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多少人之一的高棲止微微一笑，“所以，為了不讓這成為一句玩笑，爺爺當初還和秦爺爺交換了信物。不過，秦爺爺說了，現在都是自由戀愛，家長不應該干涉。”

    “對！是這么回事。”肖父連連點頭，心里給秦老先生點了個贊，“以前那一套娃娃親現在確實行不通了。年輕人哪里會聽我們的，就喜歡自己找。”

    高棲止笑了笑，“肖叔的意思是，燃燃戀愛，你和秦姨也不會插手？”

    肖父總覺得好像有什么問題，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是哪里的問題，點了點頭說：“沒錯。”

    “那就好，秦爺爺也是這么說的。”正所謂長江后浪推前浪，高棲止已經拍死兩個前浪在沙灘上了，說完，不再開口，低頭淺淺地喝了一口茶。

    肖父沉思著，把他和高棲止的話從頭到尾縷了一遍，吃了個大驚，不愧是商業奇才，他這幾十年來走過最長的路，就是高棲止的套路。

    不多會兒，肖燃和肖母回來了，沒有猶豫，沒有遲疑，直接坐到了高棲止旁邊。

    “在聊什么？”肖母和肖父挨著，看著高棲止已經到了婆婆看兒媳婦，越看越滿意的程度，“棲止不要客氣，就當是在自己家里，需要什么就對秦姨說。”

    高棲止笑著道謝。

    肖燃看著他看著他覺得他們今天的心情都很好。

    吃飯時高棲止難得沒讓肖燃抱著，只是讓他扶了一下。

    肖燃這才發現，高棲止是可以扶著走的，奈何他之前都是簡單粗暴地把人抱在懷里了，根本沒想過扶著。或許是他潛意識里就是希望抱著吧！

    這頓飯結束，高棲止沒有久留，打電話讓休假結束的向東開車過來接他。

    按照商業上的地位，肖家夫婦自然是應該起身相送，可是，今天高棲止是以肖燃的朋友，高老爺子的孫子，這個身份過來的，讓他們兩個長輩相送就不合適了，叫了肖燃出門送客。

    當然，肖燃本來就打算就送的。

    高棲止坐上車后，對著肖燃道：“燃燃，今天很感謝你們的款待。”

    肖燃靠著車門，他想說應該的，謝來謝去未免生疏，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就這樣？”

    “燃燃想怎樣？”高棲止常常正經著臉，偶爾淺淺的笑一下，這會兒卻是眉眼都彎了起來，春風拂面，掀起漣漪。

    肖燃驚艷極了，拿出手機，“那拍張照片吧。就保持這個笑容，別動！”

    高棲止愣了愣，對著鏡頭，又那樣笑了起來。

    肖燃拍好，屏保和鎖屏一起設置，裝進褲兜里。

    “好了？”高棲止直直地看著他。

    “好了。”肖燃點頭，忍了又忍，還是說：“以后只能對我這么笑。”

    高棲止不問為什么，直接答應下來，“我一直只對你這么笑。”

    肖燃心滿意足，高棲止離開時，他站在原地傻傻地笑了好一陣，這才回家。

    剛到客廳，肖家夫婦都坐在沙發上，目光迥異地盯著他。

    “燃燃，你和棲止的關系……”肖父想了想，還是決定含蓄點兒，“還好嗎？”

    肖燃卻不打算含蓄，“媽都告訴你了吧？對，就是那樣。”

    ——我想對他行不軌之事，但還沒有圖謀到。簡單來說，我喜歡他我想睡他，但還沒有表明心意沒有在一起。

    肖母說這是肖燃原話。

    肖父起初還抱有一絲希望，現在聽到肖燃親口承認，唉了聲，拍著大腿站起來上樓了。

    “燃燃，真不是媽嘴上不把門，是你爸他看出來了。你說你表現的多明顯，連人家不能吃什么，喜歡吃什么都知道了，還去廚房親自安排。還有剛才你們吃飯，你一直看著他，他一直看著你，旁若無人的，你爸想看不出來都難啊。”肖母澄清道：“他不問我，我絕對不主動說你和棲止的事兒。但他問了，我和你爸之間從來沒說過謊話，我實在不好隱瞞啊。”

    肖燃擺擺手，“行了啊，我又沒不讓你說，爸早晚會知道，早點知道早點消化。”

    “你不怪媽就好，那你送棲止送這么久，和他說什么了？”肖母嘿嘿一笑，追著上樓的肖燃。

    肖燃知道要是不說大概別想睡好了，“給他拍了張照片。”

    “照片？”肖母兩眼亮起，“快給媽看看！”

    “拒絕提供，謝謝配合。”肖燃進屋，把她擋在外面，說完，果斷關門。

    這得多寶貝兒啊，連親媽都不能看，肖母嚶嚶嚶地扭頭找肖父哭訴去了。

    日如流水。

    肖燃每周都去秦老先生那里學醫，鍛煉身手，大概是本來就有這方面的天賦，一個學期結束以后，他已經學得六七成了。

    高棲止打定主意要把肖燃吞入腹中，自然要刷存在感以及好感度，每周都陪著肖燃去秦老先生那里，美名其曰看病治腿。

    存在感，好感度——

    肖燃早就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一天在心上跑個百兒八十圈，這種東西根本沒有刷的必要。但，每周都能見到高棲止，是挺開心的。還有另外一個好處，就是一個學期下來，他和高棲止越來越熟悉，熟悉到都能從對方平淡的臉上，分辨出細微的情緒變化。

    “笑的這么開心，有什么好事嗎？”高棲止的聲音響起。

    肖燃正想著高棲止呢，臉上帶著不自知的笑，聽到他說話，笑意也沒收斂，只是隨便找了個理由，“今天在外公那里的測試過關了，當然開心了。”

