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故地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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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萬千,世事變幻無常,命這種東西,最是難以捉摸。 正如這梅雨季節的天,白云蒼狗,瞬息萬變。片刻前仍是陽光普照,轉眼間便已是烏云蔽日,飛沙走石,不一會兒,大雨便傾盆而至。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謝琞從僧寮里走了出來,他撐開一把青涼傘,正要走入雨中,身后一個聲音道:“師弟,這么大的雨,你要上哪兒?” “謝問還沒回來,我要去找他。”謝琞頭也不回地答了一句。 “俺跟你一起去。”說話間,一念從身后走了上來,他手中也拿著一把傘,“畢竟這件事俺也有責任。” 謝琞嘆了口氣:“一念師兄,這事錯不在你。” “可是俺心里過意不去。早知如此,當初就算打死俺,俺也不說了。”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不管你說與不說,聞大哥遲早會知道真相的。” 謝琞拍了拍一念的肩膀,隨后轉身出門。 出了少林寺的山門往南走,在巍峨群山之間有一條幽深狹長的峽谷,峽谷之中覆蓋著一大片郁郁蔥蔥的森林,這里就是連天峰的山腳,從幾天前開始,謝問幾乎天天來這里尋找聞辛。不過連天峰畢竟很大,要想在這片廣闊的森林峽谷中尋找到一具尸骨實屬不易。 謝琞一邊喊著謝問的名字一邊在森林中找尋他的身影,可惜雨下得太大,謝琞的聲音完全被雨聲淹沒,他喊得口干舌燥,下半身早已被飛濺的雨水濕透,即便如此他也不肯放棄,如此這般找了半個時辰,就在他快要精疲力盡之時,終于在一處溪流邊發現了一個人影。 一個男人,沒有打傘,如同亡魂一樣在雨點紛紛的林中徘徊。 “謝問!”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謝琞雙眼頓時一亮,他快步跑上前,用傘替他擋住雨,“終于找到你了!雨太大,快跟我回去吧!” 可是謝問仿佛無視他的存在一樣,仍然自顧自地往前走,謝琞急了,伸手一把拽住謝問的胳膊,大聲道:“謝問,你已經找了整整三天三夜了,先歇會兒吧!” 四目相對,謝問終于有了反應,只見他搖搖頭道:“我沒事,不用管我。” 謝琞緊緊皺著眉:“你都已經淋成落湯雞了,怎么可能沒事?” 謝問置若罔聞,喃喃道:“我要找到他,我一定要……” 說罷繼續往前走去,可是還沒走出幾步,身子便忽然一晃,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謝琞連忙上前一步,攙扶著他靠在樹干上,謝問那雙沾滿了泥濘的雙手冰涼冰涼的,臉白得像紙,毫無血色。謝琞伸手撫上謝問的額頭,憂心忡忡地道:“再這樣下去,人沒找到,身子就先垮掉了。” “我只是想親眼看看,哪怕只有一眼……”謝問扶著額頭,聲音哽咽,“就算他真的跳了崖,我也不能讓他就這樣曝尸荒野……” 謝問從頭到腳全身濕透,臉上淌著的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謝琞聽他說得悲切,眼眶不由得一紅:“若聞大哥知道你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他只會更加心痛。你難道想讓他死不瞑目嗎?” 謝問神色黯然。 “好,你不走,我也不走。”謝琞抓住了謝問的手不放,“我陪你在這大雨中耗,大不了就是大病一場。” 話音剛落,他就冷不丁地張嘴打了個噴嚏,單薄的身子在風中抖了一抖。 謝問低下頭去,沒有說話。眼底閃過一絲痛楚。 謝問最終還是服了軟,與謝琞一起回到了少林寺中。當晚便不出意外地發起了低燒,喝下了謝琞為他熬的藥湯之后就倒在了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迷迷糊糊中,他感覺到有人來到了自己的床邊,輕輕地將自己擁入懷里,那氣息是如此的熟悉而親切,令他情不自禁地放松了全身,眷戀著對方溫暖的體溫。