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艦少女蒼青幻影同人花海的彼岸(01)
部·分花落又開 29-6-30 海洋。 一望無際的,似乎能綿延到無盡邊緣的海洋。 我立在海面上,就如立在平地上一般。 「呼……呼……」 奔跑,前進。身體機能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已經發出來告警訊號,肺部正在抗 議這劇烈的運動。 無邊無際,無盡無涯。似乎,永遠看不到陸地的彼端,也永遠走不出這篇泛 著波紋的深海。 突然,極其突兀地,海面上仿佛飄著一朵艷麗的花。鮮艷的紅色,在我那已 經被深海刷藍的眼中,格外醒目。 不知道是玫瑰呢,還是杜鵑呢。無所謂,有花就意味著陸地在附近,這個念 頭是我最先想到的。 拼勁全力地向著前方追趕著,至少,將那朵鮮花從這黑暗的深海中挽救出來。 「為什么,為什么還是夠不到啊!」 即使已經用盡全力,和花朵的距離卻依舊那么遙遠,似乎因為海浪的緣故, 根本就沒有縮短過。 天空暗了下來,一聲悶響打破了平靜的海平面。 「雷暴,還是狂風……不,我還沒……」 巨浪隨著狂風分沓而至,如山般的浪頭一波又一波地沖擊著我。那朵象征著 陸地與希望的花瓣,早已在海浪中尋覓不得。 「不……這不是真的,等一下……」 恐怖的聲音伴隨著狂風驟雨飄散而來。邪惡的獰笑,兇暴的咆哮——已經歷 經過戰場的我大致分辨出,這些都是那些深海艦隊發出的聲音。縱使我合上耳朵, 這聲音卻仿佛回蕩在我腦內一般,如針刺般折磨著我已經脆弱的神經。 「呼……呼……」 掀起了被子,盡量找回自己的感受。 視線逐漸清晰了。眼前的場景是我自己的房間。素雅卻顯得非常大的單人床, 正對著床鋪的蒼白色衣柜,一側似乎未來的及在睡前關閉的終端計算機,一側書 架上堆積如山的舊書籍,以及簡單地留出來作為交談空間的小桌子以及木椅,這 就是房間的全貌。 作為星南鎮守府官居少將的統領,這房間似乎稍顯寒磣了些。但至少對我來 說,這已經足夠了。 將休眠的終端機開啟,右下角的時間是早晨的七點零五分,在常人看來是相 當早的時間。實際上在鎮守府也是如此:日常的工作、訓練和整備基本都會在八 點半開始,多數人的起床時間則基本在七點半以后。 雖說是起來了,但是頭腦卻依舊混混沌沌地毫不自省的樣子。我匆匆地從柔 軟的床墊上起身,朦朦朧朧地換上拖鞋,到洗手間勉強沖洗了一下,換上合適的 衣裝——白色的海軍制服。雖然說其實現在是可以隨意一些的時間,但是我還是 習慣稍微正經一點,尤其是在整座鎮守府的主力戰斗人員都是作為女性的艦娘面 前。 而接下來的事情是發生在我將自己房間的合金門驗證了自己的身份訊息開了 鎖,打著哈欠走出房門的時候。 「早上好,主人,希望今天也是順利的一天。」 「啊哦……」 溫和的,如銀鈴般的問候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讓我忍不住稍微呆了一下。 清晨的日光透過透明的玻璃照進名為「中央區」的區塊內,如絲巾一般罩在 侍立在一旁的女仆身上。帶著褶皺的白色頭飾點綴著淺栗色的梳理得整整齊齊的 中發,白如牛奶的臉上透露著一抹淡紅,五官被編排得恰到好處,如有神佑般地 美麗,修長的睫毛下,海藍色的眼睛中流露著似水的溫情。即便是可以稱得上包 裹的嚴嚴實實的女仆裝也難以掩蓋凹凸有致的身段,長長的裙擺如晴空中的淡云, 如夢似幻地飄舞著。 「早上好,什羅普郡。」 在突然意識到我正盯著她看的時候,我趕忙回過神,向她道了早上的問好。 畢竟,她不但是「女仆」,也是我的秘書艦。 說到秘書艦,原本這一職位基本會由被公認為工作能力強大的密蘇里、克勞 塞維茨、海倫娜或者德格拉斯等人擔任。但是在前段時間與深海艦隊規模龐大的 決戰中,不但前線戰斗人員極其吃緊,后方負責后勤調遣和指揮的人員也是捉襟 見肘。所以,本來只是擔任著「女仆」——準確的說,是「為大家、為整座鎮守 府服務」的「女仆」——什羅普郡便成為了那段最緊張時間內我的秘書艦。出乎 我的意料,不同于其他人單純地輔助我進行工作,她擅長觀察四周環境,同時擅 長思考如何提高工作效率,因此那段緊張的時間內,我愈發覺得,她比我想象中 更加可靠。 「您的狀態似乎不是很好,不知道昨晚是否睡得舒適呢?」 我習慣性地點了點頭,草草做了回復:「還好。」 「那么,需要為您準備早餐嗎?就像日常那樣?」 「啊。」我應了一聲,「就這樣吧……」 「好的。