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了……喜歡上一個人。

    喜歡上一個人。

    想到這里，心里便猛地疼痛起來。

    兩個人在室內(nèi)，長久無話。

    在那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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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沷怖2ū2ū2ū、

    什羅普郡跟我的關(guān)系似乎親近了——大概吧。不過，原本的關(guān)系不應(yīng)該就是

    比較親近的么，畢竟當(dāng)了這么久的秘書艦了……

    「那么，今日的工作也基本完成了，剩余的部分可以等到明天再處理。我會

    在辦公區(qū)出口等著您的。」

    「啊，辛苦了。」

    她微微向我施了一禮，隨后便有些急促地向著外面跑去。奇怪了，前幾天也

    沒見她這么張皇失措的。

    「所以呀~」

    原本只是希望再整理一下文件，沒想到，某個我不怎么希望看到的人出現(xiàn)了。

    「指揮官你跟小什羅就沒有一點進展嘛……真浪費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密蘇里突然闖了進來，跟打量實驗動物般地看著我。

    「所以，你應(yīng)該把精力集中到工作上……新成立的執(zhí)政團里很多事情要做吧？」

    我無奈地說道。

    雖然戰(zhàn)爭時期所有事情都由我來拍板確實是個很高效率的做法，但是既然和

    平了，而星南又不只是一座軍事基地，而是小型軍事化城市，我便也想稍微偷一

    下懶。

    ……不知道是不是什羅普郡勸說，讓我不要一個人背負一切的結(jié)果呢。總而

    言之，新的行政機構(gòu)，由戰(zhàn)時的精要干部們組建的執(zhí)政團便被組建了起來。原本

    只有我一人能做出決定的局面得到了改觀，現(xiàn)在囊括了大多數(shù)艦?zāi)锖蜕俨糠重撠?zé)

    拱衛(wèi)鎮(zhèn)守府的人類軍隊的領(lǐng)袖們的執(zhí)政團開始分擔(dān)相當(dāng)一部分的職責(zé)。當(dāng)然，最

    關(guān)鍵的決定還需要我來做，但是基本上，這座鎮(zhèn)守府日常的事務(wù)處理已經(jīng)可以放

    心地交給執(zhí)政團了。

    密蘇里也是執(zhí)政團中的一員——雖然現(xiàn)在我在想把她納入執(zhí)政團是不是個明

    智的選擇就是了。

    「比起執(zhí)政團，還是關(guān)注下小什羅更有趣喲~剛才跑出去的時候一副慌慌張

    張的樣子，可愛死了~」

    說起來，為什么會一副慌張的樣子呢……等會兒問一下她吧。

    「所以，幕后黑手還不有點覺悟，讓我很著急呀。我可是很樂于助人，成人

    之美的呢。」

    「于是你要說什么……」我把最后的整理工作做好，理了理衣服，向著門外

    走去，「再不說我走了。」

    「木頭人還真是木頭人呢……」

    密蘇里小聲說了句什么，雖然聽不太清楚，但我好想察覺到，是一句很過分

    的話吧。

    「那個幕后黑手，就是你呀，親愛的指揮官閣下。把女仆的心里攪得七糟八

    亂的，除了主人還能有誰呢？」

    「別開玩笑了……所以就不該把你放到執(zhí)政團里，真是個大麻煩……」

    這個人總是以我為樂……這是真的。不過在這番抱怨完，走出辦公室之后，

    她也就沒有再繼續(xù)開我的玩笑，只是向我道別，然后一臉看不上我的樣子，離開

    了。

    搞什么啊，最后還是在拿我開玩笑的吧。

    把心里攪得七糟八亂……么……

    心……

    不知道為什么。在工作以外的時間，也經(jīng)常會想到什羅普郡，想到她為了大

    家盡心竭力，努力分擔(dān)著原本不屬于自己的工作。

    「只要有大家的笑容，就滿足了。」

    我想到了這句話。

    可是，可是啊。

    我也想看到你笑啊。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她的笑會讓我感到一陣安心。是那

    天在醫(yī)護室里，我向她傾訴我的迷茫時產(chǎn)生的感覺么。

    算了，別想這么多了。

    「主人。」

    辦公區(qū)的出口已經(jīng)基本沒有人再走出來了。落日的余暉正影射在鎮(zhèn)守府的黃

    昏里，考慮到這里基本距離赤道沒有多遠，落日也意味著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

    「……感覺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你在這里等我了。」

    我向前走著，什羅普郡靜靜地跟在我的身后半步。不知道怎么，我還是覺得

    她身上有那么一絲違和感。至少，跟之前擔(dān)任秘書艦的時候很不一樣了。

    「這里是很特別……對，很特別的地方……」她小聲回復(fù)著我，「我們是在

    這里相遇的，您還記得嗎？」

    相遇。啊。

    對。戰(zhàn)爭結(jié)束前半年左右，最新一批的艦?zāi)镒鳛閼?zhàn)斗或者工作人員來到星南

    鎮(zhèn)守府，而那時戰(zhàn)事已經(jīng)開始比較緊急了，又很不巧深海艦隊就在她們到達之前

    對星南發(fā)動了大規(guī)模的攻擊，所以那次迎接儀式也就讓我站在辦公區(qū)出入口的那

    片小廣場的高臺上扯了幾嗓子演講就算結(jié)束。但是，就在那里，「主人，我是什

    羅普郡，從今天起供職于此。日常的生活，日程的調(diào)整，還有……和花有關(guān)的事

    情就請教給我的照料吧。請多指教。」

    那是她對我說的句話。在不久之后，戰(zhàn)事開始變得頻繁起來，原本老資

    歷的秘書艦們一個個被調(diào)往前線，從那時跟我相性好的胡德、赤城，到俾斯麥、

    黎塞留，甚至聲望和德格拉斯這類不常擔(dān)任秘書艦但工作熟練的都被投入一線戰(zhàn)