謝問吃力地睜開眼睛,依稀看到聞辛的臉。 謝問握住對方的手,忍不住熱淚盈眶:“聞辛,你還在……之前一定是我在做夢,對不對?” 聞辛任由他握著,伸手輕輕撫摩謝問微微發燙的額頭,低聲道:“看到你這樣折磨自己,我很難受。” “那你答應我,再也不要離開我。”謝問緊緊擁抱住聞辛的身體,生怕他轉眼化作一陣風,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 聞辛搖搖頭:“我不能答應你。” 謝問一怔:“為什么?” “我不想傷害你。”聞辛湛藍色的眸子里氤氳著水氣,“與其成為你的累贅,還不如去死。” 謝問急道:“我不怕!我也從不覺得你是累贅!” “但我會怕。”聞辛垂下眼簾,他的聲音似乎近在耳邊,又似乎遠在天邊,“自從知道了真相,我才知道原來那一天我在夢中刺殺你的那一幕并不是夢。我控制不了自己,也無法保證絕對不傷害你,我很害怕某一天醒來時,身邊已經躺著你的尸體。這對我來說比死還要可怕,還要難受。” 謝問沉默了,在他的印象中,聞辛一直是一個生性好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從他們認識的第一天起,這個看法就從來沒有改變過,久而久之,他竟忘了聞辛也是一個普通人,也會有他所害怕的東西。 聞辛仿佛讀懂了他的心思一樣,緩緩道:“真正的我其實遠遠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強,我既沒有強到能夠手刃殺害大哥的仇人,也沒有足夠的自信不受人cao控。在這個弱rou強食的江湖,弱者只能淪為強者的工具,任人擺布。” 謝問無言以對。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差點要了你的命。”聞辛自嘲地一笑,“每當想起這件事,我就一直心有余悸,要不是當初有你師尊的那塊令牌護住了你的心脈,或許你早就已經死在我的掌下。” “不……聞辛,這只是誤會……” “哪怕只是誤會,我也不能原諒自己。我曾在你師尊面前發過誓,從今以后再也不會傷害你。可是現在,我卻違背了這一誓言,就連想要保護自己所愛之人,也都成了奢望……” 聞辛的聲音沙啞了,眸子中流露出深深的壓抑與不甘。 聞辛的這番話像一把尖刀,一下下地扎在謝問的胸口,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沉下心來仔細想想,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個弱者呢? 如果自己足夠強大,聞辛也許就還有一線生機。 如果自己足夠強大,聞辛就不必在知道真相之后因為擔心傷害自己而惶惶不可終日。 甚至當初,他也就不會只身犯險…… 懊惱與悔恨排山倒海似的將他整個人淹沒,這樣的無力的自己,到底有什么資格要求聞辛留在身邊? “我從不后悔自己的選擇,如果有下輩子,下下輩子,就算再讓我選千遍萬遍,我也依然跟定你。”聞辛頓了頓,抬起波光氤氳的眼眸,“恨只恨,沒有早點遇見你……” 一聲嘆息,訴盡不甘與無奈。 ——少孤為客早,多難識君遲。 謝問哽咽了,他把唇貼在聞辛的手背,輕聲問他:“我還能再見你嗎?” “會的。”聞辛輕輕撫上謝問的眼簾,“只要你心里有我……” 聞辛的聲音逐漸遠去。 “別走!”謝問伸手去抓,卻揮了個空。那縹緲的紅影最終化作一陣清風,消散得無影無蹤。 謝問猛地睜開了眼睛,他茫然環顧四周,屋中空蕩蕩的,哪里還有聞辛的身影? 清晨的一縷陽光透過交錯的枝葉,在床頭灑下斑斕的光點,窗外枝頭上鳥鳴聲不絕于耳。不知不覺中,竟已經是新的一天。 ——原來只是一場夢。 臉上不知何時多了兩道干涸的淚痕,謝問不甘心地閉上了眼睛,也不知再次合眼睡過去時,聞辛是否還會入夢。 可是所謂的入夢,又豈是想入就入得了的?再加上昨晚喝了藥湯睡下之后,謝問就出了渾身的大汗,此時燒已經退得干干凈凈,頭腦異常清醒,卻是想睡也睡不著了。 謝問只能下了床來,推開房門的瞬間,一股濕潤的泥土青草氣息撲面而來,他信步而行,不知不覺中已經出了山門,不過這次他沒有再去山腳,而是來到了連天峰頂。雖然經歷了昨日的那場大雨,但是此時的連天峰上依然百草豐茂,繁花似錦,謝問站在懸崖邊,望著腳底深不見底的云海,思緒飄向遙遠的天邊,或許從那一日起,聞辛便早已羽化登仙了罷。 