夾芝士的烤面包,煮雞蛋和冰的速溶巧克力,了解了。」 微微躬身施了一禮,她便踏著輕快的腳步匆匆離去。 「真是的,怎么覺得自己都開始依賴起來了……明天還是像以前那樣去戰斗 人員的食堂吃好了。」 在什羅普郡擔任我的秘書艦之前,秘書艦這個職位就真的如字面意思那般擔 任秘書工作,僅僅是在工作上進行輔助。不過很顯而易見的是,這樣的職位的工 作內容很容易受到在任的人的個人性格影響。克勞斯或者德格拉斯這種專注而一 絲不茍的秘書艦倒還好,若是遇到密蘇里這種喜歡惡作劇的,比如在遞過文件的 時候像野獸一般盯著我的手或者時不時對我開個帶點成人內容的笑話……那真的 是一天的工作都不得安生。 而什羅普郡這樣的……「女仆」么,我忍不住嘀咕著,那反倒是有些逾越過 了秘書艦的范疇。除去正常的工作外,生活方面我也逐漸開始變得依賴起她來。 除去像三餐這樣的事情外,甚至我的房間的打掃或者作息時間的安排都被她所安 排得井井有條。 也就是說,比起「秘書」,她更像是身份定位上的「女仆」吧。 直到她回來為止,我都坐在餐桌旁,思考著這件事情。 「那么,早餐便在這里了,請享用。」 「哦,多謝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后,還在想事情的我便自然而然地想著煮雞蛋伸出手—— 「啊啊啊啊——!」 ……一時間居然忘記了煮雞蛋剛剛出鍋,肯定是燙得無法正常接觸的情況。 一般我都是用勺子敲開蛋殼吃或者是等到稍微涼一些后再吃的,但是由于心不旁 騖地向著什羅普郡的事情,結果想這么順手一拿,自然是被驚訝和guntang折磨得驚 慘叫出聲。 「啊!主人,沒事吧?等一下……這里是冷毛巾,能夠降溫。」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似乎早已準備好一般,什羅普郡遞過來一條被冷水泡過 的濕毛巾。 「真是的,這條毛巾原本是給您早餐后用的,下次還請像平時那樣謹慎一些 ……那么,這次扣您一分。」 等到手部的灼痛稍微緩解了幾分之后,我才緩緩平靜下來。 為什么自己會這么分神呢……真是的。 懷著對自己有些懷疑的心境,我咀嚼著烤面包,開始了大戰后平靜的一天。 結果,即使是大戰已經落幕,深海艦隊已經不再對海岸線有威脅的時間里, 安安穩穩地度過一天依舊只是個夢想。 「這是立體強襲行動后急需補充的物資備案,賬目已經基本列好,軟拷貝已 經發送到您的郵箱,硬拷貝則在這里,還請指揮官閣下認真審查。」 上午九點,胡德遞過一疊紙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數字和項目。 「目前鎮守府的防御系統因為補給不足以及多次戰斗損耗嚴重,防御效率低 下,這是防衛部門擬定的改進計劃,電子稿已經傳送到您的郵箱里。雖然知道您 工作很多,但還是希望您可以盡快處理。」 十點左右,當我還在胡德送來的那份財政報表中掙扎的時候,伊吹再次雪上 加霜般地送來了另外一份厚厚的資料。 而當我終于將上午計劃中的事務完成之后,工作用的終端機上的時間已經變 成了十二點——再過十分鐘便是標準的休息時間,所以再繼續做下去估計也無法 在那之前完成什么。 ……更何況,我已經不想再做下去了。四個小時幾乎沒什么休息時間的高強 度工作,讓我不由得想起了剛剛來到這座鎮守府時的情景。 「您辛苦了,主人,今天早上實在是繁忙呢。」 什羅普郡微微施了一禮,用雙手為我遞上了一杯咖啡。 「嗯,多謝了……啊。」 咖啡杯里傳來我有些不適應的濃烈香氣,幾乎不是飲品,而是奢侈品一般的 嗅覺享受。由于連年戰爭,用真正的咖啡豆磨制的正品咖啡越來越少,真正流行 的是工業化生產出來的速溶咖啡——而很明顯,不同于甜到發膩的后者,這濃郁 的香味證明這杯咖啡屬于前者,被定性為奢侈品一般的存在。 「那個……什羅普郡,我還是習慣喝平時的那種……你知道的吧。」 我把咖啡杯放下,說道。 「是速溶咖啡嗎?那種咖啡對身體并不好,所以……我為您準備了這種親手 精致的咖啡,還希望主人可以享用……」 我無奈地笑了笑。我并不是什么貴族世家出身,而戰爭時期到那些高檔的咖 啡廳去買一杯這種手工制作的咖啡的錢幾乎能夠一個中產階級家庭半個月的生活 支出。所以我自然從小跟這種奢侈品絕緣,唯一能品嘗的,也就只有她口中的那 種對身體并不好的速溶咖啡了。 