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曲(1)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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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 在混亂中,你想。 身體交纏,互相汲取,本應是孕育生命的過程。 要形容的話,就像宇宙爆炸,高熱、混亂、色彩交錯,巨大的風刮起。呼吸相錯間,一切都交纏混亂沒有秩序,但在碰撞間,新的星星可能誕生。 或者,也像兩個泥人互相融化捏合,彼此身體相融,再也分不清你我。 但你和他一個是偽神,一個是自愿的祭品,不是同樣的生靈,也無法藉由交合孕育生命。 整個過程,只有你額外獲得一些力量,可是你無法把這一切強解為單方面的獻祭。 你不明白自己做這件事的意義所在。 但你隱約感覺,過去、現在和未來的自己在一瞬間因他而交錯,你現在的世界被翻轉,墻被打碎,你的本質被改變—或者說,被他的體溫和動作挖掘出來。過去顯現,而未來因此改變。你將把一部分的自己交托給對方。 而未來的新風景,你還不知道是什么模樣。 不知何時,你已經不打算回去第四空間。如果在力量耗盡前,你們沒有被挖出來,都會死在這里。 對此,你隱約感到恐懼,但又矛盾的有一絲安心。 畢竟,你不再是一個人。 樹林中,墓地。 黃椎氣定神閑地站在被泥石掩埋的新墓坑上。 “何必浪費力氣?”他說。 嚴莉和長毛背靠背站著喘氣,在剛才的打斗中,兩人弄得狼狽至極,但還是緊盯黃椎腳下的那塊土地。 嚴莉冷回:“浪不浪費力氣,不用你來說!” 接著又低聲罵:“媽的,黑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跳,速度還那么快,怕是早就想到會這樣吧?” 長毛義憤填膺:“學霸也是!要我說,他早就知道自己會被埋!” 接著又生氣地拿出黃椎照片:“老兄,我瞧你以前人看著不錯,怎地現在一點不通情達理?借過一下是會怎樣!” 黑霧散至周圍,空氣如鐵般沉凝,令人肩頭沉重,呼吸困難。 黃椎瞳孔一縮:“你們鐵了心想惹火我?” 按照這一關的“規則”,一天鎮上死一個人,而在出殯過程中,會抽取一名玩家的生命作為祭品。 今天的份已經足夠,所以鎮長雖然阻止長毛兩人,同時也將他們打傷,卻沒有殺了他們的意思,也沒有主動攻擊,只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可是長毛不斷挑戰眼前人的底線。 呼吸有些困難,但長毛依然一臉誠懇的說:“大哥,不是想惹你,無奈我是個好奇心重的寶寶。” “我本來以為,黃椎已經徹底死掉,現在的你是披著黃椎皮的其他東西,但聽你說話,我又覺得不是。” 黃椎的身體里,有兩種不同的人格。 一個是從容的鎮長,一個是變得陰毒、但依然沖動的青年,會為父親的力量所陶醉,也會欣喜或憤怒。 鎮長的人格,明顯受“父親”力量影響。但青年的人格,就值得思考和試探了。 黃椎平靜的說:“某種層面上,以前的我是死了沒錯。現在的我,在父親的力量下獲得新生。” 長毛:“那為什么你討厭以前的自己?” 黃椎冷聲:“因為他該死。” 長毛不怕死的繼續問:“為什么該死?因為他讀詩?因為他和別人不同?還是,因為他’喜歡’父親之外的東西,或人?” 不知被哪句話觸到底線,黃椎嘶聲吼:“閉嘴!” “砰”的一聲,兩人被黑霧壓倒在地。長毛勉強直跪,呼吸困難,依然笑:“咳……我一直好奇一件事。” “學霸說的沒錯,這個死游戲,雖然爛歸爛,卻很注重邏輯和規矩……一個人死去并被掩埋,怎么能……咳、呃!……怎么能……若無其事地復活?” “還是說──昨天在棺材里的,根本不是你,而是……嗚!” 話沒說完,長毛便被突如其來的重量徹底壓倒! 黃椎面目扭曲,已經完全沒有從容的樣子,他嘶聲吼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被所有人排斥的恐懼嗎!我沒有錯!錯的不是我,她該死!她--” 話未說完,黃椎突然打了個冷戰,接著面容漸漸恢復平靜,眼神陰騭。 人格轉換。 “看來,祭品不用留到明天。” 長毛正要反擊些什么,從剛才一直安靜的嚴莉,卻突然開口:“我知道了。” 聲音如靜而黑的死水。 她茫然凝視前方,喃喃說: “以前……幫里的規則是,如果一個罪人想要活下去,就要替幫會’抓叛徒’。” “意思是,要在所有人面前,辱罵自己的父親、妻子或任何最親近的人,說那人如何背叛幫會…….然后,在大家的鼓噪下,親手殺死他。” 那人是否真背叛并不重要,重點是,藉由犯下更可怖的罪行,和背叛自己最親近的人,來獲得重新融入團體的機會。 藉由集體犯罪,來建立虛偽的正義。 而在這種扭曲的規則下,處于夾縫間的生者呢? 如果自己的父親殺死母親,孩子該怎么辦?應該同聲指責母親的罪孽,還是…… “所以,我最討厭被丟下……” 嚴莉雙眼瞪大,失神的說。 隨著她的話語,黑霧開始似溫柔、似嬉戲的,籠罩在她周圍。 長毛察覺不對,掙扎著要碰她:“冷靜點,你--” 顫抖的指尖和嚴莉肩膀只差一厘,她卻突然抱頭尖叫! “啊──!!” 像是把所有痛苦都傾泄而出似的,恐怖但可悲的嘶吼! 黃椎雙眼發亮,退后一步。 接著,樹林中如暴雷降臨,突的轟然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