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生辰逛青樓被抓包)
接連幾日陰雨連綿,京都的花被打落了不少,殘花遍地,行人不忍踩踏。 顧南華一身官服從刑部出來,見外面已經(jīng)下起了雨,一時有著無措,早晨出來的急,竟忘記帶傘了…… 無奈,顧南華壓低了官帽,快步?jīng)_進雨中。 突然,一把傘出現(xiàn)在頭頂,側(cè)頭一看,是楚淮。 楚淮把準(zhǔn)備好的斗篷披在她身上,有些嗔怪,“我昨日特意叮囑你要帶傘,怎么還是忘記了?” 顧南華低著頭不吭聲,一身玄色的斗篷更顯得她面色白皙,頭發(fā)被束在官帽里,添了幾分英氣,此時此刻低著頭不禁讓楚淮想起了之前養(yǎng)的那只貓,平日里趾高氣揚,若是碰壞了什么東西挨他訓(xùn),就是這幅模樣。 楚淮有些心癢難耐,恨不得立刻把她抱緊懷里好好的疼愛安撫一番。 兩個人在雨中走了良久,一直到了寧王府。 顧南華突然開口,“臣還有公事…” “進來喝碗姜湯再走吧!” 顧南華無奈,只得乖乖跟了進去。 喝了姜湯,身子暖和起來了,顧南華有些倦了,想告別回府,卻被楚淮擋了回去,“在里屋睡一會吧,等我處理完事情就送你回去。” 顧南華挺想說其實她自己也能回去,可到底還是沒開口,不知道為什么,拒絕楚淮的話總是難以說出。 這幾日刑部的大案子不少,顧南華也是累壞了,沾枕頭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仿佛聽到隔間有說話的聲音。 “還沒有…屬下盡力…” “一定不能讓她逃走…務(wù)必抓到” “尹…死…秘密” 顧南華猛地清醒過來,可還沒等她聽清楚,隔間的聲音已經(jīng)停止了。 接著楚淮走進來,“醒了?餓不餓?” 顧南華心不在焉的點點頭,“你在忙事情?” 楚淮也沒隱瞞,“是上次的案子,逃走了一個人,還沒抓回來。” “是誰啊” “尹卿梨。” 顧南華沉默了,卻在心里飛快地算計著,尹卿梨不過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女子,楚淮為什么一定要抓她? 秘密?!! 對,只有一種可能,尹卿梨手里有著楚淮的把柄,致命的把柄,如果沒猜錯,應(yīng)該是楚淮和尹司徒的通信。 顧南華咬了咬下唇,“如殿下不嫌棄,臣愿替殿下追查!” 楚淮揚了揚眉,“準(zhǔn)了!” “殿下放心,臣定不會辜負(fù)殿下的信任。” 每年七月十五,是大楚的花燈節(jié),到了晚上,河邊會有很多放花燈的,煞是熱鬧。 如今已經(jīng)到了盛夏,顧南華恰巧休沐,剛洗了頭發(fā)還未絞干,吩咐婢女在院子里的梧桐樹下放了貴妃椅。 還濕著的頭發(fā)隨意披散,顧南華拿著一卷詩詞,懷里抱著腌漬好的梅子,看一首詞,吃幾顆梅子,酸酸甜甜在唇齒間彌漫,顧南華像只小貓一樣,瞇著眼,一幅很享受的樣子,悠哉悠哉。 楚淮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梧桐樹下,美人如花。 翻過顧南華的書一看,嘴里還嚼著顧南華剛剛?cè)M來的梅子,“你怎么也看這種市井詩詞?” 顧南華不服氣的嘟了嘟嘴,“哪有殿下說的那么不堪,微臣看著倒是有大道理的。” 楚淮被氣樂了,隨手指了一篇,“你倒是給我講講這里有什么大道理。” 是韋莊的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fēng)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顧南華笑盈盈的抬頭,一雙眸子里仿佛流光閃過。 她說。 “縱使殿下他日身登九五,權(quán)掌天下,身后佳麗三千。將臣視為蔽履,無情休棄。臣也萬死不離殿下左右。” “這個道理,殿下可滿意?” 楚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薄唇輕抿,“本王甚喜” —— 顧南華覺著自己這個身份,實在不應(yīng)該出來‘拋頭露面’。可楚淮硬是給她拽了出來。 隨手在小攤上買了一個面具,白色的面具,從額頭上勾勒出幾朵桃花。 出門之前,被楚淮逼著換回了女裝,顧南華摸著身上白色的衣裙,著實有些不習(xí)慣。 