「那么,就多謝了……」 我輕輕地拿起杯子,緩緩地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而即使是在這短暫的閑 適時刻,辦公室內的氣氛卻一點也不給我享受的感覺。盡管終端機已經被我設置 為休眠狀態,一側的傳真機卻依舊不識時務地響著打破靜謐的摩擦聲,一份又一 份地紙質文件被傳送了過來。品嘗著按照我的喜好加了糖和奶的咖啡在口中留下 的味道,我心里卻有種將傳真機砸得粉碎的想法——若不是我們人類有著將文件 呈現成書面形式的習慣,估計這臺看著跟周圍富有科技感的房間風格相差巨大的 機器被扔到回收站也換不了幾個錢。 「不過,說我辛苦了,其實還是你更辛苦吧。就不會擔心過勞的問題嗎?」 秘書艦其實并不是件輕松的工作。就拿今天早上來說,什羅普郡除了要處理 一部分不是必須由我來處理的工作外,還得負責聯絡數量繁多的工作人員,向鎮 守府其他方面的負責人提交文件,而除去這些分內的工作之外,準備我手里的咖 啡這樣的事情她也包攬了下來。說真的,雖然我自己覺得自己已經相當勞累,但 她其實比我更累吧。 「過勞……是嗎?但是其實這也是為了鎮守府各位的笑容……」 她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 「我只要有這個就足夠了……看著您放松的樣子,我也會很開心的。」 我頓時不知道說什么好。我完成自己的部分,也只能稱得上是完成工作而已。 但是像這樣,即使不在自己工作范圍內的事情也悉數完成,默默地綻放著自己— —我覺得,恐怕只有圣人會如此。 「……等過了這段時間,應該會輕松許多的。到時候我就能一個人處理所有 事情了,這段時間還得拜托你了。」 這段時期的確是一段特殊的時間。與深海艦隊的戰爭結束,數量龐大的深海 艦隊的處置、戰后的復興工作、將百年以來焦聚在戰爭的人們重新轉換回再建設、 戰時體制的調整,僅僅是這幾項工作就足夠讓人頭昏腦漲。其中最為主要的,還 是體系的改善,從集中而高效化的戰時模式慢慢切換為普通的備戰,再根據殘存 的深海艦隊的反應進一步調整,這無疑是令人頭疼的。甚至,比起我剛剛接手星 南鎮守府時建立新的行政體系還要復雜許多。 而如果這一段時間成功將行政體系轉換為戰爭結束后的狀態的話,各項工作 也就能分派給各個值得信任的人了。胡德、俾斯麥、伊吹、克勞塞維茨、海倫娜 還有密蘇……啊,這個不算。但總而言之,只要新的體系能穩定下來,將工作分 派給可靠的人,那我便只需要集中處理最關鍵的事務,自然能夠放松下來。 「啊……這一點沒有關系的。」什羅普郡依舊帶著溫和的淺笑,甚至刺得我 心里有幾分慚愧,「如果能夠由我代為處理的工作就請交給我吧,主人您請好好 放松。」 我想要說什么,內容卻被卡在了喉嚨處。只得沉默地合上雙眼,將瓷杯中那 苦澀的咖啡一飲而盡。 「是嗎……實戰訓練嗎?」 我向來有飯后凈手洗臉刷牙的習慣,此刻,午飯后的我正用毛巾輕輕地擦拭 著沾滿水的面頰。 「嗯。俾斯麥和密蘇里都指出,即使大戰已經結束,但也不是不存在深海艦 隊未來從哪個地方卷土重來的危險,必需且日常的實戰訓練很有必要——特別是 我已經快一個月沒動過手了啊。」 我注意到,當提到密蘇里的名字的時候,什羅普郡表情便變得不安起來。 「……好的,我明白了。」剎那間,她的臉上又恢復了平靜的表情,「我這 就安排日程的調整。」 其實我倒是也留意到——鎮守府內部,除去艦娘作為人造人誕生那一刻的 「國籍」設定外,最能將他們聚集到一起的,自然就是性格。而很顯然,除了喜 歡聚在密蘇里身邊的那群死黨之外,即便是我,在面對她的時候也幾乎毫無辦法。 這次莫名其妙地跟俾斯麥突然聯合申報希望進行實戰演習,還指名道姓要我親自 出馬,這當中居心不良的味道實在明顯過頭了。 「嗯,拜托了。」 時間很快便到了下午三點。幾乎大半個鎮守府的工作都暫時被延后,但不得 不說,密蘇里的申報實在是天衣無縫。所有被傳喚到場的參與人員的工作在申請 書都被安排了替補,以保證鎮守府的運轉不會因為抽調大部分人員前去演習而陷 入即使只是短時間的癱瘓。那細致的程度,甚至讓我都不好意思拒絕這份申請了。 ……正是因為如此,因為密蘇里過往與人相處的記錄實在是有點不良,加上 性格又顯得過分地自由奔放了,這回如此認真地進行安排,我才愈發感到,她是 不是希望搞個大新聞出來。 「說是演習,其實更像是對戰訓練。」 佇立在可以通過窗口觀測到幾個訓練場實況的,位于演習中心二樓的監視臺 上,在我身側的阿爾薩斯用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向我報告著情況。 