    高棲止坐在輪椅上看了他半天，說：“秦爺爺有事，讓你過去一下。”

    肖燃點了點頭，從陽臺往屋里走，只是走了兩步，又停住了，回頭看著高棲止。他說今天風大，先進屋吧，這才朝著秦老先生的書房走去。

    高棲止坐著輪椅停在原地，看著肖燃進了書房，突然笑了一下，轉動輪椅進屋。

    “外公，你找我什么事？”肖燃關上書房的門。

    秦老先生此時正坐在書桌前擦拭東西，見肖燃來了，對他招了招手，說：“燃燃啊，你這理論知識也學得差不多了，實際經驗卻還差了一些。看，這針灸和按摩，你以前都是在假人模型上面試驗。可是，就算xue位畫得再怎么精準，這假的終究是假的，不如真人來得好。”

    “外公的意思是，我應該去找個真人來試驗一下？”肖燃饒有興致，“那好，我一會兒找些人來練練手。”

    “不用找人。”秦老先生說：“棲止的腿這些日子一直是我負責，可我年齡也大了，有時候使不上勁兒，每次都把自己累得滿頭大汗。既然燃燃你沒意見，就拿他做實驗如何？”

    肖燃臥槽了，他這還沒上過手呢！不是說不自信，只是剛上手，就拿高棲止當小白鼠，就太自信了吧。更何況，他害怕傷到高棲止，立刻拒絕了。

    秦老先生就讓他別害怕，放心大膽地上，“外公會在旁邊指點你的。”

    “我害怕，我不放心，我也不大膽。”肖燃連連搖頭，“只要實踐對象是高棲止，我就不上，不可能上。”

    “這是棲止提議的。”

    “……”

    “他說他要做你人生中第一個病人。”

    肖燃感動的一批，含淚應下。

    從書房出來，高棲止正坐在客廳看報紙，聽到開門的動靜，轉過頭微笑著沖兩人點了點頭，看上去就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

    肖燃這才突然想起，高棲止的笑容好像比以前多了一些，雖然大多時候都是輕輕淺淺的笑，卻也比剛認識的時候，顯得平易近人。

    “棲止啊，我和燃燃說好了，以后你按摩這一塊就交給他來負責，針灸還是得讓他再學習一段時間。”秦老先生笑呵呵說著。

    他自然是知道高棲止如今的腿是無礙于行走的，只是到底受過傷，定期的腿部按摩和針灸還是很有必要。

    而讓肖燃來負責這件事，確實是高棲止提議的。

    秦老先生最初并不同意，畢竟他很清楚，這小子就是覬覦他外孫的大尾巴狼。

    為此，高棲止單獨找他談過了，“既然燃燃身邊沒有別人，為什么你不考慮考慮我呢？我自認條件不錯，也不是喜歡在外面亂來的。就算以后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我也能保證不會翻臉不認人。而且，我只是想多一點相處的機會，又不會逼迫于他，秦爺爺你擔心什么呢？”

    聽他這么一說，秦老先生倒是想明白了。

    比起別人，高棲止算是他比較了解的。這兩個孩子小時候還有過交集，只是肖燃那時候太小，早就已經忘了。

    但就像高棲止說的那樣，他條件很好，如果不是性子冷淡，雙腿殘疾，以及傳聞中的那方面不行，恐怕前赴后繼的女人不會少。

    能有這么一個人護著，對肖燃來說，也是好事。

    當然，秦老先生是絕對不會主動牽線的，可要提供一個機會，讓兩人看看彼此是否合適，還是沒有問題的。換個方向說，能有這樣一個病人給肖燃練練手，也非常不錯。

    “那就麻煩你了，燃燃。”高棲止聽秦老先生說完，就對肖燃笑了笑。

    肖燃這邊點了點頭，那邊就定下了現在試一試的計劃。

    該有的按摩手法，他都學會了，再加上以前秦老先生幫高棲止按摩時，他旁觀過幾次，對于這一套流程并不陌生。

    只是，當高棲止換好了浴袍坐著，等著他過去時，肖燃就心猿意馬起來。努力把這種情緒克制下去，這才蹲下來觀察高棲止的腿部。

    高棲止的小腿有些蒼白，留下了當年那場車禍導致的細小傷痕，除此，就看不出有何不妥了。

    肖燃把藥油倒在手心搓了幾下，按到高棲止腿上。

    而他的手剛接觸到腿部肌膚，高棲止就突然一顫，渾身僵硬起來。

    “怎么了？”肖燃抬頭看他，“是我的手涼嗎？”

    應該不會啊。

    他特地用暖氣熏過了手，這會兒還暖呼呼的呢。

    “沒事。”高棲止臉上的表情略有些不自在，垂了眼眸說：“你做的很好。”

    肖燃沒有多想，這會兒他腦子里都是秦老先生教過的那些注意事項，生怕按摩時弄疼高棲止了，自然不會注意高棲止到底是怎么了。

    高棲止卻不像肖燃這般心無旁騖。

    那只手貼上來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不對勁兒了。從前能離他這么近的只有醫生，雖說肖燃此時也是做著和醫生差不多的事，但是又怎么可能和那些醫生相同呢。

    他從未覺得有一個人是這么符合他的心意，頭發是他喜歡的，眉毛是他喜歡的，眼睛是他喜歡的，鼻子是他喜歡的，嘴巴是他喜歡的。

    肖燃的一切，都讓他心生歡喜。

    不過是小時候的一個玩伴而已，就連高棲止也不知道為什么會一直惦記到現在，而且越是相處就越是想要把他帶回家。

    慢一點，慢一點。

    高棲止提醒自己。

    千萬不要急躁把人給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