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終于不是丑八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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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問正在回味皇甫軻的那個千載難逢的微笑,忽聽得不遠處傳來吵鬧爭執聲。他循聲望去,只見兩名南華門弟子正與一人拉拉扯扯,鬧得不可開交。被拉扯之人披頭散發,看衣著正是阿朔。只聽那兩名弟子大聲道:“阿朔公子,你冷靜點!”阿朔則拼命搖頭:“我不要!我不洗,我不洗了……” 謝問連忙上前道:“怎么回事,你們把他怎么了?” 其中一名弟子一臉怨氣:“謝師兄,你來得正好,我們倆按照你吩咐的,打了一桶水正準備給阿朔公子洗臉呢,誰知阿朔公子一看到水就像發了瘋一樣,死活就是不肯洗。” 阿朔一聽是謝問來了,不知從哪兒冒出一股力量,猛地掙脫開那兩名弟子,兔子似的一溜煙竄進灌木叢里躲了起來,謝問哭笑不得,心想這又是鬧哪出,于是走到灌木叢前道:“阿朔,你怎么了,剛才不是讓你乖乖跟哥哥們洗臉去么?怎么又不洗了?” 阿朔躲在灌木叢后面,蓬頭垢面地只露出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來:“阿朔是個丑八怪,不能讓大哥哥看見。” 謝問看了看放在一旁的那桶水,頓時了然于心,不由得失笑,心想阿朔怕不是一直沒照過鏡子,不知道自己被易容成了什么鬼樣子,如今被南華門弟子帶去洗臉,在水面上看到自己的倒影,終于成功地被自己的模樣給嚇到了。 謝問柔聲道:“把臉洗了就不丑了。不洗臉才是丑八怪。” 如此這般好言好語哄了一會兒,見阿朔還是躲在灌木叢后不肯出來,謝問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站起身來故意冷冰冰地道:“既然如此,那就隨你的便吧。我這就下山去,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讓你自生自滅好了。”說著轉身便走。 這一招果然很靈,他腳步剛一邁出,阿朔便嗖地一聲竄了出來,扯著嗓子道:“大哥哥別走,阿朔洗臉,洗臉就是了!”說著他雙手捂著臉,扭頭跑到那桶水前,一頭扎進去,兩只手在臉上死命亂搓。 謝問好氣又好笑地抱臂站在一邊等了片刻,見阿朔遲遲沒把頭抬起來,生怕他在里面憋壞了,連忙上前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起來。 “行了行了,你是要溺死在這桶水里嗎?” 阿朔被他猛地一拽起來,嘩啦一聲,烏黑的長發將水珠子濺了謝問一臉,謝問皺著眉頭在臉上抹了一把:“搓這么用力做甚么,臉皮都快被搓下來了吧?讓我瞧瞧。”再定睛一看時,心跳險些漏跳一拍。洗干凈臉后的阿朔肌如凝脂,眉如墨畫,挺翹的鼻尖處掛著晨露一般晶瑩的水珠,竟是個令人移不開眼光的俊美少年,活脫脫一個長年深居宮中的皇家子弟的養尊處優之態。難怪之前謝問一直覺得阿朔的眼睛那么好看,聲音那么好聽,也難怪,只有這樣一副流光溢彩的容貌才能配得上那一雙璨若星辰的眼睛,和那一把山間清泉般悅耳的嗓音。 阿朔見謝問看著他直發愣,小心翼翼地道:“阿朔還丑嗎?” 謝問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道:“哪里丑,一點也不丑,不但不丑,還漂亮得就像……”謝問腦子一時卡了殼,他文學素養不高,一時竟找不到什么形容詞去形容阿朔的漂亮。 “就像什么?”阿朔歪頭問道。 “就像……天上的仙子一樣。” “大哥哥見過天上的仙子?” “沒……” “那大哥哥怎么知道阿朔像天上的仙子一樣好看?” 