    斗或其他的工作里。最終，什羅普郡成為了我的秘書艦——直到現(xiàn)在。

    「到現(xiàn)在也要半年了。」我從沉思中恢復(fù)過來，「能告訴我，一直擔(dān)任秘書

    艦……有什么感受嗎？」

    雖然是臨時上陣，但是現(xiàn)在，我意外地已經(jīng)習(xí)慣起來了。不同于胡德的謹慎

    處理或者俾斯麥的冷靜高效，什羅普郡更像是……

    女仆。

    除了工作，連生活方面也都要蒙她照顧了。正是因為如此，我現(xiàn)在才想要補

    上這遲到的問話。起碼，自己不能讓她討厭吧。

    「擔(dān)任秘書艦……我覺得我能守護大家的笑容。雖然那幾個月很辛苦，但是

    在戰(zhàn)爭勝利后看到大家高興的樣子，我也就滿足了……我覺得，這是很貪婪的愿

    望呢。」

    笑容。守護大家的笑容，也包括我嗎。

    但是，我想要看到你高興的笑容啊。不知道為什么，這樣的想法在我腦內(nèi)揮

    之不去。

    「那么，對我是怎么看待的呢。」

    望著落日余暉，我不知道怎么就問出了這個問題。

    「當(dāng)然是敬愛著您……」

    「不是這個……」仿佛被什么cao控了一般，我似乎很清楚我要的不是這樣的

    答案，「我是想問，把我作為一個男人，是你怎么看的。」

    「不是那個意思，難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回過身，發(fā)現(xiàn)她的臉紅得

    有點嚇人，「……那，那個……我是個女仆，和主人您并不般配……」

    「……不要這么緊張啊。」我努力擺出一副平易近人的笑臉，「就是普通的

    問一下而已……沒必要臉紅吧。」

    「臉，臉紅了嗎……」原本有些平靜的語氣也變得慌張起來，手足無措，

    「那個，我先去給您準(zhǔn)備晚餐所以先告辭了！」

    踏著小步子，逃離般地向前跑去。

    我苦笑了一聲。難道說，這個問題是什么敏感問題么。

    希望自己別被討厭就好了。

    那是又過了沒幾天之后的事情。

    「嗯，聯(lián)絡(luò)的事宜按照像聯(lián)絡(luò)我那樣去做就好。除了終端上進行文件傳輸外，

    記得保留和郵遞紙質(zhì)文件。」

    執(zhí)政團的適應(yīng)速度比我想象中快得多。各個負責(zé)專門事務(wù)的人已經(jīng)基本適應(yīng)

    了新的工作，并且彼此之間倒也還算默契。比起我一個人去努力做浩如煙海的工

    作，還是人一起才更有效率啊。不得不說，提出權(quán)利下放這樣的概念的人還

    是頗有先見之明的。現(xiàn)在我要做的東西已經(jīng)從勢必親力親為，變成了只審議最重

    要的事務(wù)以及一部分會議，一天的時間便閑暇了不少。

    等一下，我是怎么就決定設(shè)立執(zhí)政團這樣的機構(gòu)的，明明之前一直都在想著

    自己解決的呀。

    「太不愛惜自己」。

    是這句話么，把所有的事情都壓到自己頭上，把所有的負擔(dān)都留給自己，把

    所有的壓力都放到自己背上。

    所以說，我是聽了什羅普郡的話之后，才……

    心。我曾經(jīng)問過，自己的心在哪里。

    現(xiàn)在，深海艦隊被毀滅了，我的夙愿達成了。我想按照自己的本心，生活下

    去。

    「難道說，指揮官閣下，還沒有察覺到你在想什么嗎？遺憾呀~」

    執(zhí)政團的工作會議結(jié)束了。在其他人員魚貫而出的時候，密蘇里又像是在開

    玩笑一般，故意留了下來。

    「我在想什么也不用你來教吧。」

    永遠也想不明白這個人想要干什么，這是一個我認定的事實。

    「嘛，看來需要提醒一下您呢，不然再這樣下去，會急死人的喲~」似乎拿

    定了什么主意一般，她終于站了起來，向外走去，「就請慢慢等待吧。」

    肯定又是什么低俗的惡作劇吧……算了，反正她以前做的事情也沒有太過分，

    就是會造成一些小麻煩而已，隨她去吧。

    「嘿咻……啊，主人您還沒走啊。」

    稍微留在會議室希望完成一些文件審閱的收尾工作，卻被什羅普郡打了招呼。

    「嗯，還有點事情……」不知道怎么，看著準(zhǔn)備為會議室換上新的花束的她，

    我此時卻希望趁著這個時候暫時把工作放一放，「有的時候在想，你真的很喜歡

    花呢。」

    「花很美呀……如果您能夠懂得花的美，便會像我一樣喜歡了。」

    可能因為過去的陰影吧，我現(xiàn)在真的無法像他一樣喜歡上花。

    結(jié)果，會議室里又陷入了尷尬的沉靜。

    「啊對了。」什羅普郡將新的海棠花放到會議桌上，然后輕輕地摘下黑色的

    手套，似乎是準(zhǔn)備換一雙的樣子，「你的手很美呢。」

    的確如此，纖纖玉手似乎因手套的保護，細膩而白皙，指如白筍，柔似絲綢。

    不如說，以前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白凈而整潔的手。

    「……那個，雖然不討厭您的說法，但是我還是不太知道怎么回應(yīng)……」

    「啊還有，想問一下……」我拼命在腦子里著跟工作無關(guān)的話題——想

    必是一直沉浸在鎮(zhèn)守府的工作里而導(dǎo)致社交能力幾乎降到最低點的緣故吧，我發(fā)