原本以為設定上是「法國出身」,就能稍微有點浪漫的樣子。但事實證明阿 爾薩斯不是羅曼蒂克的人,倒更像是鐵腕的路易十四,軍人作風比起在鎮守府內 以強硬作風著稱的俾斯麥有過之而無不及。 「參與演習的所有人,除了單人對戰的科目外,還有稍后將會進行的組隊戰 斗,而由于人類與艦娘的戰斗風格和方式存在差異,組隊作戰并不合適,這一部 分將軍您便可以不用參與了。」 「哎呀,阿爾薩斯,何必這么死板呢?要是指揮官閣下親自上場,沒準將來 有用呢,是不是?」 我稍稍揉了揉太陽xue。聽這個聲音,就是在鎮守府開始工作以來我的百分之 三十以上的煩惱的制造者密蘇里了。雖然在關鍵時候倒是相當靠譜,但的時 候,她倒不像是被設計得比人類更「合理」的艦娘,而是一頭放飛自我的野獸。 「請您注意自己的言行。」 還沒等我出口,阿爾薩斯便針鋒相對地對她進行了警告。 「嚯呀嚯呀,我只是來提醒指揮官閣下,差不多該到您上場了喲?根據您以 往的作戰記錄和數據,安排了黎塞留閣下做您的對手……不過分吧?」 「啊。」我應了一聲——實際上這是個很過分的決定,因為根據以往與深海 戰斗以及內部戰斗的記錄匯總,我巔峰時期的戰斗力可能也就比重巡洋艦類型的 艦娘要高,而略低于戰列艦級別的艦娘。何況,現在恐怕也早就不是我的巔峰時 期,估計對上得梅因這種強大的重巡我也難以取勝,更別說是黎塞留。 但是我還是強迫自己不能在這家伙面前顯示出軟弱的樣子,不然以后可就只 能受她擺布了。我轉過身問道:「什羅普郡,我的機甲準備好了么?」 「已經和負責裝備的夕張大人確認過了,您的機甲仍然工作正常。」 很顯然的,人類的軀體顯然不可能跟身體素質已經強過人類,又能與艦裝融 合的艦娘的。但是科技的發展自然讓人類開發出了更新型的武器,比如原本像鋼 鐵巨獸,現在則幾乎能跟人體完美契合的機甲。全副武裝、訓練良好的人類機甲 戰士戰斗力完全可以匹敵艦娘,而具體戰力則根據機甲的水準以及實戰能力而定 ——以蘇聯為母國的濟北鎮守府的戰斗力就是全部由機甲戰士組成的。 我想著這些,向著整備室走去,而在經過什羅普郡身側時,她輕輕地在我耳 邊說道:「請注意安全,主人……」 「嗯。」 我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復。 金屬質感的訓練場地并不大,但作為兩人角斗的場地卻已經綽綽有余。 一側,是已經嚴陣以待,手握合金鋼軍刀,一身戎裝,身披赤紅披風,戰意 正盛的黎塞留,而另一側,是全身披掛型號為「紅獵」的動力裝甲的我本人。 簡單來說,我駕駛的應該是「紅獵」型的改造本。改前本是星南鎮守府 的母國研發生產的劃時代量產機型,通體亮紅色涂裝,左右臂配備了錐刺狀的紅 色激光劍,并可根據戰況切換到光束炮,威力巨大到甚至可以干擾磁場;而動力 系統采取已經成熟的反物質能源,機械效率巨大。 但是即使依靠機甲,人類自身的生理限制卻依舊嚴重降低了戰斗能力。舉個 最簡單的例子,人類的反應時間大概在。2秒左右,而經過訓練的運動員或者 士兵,則可以縮短到。秒左右。 ……但是作為人造人的艦娘,被極大程度地強化了生物機能的她們,反應速 度在。5秒以下。 戰場上的短兵相接,即使是。秒的判斷,結果也會是天差地別。 「失禮了,將軍。雖然是演習,但我也會全力以赴。」 我向著說出這話的黎塞留微微點頭致意,雖然在外面看起來只是一套機械點 了點頭吧…… 在得到我同意的那一刻,騎兵軍刀便寒光一閃——戰斗開始。 「主炮,齊射——!」 訓練場足夠巨大和堅固,承受戰列艦的主炮射擊也并沒有問題。 「轟——」 而當黎塞留那3毫米的兩門主炮開始移動時,我便已經做出反應。 &x5730;&x5740;&x53D1;&x5E03;&x9875;&xFF12;&xFF55;&xFF12;&xFF55;&xFF12;&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沷怖2ū2ū2ū、 「雖說我戰力不如你們,但單純的主炮齊射也太過小看人了吧——!」 火炮轟鳴著,炮彈撕裂了原本訓練場平靜的空氣。主炮的轟擊全然沒有傷害 到我半分,機甲駕駛員的本能讓反應時間急速縮短,而機甲內置的軌道預判裝置 也在主炮轟鳴的瞬間預測出了炮彈的軌跡。一陣左沖右閃,我便輕易避過了炮彈。 而打空的炮彈落入為了還原海戰場景而設立的訓練場的深水中,濺起一陣水花。 「確實,依靠機械的輔助,規避并沒有什么難度。」 