來源可不可靠另說，那個人殺了他是選擇滅口，那么被告知的他們也能活著嗎？還是說已經被人盯上了？還有，陳昱的失蹤會和他們有關嗎？

    屋外的雨被風吹過打到門上，發出規律而又令人煩躁的聲音。

    “這次任務，你還帶不帶莫茴？”池媛突兀地問道。

    “怎么？”抬眸看向臉色不虞的池媛，楚瑜有些不明所以。

    指尖碰撞骨扇清脆地聲音在空蕩的大廳回響，池媛攏了攏于她而言過于寬大的外套。

    “他什么都不會，你能保證自己一直護著他？且不說這次季章的事情有沒有人盯上我們，區部不會一直攔著一區那群人的，季章那幫手下現在沒了頭領就跟瘋狗一樣，你能放心他一個人在大樓自己出去接任務？而且他的物資也一直是從你份額里面扣的，我要提醒你的是，基地資源不夠了，我們不需要一個累贅。季章放出的消息是個幌子，一旦其他人知道了這件事的真相，基地必亂。”

    “楚瑜。”

    “半年，你對一個玩物太過上心了。”

    池媛手里拿著扇子，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椅背，沉悶的聲音混著雨水滴答砸進地面的響聲一點點逼問著楚瑜。

    楚瑜抬頭看向其他人，小澤和白哥卻在觸及她視線時轉過了頭，顯然也是這么想的，只是礙于她隊長的身份一直沒有挑明。

    低頭看見了放在桌子上的槍支，想起了昨晚和莫茴說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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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間我教你用槍。”

    “可以嗎？”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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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茴驚喜的模樣反反復復出現在楚瑜腦海里。

    原來少年早就敏銳地感知到了眾人的排斥不虞。

    “我會教他的。”楚瑜良久后朝著眾人道。

    池媛不可置否地笑，慢步走上樓梯，在轉角看到佇立在陰影中的莫茴輕嗤，像是撕開了懶得偽裝和善的面具，經過時漠然嘲諷的樣子宛如對著一無是處的垃圾。

    “浪費資源的蛆蟲罷了，不過靠著楚瑜一時的憐憫好奇而茍活。”

    莫茴低頭苦笑，原來不管他怎樣都不會被接納，明明都這么久了。

    是了，他本身就一無是處。

    少年干凈的面龐覆上了落寞。

    楚瑜上樓看到他時，有些懊惱地皺眉，“你……”聽到了？

    “啊？”莫茴不是沒看懂她的遲疑，但是他不想她為難，眉眼柔和一笑。

    楚瑜看著這樣的少年，那模樣讓她想到育幼院中被分糖的小孩，沒被分到糖果的他輕聲安慰愧疚的阿姨，“沒關系的”，后來明明足夠乖巧聽話卻被管理阿姨習慣性地略過，因為阿姨知道他乖，也不會像其他小孩一樣爭搶，久而久之也就真的不會在意他需要什么。

    明明是個只要給個擁抱就會亮著眼睛看著你的小孩啊。

    “有我在。”楚瑜上前牽過少年的手，指尖輕點他的掌心。

    莫茴瞬間明媚開來的笑點亮了外面灰蒙蒙的天。

    南潯基地外不遠處的荒林中有一個墳包，下面卻藏著一個實驗基地。

    實驗倉里躺著七八個瘦弱的人類，其中一個少年的臉頰上被烙上了116的字樣，右手被齊肩斬斷，左腿的褲腳空擋癟平的放在平臺上，赤裸的上身被鎖鏈穿過琵琶骨吊在倉頂，渾身上下到處可見被挖走整塊血rou后留下的洞。

    “你怎么還有意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