    現(xiàn)這樣的話題居然屈指可數(shù)，「額那個……不知道你對戀愛是怎么看的呢。」

    ……等一下，我怎么會問這個。

    但是，看到她的那一刻，卻自然而然地想到這個話題。

    想知道，她是怎么看的，想了解她，想……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抱歉……我不太擅長這方面的話題，而且，作為一個女仆，即使收到了其

    他人的好意也不可能去回應(yīng)的……」

    「不可能去回應(yīng)」。

    這幾個字，卻像鐵錘一把，直接把我心里的鳴鐘敲得顫動起來。

    「那么主人，接下來我會為您去準(zhǔn)備午餐的……先告辭了……」

    是被我這拙劣的聊天技巧給弄得不勝其煩吧。明明現(xiàn)在距離午餐還有一個多

    小時時間，根本不用這么快去準(zhǔn)備的。

    這是在逃跑啊……果然是開始討厭我了么。

    望著她離去的倩影，我又把那幾個字輕輕念了幾遍。

    「不可能去回應(yīng)，不可能去回應(yīng)啊……」

    似乎有什么東西滴了下來，在這空無一人的會議室里。

    淚。

    啊啊，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自己會不由自主地想問那個問題，為什么，

    自己會在這幾天，這么在意她。

    那，應(yīng)該就是名為「愛戀」的情感吧。

    我在那個女孩子——姑且，這么定義——身上察覺到了什么呢。關(guān)懷，亦或

    者是擔(dān)憂？

    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會伴隨著一陣抽搐，對那個人表現(xiàn)得無比關(guān)切和思慮，

    這跟以前的情感又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應(yīng)該是，這樣吧，愛戀，我在過去的二十余年人生中從未感受到的東

    西。

    結(jié)果，整個下午我?guī)缀醵甲兊脹]有心情去工作了。滿腦子都在想這件事，甚

    至難得地看到一份待處理事項便萌生出一種厭惡感。

    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呢——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尚在普通的學(xué)校正常地

    讀書的時候，面對自己不想做的作業(yè)吧，在深海艦隊入侵我的那座城市，我加入

    海軍學(xué)院之前。

    于是，下午的工作便被我甩給了執(zhí)政團的各位。以前這么做我估計還會有心

    理負擔(dān)，但是現(xiàn)在，我只想逃避掉那些讓我心煩的東西。

    提早從辦公區(qū)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深陷在自己的沙發(fā)上，右手托著額頭，

    腦內(nèi)仿佛在想著什么，但又什么都沒想出來。結(jié)果，一整個下午都在渾渾噩噩中

    度過。面前那兼用戰(zhàn)術(shù)桌的茶幾上放著我自己泡好的速溶冷咖啡，然而腦子里亂

    哄哄的我卻沒有什么去喝的欲望。久而久之，咖啡杯內(nèi)的冰塊便慢慢融化，原本

    的濃度也漸漸流失，與我一同緘默著。

    起初，那生活的日常，和在一起的家人被深海抓起來捏成粉末的痛苦和仇恨，

    令我憤懣滿胸。不到十歲的孩子在決定未來的時候，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海軍學(xué)院，

    日以繼夜地繼續(xù)著學(xué)科，磨煉著身體，摒棄了同齡人本該有的開朗和陽光，把自

    己埋藏在陰影中。

    「你是個優(yōu)秀的學(xué)生，天賦出眾的人才。但是……我只想說，我們之所以還

    在戰(zhàn)斗，是因為我們清楚我們?yōu)楹味鴳?zhàn)。而憤怒是一把雙刃劍，雖然它能賦予你

    力量，但是也會一點點割傷你的心，讓其滴血，直到其沒有血為止。」

    腦海里突然想到了這句話。那是一個有點發(fā)胖的矮個子，帶著黑框眼鏡，臉

    上永遠帶著溫和謙遜的笑容的人，我的老師，羅云中將對我說的一句話。昔日的

    我很尊敬他，卻對這句話嗤之以鼻。

    啊啊，我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以前的生活，原來只是為了自己而活。把一切的

    工作攬到自己身上，所有的人際關(guān)系都以擊敗深海這個前提為要訣，所有的人生

    都撲到了復(fù)仇這個虛無縹緲的目標(biāo)上。

    然而，就如重復(fù)了無數(shù)遍的那般一樣，深海戰(zhàn)爭結(jié)束了。在我這個被復(fù)仇驅(qū)

    使的人推動之下，深海艦隊被全滅。在全世界都在歡慶和喝彩的時候，一陣巨大

    的空虛登時充滿了我的心臟。一生只為了復(fù)仇，但到了深海艦隊終于被全滅的時

    候，抽掉了心里的嗔念，我此時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里已經(jīng)什么都不剩下了。

