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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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楚寒第一次認認真真注視自己的父親。 紫棠臉,下頜扁方,高顴骨托起一雙細眼,眼尾布滿細密的皺紋,眼珠卻是黑且亮的,并無半分老態。陸峻潔下唇微抿,俯視著兩個兒子,腰背挺直,硬是坐出了威嚴的氣勢,仿佛屁股底下不是炕沿,而是會議室的老板椅或黑幫的主位。 坐在小馬扎上的楚寒別開頭,無聲地回避男人如炬的目光,卻被陸峻潔一聲呵令嚇得汗毛都豎起來。 “頭抬起來。” 楚寒先轉過頭,向陸琛投去求救的目光。陸琛見小家伙一副委屈的樣子,本想捏捏他的臉,礙于父母在場,還是放下了蠢蠢欲動的手,轉而拍拍楚寒的后背,叫他放輕松。 青年穩住想拔腿就跑的情緒,不情不愿地抬起臉。 伴在陸峻潔身邊的女人開口:“這孩子,跟楚瀟長得蠻像的。”褪去棉衣的她穿一身靛藍色的旗袍,玲瓏身材登時顯出幾分雍容大氣,步履款款地走至楚寒身邊,修長的指尖點了點楚寒的眉骨下方,“尤其是這眼皮上的桃花痣,楚瀟也有,不過她只有一粒。” 這女人是誰?身為陸峻潔的情人,為何連母親臉上那點淺痣都了如指掌?楚寒看著面前的漂亮女人,心里連珠炮似的發問,被陸琛的插話打斷思路。 “媽,你別碰他。” 聽到陸琛這樣叫,楚寒一愣,不過腦子地問女人,“你、你是陸夫人?” 陸琛抱著手臂哼哼:“她姓江,叫江沄。” “啊,江夫人好...”無論如何,看起來太年輕了,又或說是保養的太好了,搞得楚寒一直以為她是陸峻潔的哪個情人,根本沒往正宮那方面想。 女人看著他風云變幻的表情,笑彎了一雙眼,一邊踱回陸峻潔身邊,一邊笑說這孩子自己很喜歡。 再平常不過的客套話,但不知為什么,楚寒覺得這個女人也許真的不討厭自己,甚至,對已逝的楚瀟也沒什么惡意。 受不了家中二老像觀賞珍稀動物似的打量楚寒,陸琛忍不住站到他們面前,擋住投向楚寒的視線,“爸,媽,你們千里迢迢趕過來,到底干嘛啊?”頓了頓又補充道,“這兒是我朋友家!” 言外之意是這可不是自己家,家丑不可外揚,要打要罵回家說去,可別糟蹋了別人的房子。 “臭小子,怎么說話的!”陸峻潔大掌拍在炕沿上,對陸琛的態度十分不滿。他當然知道這是別人家,但這并不妨礙他過來處理家事。要知道,剛剛張峰進來倒茶,陸峻潔硬是喧賓奪主,用眼刀把人瞪了出去,搞得張峰退出去的時候兩腿都有些打顫。 “大過年的,你不要吼嘛!”江沄嗔怪著拍了拍陸琛的左臂,她嗓子嬌,有一股糯軟的江南味道。 陸琛厚著臉皮附和:“就是的,大過年的。” “知道過年你還不回家!”陸峻潔臉色差到極點,一想到自己一路顛簸屈尊到此,兒子還沒有絲毫愧疚之意,心情更壞了,抄起炕邊的雞毛撣子就要往上招呼,“臭小子,我先打斷你的腿!” 見陸峻潔不像是玩笑,楚寒趕緊上前一步,把他哥護在身后。雞毛撣子兜著風落下,在距離楚寒肩膀幾公分處頓住,陸峻潔瞪著他的小兒子,卻未在他眼中看到一絲懼意。這雙眼,這雙跟楚瀟神似的眼睛,直直地望進自己眼里,眼睛的主人良久發出小動物嗚咽似的聲音。 “父親,”楚寒艱難地開口,喚著這個缺席自己二十二年人生的、不稱職的父親,“不要打哥哥,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求哥哥陪我來東北過年的。” “噯,亂說什么,明明是我帶你來的。”陸琛按下他張開的手臂,攬著他后背朝自己這邊帶了帶。他的小家伙天生淚腺發達,此時眼里蓄滿淚水,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給陸琛心疼壞了。要不是倆長輩在這兒,他一定會把人抱在懷里好好哄。陸琛黑著臉,跟陸峻潔抬杠:“你別動他,要打我回家打,別在這兒鬧事。” 陸峻潔瞪著眼睛:“你倆關系真不錯啊,輪流為對方擋刀不是?嗯?” 陸琛冷笑:“親兄弟,關系自然好的不得了。” 陸琛的烈性子隨陸峻潔,父子倆脾氣一個比一個倔。見兩人僵持不下,江沄趕忙勸道:“老陸,剛剛在車上咱們不是說好了,就來看看孩子,你怎么還動起手來了!” “你自己問問這混賬,跟旁邊這小子到底什么關系!”陸峻潔指著陸琛,他不信江沄知道了二人的真實關系,還會這么溫柔地對待他們。 楚寒心里咯噔一下,陸琛倒是沒什么特別的反應,他早就想跟江沄攤牌了,只是這時機選的不好。別人家辭舊迎新吃團圓飯,他家可好,大過年的雞飛狗跳,還要面臨出柜的考驗。無論晚輩還是長輩,無論是出柜的還是聽人出柜的,心里肯定都不痛快。 可事已至此不得不說,陸琛正欲開口,卻聽江沄平靜地說:“我知道,他們是兄弟,也是戀人。” 