此前態度尚且恭敬謹慎的黎塞留,此刻已經變得冷淡無情。 「那么,接下來呢!」 鋼制軍刀閃過駭人的冷光,黎塞留略一蹬地,便迅速將我們之間原本的距離 迅速縮短。若是普通人背負著這樣的艦裝,別說舉起來,恐怕被壓扁都不是什么 新奇的事情,但作為能夠與艦裝實現完全融合的艦娘,她健步如飛。 機甲手部的激光劍旋即出鞘,閃著銀白色光芒的光劍將訓練場照得更為通透 亮眼。 眼看著黎塞留的距離越來越近—— 「乒——」 下一秒,黎塞留竟已出現在我身后。而更出乎意料的是,我一個背劍,以激 光劍擋住了這一招。 極速,依靠自身的艦裝做到了遠比人類高的速度,既然面對的是這樣的對手, 當然不能以對抗人類的思維對抗。 「您還是很快的。那么,這一招呢。」 背劍雖說擋住了黎塞留從背后刺出的一劍,但卻無法阻止她再次依靠告訴的 機動力在短短一瞬間便出現了我的身前。 劍道在這個極度依賴高科技的時代早已過時,但是事實證明,劍道這項技能 在這個時代卻依舊可以在實戰中發揮巨大的作用,而黎塞留便是將劍道作為訓練 科目之一的艦娘。只見她此時已經高高躍起,做出了豎劈的動作。我下意識地將 右臂的激光劍擋在頭上,然后——「咔——」 下一刻,黎塞留的合金軍刀便被我的激光刀擋在了左側。 早在戰爭時期的演練中,我便已經跟黎塞留交過好幾次手。比起其他使用主 炮取勝或者利用機動發射魚雷來取勝的艦娘,她可以說是最難纏的對手之一。不 是因為別的,是因為本就高超的戰斗技巧以及即使近身也可游刃有余的劍術。 而這一招,私下里被我戲稱為「燕返」的招式,便是她神出鬼沒的劍術之一。 發動時表面上是豎向揮砍,但劍身卻會在半途中劃過一道圓形而轉為橫批,將對 手攔腰截斷。在與深海的戰斗中,若是裝甲薄弱的深海艦隊驅逐艦或者輕巡洋艦, 估計就會被一刀兩斷。即使是擁有著厚重裝甲的戰列艦,估計也會受損嚴重,畢 竟這一刀的力度可不是開玩笑的。這招自然對劍士的力量和技巧要求極高,估計 也只有黎塞留這種對戰斗鍥而不舍的戰士才會修業到這種地步。 但是,這不意味著我取得了優勢。交鋒的刀刃上擦出了噼啪的火光,那份在 常人看來難以置信的神力甚至讓我感覺,自己沒有被一刀兩斷真是幸運。 「唔……!」 糟糕,即使有了動力機甲的輔助,我的力量竟然還是不如艦裝狀態下的黎塞 留,側面那巨大的壓力讓我幾乎被壓倒一般。 似乎已經察覺到了我的無力,黎塞留旋即收刀,隨后便從各個角度如疾風驟 雨般猛烈地向我進攻著。我的反應速度遠不如她的進攻速度,只得依靠預判和自 己的格斗本能,一招又一招地與她拆招。拆到三四十手的時候,我的精神力和體 力已經開始嚴重損耗,而似乎就在這個時刻——「結束了。」 耳邊響起一陣劃破空氣的疾風聲,伴隨著黎塞留這聲低沉的宣判,鐵拳破空 而至——「唔啊!」 只關注到了劍刃,而沒有關注到其他的武器么…… 這一拳命中了接近頭部的位置,而巨大的震蕩令我的意識逐漸模糊起來。 在視線變得黑暗之前,我聽到的是幾聲接近絕望的呼喊。 夢境。 是夢境。 刻骨銘心的夢。 那是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的戰役。 位于東方的,南國的城市,即使到了深夜也依舊閃耀著工業化的光芒,繁華 和有序統治著這座工業城市。 人們整齊劃一地上班,下班,領取薪金,生活。到了深夜,除了在夜生活中 還能有時間和精力狂歡的人外,整座城市便沉浸在寧靜的夜晚中。 這樣的生活,雖說不是最好,但至少,人們能夠生活下去。 彷如朝露的夢幻。但夢幻,是會終結的。終結了城市的安寧的,是震天的報 警聲,以及戰爭的交響樂。 和黑夜仿佛能融為一體的深海艦隊很快便出現在了這座沿海城市的內城中, 他們面無表情,從海洋的方向涌入城內,殺聲震天,炮聲響徹了整座城市。原本 在警報聲中還算有序撤退的人們在死亡的驅趕下開始狂奔,亂作一團,踩踏和尖 叫,將這座城市徹底化為人間地獄。 血色覆蓋了整座城市。 深海歷3年4月9日凌晨,深海艦隊進攻了這座南方的大城市。僅僅兩 小時便擊潰防守薄弱的海岸線,從城市郊區一路長驅直入攻入市中心。城內所有 的人,無論高低貴賤,品行端正與否,都受到了一致的待遇——死亡。 原本繁華的工業城市,在一夜之間化為墳冢。那或許存在的神明也為這等暴 行而震怒,傾盆的暴雨打濕了城市的每個角落,不知是神明的眼淚,亦或者是希 望沖刷走血腥的清掃。 等到有足夠應對能力的人類軍隊趕到時,大半個城市已經變為了廢墟。 