    結(jié)果，我現(xiàn)在想的，是什羅普郡。一顰一笑之間，心里的空洞卻被她給一點

    點給填滿。然則，那句「不可能去回應(yīng)」，卻又將這一點點填滿的心靈挖空。

    「你好過分啊。」

    有什么東西，滴進了咖啡杯。

    「乘機占據(jù)了我空虛的心靈，卻又掉頭走掉……你讓我……」

    靠什么繼續(xù)活下去啊。

    次，想要哭出來，明明是已經(jīng)十幾年沒做過的事情了。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縱然墻壁的隔音效果是極好的，我也聽出

    了那是誰的腳步聲。抬頭看了一眼時間，恒金鐘表上那熒光指針顯示的時間竟已

    經(jīng)是接近晚飯的時間。

    「失禮了，主人，這是今晚的晚飯……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什羅普郡的身影出現(xiàn)在自動呈現(xiàn)的通訊面板上，她臉上依舊帶著那副淺淺的

    微笑，立在門口，等待著我的回復(fù)。

    「啊……進來吧。」

    自動感應(yīng)的大門緩緩打開，她踏著風(fēng)走進房間，輕輕地放下了我的晚飯。掃

    了一眼，似乎是加了牛rou的日式咖喱飯。

    「今天稍微嘗試了一下這種料理，并且準(zhǔn)備了冰的麥茶……誒，您的咖啡忘

    記喝了嗎？已經(jīng)涼得不像話了，請稍等一下，我?guī)湍帐啊?/br>
    ……不然，你以為是因為誰才涼的……

    「那個，請不要盯著我看……會很害羞的……」

    似乎看到了我的目光，她滿臉通紅地轉(zhuǎn)過了臉。

    「抱歉，失禮了。」

    我沉下頭。是啊，明明已經(jīng)被拒絕了……

    結(jié)果，晚飯也只是草草了事，剛剛有了飽腹感便放棄了繼續(xù)進食。

    「我去洗漱了……今天也辛苦了。」

    或許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洗個澡然后睡一覺吧，我想著。至少，深度的睡眠，能夠讓

    我暫時忘卻心里的空洞。同時，我也暫時不想看到什羅普郡——很簡單，看得越

    久，心里的孔洞便越大，每天相見卻無法把情感傳遞到，或者說屆不到——實在

    是痛苦。

    或許從明天開始，便把秘書艦換回胡德或者伊吹吧……最起碼，我只會把她

    們看做工作上的伙伴，而不會是像現(xiàn)在這樣進退兩難。

    「那個，主人……」是剛才被我凝視的緣故么，什羅普郡的臉依舊紅撲撲的，

    「您的房間也有一段時間沒有清理了，所以清允許我在您洗漱的時間內(nèi)進行清理

    ……」

    「啊，拜托了。」

    在浴室待久一點……吧。暫時不想再看到她。

    因為，不想再讓自己的這份渴求進一步傷害到人，無論是自己，還是她。

    泡在房間那寬大浴池，由精巧的計算得出水溫的溫水中后，溫潤的感覺一點

    點進入體內(nèi)。

    然而，卻始終無法安下心來。

    那是，永遠無法傳遞到的，永遠屆不到的，感情吧。

    利用上級的權(quán)威進行壓制自然可行，但至少，現(xiàn)在的我，做不到以權(quán)謀私這

    種事情。特別是，僅僅為了情感上的一己私欲，來強迫別人接受自己。

    那樣，即便最終的結(jié)局是美好的，道路卻早已畸形。

    什羅普郡為我們的關(guān)系，永遠地畫上了一條細紅線。作為女仆和下屬的身份，

    被鎖鏈?zhǔn)`般地，忠誠地守護在我身后——然而，也永遠不會越過這一身份，走

    到我的身側(cè)。或許有人會雄辯，稱這勝過永別，然而日日思君見君不得君，對我

    而言便猶如心字頭上一把刀，一點點地剖開本就脆弱的心靈，讓淋漓的鮮血汩汩

    而出。這不是速刑，而是永恒的折磨。

    就是明天了，讓她到其他遠離核心的部門幫忙吧……讓一個更適合作為工作

    伙伴，不會讓我有所動搖的人接任秘書艦。胡德、伊吹、克勞塞維茨甚至那個只

    會捉弄人的密蘇里都好，只要……

    「那個……主人？請讓我進來為您清洗……」

    隔著浴室的門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然后提案的內(nèi)容卻讓人面紅耳赤。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是，是的，密蘇里小姐告訴我……這樣一定能讓主人高興的。所以……拜

