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晴臉上的表情跟走馬燈似的變幻不變，老兄你的心眼也太小了吧！你都多大的人了還開這樣的玩笑，逗自己很好玩嗎？

    “走吧。”藍公子看著顧晴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淡淡開口。

    顧晴死氣沉沉地跟在他后面，心想等自己賠了那一錠墨的錢就辭職走人。

    “你有什么想買的嗎？”藍公子回頭看著顧晴。

    “沒錢。”顧晴直截了當?shù)鼗卮穑氵@不是明知故問嗎。

    “這里有一些碎銀，是你在廚房干活的工錢。你在這里逛逛，過一會兒來前面的攬翠樓找我。”藍公子遞給顧晴一個小錢袋，然后徑自走開了。

    顧晴也不推搪，這是自己應得的錢。打開錢袋看看，里面有幾塊碎銀子。

    這里有多少錢呢？顧晴不知道，不過古人既然用兩做銀子的單位，如果這個世界的計量單位和他認知的世界沒太大差異，一兩是50克，那按手感來算，大約有一兩銀子，就算不知道一兩銀子能買多少東西。

    “給我一串冰糖葫蘆。”顧晴對著扛著冰糖葫蘆的小販說。

    冰糖葫蘆大概是電視電影古代零食Top了吧，不知道味道和二十一世紀的有什么區(qū)別？

    在他拿著冰糖葫蘆準備吃時，冷不防一個幾個小孩子嘻鬧著跑過來，一個小孩撞在他身上，他手上的冰糖葫蘆頓時脫手飛了出去，掉在地上，那個小孩子連道歉也沒一聲，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吐吐舌頭就跟著同伴跑得不見影了。

    “熊孩子！”顧晴在心里嘀咕，準備再買一串，卻看到他掉在地上的糖葫蘆被一個乞丐模樣的小孩撿了起來，那個小孩拿著糖葫蘆走到他面前，對他說：“叔叔，這是你掉的嗎？”那小孩不過六七歲模樣，看起來又黑又瘦。

    “是的，不過已經(jīng)臟了，扔了吧。”顧晴不以為然。

    “能給我嗎？”小孩眼睛亮晶晶的。

    “可是已經(jīng)臟了。”顧晴不是不想給，但是上面沾滿泥還怎么吃。

    “我不怕，謝謝叔叔。”小孩子很有禮貌地向他道歉，隨后拿著冰糖葫蘆跑到一旁的角落里把它擦了又擦，然后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一串糖葫蘆哪能填飽肚子呢？

    顧晴看著這個小孩，忍不住同情心油然而起。雖然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可憐人，他根本幫不了幾個，但看到這么小的一個小孩子，同情是人之常情吧。

    他在包點鋪里買了幾個包子，然后走到那個小乞丐面前，把包子放下，在小孩訝異的目光中友好地向他笑笑，轉(zhuǎn)身快步離開去找藍公子了，留下那個小孩又驚又喜地看著那袋rou包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顧晴再次買了一串冰糖葫蘆，邊走邊吃美滋滋，逛了一會街，買了幾個小玩意，然后才到攬翠樓找藍公子。他并不知道在不遠處的攬翠樓二樓臨街雅座，藍公子早已把這一幕盡收眼底。

    半個多月后，一處小乞丐藏身的破廟中，走進一個黑衣少年。

    “請問你們有見過畫上的人嗎？”

    少年看到在稻草堆中或坐或臥的小乞丐，打開手中的畫軸問他們，畫上是一幅人像。

    他背著劍，看上去風塵仆仆，一雙眼睛布滿血絲，顯然很久沒好好休息過了。

    幾個小孩看著畫上俊美的華服青年面面相覷，然后紛紛搖頭，只有一個黑瘦的小孩盯著那幅畫看了很久，然后說：“他跟送我包子的叔叔長得好像。”

    少年原本已經(jīng)黯下去的眼神驟然變亮。

    時間回到現(xiàn)在，在攬翠樓的二樓雅座，藍公子摘下了他的斗笠正在用膳，顧晴推門進來。

    “坐下吧。”藍公子讓顧晴坐下。

    顧晴坐下。

    “想吃就吃。”藍公子再次開口。

    和上司一起吃飯的次數(shù)多了去了，可這是古代，他一個仆人似乎是沒有上桌的資格的。

    不過主子都開口了，他又何必客氣。舉起筷子，顧晴覺得自己有必要問一聲乙：“少主，誰結(jié)賬？”

    “……我。”藍公子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一眼他。

    “那謝謝少主了。”顧晴不客氣了。

    吃飽喝足后，兩人出了雅間門，就聽到大堂上似乎有小小的sao動，原來樓上正上演著古裝電視上常見的一幕，兩個看上去像是喝多了的大漢正在糾纏一個賣唱的少女，少女明顯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了，臉上維持著得體的笑容應對那兩個醉漢，但那兩個醉漢卻越發(fā)過份，竟然硬拉著那個少女要把她帶走。少女終于慌了，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樓上的客人，但接觸到她視線的人紛紛低下頭裝作專心吃飯的樣子，對她的求救視若無睹。