那一年我不過是五歲的孩子,在除去城市中無處不在的宣傳戰爭動員的背景 板以及異常高壓的生活方式外,戰爭的滋味次蔓進我的心頭。那一夜原本我 的家庭還在沉眠,在黑暗中被深海艦隊的轟炸而震醒,在警報聲中跟隨著人流逃 竄。一枚炸彈落到道路中央,不知多少人便倒在路口,而的則是被炸斷了手 或者腳。城市中的民防部隊在幼小的我的眼中匆匆向著我們相反的方向跑去,最 終一個也沒有回來。即使是深海艦隊最終被擊退,但哭聲喊聲依舊彌漫在城市的 廢墟中。我還記得,我們家附近原本商品繁復的大商場變作了救護站,大人們把 死者送到這里,和還活著的人一起接受家人的認領。在那座商場,死人排了無數 排,有的骨rou分離,有的無面無腳,凝結的血塊和亂飛的蒼蠅,戰亂后跑來偷吃 的老鼠,還有認親的人的嚎哭聲,若是惡魔親自光臨,肯定會自嘆不如。 那之后,我便再也沒有見到我的家人。走散了無法聯系也好,躺在那個地獄 般的大商場中也好,都已經無所謂。我的人生在那一刻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讓深海付出應有的代價。 「呼……呼……」 我拼命喘息著,在閃著白光的醫護室中醒了過來。 「指揮官閣下醒來了!」 是列克星敦的聲音么,我想著。此時身體還昏昏沉沉的,連稍微起身都有些 困難,但至少,視力和聽力恢復了。 原本列克星敦也擔任過我的秘書艦,但是后來跟她出了一些個人感情上的問 題,就讓她負責跟我不會有那么接觸的醫護部門了——稍微回想了一下,這些東 西在我的記憶中還算清晰。 那么,很幸運,我又逃過了一劫。雖然之前在和深海艦隊的戰斗中我也曾這 么九死一生過,但是這次的噩夢卻讓我感覺比戰爭時期更加勞累。 「主人!」 什羅普郡是個沖進來的,至少聽聲音是這樣。 她的臉龐很快出現在我的視線內,滿是擔憂的神色,似乎還……哭過?雖然 不知道那是不是淚痕,但姑且當是吧。 「誒呀誒呀。看起來您可算醒了呢,這幾個小時對我來說還真是如坐針氈啊。」 什羅普郡扶著我,讓我緩緩坐了起來,而剛聽到聲音就辨別出這個罪魁禍首 是誰的我得以用眼睛再確認了一次——密蘇里。 「故意安排黎塞留作為演習對象的人沒資格說這話吧……」 接著進來的是克勞塞維茨。一如既往地,她的手里拿著那本卡爾。馮。克勞 塞維茨的。似乎是因為跟那本書的作者有著同名之誼的緣故,克勞塞 維茨總是帶著這本書。 「長官閣下,俾斯麥拜托我對您不幸的遭遇表示同情。另外,經過商議,在 您不方便工作的時候我們可以代行。」 「哦……」我匆匆應了一聲,而此時才進來的就是把我送進醫護室的直接責 任人,黎塞留。 「十分抱歉,將軍。」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正式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對對您造成的傷害表示愧疚。」 「原本我們艦娘之間進行演習的時候,這種程度的打擊造成的傷害是比較有 限的。」克勞塞維茨在一旁解釋著,「但是……」 「沒有考慮到動力裝甲與艦娘的區別,因此下意識地下了狠手。在此再次對 您表示我的歉意。」 該說是認真呢,還是什么,總之黎塞留就跟罪人一般地低下了頭,甚至反倒 讓我有種是我做錯了事情的感覺了。 「好了。」雖然身體依舊有些難以動彈,但是說話還是沒有問題的,「這并 不是你的錯,反倒是我修業不精,讓你們笑話了。大概明天就能……」 「您的身體狀況并不允許。」似乎猜到了我要說什么,列克星敦趕忙搶在我 之前說道,「請您至少臥床休息三天,這是醫護人員給予的囑咐。」 「那么,在您休息這三天,工作就自動分配到相應的部門了,反正對作為核 心的鎮守府統領無法處理工作時的應急工作體系也基本成型了,這次就當是一個 檢驗咯。」 密蘇里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微笑,向我做出了結論。 「除了必要的看護人員,大家都請出去吧,畢竟我們的指揮官閣下需要好好 休息呢。」 我還想要說些什么,密蘇里就推著黎塞留、克勞塞維茨和列克星敦向著門口 走去。 在出門之前,她還意味深長地向我露出了野獸尋覓到獵物一般的卑劣微笑, 然后輕輕地把門帶上了。 ……似乎被這個女人給擺了一道的樣子。 醫護室內,排燈閃著柔和的白光。室內只剩下了兩人,或者……一人一艦。 我從沒有過這種一男一女共處一室的經驗,或者說,工作之外并沒有。不知 道該做點什么的我只得尷尬地低下頭,但又覺得過于失禮,便再抬起頭,注視著 什羅普郡。