    托了！」

    我應(yīng)該拒絕的，這種事情，怎么說都不能答應(yīng)，我剛才才下定決心要從這片

    陰影中走出去。何況，看來這件事又是那個密蘇里搞的惡作劇。

    「啊……那么，進來吧……」

    然而，若是有神明的話，那便是是神明替我做了這個選擇——鬼使神差般地，

    我按下了浴室門禁的感應(yīng)，大門敞開。

    為什么呢。或許，我還抱著一絲希望，盡管是，再渺茫不過的希望；亦或者

    是僅僅想要再徹底和過去離別的這一天里，最后地再享受一下這份屆不到的感情；

    甚至，可以解釋為希望迎合一下密蘇里的惡趣味。

    「請不用擔(dān)心，衣物還是有的……」

    似乎是包著兩三層的浴巾，將身體遮蓋起來的姿態(tài)。只是在進門的時候無意

    中瞥到了一眼，便足夠令人心跳加速。原本平日里被女仆裝包裹著極為厚實的什

    羅普郡，此刻裸露著微微泛紅的嬌軀，小心謹慎地移動到背對著她的我的身后，

    然后用潤濕的毛巾輕輕地為我擦拭著背部。僅僅是想到這些，便足夠令人面紅耳

    赤，何況此刻這一切都是現(xiàn)實，背部感受到的用心而不令人痛苦的力度，輕輕地

    傳到耳邊的吐息以及溫?zé)岬臏囟龋荚谙蛭以V說，這一切不是虛妄。即使再多一

    秒也好。

    啊啊。雖然這一切會在明天結(jié)束……但是，現(xiàn)在的我活似犯了戒斷反應(yīng)的毒

    癮者。

    「……您的忍耐已經(jīng)要到極限了嗎……如果我現(xiàn)在的行為給您帶來了麻煩…

    …」

    反應(yīng)怎么說太大了。除去心里上的劇痛之外，生理上的反應(yīng)亦不可避免。氣

    血上涌到臉部，與室內(nèi)的溫?zé)嵋煌瑢⒚骖a變得赤紅，心跳急速，血脈僨張，為了

    不讓自己做出什么難以控制的事情，我咬緊了嘴唇，身體微微顫抖地忍耐著。

    「沒有，我還是很……」

    「可以不用忍耐的……」

    心跳突然暴跳起來，原因無他——一雙溫柔的雙臂纏上了我的腰部。

    「即使到了現(xiàn)在，您還是在忍耐著……已經(jīng)，可以了吧。請您取回自己，不

    要再沉浸在過去的詛咒之中……我們所有的人，都永遠站在您身后支持著您啊！

    為什么還有一個人煢煢孑立，還希望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著……」

    「——因為你說了不可能去回應(yīng)別人的好意啊！」

    說出來了。或許是面對說教的不耐煩，亦或是流動的情感實在是無法再克制

    住的緣故罷。

    「因為我不想你只能站在我的身后，我希望你能跟我并肩而行——但是，

    作為一個女仆，即使收到了其他人的好意也不可能去回應(yīng)的，說出這樣的話，

    你讓我還能怎么去面對你啊！」

    心字頭上一把刀，名為忍。然而，我寧肯那刀徑直落下，也不愿再繼續(xù)再忍

    受這份折磨。

    結(jié)束了吧。在這里說出來的話，我們的關(guān)系，如絲線般脆弱的聯(lián)系，恐怕也

    無法再繼續(xù)維持下去了吧……

    「我……喜歡你，不是上下級，不是被安排好的主從關(guān)系，而是男女之間的

    情感，希望你能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的情感……」

    說罷，我便頹然地合上了眼。像什羅普郡說得一樣，把閉鎖了自己的身心，

    將自己化為兵器，化為對抗深海的利劍后，我一個人承擔(dān)了所有的一切工作，把

    所有的負擔(dān)和壓力都留給自己；當(dāng)戰(zhàn)爭結(jié)束，那扇心門重新打開的時候，個

    將人間的溫暖重新播撒進來的人，卻苦澀地告訴我，無法回應(yīng)這份憧憬的情感。

    這樣的絕望，倒不如快點斬斷更加痛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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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沷怖2ū2ū2ū、

    啊啊，結(jié)束吧。

    「您……真的好直白……」

    不知道為何，那雙環(huán)抱的手臂，卻愈發(fā)地緊了起來。

    「只是，您理解錯了……作為女仆，無法回應(yīng)的，是其他人的期待。但是對

    于主人……如果沒有愛慕之情的話，那是無法繼續(xù)作為服侍之人工作下去的……」

    這是。

    轉(zhuǎn)機么。

    「……所以，這是……對我的回應(yīng)嗎。并不是不喜歡，而是……」

    「怎么可能不喜歡！正是因為喜歡……因為有愛……所以才是問題。因為…

    …因為我一旦允許自己去愛人的話，便會沉溺其中的。作為女仆來說，這是無法

    容忍的……可是，可是如果主人也是這樣的話……」

    我用手捂著心臟，傾聽著下一句話。

    「主人總是像這樣，不希望去麻煩別人，把所有的難處都交給自己處理……

    留給我們的，卻永遠只是那個強人般的背影。」

    說到這里，我卻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你不也是這樣……么。除了在照顧我的工作之外，還在幫鎮(zhèn)守府的大家的

    忙，是為了大家的笑容吧。」

    都是為了大家，都是「不愿意麻煩別人」或是「無私地援助他人」的幾乎完

    全一致的性格。

    這是……在這一點看，我們竟然意外地相似呢。仿佛有什么鎖，被「啪嗒」

    地打開了一般。

    「……那是因為，我想要成為主人的助力。我想要始終支持著主人……想要

    支持著那樣辛苦的您。」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看著那被潔白的浴巾包裹著的形體，我卻感

    到了一陣久違的安心感。

    「所以，就是這樣的關(guān)懷，讓我這樣的人，也感受到了暖意啊。」

    兩邊出人意料地同時露出了微笑，將自己的感情融進短短的話語：「我喜歡

    著你。」

    「我一直，傾慕著主人……」

    完全無法自控地相擁著，在這個感情終于得到了釋放的夜晚。

    「花的情，我想，我已經(jīng)明白了。因為，我終于再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心

