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戲
比起系列的前作,水準自然是大打折扣,但來試鏡的演員還是很多。已經有人拍完白戎的試妝照,這位演員的眼睛比較大,什么都不做就讓人覺得足夠有親和力,下巴壓低一點,撩起斗笠錢白紗的樣子又有種上神的從容優雅。 “這個是TD的燕衛。”秋日見瓊樓在看,就介紹了一句,“TD最近和龍社合并,幾乎就是一個公司了。” “龍社還活著啊。”瓊樓道,龍社也是一家資歷深厚的演藝公司,以唯美古裝戲為主,因為低調且相對冷門,近幾年淡出了大眾視野。 “龍社現在主要靠燕蔚,這一陣他都在馬不停蹄地試戲,東家有點靠它翻身的意思。”秋日道。 對戲之前,燕蔚給了導演一疊厚紙,瓊樓問:“那是什么?” “角色理解吧。”秋日道,“燕蔚還是挺會來事的,經常找制片導演喝喝茶什么的。不過咱們佛系試鏡,就不搞這些了。” 導演隨手挑了一場戲,對戲的女演員走來,從服飾上看是華蓉。 “離愁……40多了,演華蓉合適嗎……”瓊樓問。 離愁是在DK工作了15年以上的老演員,拿過一座影后,但不是很紅。離愁的形象一直是那個年代推崇的“清純玉女”,幾乎零負面新聞。有媒體報道離愁已經低調完婚的消息,網友們一邊倒地希望女神幸福。 秋日沒有說話,只見離愁款款走到燕蔚身前,衣袂飄飄,端莊淡雅,儼然是不沾凡塵的仙子。 這場戲是白戎位列仙班后與華蓉重逢,華蓉在心底還是愛著白戎的,但先前的誤會無法叫她不失望。仙人摒棄愛憎煩惱一類的無用情緒,冷漠地面對白戎,對華蓉而言再簡單不過,但心底的依戀依然不可抑制地淌出。 天知道成仙要承受多少苦楚,白戎確還是挺過來了,足以證明他對自己的愛。不出意外這個角色就是離愁的。 “過了。”秋日注意到燕蔚的表現,輕聲道。秋日科班出身,在戲劇評論方面很有研究,帶瓊樓不過是順便的事。 瓊樓覺得燕蔚演得不錯,但秋日既然發話,他便回味起燕蔚表現中不適當的地方。 因有赤羽的幫助,白戎的修仙路其實不是很苦。當初華蓉渡劫瀕死,白榮心疼,但也就感嘆了一下天庭的殘忍,沒意識到自己在關鍵時刻唯唯諾諾、沒能阻止兩姐妹關系的惡化,才是悲劇發生的導火索。白戎再遇華蓉,帶點試探的意思,他想與華蓉重修舊好,前提是華蓉還有意,但燕蔚的眼眶已經泛了點紅。 燕蔚沒有硬哭,而是隨著對話的進行,桃色漸染,到了含而不露的程度停住,處理得自然而流暢。可惜他對此刻白戎的理解似乎是“終于等到你”,加上離愁的演繹是相對含蓄的,他想調整的時候情緒已經不方便收了,所以才有了秋日說的“過”。 “TD的新人還挺厲害。”秋日評價道。就白戎而言,燕蔚可以勝任。 “現在走還來得及嗎?”已經接上黑長直發套的瓊樓問,他能讓臉不抽筋就不錯了,哪來這么多微表情? “你的賣相還是能跟燕蔚一拼的。”秋日在旁邊玩手機。 瓊樓探頭看了一眼化妝間外:“離愁怎么還不走啊?不會一會兒還是跟她對戲吧。” 秋日道:“德藝雙馨老藝術家和導演溝通意見,你懂什么。” “我就是不跟燕蔚比,離愁往那一站,也給壓下去了。”瓊樓看著鏡中挽起一半的假發,不能好好復原古人發型真是蛋疼。 秋日點點頭:“你還蠻有作為弱受的自覺。其實這個角色,不出意外,你能拿下。” “為什么?”瓊樓身著一襲青色深衣,手持折扇,眼尾處用眼線液勾出幾根下睫毛的陰影,溫文書卷氣撲面而來,他卻在下一秒破功,“你們不會把我跟離愁捆綁了吧,這樣就算能通過我也不會參演。” “你想得倒美。”秋日白了瓊樓一眼,“我剛才看的幾場,導演偏向內斂一點的詮釋。燕蔚演的沒問題,但他最近曝光頻繁,演員的感覺又比較明顯,質樸些的應該更合導演口味。” “合著認真琢磨的不行,面癱倒行了。”瓊樓一開折扇,擋住半張臉,扇子上寫著“天下第一帥”……這道具組也不認真了。 秋日閃到一邊,瓊樓步入片廠,離愁和導演結束談話,幾道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老師好。”由離愁開始,瓊樓挨個給幾位鞠躬,他緊張得有點不像自己。 離愁的眼型比較圓,標準的櫻桃小口,皮膚保養不錯,化妝和燈光一加持,正貼合劇本中三十歲上下的人設。離愁和瓊樓的長相差別很大,但扮相都是禁欲系,站在一起就有種般配的感覺。離愁換了一種情緒相對外露的表現方式,這場抽到的戲又是書生白戎準備勾搭花妖,瓊樓表現平穩。 回到化妝間,卸了妝的燕蔚拿給瓊樓一條谷物餅干:“這個是全麥蛋糕味的。”估計是怕他過敏,所以提了一句。 “謝謝。”瓊樓雙手接過。