她臉上依舊帶著大方卻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輕輕地注視著我。 良久,我看到了病床旁的床頭柜上,那擺著的一株康乃馨正淡雅地沖著我笑 著,似乎在祝福我能早些走出這病房。 ……真是的,明明已經沒什么了事了,最起碼我自己感覺良好。 花啊……鮮花嗎…… 我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仿佛背上還背著什么重擔一般。 「我的婆婆。」不知道為什么,我忍不住開了口,打破了沉默,「特別喜歡 花朵。」 「記得小的時候,有那么一次,學校里的書,我怎么都背不下來。我的母親 到最后失去了耐心,就責備我。我的婆婆當時也在,在那之后她便帶我去看她養 的一盆花,三瓣的,紫的、黃的、紅的,斑斕而交錯,就跟鬼臉一樣。她笑著跟 我說,我的mama,她的孩子,發起脾氣來就像這個樣子,然后被罵了而很不開心 的我馬上就笑了。」 我停了停,而什羅普郡見我沒再繼續說下去,便輕聲說道:「這種花……叫 三色堇。」 「啊。后來當我知道那種花叫什么的時候。」 我忍不住哽了一聲。 「這個故事里的兩個人,都不在了。」 隨后,我便絮絮叨叨地說完了那一場深海艦隊的進攻,以及那被毀了大半的 城市。 「我的父母不知所蹤,而我的婆婆……在深海艦隊的進攻的時候,她在我們 家那棟公寓的窗臺上修理花朵和植物,一枚炮彈正好打在那附近。而屋子里沒有 被波及到的地方,在逃走之前,我看到的是花——擺在她的臥室里的床頭柜上的 花還在綻放,黑色的花芯就好似嘲弄著的眼睛一般。」 仿佛渾然不知死亡的存在一般。 「所以……主人……」 我闔上雙目,那動聽的聲音回蕩在病房內。 「您喜歡花嗎?雖然現在說有點遲,但是還是非常感謝您為我在鎮守府留出 了種花的空間,而且我在您的房間,在會客室妝點花瓣的時候,您也沒有……」 「鮮花是無情的啊。」我又輕輕地嘆息著,「鮮花不懂人心。」 「雖說是沒有什么閱歷一己之見……」 沒有閱歷。 啊,對啊,她們……不是人類啊。 在深海歷初期的慘敗后,人類并非一無所獲。遭受到深海艦隊打擊最為沉重 的日出之國也獲得了相應的酬勞,那便是在與深海的作戰中逐步掌握的建造能夠 與艦裝融合的合成人,即艦娘的技術。 艦娘并不是人類。嚴格來說,是極其接近人類卻并非人類的存在。簡單而言, 就是人類以自己的DNA為藍本而構筑的合成人。自從深海歷年批能夠 承載特制的艦裝進行作戰的女性合成人誕生后,艦娘便成了她們的稱呼。她們比 人類身體素質更高,更為靈敏,更為聰慧,甚至可以說,雖然遺傳基因相同而繼 承了人類的外形,但經過基因修正的她們顯然比人類的女性更為美麗。 「……但是我相信,花的情,只有有心的人才會懂得。」 心。 艦娘自從誕生之初就飽受倫理上的各種爭議,但是面對深海勢力入侵的不俗 表現又讓人類不得不接受他們的存在。然而,艦娘的地位卻永遠處在人類之下。 這不僅是因為人類是艦娘的造物主,更是因為地球聯邦那帶有明顯歧視意味的法 案——只有兩個等級,即人類和包括艦娘在內的人工智能。即使艦娘在完成服役 退役后可以獲得人類公民權,她們的身份證號末尾也永遠會比人類多一個W—— 代表戰艦的「Wrsp」。至于退役后在社會中遭到的種種歧視行為,似 乎隨便找找新聞就能找到一堆。 原本也是人類的我,理應高高在上。但是。 我此刻倒覺得,她們是有「心」的。 「……因為,沒有」心「的人,就沒有辦法去懂得鮮花的美。」 什羅普郡說完之后,突然察覺到什么似的,有些慌慌張張地辯解起來:「這 ……這不是說主人是沒有心的人什么的,只是我很喜歡花,所以……所以我……」 「啊,你沒有錯啊。」我苦笑著,「我為了向深海付出代價,感情什么的, 已經被拋棄了。我把自己變成了機器,只知道和深海艦隊作戰的鐵心滅絕者,只 是現在。」 我是怎么了。 為什么,面對她卻有一種止不住的感傷。明明,一般的人類對于艦娘只會不 屑一顧,當做是奴仆甚至機器,不管是戰爭方面,還是什么其他方面。 啊,面頰感覺濕了呢,我是哭了么。 我是多久沒有哭過了? 「我想要……知道我的心在哪里。」 「本臺訊:近日,人類和平組織發言人再次呼吁,深海的危機已經消除,地 球聯邦徹底撤銷四大鎮守府的軍事體系,并解除他們的武裝,以免在未來對整個 社會構成……」 「什么玩意。」 直接按下了關機鍵,沉悶一陣,我再次用醫護室的通訊設施呼叫著外部。 「必須交由我處理的事務,是不能隨便被替代的。