    啊。」

    結(jié)束之后，我們并肩坐在床邊，屋內(nèi)是持久的沉寂。

    在清洗干凈后，思路重新回歸冷靜。于是，另外一種緊張感便噴涌而出。

    「那個，主人……剛才，為什么沒有做進一步的事情呢？明明我已經(jīng)做好相

    當(dāng)?shù)挠X悟了……」

    結(jié)果就是，我們剛才什么事情都沒有做。不論是多數(shù)人會想到的那種事情，

    甚至僅僅是簡單的接吻，全部沒有。僅僅是簡單地兩個人完成了洗浴，然后換好

    衣物出來。

    「啊，忍下來了。這份魄力我還是有的。」

    估計柳下惠再世也無法如此坐懷不亂——要知道，對面那是剛剛對我告白的

    ……女孩子，并且半遮半掩間什羅普郡的身體比起普通的人類要更加誘人犯罪，

    紅潤，細膩而豐滿。現(xiàn)在回想起來，剛才沒有做出什么，實在是連我自己都佩服

    自己的忍耐力。

    「明……明明剛才才說了可以不用忍耐克制自己的！」

    似乎對我的說法有點不滿，她鬧變扭一般地鼓起了臉，有些幽怨地看著我。

    「所以啊。」我稍微出了幾口氣，冷靜了一下，才繼續(xù)說道，「我覺得，那

    不是應(yīng)該這么隨意的事情。或許是性格使然吧。說實話，我……」

    以前把自己當(dāng)成復(fù)仇機器來使用，那么作為「人」的功能便會一點點喪失。

    現(xiàn)在總算是意識到這一點，但是，恢復(fù)也不會是那么快的事情。

    「我還是次跟女孩子交往啊，感覺自己在這方面根本就不成熟。要是只

    按照自己的欲望來前進的話，那和野獸也沒有什么區(qū)別了。」

    說到野獸……似乎還得感謝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密蘇里。不過鑒于她的出

    發(fā)點其實是惡作劇，那這份感謝還是只放在心里就好了。

    「所以，我希望從頭開始……首先，這個，那個，額……」

    頗有種在軍事學(xué)院口試或者做小報告時候舌頭打結(jié)的感覺，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道：「現(xiàn)在我們還是分開住的吧，所以說，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能夠跟你住

    在一起，雖然這么說有點寡廉鮮恥，不過……」

    「沒關(guān)系的，主人。如果您希望的話，我很愿意搬過來跟您住到一起……」

    握著我的手，她臉上洋溢著自然的笑容——那是我期待看到的笑容。

    「明天。」似乎，自己也察覺到了那份欲念，所以把時間定得格外早，「明

    天我會去迎接你的……雖然在一個鎮(zhèn)守府，但是也不是三兩步的距離。所以，請

    忍耐到明天吧。」

    默默地點了點頭，似乎，是同意了我的想法。良久之后，才端正地坐直了，

    抬起頭認真地看著我，回應(yīng)道：「是的，主人，無論是多久我都會等著您……」

    那份自然的微笑，有如夜空中的暖陽一般，我不由自主地挪開了視線，輕輕

    地撫摸她茶色的柔發(fā)。于是，她微微顫抖了一下，帶著羞澀的表情，卻合上眼，

    溫順地讓我撫摸著。

    「那個。」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能用愛稱來叫你么……？嗯……什羅【Ｓ

    ｒ】怎么樣？」

    似乎密蘇里就是這么叫的。

    「沒有問題……我很喜歡這個叫法呢，覺得這個音節(jié)很好聽。」

    繼續(xù)互相倚靠著，靜靜地看著房間內(nèi)終端機上顯示的時間一點點地流走。

    在送她回去之前，在這個交換了心的夜晚，我們一直難以割舍地相處到了深

    夜。

    第二天。

    按照以往的規(guī)定，我依舊來到了辦公室旁的會議室。盡管能替代我處理事務(wù)

    的執(zhí)政團已經(jīng)成立，但是聽取重要的報告以及做出決斷依舊是我必需的工作。不

    過雖然工作時間已經(jīng)大幅縮減，幾乎大半個下午都已經(jīng)變成閑暇時間了。

    結(jié)果因為昨晚跟什羅的約定以及內(nèi)心難以遏制的激動，我昨晚幾乎沒有怎么

    睡著，估計什羅也是這樣的情況。結(jié)果就是，我們一大早便結(jié)束了早餐，來到了

    會議室。

    「哎喲，早上好呀，指揮官閣下。」

    然后，不出人意料地，密蘇里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了，似乎是唯一一個比我們還

    要早到的人。

    見到我們一起出現(xiàn)之后，她便輕輕地靠近，用惡魔般的語氣低聲呢喃道：

    「我從小倫敦那里聽說了呢，小什羅昨晚還是回到宿舍區(qū)睡的，難道您……」

    「閉嘴，你這惱人的家伙。」

    雖然是這么說，但是我卻不自覺地笑了起來——是松懈了么，原本我是不會

    允許自己在緊張的時候隨便笑出來的。

    「哦呀哦呀，難道說，您那方面有問題？沒關(guān)系的，現(xiàn)在醫(yī)學(xué)技術(shù)還算發(fā)達

    ……」

    「你說夠了沒有……」

    我在主座上坐了下來，有點無奈地打斷了她。這個家伙，果然什么時候都不

    能放松警惕。

    「嘛，那么，稍微認真點吧。」她眼中流露出幾分艷羨的神情，望著我，

    「恭喜兩位了。」

    「哪里的話……還是要多謝密蘇里小姐，我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

    什羅向著密蘇里施了一禮，而后者只是面帶微笑地回應(yīng)。

    「那，也謝謝你了，密蘇里。」我?guī)е屑ぃ瑢λ隽说乐x。

    其實，沒有她推波助瀾的話，也就沒有今天了吧。

    這份感謝，我會永遠保存著的。

    雖然行政效率已經(jīng)因為建立新的機構(gòu)而大大提升，但該做的工作，該開的會，

    卻依舊免不了。說到底，執(zhí)政團的存在不過是將一些不必由我親力親為的事務(wù)下

    放，但事務(wù)的總量卻沒有減少，并且作為整座鎮(zhèn)守府絕對核心的我依舊把握著關(guān)