楚淮攥緊她的手,“跟緊我,別走丟了。” 顧南華一時無語,找不到了她自會打道回府,又不會站在這傻傻的等。楚淮這是真把她當(dāng)成了那些羞答答的大家小姐了。 楚淮和顧南華隨著人潮擁擠著往前走。一直走到了河邊。 河邊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堆放花燈,顧南華一時有著恍惚。 月色下河水波光粼粼,河面上盡是流動的花燈,仿佛是萬千星辰落下,在水面泛起無數(shù)道流光。 心中不禁思緒萬千,打從自己女扮男裝混入學(xué)堂,就再沒穿過女裝,再沒去過花燈節(jié)。 這世間任何一個女兒家該有的,她沒有。 這時間任何一個女兒家可以做的,她做不到。 顧南華不后悔,但她很遺憾。或許她這一生都不可能嫁為人妻,相夫教子。或許她這一生,只會有楚淮一個男人。 但可惜,他們注定無法相守到老。 額頭一痛,顧南華回過神來,是楚淮屈指在她額頭彈了一下。 “想什么呢?” 顧南華壓下心底的悸動,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知殿下日后登基,可還會有機會同微臣攜手相游這花燈節(jié)?” 楚淮揚了揚眉,突然身后有人推搡,顧南華一個踉蹌,被楚淮拉入懷中。 淡淡的龍涎香充斥在鼻腔,顧南華紅了臉,心中暗罵自己沒出息。 頭上傳來楚淮低沉的聲音,“他日我榮登大寶,史書工筆,我的名字一側(cè),必有你的位置。顧南華,你聽清了。” 身后人潮擁擠,身前是一個溫暖的懷抱,遠(yuǎn)處煙花絢麗,顧南華猛地覺得,或許楚淮是喜歡她的。 眸子又暗了暗,可是楚淮,無論怎樣,都已經(jīng)晚了,我決定了的事情,改變不了! 自上次的案子之后,顧南華已經(jīng)升任為刑部尚書,二品大員,身后也有了一些跟隨者。 這日是顧南華生辰,一大幫人吵著要顧南華請客,地點自然就是上次的怡紅院。 顧南華有些遲疑,上次被楚淮狠狠的修理警告過,她到現(xiàn)在還沒忘…… 可是楚淮早朝后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好像有什么急事,所以他應(yīng)該不會注意到她的吧! 顧南華左思右想,最終還是敲定去怡紅院。至于楚淮…自己為什么要怕他? 怡紅院的頭牌姑娘被叫來給顧南華唱小曲,顧南華看著周圍左擁右抱的官員們,有些無語…要不咱們改道小倌館好不好… 顧南華努力裝住一幅為色所迷的樣子,把頭牌姑娘摟在懷里,“給爺唱個十八摸!” “顧大人好風(fēng)雅,不如本王給你唱一個怎么樣?” 只見楚淮黑著臉推門進來,顧南華飛快地推開頭牌姑娘,頗有著正人君子的樣子指著頭牌姑娘,“你怎么能往我懷里鉆呢?!” 楚淮不再看她,掃了一眼屋內(nèi)眾人,還沒等開口,眾人已經(jīng)飛快奪門而出! 顧南華嘿嘿一笑,也想跟著出去。 “你給本王站住!” 顧南華猛地停下腳步,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被楚淮奴役慣了,不然自己為什么這么聽他的話。 楚淮現(xiàn)在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知道今天是她生辰,自己下朝就連忙回府準(zhǔn)備,叫廚娘做了一桌子她愛吃的菜,可她倒好,過生辰過到怡紅院來了。 顧南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楚淮,“那個…我…” “閉嘴!” 楚淮怒喝一聲,拽著顧南華的衣服把她扔到床上,順手從花瓶里抽出了一個雞毛撣子。 顧南華一看不妙,跳下床就要跑,楚淮哪里給她這個機會,反手把她壓在床邊,扯掉她的里褲,揚起雞毛撣子就抽了上去。 “嗖啪!” 破空聲響起,顧南華白皙的臀rou上赫然浮現(xiàn)一條紅痕。 顧南華倒抽一口冷氣,太疼了!! 楚淮沒理會她,仍舊一下一下的抽著,顧南華疼的哭天抹淚,可任她哭破喉嚨,楚淮也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原本白皙的臀rou已經(jīng)紅腫不堪,有幾道甚至泛紫,可見他是下了狠手。 