燕蔚也真是拼,估計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也不忘什么東西。“你演的很棒。”瓊樓干巴巴道,沒東西回禮就先商業尬吹一下好了。 燕蔚微笑,泛綠的瞳孔中像是有星星,一看就是發自內心的笑容,不像瓊樓,沒心情的時候怎么擠都是尬笑:“你也是,那種青澀的感覺,真的是與生俱來的。” 秋日經過瓊樓身邊,擦過瓊樓背后。“對了,我這邊有糖。”瓊樓道。啊,得救了。 坐進保姆車,秋日道:“他嘲諷你沒有演技。” “……我確實沒有。”瓊樓道。演員嘛,逢場作戲,他還不至于因為一點兒小恩小惠,魂都給勾走了。燕蔚至少能對他一個糊穿地心的歌手做做樣子,就算是有心了。 黎菲發來微信:我要看看我家小白戎~ 瓊樓回了一張在片場的自拍發過去:夸我(*,ε*) 妝師該記得把淚痣點上,這樣就更弱氣了。黎菲評價道。 瓊樓問:不要視頻嗎? 黎菲回了一張自拍過去,照片中的她素面朝天,長卷發干練地束起,長款羽絨服敞開,身上掛著各式長槍短炮,身旁還立著一副疊好的可伸縮三腳架。在陪葬拍私房。 葬是妹攝?瓊樓雖然見了葬的真人,但對他還是一點都不了解。 是職業攝影師,鬼泣公司的。黎菲回道。鬼泣,spirit,以高挑女模聞名的模特公司,走高端洋氣的路線。拋開本職工作,葬在妹攝領域亦是能力過硬、風格出眾,幾乎片子一放就能被認出。 瓊樓對這個領域完全不了解,想到這位陰沉的大哥面對軟萌的妹子時……怎么想都覺得會有溝通障礙。 已經一下午了。黎菲突然發出消息。我想他們已經在房里打了一炮。 “我不像你,是個強jian犯。”葬冷冷地吐出字句,手提相機包,回身與房中走出的妹子道別。坐在長椅上的黎菲給瓊樓發的一句“葬出來了,一會兒聊”后扭過頭:“走嗎?” “不走。”葬伸出食指,站在黎菲身后按住她的手機屏幕,上滑聊天記錄,看見瓊樓的照片,“這個妝對他來說太素了。” “你不是直男嗎?”黎菲問。今天的葬涂著黑色指甲油,中指上戴著方形戒面的皇冠浮雕戒指,煙熏妝,耳朵上戴著骷髏頭和銀羽毛裝飾的耳墜。“有他這么一個男朋友,我也會想保護他。” 黎菲收起手機,穿上羽絨服,打了個呵欠:“您還有什么要拍的?趕緊拍,拍完管頓飯。” “不是拍片。這一代的老洋房都是按天租,今晚睡這邊。”葬道,“先把東西放進去。” “要睡也是剛才那姑娘睡吧。”黎菲無精打采道。 “她磨不開面子,以我的名義訂的房。”葬道。 “這都不好意思,片子怎么拍?”黎菲問。 “我看她就是想看我擺姿勢。”葬打開房門,從外面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平房,內部裝潢卻做得精細,復古的西式家具像是油畫中才會出現的,“附近沒什么飯館,訂外賣吧。” 黎菲將羽絨服掛在門口衣架上,往豪華雙人床上一躺。 “別擺臭臉,陪男朋友玩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也省得你費心查崗。”葬道。 “你愿意跟她干嘛,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黎菲拆下發圈,“我做了一天無償苦力,一頓像樣的晚飯都吃不到嗎?” “瓊樓只去拍一天戲,你直接從北京飛義烏,他給你什么好處?”葬問。 “語言描述不全面,要不你親自體驗一下?”黎菲翻著葬相機中的照片,“這張不錯。” “今天別想。”葬開始卸妝。 “喂,你把這張的姿勢給我擺一下。”黎菲反轉相機,讓小屏幕對著葬,“腿撐著褲衩這張。” 模特趴跪在床上,臀部的曲線凸顯出來,雙腿翹在半空中,身后是紗簾和明亮的光源。褪下內褲是常用的引人遐思的姿勢,黎菲只是想看葬做一次。 “……就不能說得好聽點。”葬取下首飾,身穿寬松的淺灰色粗毛線編織鏤空衫,里面套一件純黑色背心,下身是直筒仔褲,只拉下一點拉鏈。 房內的木窗悉數敞開,午后日落前的微光漏進房間,編入銀條的毛線的反射出點點銀光。雖說都是背光,葬這一版給人的感覺更多的是悠閑隨性,而非色欲。 葬如模特一般側過頭,黎菲就湊上去親了他。葬像嘴里飛進一只蒼蠅一樣,黑著臉扭過頭。黎菲道:“你說你,搞什么欲擒故縱,真不愿意的話就不該讓我進門。” “這是為了值回房錢。”葬穿上房中準備的紙拖鞋去拿外賣,不出意外地是炸雞漢堡。 “一個人獨占一張大床豈不是更爽?”黎菲問道。 葬吃著漢堡,唇環上掛了白色的沙拉醬,兩個圓環距離較近,一時沒舔干凈,就放著不管了:“那就當做是獎勵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