    鍵的決定權(quán)——所以，非常諷刺的是，會議反而變得更重要了。

    所以，今天早上的開幕，依舊是由文書、會議和行政堆滿，以確保整座鎮(zhèn)守

    府的所有人員各司其職，得到相應(yīng)的資源。

    「綜上所述，鑒于本府職能的轉(zhuǎn)變，需要改變的既定方針依舊紛繁復(fù)雜。」

    伊吹站得端正，點了點會議室上的投影——不知道為什么，這些枯燥無味的

    東西在她展示的時候卻不會讓人打瞌睡，或許是她始終保持著那份英姿的緣故吧。

    「行政機構(gòu)的改制實際上已經(jīng)基本完成，接下來就是自上而下地改變行政令

    了。我的建議是，以提督閣下為核心，我們先擬定行動方針，像終端上自帶的日

    程安排一樣，把事務(wù)安排好，再進行處理。」

    會議室內(nèi)的諸人都贊同地點了點頭。不如說，連我自己都很贊同這樣的方案。

    雖然可以把這些是都丟給執(zhí)政團的這些人來處理，但果然自己不做點什么還是說

    不過去，所以接下來估計還得稍微繁忙一段日子吧。

    「日，日程安排，唔……」

    「嗯？什羅，怎么了？」我轉(zhuǎn)過身，才發(fā)現(xiàn)站在我身后的什羅臉突然變得通

    紅起來，「身體不舒服嗎？」

    怎么說呢，自己還是很擔(dān)心她的。

    「不，不……沒事……失禮了。」

    她有些慌亂地施了一禮，然后靜靜地退到了一邊，用眼角的余光掃視著我。

    「沒事就好……」既然沒事，我也就沒有過多追究了。或許是想到今晚的事

    情，緊張了起來吧。

    然后，這件事的原因到了中午就揭曉了。

    「啊……真的是熱啊。」

    因為夕張的科研團隊對于立體強襲行動后深海殘余勢力的活動情報要做一個

    簡要的報告，我便親自前往了她的科研室——結(jié)果得到的信息除了冗雜得讓人只

    想沉眠的數(shù)據(jù)之外，耗費大半個小時得到的結(jié)果就是，深海艦隊在海洋深處的棲

    息地被摧毀后，她們的數(shù)量正在逐步地減少，攻擊性也大幅下降，現(xiàn)在不少舊日

    處在深海活動頻繁地區(qū)的海洋航線已經(jīng)重新貫通，甚至連護航都不需要太多便可

    運輸物資。簡單來說就是，今后海洋安全只會越來越好。

    「結(jié)果，如果海洋變得越來越和諧，不再有紛爭，我們這些戰(zhàn)爭人是不是就

    可以退休了呢，哈哈。」

    夕張一邊這么說，一邊自嘲般地笑了笑。不過我倒是一點都笑不出來，因為

    她的科研室實在是熱得難以讓人忍受。明明知道地處赤道附近，全年都是灼熱的

    夏季，也很清楚自己所在的實驗室?guī)缀跄苡脕砜鞠隳c，夕張就是沒有為科研室安

    裝空調(diào)。結(jié)果深海活動報告持續(xù)了半小時左右，我也就在超高的室內(nèi)被烤炙了半

    個小時。等到我滿頭大汗，全身幾乎都被汗水浸濕地回到帶著空調(diào)的個人辦公室，

    也是吃午飯的地方時，幾乎已經(jīng)是半死不活的狀態(tài)了。

    「不好意思，實在是沒什么胃口……抱歉了，明明為我準(zhǔn)備了午飯的。」

    只匆匆吃了一點便幾乎是癱坐在辦公椅上，面對為我準(zhǔn)備了午飯的什羅和自

    己那被燥熱抹干的的胃口，一陣歉意便從內(nèi)心里升騰而出。

    「啊那個……沒關(guān)系的……那個，若是您下午想吃了我會再為您準(zhǔn)備……」

    有些手忙腳亂地把碗碟給收拾好，然后兩頰通紅地偷偷看著我——果然還是

    太緊張了么，還是說我自己太cao之過急，讓她不快了。

    「那個，主人……我，我為我們準(zhǔn)備了一份日程安排……！請，請您過目…

    …」

    我剛準(zhǔn)備打開終端機，手上便多了一份輕薄的質(zhì)感——那是一張書寫紙。

    在這個信息技術(shù)極度發(fā)達的時代，若不是我們?nèi)祟愡€習(xí)慣于有書面文件這種

    東西，估計紙張這種東西早就進博物館了。而相應(yīng)的，用得越來越少的紙張反倒

    成了重要的象征，只有重要的文書和正式的文件才會用紙張呈現(xiàn)。

    日程安排這種東西，應(yīng)該還沒有正式到那種地步吧，明明……

    「噗。」

    僅僅是掃了一眼這份特殊的「日程安排」，我就似乎明白，為什么什羅不但

    要用紙質(zhì)文件來呈現(xiàn)，還特意挑了中午這個他人都不在的時間給我了。

    因為上面所寫的，與其說是日程安排，不如說是……

    情侶的做事計劃表吧。自上而下，分別是諸如「一起到鎮(zhèn)守府內(nèi)的咖啡廳去

    讀書」、「一起看一次日出」以及「一起去商場購物」一類的事物。而隨著視線

    往下，內(nèi)容也變得愈發(fā)讓人面紅耳赤。至于最下面，則是——「把自己的一切獻

    給主人」。

    而更加讓人臉紅心跳的則是，每件事都設(shè)定好了具體的日期和事件。

    「今天早上伊吹小姐說到要做好日程的安排。為，為主人安排好日程，也是