看顧南華哭了可憐,楚淮心疼了,放下雞毛撣子,拍了拍她的臀峰。 “我上次怎么同你說的?” 顧南華抽噎著,“不…不許來青樓。” 楚淮揚手又是一巴掌,“可見你是知錯犯錯!” 顧南華身子一顫,哭的更慘了,“可今日是我生辰…他們央著我來的…” 楚淮語氣軟了下去,“知道是生辰還不早點回府,我準(zhǔn)備的那一桌子飯菜都要涼了!” 顧南華更委屈了,“你一下朝就走的沒影,我哪里知道你準(zhǔn)備好了…” “還不是想給你個驚喜…”楚淮無奈了,把哭的可憐的人兒抱在懷里,“別哭了,都成了小花貓!” 顧南華把眼淚憋了回去,板著個臉,“請王爺回避,本官要更衣了!” 楚淮不想再刺激這個別扭的‘顧大人’,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顧南華發(fā)誓,這真的真的是她最難忘的生辰! 顧南華終于找到尹卿梨了,果然如她所料,尹卿梨手里有著楚淮一個天大的秘密。 或許,是兩個。 楚淮曾試圖籠絡(luò)尹司徒,為表誠意,他拿出了同鄰國購買兵器的單子,尹司徒則交給了尹卿梨。 顧南華攥緊手里的單子,目光微冷。 除此之外,尹卿梨還提供了一個信息。 楚淮有一個meimei,是他同母異父的meimei。楚淮同陛下是一母同胞,生母安貴妃在先皇外出巡游與人有染,誕下一女。 先皇震怒,因此事遷怒還在太子位的楚帝,楚帝因此對這個meimei格外痛恨。 原本以為這個不該出生的孩子早死了,沒想到…卻被楚淮留下了。 如果陛下知道,會怎樣呢? 顧南華揚了揚眉,“你所言,句句屬實?” 尹卿梨咬著牙,“大人放心,楚淮害我至此。我定不會饒了他!那賤種的藏身之所我早已查探清楚,請大人附耳過來!” 一陣耳語后,顧南華彎了彎嘴角,語氣溫和,“你放心,本官定會為你復(fù)仇!” 尹卿梨垂下頭,“但求大人給我一個棲身之所!” “自然,本官會護你周全!” 從尹卿梨這里出來,顧南華直接拐到沈鐸那里,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沈鐸,你要幫我!” —————— 早朝。 楚帝翻著手里幾道請安折子,略顯慵懶,“無事退朝吧!” 顧南華猛地抬頭,大步走到中央,跪拜在地,語氣堅定,“臣有本奏!” 楚帝放下奏折,正了正身子,“卿,有何事?” “臣奏九千歲意欲謀朝篡位,早有不軌之心!” 此言一出,眾臣嘩然! 楚帝皺眉,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沖顧南華扔了過去,“放肆,寧王也是你能隨意參奏的?” 顧南華沒有躲閃,杯子斜打著她的頭劃過,頓時,鬢角處有幾道血痕浮現(xiàn)。 楚淮冷冷的看著,不發(fā)一言。 “陛下,寧王勾結(jié)他國,意欲謀朝篡位,朝中過半臣子,多為其黨羽。他人不敢言寧王過錯,臣敢!臣既為大楚臣子,為陛下臣子,就當(dāng)為陛下盡忠!”顧南華一邊說著,一邊重重地叩首,額頭一片鮮血! 顧南華從袖子里拿出了那些單子,“陛下,臣有證據(jù)!” 內(nèi)侍接過,呈給楚帝。 楚帝陰沉著臉看過,甩給了楚淮,“解釋!” 楚淮掃了一眼顧南華,突然發(fā)現(xiàn)她攥著什么東西,沖著自己輕輕晃了晃! 定睛一看,是一塊玉佩! 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玉佩,卻在楚淮心底掀起驚濤駭浪,只有他知道,那個玉佩,是他meimei安寧的貼身玉佩! 顧南華這是在警告他,如果敢把她是女兒身的事情說出去,就會把安寧的事告訴楚帝! 楚淮心疼的厲害,顧南華啊顧南華!你在我身邊處心積慮,你可以狠下心將我打入萬劫不復(fù)之地,我卻不會狠下心至你于死地,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楚淮搖了搖頭,“臣弟無話可說!” 楚帝冷笑,“很好,來人,將寧王暫壓寧王府,不得外出。著大理寺卿及刑部尚書顧南華共同調(diào)查此事!” 百官跪拜“陛下圣明!” 沒有人替楚淮辯解,墻倒眾人推,就是這個意思! 楚淮,今時今日,你有沒有為當(dāng)日無情利用我顧南華而感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