一時間心潮洶涌,謝問深吸一口氣,拔出長劍在懸崖邊上舞了起來,揮汗如雨的同時也盡情發泄著郁積在胸中的悶氣。正舞得起勁時,身后忽然傳來一聲貓叫。他停下動作轉身一看,只見謝琞正抱著一只小花貓,悄立在身后,小花貓奶聲奶氣地喵了一聲,兩只rou乎乎的爪子抓住謝琞的衣襟,毛茸茸的小臉在他胸口撒嬌似的蹭來蹭去。 謝琞握著小花貓的爪子,沖謝問搖了搖,算是打了個招呼。 俏皮的舉動一瞬間驅散了謝問心頭的烏云,讓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這些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這貓是……?” “不知哪兒來的野貓,一路上一直跟著我,趕也趕不走,還蹭我一身毛……”謝琞嘴上雖然數落著,但眼底卻是滿滿的寵溺。他話鋒一轉,瞥了謝問一眼,“你也是的,沒事別在那么危險的地方舞劍,我差點以為……。” “以為我會跳下去?” “誰叫你今日的行為這么反常,前幾日你一出門就直奔山腳,今天卻一反常態地往山上走……” 謝問一臉苦笑:“你在跟蹤我?” “不要說得這么難聽,我是在擔心你。”謝琞握著小花貓的爪子,在謝問面前一撓,“不過說真的,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不找聞大哥了嗎?” 謝問搖了搖頭。 “想開了?” “只是想給自己留一點希望。既然找不到,那就說明他還活著。” 謝琞逗貓的手一頓,沒有作聲。 謝問望著連綿的云海,自言自語般地道:“雖然不愿承認,但是現在的我救不了他,就算把他留在身邊又能如何?還不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受盡折磨,卻束手無策……” “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謝琞嘆了口氣,“一切都是天意。” “天意……”謝問若有所思地低頭沉吟,“我數次死里逃生,逢兇化吉,這也是天意嗎?”他轉過身來,目光如炬地望著謝琞,“不,是因為你們在豁出性命地保護我。” 四目相對的瞬間,謝琞的心亂了一拍。 謝問的眼眸終于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清澈:“所以這一次,輪到我為你們豁出性命了。” 謝琞睜大眼睛:“你打算怎么做?” “我大哥還有聞辛這兩筆賬,無論如何我定要算個清楚。” “你可想好了?酆都傀王可不是等閑之輩。” “我知道。所以眼下最緊要之事,是盡快找到克制傀儡蟲與陰蠱術的方法。” “你這么說,莫非是有什么頭緒?” 謝問點點頭:“雖然一切都是未知之數,但是走一步是一步。” 謝琞抬起眼簾,那璨若星辰的眼底流動著靜謐溫暖的光華。 “你能這么想,自然是再好不過。” “喵~”小花貓似乎在應和謝琞的話一樣,撒嬌似的拉長了尾音。 “怎么,連你也同意嗎?”謝問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小花貓的臉,“你說,我還會見到聞辛嗎?” 喵嗚一聲,小花貓忽然一張嘴,往謝問的手指上咬了下去,隨后從謝琞懷里蹭的一下逃了出去,鉆進草叢中,溜得無影無蹤。 謝問握著被咬出齒印的手指,望著小花貓消失的方向,沮喪地皺眉道:“這家伙,性子倒和聞辛一模一樣。” 謝琞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掩著嘴笑出聲來。 翌日,謝問與謝琞收拾了行裝,在山門處與少林寺的方丈與師兄們告別。 一葉:“謝施主,你接下來打算上哪兒去?” 謝問:“我打算到這附近一個叫做玉屏村的地方,去會一位故人。” 一念依依不舍地摟著謝琞的肩膀:“一心師弟,你也要走嗎?真的不留下來了?” 謝琞與謝問對視一眼,隨后點點頭:“聞大哥的事,我也很痛心,這一點我也與謝問一樣感同身受,那酆都傀王陰險狡詐至極,既然謝問已經打定主意要與他斗到底,那么此行必定兇險重重,雖然我力量有限,但是多一個人作伴總歸是有個照應。” “俺早就料到你會這么說。”一念嘆了口氣,“既然如此,師兄俺也全力支持你們,有啥困難不要忘了還有俺們,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扛著。” 慧真合掌道:“阿彌陀佛,一念說得不錯。