    少女懷里的琵琶已經(jīng)掉在地上，她抱著柱子，拼命抗拒，卻不敢大聲呼救，只是向那兩個醉漢軟語討?zhàn)垼缶鹊哪抗饪聪蝾櫱缢麄冞@邊，藍公子同樣無視她求救的眼神，大步往樓梯口走，顧晴卻怎么也按捺不住了，他媽的說這一樓的男人全屬烏龜那是對烏龜?shù)奈耆瑁∷麆傄ι矶觯{公子拉住他的手：“你救得了她一次，幫不了她一世。”

    “能幫一次是一次。”

    顧晴漠然掃了他一眼，用力甩開他的手。真的是這個人把自己從河里救上來的嗎？

    藍公子看著義憤填膺的顧晴，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神采。

    “住手，你們沒聽到這位姑娘不愿意和你們走嗎？”顧晴大踏步走到那兩個人面前，伸手要把少女從他們手中奪回來，全然不顧自己比對方矮了將近半個頭。

    “哪里跑來的小子，想英雄救美也不惦量惦量自己的斤兩。”一個醉漢惡狠狠地沖顧晴喊，另一個則睜大朦朧的醉眼上下打量著顧晴，眼神漸漸變得猥瑣：“好俊的小兄弟，穿上女裝一定不比這丫頭差，不如你也來陪哥倆好好玩一玩！”說著伸手就要來摸顧晴的臉。

    他的手還沒碰到顧晴的臉，整個人就突然往后飛出，落在樓梯口處，一時爬不起來。

    捉著少女的醉漢茫然地看著同伴飛出去，片刻后反應過來了，馬上大吼：“誰動的手！給老子站出……”來字還沒說出口，他也飛了出去，正好壓在他的同伴身上，把剛要爬起來的同伴壓了個狗啃泥。兩個人跌成一團，在那里哎呦了半天才爬起來，灰溜溜地下樓走人。

    顧晴看著眼前憑空出現(xiàn)的身影，還有些余怒未消，明明以你的身手一招就能打發(fā)那兩個混混了，卻要袖手旁觀，真不是個男人。

    少女上前深深一禮向顧晴和藍公子致謝，藍公子依然是那副冷漠的模樣，顧晴卻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自己什么忙也沒幫上。

    兩人出了酒樓，顧晴不發(fā)一言地跟在藍公子后面。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么我不出手救那個賣唱的姑娘。”

    藍公子的聲音在前方傳來。

    “沒錯。”

    “一，攬翠樓的跑堂有三個是武林高手，在攬翠樓鬧事是自討苦吃。”藍公子聲音冷冷的。

    “二，那個賣唱的姑娘是個武林高手。”

    什么？顧晴下巴差點掉下來。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姑娘是個武林高手，他不相信！可是藍公子沒必要騙自己。

    雖然自己一廂情愿地逞了英雄，但顧晴知道自己并沒有錯。

    “小晴，如果真的像你之前所說的，你失憶之前是個混蛋，你會怎么辦。”藍公子突然開口問了顧晴一個奇怪的問題。

    “都過去了我還能怎么辦。”顧晴直言。“能彌補的就彌補，不能彌補的，大不了把命還給他。”

    天色漸晚，藍公子帶著顧晴來到一座大宅前，看門的小廝一看到他，馬上殷勤地跑上來迎接：“少爺，您回來了。”

    藍公子點點頭，帶著顧晴進了大門。

    難道他一點也沒回山莊的意思，原來在城里有房產(chǎn)。

    藍公子沐浴時也要有人服侍，這個服侍的人很自然就是顧晴了。

    藍公子毫不扭捏地在顧晴面前脫了個干干凈凈踏進浴桶，臉上依舊帶著面具。

    這樣真的不會氣悶嗎？不知道他會不會連晚上睡覺時都不摘下來？

    顧晴則一邊幫他搓背，一邊在心里問自己當初為什么要選擇留下來。要知道連他老爸都沒享受過讓他搓背的待遇。

    藍公子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顧晴拿著毛巾剛想退下，冷不防他睜開眼睛。

    “去把右邊抽屜里紅色的小盒子拿來。”

    他的聲音似乎和平時有些不同，但顧晴沒有多加關(guān)注，只是照他說的，把盒子拿來。

    藍公子接過盒子，顧晴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他接盒子的手竟然在顫抖。

    “少主，你是不是不舒服？”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露在面具外的臉紅得驚人，額頭密密的不知道是汗珠還是水珠。

    藍公子沒有回答他，只是打開盒子，拿出一顆藥丸一仰頭就吞了下去，顧晴連忙去給他倒茶。藍公子接過茶杯一飲而盡，然后盤起雙腿，又閉上眼睛，雙手做出奇怪的姿勢，似乎是在運功。

    顧晴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但他也知道不能打擾他，所以就坐在一旁看藍公子運功。

    藍公子的臉越來越紅，耳朵，脖子，胸口都在泛紅，而且他明顯在極力抑制什么，身體的每一寸肌rou都在繃緊。

    他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