窗外的雪積了厚厚一層,屋內一時間寂下來,只聽得到爐火噼噼剝剝燃燒的響聲。 是楚寒率先打破死寂,問江沄如何知道,還問江沄是不是非常恨他。 在楚寒的認知里,母親搶走江沄的丈夫,自己又占有了她的兒子——雖然母親被殺害,可那從始至終都不關江沄的事,她同樣是被這場鬧劇傷害的可憐人。 他寧可江沄怨自己、恨自己,這樣他心里還會好受些。 可是江沄沒有,她只是緩步走到楚寒面前,用冰涼的指尖碰了碰他的臉,像在小心翼翼地撫摸一件易碎品。 “我怎么會恨你,你是我meimei在這世上走過一遭的證明啊。”江沄淡淡地笑了。 “怎、怎么會...”楚寒張了張嘴,一臉的不可置信。 那邊陸峻潔也收了手,長長地嘆了口氣,解釋道:“那女人是江沄的親meimei,隨母姓所以姓楚,十幾歲時被拐到舞廳當陪酒女郎。”他避免直言楚瀟的名字,卻無法回避既已發生的事實,“也是老天作孽,居然讓我陰差陽錯碰到她,”他看著楚寒,自嘲似的咧了咧嘴角,“后來,就有了你...” “探清我的真實身份后,楚瀟用這丑事威脅我,所以我才...”陸峻潔愧疚地捂住臉,他無法向他們共同的骨rou闡述如此沉痛的事實——自己身為楚寒父親,為了遮蓋背德的罪行,竟然,雇兇殺害了他的母親。 “所以你殺了她。”陸琛冷冷地說,“就憑這一點,你就不配為人父。身為你的兒子,我都為你感到恥辱。”他把楚寒攬到懷里,捉了他的手摸了摸,這才發現他的指尖是冰涼的。青年掙開他的懷抱,上前幾步,使出渾身的力氣,一拳揮在陸峻潔臉上。 陸峻潔不還手也不躲避,任由自己打了個踉蹌。 “哥哥說的是真的嗎?”他揪住陸峻潔的衣領,落下一拳又一拳,詢問一遍又一遍,“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告訴我啊!” “是真的...咳咳...”陸峻潔咳出一口血,隨即小腹被楚寒狠踹了一腳,摔到溫暖的火墻上,嘴角流出熱潺潺的血。 “小寒,小寒!”陸琛從背后抱住發瘋的他,覆在他耳邊一遍遍喚他的名字,“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雙臂被陸琛死死鉗住,拳頭因過力感到酸痛,楚寒從憤怒中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心率過速,喘著粗氣,像一匹嘶鳴的馬。 陸峻潔抹掉嘴角的血,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也許,這就是因果報應吧...上天讓我的兒子步我的后塵,用他們的不倫來懲罰我。” “不止如此。”門外響起一個粗厚的男聲,一腳踹開解鎖的房門。首先進來的是哆哆嗦嗦的張峰,腰上被頂著一只槍眼,而持槍的主人,赫然是唐茂,身后并著趙軒和一大幫玄虎社的人。 陸峻潔傻了眼,像是萬萬沒想到死對頭居然也會出現在這窮鄉僻壤。唐茂見他目瞪口呆的樣子,笑著提醒:“老陸,這么快就忘了那封匿名郵件?” 死也讓人死個明白。 陸峻潔兩天前收到封匿名郵件,上面寫著自家兒子身處的地方,于是他和江沄才找到這兒來。為了安全起見,還帶了幾個保鏢。 現在看來,是中了唐茂這只老狐貍的圈套。 玄虎社的人辦事很利落,趁著陸峻潔“老房子起火”,潤物細無聲地去除陸峻潔的安全保障。那些保鏢現如今一個個躺在雪地里,死的死傷的傷,一眼望過去,尸橫遍野,別提有多驚悚。 “都出來。” 一支支槍指著室內,把屋里的人全都逼了出來。唐茂把張峰扔給趙軒,持槍對準了陸峻潔,咬牙說,“你自己做掉你情人,往我們玄虎社頭上栽贓,姓陸的,這筆賬今天就跟你好好算一算。” 陸峻潔瞪著他:“那是因為你們先動的我兒子!” “你他媽放屁!”唐茂怒吼,“早說了陸琛不是我撞的,你還要把謠言散出去,搞的離港人人都以為玄虎社是靠卑劣的手段才走到今天!” 陸峻潔冷冷地笑了,“難道不是么?”如果不是詭計多端,怎能把昔日的黑幫老大騙進圈套? 唐茂不欲與他爭辯,看了眼腕表,問趙軒天熊幫的人什么時候來。 “就快了。”趙軒的嗓子被煙酒熏的又粗又啞,人比上次見時更瘦了。 “天熊幫?”聽到這三個字,陸峻潔不可置信地瞪圓眼睛。 陸琛對這個幫派的印象很模糊,只知道離港曾經是四足鼎立的局面,“第四足”天熊幫后來覆滅,到自己繼位時,天熊幫在離港已經不剩一絲痕跡了。 陸峻潔明顯知道更多內情,咽了咽口水,竭力抑制自己的緊張,豎起眉毛問:“唐茂,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唐茂揚起臉,用鼻孔睨著陸峻潔,輕描淡寫地說,“我要你親眼看著,你的兩個兒子,是怎么死在你的宿敵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