謝問一拍他的腦瓜子:“你這小子,哪有這么多為什么,這是直覺!” 就在這時,集合的鐘聲鐺鐺響起,謝問收起有些混亂的思緒,拉著阿朔的手道:“走,大哥哥帶你去見師尊和各位師兄。” 謝問替阿朔擦干凈臉,梳好頭,將他打扮得整整齊齊,帶著他來到南華門的正殿南華宮。 此時門派中的所有弟子都已經齊聚在南華宮內,分班列隊地站齊。皇甫軻與另外幾名掌教真人端坐在高臺之上,向大家引見阿朔。為避免麻煩,皇甫軻在介紹阿朔時只說阿朔是謝問的弟弟,實際上謝問身為淮南郡王世子,跟阿朔的確是表親關系,這么介紹也算是八九不離十。介紹完畢之后,皇甫軻指著自己身旁的一位長須道人對阿朔道:“這位是我的師兄虛谷子,名叫薛以恒,武功修為不在我之下,阿朔,今后你就拜在他的門下,由他教你內功心法吧。” 阿朔看了看那名叫薛以恒的道人,見他眉鋒如刀,眼神凌厲,頗具威嚴,不由得有些害怕,不知所措地望向謝問。謝問沖他揚了揚下巴:“還不快拜見師尊?”阿朔只好怯生生地跪拜下來,小聲道:“拜見師尊。” 薛以恒眼睛微瞇,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行過拜師之禮后,眾人紛紛散去,謝問拉著阿朔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囑咐他:“阿朔,以后你要跟你師尊好好學,和你師兄們好好相處,知道了嗎?” 阿朔眼巴巴望著他道:“為什么我不能拜白發哥哥為師呢,我想和大哥哥在一起。” 阿朔不知道皇甫軻姓什么,只知道謝問一天到晚師尊師尊地叫他,加上他又有一頭如雪的白發,所以阿朔就叫他白發哥哥。 阿朔對自己的依賴雖然令謝問感動,但他也明白過度的依賴只會讓阿朔越來越離不開自己,這樣不利于他今后的成長,于是耐心道:“這有什么,都是在南華山,跟誰學不是學?怎么,你還一刻都離不開我了?你又不是長在我身上的一塊rou,你已經是大人了,總要學會獨立。” 阿朔聽他這么一說,想反駁又不知該從何說起,表情越發委屈了,低下頭去半晌沒有出聲。就在這時,一個高八度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哎喲,瞧瞧這黏黏糊糊的勁兒,知道的說是兄弟情深,不知道的還以為謝師弟帶了個小情兒回來呢。”謝問循聲望去,見一個俊俏少年雙手抱胸,揚著眉梢一臉鄙夷地看著他們。少年身后站著兩個年紀稍長,其貌不揚的弟子。 謝問暗暗咂舌,心想麻煩精又來了。為首的這位少年名叫孟懷瑾,同樣也是皇甫軻門下弟子,按輩分應該算謝問的師兄,他出身于早已亡國的后蜀世家,當年淮南郡王率軍攻入蜀地,滅亡了后蜀,孟懷瑾一家為了躲避戰火,舉家遷往中原,孟懷瑾本人則拜入南華門,因此孟懷瑾一直對謝家人懷恨于心,四年前謝問拜入南華門門下的時候,孟懷瑾就沒少找過謝問麻煩。他身后那兩名弟子是他的師弟,一個叫泰平,一個叫吳奇,不知為何對孟懷瑾特別言聽計從,不管到哪兒都像跟屁蟲似的跟在孟懷瑾身后,孟懷瑾從小就是個大少爺脾氣,正好需要這種溜須拍馬之人,倒也樂得將這倆人當仆人使喚。 “四年沒見,孟師兄說話還是這么陰陽怪氣,看來這四年里師尊沒怎么好好管教你,否則你怎么會連句人話都不會說。” 孟懷瑾啐了一口道:“呸!你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還有,你侮辱我可以,但我不許你侮辱師尊!” “我哪一句侮辱師尊了,我明明只侮辱你,看來你不但不會說人話,腦子還不好使,竟連人話也聽不懂了。” “你說什么!?”孟懷瑾怒不可遏,掄起袖子就要沖上來,阿朔被氣勢洶洶的孟懷瑾嚇了一跳,連忙躲到謝問身后,而泰平和吳奇也一把將孟懷瑾攔住,連聲勸道:“孟師兄,冷靜啊,門派內禁止私斗!讓師尊看到了我們就完了。” 