謝施主,你若打定了主意與酆都傀王為敵,切記萬事小心為上,一切量力而行。少林寺的大門隨時都向你敞開。” 謝問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抱拳道:“各位大師的教誨,晚輩必定銘記于心。這些日子晚輩多有叨擾,承蒙各位不棄,傾力相助,各位的大恩大德,晚輩沒齒難忘。” 慧真微笑著捋著白花花的胡須:“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謝問,客套話我就不多說了,就說一句。”慧性拍了拍謝問的肩膀,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一心可是我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寶貝徒弟,他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可饒不了你。” 謝問一凜,隨后會心一笑:“這是自然。請大師放心。” 與眾僧人話別之后,兩人一人一馬地下了少室山。沿著少溪河一路往東,在崇山峻嶺的峽谷之間穿行,臨近日暮時分便來到了玉屏村。之后兩人下馬步行,經過村口的那條河流時,謝琞走到河邊,用河里的水洗了把臉,河水凌冽清澈,透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涼爽。 “這河水真涼快。” 謝琞轉過頭去正要招呼謝問過來,就見謝問望著河水正怔怔出神。 謝琞一揮手,將河水甩了謝問一臉。 “喂!你發什么呆!” 謝問猛地回過神來,再一轉頭,不由得怔住了。 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聞辛在陽光下沖著他微笑。 他連忙揉了揉眼睛,謝琞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想什么呢?” 謝問自嘲般地笑了笑:“沒什么,我只是想起上一次來這里的時候還是正月。當初我們三人跳崖落水,我和聞辛與你失散之后,就被河水一直沖到了這里……你知道嗎?當時聞辛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拉著我回洛陽。可把我給氣的……” 想起當初聞辛那副一肚子理虧,拿自己沒辦法的樣子,謝問不禁笑了。 謝琞見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河面微笑,就知道他又在思念聞辛,悶悶地低聲道:“所以,你故地重游就是為了他?” 謝問搖搖頭:“這倒不是,我來這里是為了找一個人。” 謝琞剛要再問,忽然聽得遠處傳來一陣清冷蕭索的笛聲,謝問臉色一變,一把抓住謝琞的手道:“你跟我來。” 兩人循著笛聲往一片密林中走去,那樹林郁郁蔥蔥,遮天蔽日,雜草叢生。氣氛明顯與方才大不相同。謝問一邊走一邊低聲道:“如果我所料不錯,我們應該已經走入了幻境之中,待會兒不論看到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幻境?”謝琞一驚,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謝問,緊張地環顧四周。 忽然間,一個身影在林間一閃而過,隨后耳邊響起了嗡嗡的雜音,一道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來晃去,謝琞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只見一個戴著詭異面具的黑衣人站在重重迷霧的密林之中。 “酆都傀王!?” 謝琞大驚失色,正要拔劍,那黑影便疾馳上前,將他一掌擊飛。謝琞胸口劇痛,五臟六腑如同翻江倒海,他艱難地爬起來,一抬眼便看到謝問怒吼著沖向黑衣人,卻被黑衣人一掌拍在腦門上,霸道的掌力瞬間將謝問打得頭蓋骨碎裂。 這一幕來得實在太過突然,謝琞怔怔地看著謝問倒在黑衣人的腳下,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漸漸將他吞噬。 “不論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謝問方才的那番話在他的耳邊回響起來,沒錯,這一切都是幻覺。