    女仆的職責(zé)，所以……」

    「嗯。」我點了點頭，將這張紙對折，輕輕地收好，「很詳細呢。」

    并且不少事情，實際上也是我想做的。該說是會掌握我的心思么。

    「那么，就約定好了。以這張紙上的事情為目標(biāo)，一點點完成吧。」

    「……是，是的！」

    結(jié)果，就在互相坦誠的第二日，我們便交換了新的約定。

    「所以，出發(fā)吧。」

    已經(jīng)逐步開始習(xí)慣有接近半日的時間不需要進行繁忙工作的生活了。于是不

    知道在闊別了多少年后，我再一次在午后進行洗漱，然后睡了接近半個下午的午

    覺。

    而最為重要的事情，卻在這個時間等著我。稍微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姿態(tài)，理

    了理衣服，到宿舍區(qū)去，到在那里等著我的什羅那里去，迎接她。

    雖然她本人似乎并不在意這些，但是我意外地想要堅持將這件事做得正式一

    點。雖然，設(shè)定上是所謂的「女仆」，但是和聲望反擊她們情況卻又不同——她

    們更像是幫助著整個鎮(zhèn)守府的人們工作著，而什羅，則是一心一意地留在了我的

    身邊。

    ……想想倒還有點讓人不好意思。不過，今天卻出人意料地收到了不少人的

    祝福。胡德，仁淀，約克城，黎塞留，羅馬，甚至一向古板的俾斯麥和阿爾薩斯

    也沉默地表示了良好的理解和祝愿。既然是這樣，那便更要懷揣著這些人的感謝，

    將這件事工工整整地完成。

    一步一步地走在金屬色的通道里。不知道，她會用什么樣的姿態(tài)來迎接我呢。

    「主人，下午好……」

    結(jié)果，并不是在她的房間，而是端端正正地站立在核心區(qū)的大門口，靜靜地

    等待著我。

    傍晚的涼風(fēng)拂過，輕輕地吹動著女仆頭飾的軟帽還有那華麗的裙擺，以及那

    美麗的茶色秀發(fā)，讓我竟忍不住失了神。

    「之所以在這里等著您，是因為，這里對我來說是特別的地方。就是在這里，

    我次遇到了您。」

    那是數(shù)個月前的事情。那時的戰(zhàn)事已經(jīng)非常緊急，而最新一批入伍的艦?zāi)锊?/br>
    沒有像戰(zhàn)事相當(dāng)寬松的時期那樣，舉行正式的歡迎儀式，而是僅僅在這鎮(zhèn)守府核

    心區(qū)的門口列隊，由我在高臺上進行了幾句話的演講便匆匆投入工作。而什羅，

    也是在那個時期入伍的。

    「我在這里次看到的，是那個精明強悍的鎮(zhèn)守府統(tǒng)領(lǐng)。但是，我很榮幸，

    能夠知道您的另一面……」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兩邊都如要確認自己心境一般，默契地沉默著。

    「我也很榮幸，能夠?qū)⒛阌拥轿业淖√帯！?/br>
    雖然并沒有做正式的通告，但是鎮(zhèn)守府內(nèi)大部分人員都知道了這個消息。所

    以，我也不想把這件事搞得這么隨便。

    「很幸運的是，我的房間里有一間客房……在這個下午，我將整間屋子的衛(wèi)

    生進行了處理，起碼能夠達到入住的標(biāo)準(zhǔn)。」

    「怎么會……明明交給我來做就……」

    「啊啊，因為是你的事情啊。所以，我覺得還是自己來做比較好吧。」

    為了……她的話，做再多的事情，再多的考慮，也不為過。建立能夠減輕負

    擔(dān)的執(zhí)政團也好，打掃房間也好，都是這個樣子。為了把喜歡的……喜歡的女孩

    子，也是我的女仆，正式地迎接到住所中。

    「……是……！」深深地施了一禮，她用感激的目光望著我。

    「只是，雖然由自己來說，似乎不太合適……」靜默了半晌，她才緩緩開口

    道，「我對您的愛慕，由對您作為鎮(zhèn)守府統(tǒng)領(lǐng)的敬愛，女仆對主人的傾慕和女性

    對男性的戀愛所構(gòu)成……這樣，也沒有……」

    「當(dāng)然沒有問題。既是戀人，也是主仆。這樣的關(guān)系。」

    就在昨日深夜難以入眠的時候，思考過我們之間的幾層關(guān)系。是事實上的

    「上司」與「下屬」，設(shè)定上的「主人」和「女仆」以及。

    「男人」，和「女人」。

    如果割裂開來，我們的關(guān)系便不再完整。而恰恰是這些要素堆疊起來，才能

    構(gòu)造出「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所以，便不用糾結(jié)于這些細枝末節(jié)。坦誠布公地，

    我喜歡她，而她亦喜歡我，身份地位甚至種族，全部都只是次要。

    「是，是的！雖然我或許很不成熟，但是我一定會盡心竭力地為主人分憂…

    …！」

    似乎，過于激動了一般，她通紅著臉，帶著微笑，做出了回應(yīng)。

    在這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