謝問把阿朔護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看著孟懷瑾大發雷霆又拿自己無計可施的樣子。孟懷瑾重重地哼了一聲,推開泰平和吳奇,丟下一句:“謝問!你給我等著!”便氣沖沖地扭頭而去。 “大哥哥,南華門的師兄們都這么可怕的嗎……”阿朔躲在謝問身后,怯生生地冒出一句。 謝問自己剛剛還囑咐阿朔要好好跟師兄們相處,轉眼間就光速打臉,當著阿朔的面差點和孟懷瑾打了起來。他實在無言以對,只好訕訕一笑,顧左右而言他地說些別的敷衍過去了事。 南華門弟子每天的功課主要分為上午和下午兩個部分,每日辰時,師尊會傳授弟子心法口訣與修煉方法,之后上午的其余時間就留給弟子們各自修煉內功。到了下午,弟子可以根據自身需要自行選擇修煉的功課,大致分為輕功硬功這樣的基本功,以及南華門的武學招式。由于南華門弟子都是分班跟著各自的師父練功,因此在晚飯之前,不同班的弟子是不會碰面的。 阿朔拜入南華門的第一天晚飯時分,謝問正坐在食堂角落里吃飯,忽然肩上被人拍了一拍,一個聲音從背后響起。 “喲,一個人吃飯呢。” 接著面前一陣風吹過,一個人端著飯碗在自己對面坐下,不用看謝問也知道是孟懷瑾。 謝問頭也不抬,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不然呢?我可不像孟師兄,還有兩個平平無奇的跟班。” 平平無奇——這是謝問給孟懷瑾的那兩個跟班泰平和吳奇起的外號。今天他們也像個跟屁蟲似的,理所當然地站在孟懷瑾身后。 孟懷瑾也不以為意,優雅地一手撐著下巴道:“你怎么不去看看你的小情兒?真放心把他一個人留在虛谷真人那兒?” 謝問終于抬起頭來:“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孟懷瑾睜大眼睛道:“嘿,你這人怎的這般不識好歹,我可是在好心提醒你。你可別忘了,虛谷真人的那些徒子徒孫平日里是怎么對我們的。” 謝問臉色一沉,默默地放下飯碗。 在南華門,司衡真人與虛谷真人之間的關系十分微妙。兩人身為同門師兄弟,曾是玄鶴子膝下武功最好的兩名弟子。皇甫軻生性寡淡高冷,而薛以恒則比較剛勇沖動,兩人都曾經是有望成為掌門人的候選人,當然最后,玄鶴子選擇了與他更為親近,脾氣也與他更像的皇甫軻。薛以恒雖然表面上接受了玄鶴子的決定,但是其實心中一直心懷不服,認為單憑實力的話,自己比皇甫軻更有資格當掌門。只不過門派之中皇甫軻弟子眾多,威望很高,所以薛以恒才一直忍氣吞聲地屈居第二,但實際上兩人之間一直都在暗暗較勁。正所謂上行下效,皇甫軻與薛以恒之間暗流涌動,下面的這兩班弟子自然也是互相看對方不順眼,總是明里暗里地對著干。 謝問當然知道這一切,他沉默半晌,開口道:“首先,他不是我的小情兒。其次,虛谷真人那班弟子不是什么洪水猛獸,阿朔也不是一折就斷的弱柳嬌花。我相信他自己能夠擺平。” 孟懷瑾湊過來,臉上浮現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此話當真?那剛才我怎么會看到一個長得很像阿朔的人,垂頭喪氣,眼角含淚地躲在墻角,抱著飯碗默默扒飯呢?莫不是我老眼昏花,看走眼了吧?” 泰平左一句:“孟師兄風華正茂,哪來的老眼昏花。” 吳奇右一句:“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那孩子一開始在食堂里走來走去像是在找人,找了半天沒找到,就一個人默默地走了。” 砰地一聲,謝問二話不說地站了起來,他臉色鐵青,吃到一半的飯碗也甩在一邊,轉身一陣風似的沖出了食堂。 “哼,瞧他那緊張勁兒。還說不是小情兒。”孟懷瑾翹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夾了一筷子菜,搖頭晃腦地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