謝琞用力雙手握成拳頭,用力敲打著自己的腦袋,拼命地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這是幻覺!” 即便如此,絕望感還是如同一只巨大的猛獸,一步步向他逼近,漸漸將他吞沒。 “別過來……別過來……”謝琞抱著腦袋呻吟出聲,感覺自己快要透不過氣了。 就在這時,一個強有力的臂膀從身后緊緊抱住了他。 “別怕!有我在。”謝問的聲音及時地在耳邊響起。 簡短的五個字,便奇跡般地讓他的心平靜了下來。 謝琞的眼眸漸漸恢復了焦距,謝問正一臉關切地望著他。 “謝問……你……你沒事……?” 謝問的懷抱是如此的真實、溫暖,并且有力度。謝問還活著,這讓謝琞徹底地松了口氣。 “成淵,你玩夠了沒有!”謝問抬起頭來,沖著密林深處厲聲吼道。緊接著,從方才開始一直縈繞在耳邊的笛聲戛然而止。 “成淵……?”順著謝問的視線,謝琞一頭霧水地望向前方。 迷霧漸漸散去,視野逐漸清晰,原來,兩人此時身處之地早已不是遮天蔽日的密林,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一間荒蕪破敗的廢廟。廢廟門前,站著一個身材高挑頎長,身穿黑底金邊的華麗長袍之人,那人臉上戴著一塊鎏金銅面具,一襲黑色長發如瀑般披在身后,如同鬼魅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謝問見謝琞渾身僵硬,有些緊張,便安撫他道:“別擔心,他不是敵人。他就是我所說的那位故人,梵炎教教主成淵。” “謝公子,別來無恙,這份見面禮,你可還滿意?” 成淵摘下面具,嘴角一揚,露出邪氣十足的微笑。 謝問面色不悅,沉聲道:“有什么沖我來,不要傷及無辜。” 成淵微瞇雙眼:“記得上一次謝公子中了我的幻術,是被聞公子一巴掌打醒的,我還以為這一次謝公子也要賞這位小公子一巴掌呢。” 謝問聞言連忙松開謝琞,面帶歉意道:“抱歉,方才情況危急,我……” 謝琞卻答非所問,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原來,聞公子還打過你一巴掌啊……” “但凡中了這幻術之人,都會看到他心中最為牽掛的人和事。上次謝公子中了幻術的時候,可是險些泥足深陷無法自拔,沒想到如今倒是清醒得很,當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竟有這等奇事?” 謝琞心想難怪方才他看到謝問被酆都傀王一掌打死,這可不就是如今他最為擔心之事么,不過想到這里,謝琞心里更是好奇了:“謝問,你當時到底看到了什么?” 謝問老臉一紅:“這……” 他哪里好意思告訴謝琞,當初他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阿朔,成淵這舊賬翻的,仿佛要將他公開處刑一般,讓謝問尷尬得恨不得想要找個地洞鉆進去,他連忙轉移話題:“舊事休提!成淵,我這次來找你不是為了敘舊,是有正事!” “找我?”成淵抱臂在胸,眉梢一揚:“我還以為你是來找為夷的,正想把你亂棍打出去。” 謝問聽得冷汗直冒:“我是為夷的親哥,你用不著對我這么大的敵意吧。” 成淵卻一副懶得與他廢話的模樣:“說罷,到底有何貴干。” 謝問:“那我也不跟你客套,就單刀直入地問了,赤鵠現在怎么樣了。” 成淵一怔,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 看到他的這一反應,謝問便有了不好的預感,心中不免一沉:“他是不是,已經去了……” 成淵冷冷道:“他是死是活,與你何干?” “當然有關!”謝問雙手攥成了拳頭,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因為聞辛他……也中了那該死的傀儡蟲!” 成淵睜大雙眼,幽暗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寒光:“是李延昭干的?” 謝問搖搖頭,沉聲道:“李延昭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成淵臉色一變:“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