所以,請把這幾日整座鎮 守府的事務轉接給我。」 為了防止我找到機會溜出去,在密蘇里的「建議」下,我被送進了帶有門禁 設施的醫護室,出入甚至不能自己決定,得通過通訊設施呼叫外部解除門禁。在 被拘禁般地安排修養兩日后,我便再次通過通訊設施強令手下們將已經分離出去 的事務重新移交回來。這不是什么控制欲一類的問題,而僅僅是這些工作理論上 是必須由我完成的。 「抱歉,主人。根據列克星敦大人的指示,您必須再修養一日。所以,就算 是命令,我也……」 這是第幾次了呢——不知道。實際上在休息了一個晚上后我便已經反復要求 原本屬于自己的事務必須交還給我處理,而負責看護的什羅普郡則一次又一次地 進到室內,態度堅定地表示反對。 「而且,您的身體狀況……」 「所以我說了我沒事啊。」我強硬地說出了這句話,但其實我自己也知道, 這句話實在是很沒有底氣——就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后,一陣劇痛便飛速地流過大 腦。 「主人你……老是說自己沒事。」 不再各執一詞,什羅普郡突然開始變得……嚴肅,甚至可以說,悲傷起來。 「在戰事最緊急,幾乎連吃飯都是一邊吃一邊處理工作的時候,我問您說有 沒有事,您說沒有。」 「在最后的戰役時親自披掛上陣,我問您會不會有事,您說沒有。」 「而現在,明明內心已經難以忍受下去了,您還說自己沒有事!到底要忍耐 到什么時候啊……!」 雖說是呵斥,但是說到這里的時候,她的聲音卻帶了哭腔,變成了哀婉般的 哭泣。 「明明,可以跟我說的……」 「……抱歉了。」 下意識地說了道歉,但是接下來卻一時語塞。 我該說什么?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不清楚。 一時間內,狹小的醫護室內便只剩下了低沉的呼吸聲,以及抽噎的聲音。 等過了許久,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臉上剩下的,是有些安詳的笑容。 「您說,花不懂人心。」 「但是,它們恰恰是最懂得您的內心的。」 輕輕地從帶著的花籃中取出一朵鮮紅的——我認出來了,那是玫瑰。 「玫瑰是我最喜歡的花之一……玫瑰開得嬌艷欲滴,但是付出的代價是自己 的鮮血,唯有鮮血才能把自己點綴成紅色。花莖上的尖刺,是為了隔人千里,讓 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世人一面稱贊玫瑰的美,另一方面又苛責她的花梗上生了 讓人難以觸碰的尖刺。」 我默然無語。沒有想到的是,簡單的鮮花,也能如此解讀。 「但其實,玫瑰帶刺,是因為她只希望人們自己在遠處記住自己美麗的一面, 不希望人們走進看到自己黯淡凋零的那一面。這固然是對人們的愛護,但是這種 愛護,是單方面的。玫瑰一個人承擔著所有的壓力和痛苦,就和您一樣啊!」 「雖然擔任您的秘書艦不過幾個月,但是我覺得您太不愛惜自己了啊!一心 撲在工作和戰斗上,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身體狀況,明明已經疲倦至極,可是卻還 在出現在大家、在大眾面前的時候帶著一副自信的樣子,讓我們安心。自己一個 人承擔下所有的負擔,這該是有多難受,多痛苦啊!我只是……」 「不希望您活得那么痛苦。」 用尖刺拱衛自己……么。 我想起來了。在開始擔任這座鎮守府的統帥之后,一切都變了。以前自己只 是一個誰也不需要在乎的小孩子,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走馬上任之后, 所有的人的希望都被壓到了我的身上。普通的民眾、下級的戰士、以及上級的統 治者們,都希望我做一個「好」統領。于是,我便豎起了自己的尖刺,變成了他 們為我量身定制的這一角色。 身不由己。 面具戴太久,就會長到臉上,再想揭下來,除非傷筋動骨扒皮。久而久之, 我也便接受了這樣的角色,甚至,理所當然。對深海的作戰也好,作為一個軍事 指揮官也好,當一個領袖也好。 還是孩子的時候,我最喜歡做的是什么?看書?到計算機里去玩那些在現在 看起來很失真的游戲? 已經開始淡忘了,因為這不是我作為鎮守府之主應該想去做的事情。 這些事情,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