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日記(01-05)
微微地紅,微微地有了一絲通透的感覺。他的發一絲不茍,用一個很精致的金冠束著,金冠的正面有一顆瑩潤的美玉,散射著夕陽的艷;他沒有穿鎧甲,就是那干凈的、稍微有點大的黃色戰袍,隨著風,一種飄逸,一種灑脫。 我下意識地移開了自己的目光,有點不能面對這瞬間的美好,說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滋味,總之有點心跳。 其實這感覺我有過,我知道是怎么回事,這樣的感覺我面對司空絢和獨孤昊的時候也有,跟看見漂亮女孩子的滋味很不一樣,有點扭曲,同時錐心刺骨,不能回避。 他看著我,臉上微微地一紅,目光中流出一絲利劍一般銳利的清冷,隨即消散。 「是在笑話我這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吧?」 舒無傷笑了笑,輕輕嘆了口氣。 「我從小練的就是這些功夫,沒辦法。」 「其實,挺厲害的,也挺好看的。」我嘴不大靈,不知道該怎么說。 「得了,就算你是在讓著我吧。」他還挺大度。 「你回去歇著吧,我盯著。」我走到了大樹下,抬頭看了看剛才他隱身的地方,準備上去。我沒練過輕功,我就是跳得還算高,我已經看中了一個我夠得著的枝杈,只要抓住它,剩下的就好弄了。我在手心啐了兩口唾沫,準備上去。 一只手從后面拖住了我的腰,一提,身子就變輕了,是飛翔的滋味。 「一個人守夜,實在太無聊了。我一點也不困,陪你。」舒無傷靠在了樹干上,笑。夕陽從樹影中透進來,光影斑駁,那笑神秘。 我覺得特不是滋味,一個小孩居然……居然讓我一個勁地自慚形穢,而且緊張,這太不得勁了。我沒說話,就坐穩了身子,藏好。 「其實,剛才我一直在睡,但我仍然能發現你,你信不信?」他得意極了,是在炫耀,還是個小孩。 「是么?」我覺得真有點不能置信。 「真的,有的人的內功是睡覺時候練出來的,人睡著了,休息了,可知覺卻更敏銳,是有這樣的事情的……內功,懂不懂?」 我搖頭,恩帥從來也沒跟我講過內功的事情,我自然知道趙書瞬練的是內家的功夫,但到底是一個什么樣,我一無所知。 「嗨~說了你也聽不明白,其實就是好玩,真到了戰陣上,還是你那套東西管用,我觀察了好久了。」面對著我的求知欲,他顯得不以為然。 「你觀察我干嘛呀?」 「可不是得觀察一下么?我在洛陽的時候,就聽說玉門邊兵里有五虎上將:黑虎包九羊、玉虎司空絢、老駱駝齊唱、飛虎長孫無忌,還有就是你這個長弓。包九羊、長孫無忌他們年紀大,身份又高,來頭也不小,要想比,也就跟你這個小兵比了……」 其實包九羊他們不老。包九羊也就三十四歲,司空絢才二十五,長孫無忌更年輕,才二十四,也就是齊唱實在是一個四十六了的老光棍。 「……所以我在涿郡從軍就到了虎翼團,來跟你比一比。」 「是啊?」既然提到了比,我不由自主地挑了一下眉毛,誰愿意輸呢? 「說真的,一看到你,我失望透了……」他又撇嘴,「……個兒雖然還挺高的,這么瘦也有點太慘了,跟骷髏有的拼……」他哈哈地笑。 「有那么慘嘛?」我不愛聽,并肩數月的友情幾乎要在這瞬間崩潰了,而且我覺得我雖然瘦點,但肌rou還是挺漂亮的嘛,尤其是腹肌,我會動,你行么? 「……不愛聽了?那說你挺英俊的吧……」 我鼻子要氣歪了,我知道我這德行跟英俊搭不上邊,要是英俊的標準是舒無傷或者司空絢他們那樣的,我就只能算丑比無鹽了。對于我的相貌,其實在十五歲后也挺在意的,畢竟一個男孩還是有點懵懂了嘛,不過我從高昌弄到一個波絲鏡子之后,我的自信心就不在相貌上滯留,因為我知道我怎么長也沒法象司空絢那么靈秀、象獨孤昊一樣英姿勃發、甚至連恩帥的清癯也沒指望了。 「……又不愛聽了?得,就不說你長的怎么樣了,就說……」 「舒無傷,你要知道,我是你的長官,而且我比你年長。」 「怎么了?我是喜歡你才說你兩句的,不喜歡的人,我還不搭理呢。」 第三章傷路 舒無傷笑吟吟地抻了一下胳膊,沖著夕陽打了一個哈欠,合上眼睛,一副舒展的姿態。 是啊,其實即便是長孫無忌也對舒無傷挺客氣的。我可沒法跟長孫無忌那樣出身顯貴,而且少年得志的豪杰相比,人家是長孫家的長子,是要襲爵的,而且長孫無忌可不是浪得虛名,是真有本事,會打仗,雖然這仗敗得夠慘的……想著想著又跑了,嗨~不過這舒無傷的確是一個迷一樣的人物。 我看了看悠然自得的舒無傷,覺得他那自在的狀態實在是讓我……心跳。 「得了,就不夸你了。長弓,你干嘛當兵?聽說你十五歲就在邊塞成名了……」 是啊,我干嘛來當兵?其實…… *** *** *** *** 那時候,我象一頭被兇猛的豹子嚇壞了的小羚羊,恐懼把我的意識弄得一塌糊涂的,我顫抖著蜷縮在mama的懷里,感到mama也在不停地顫抖。 村子里火燒得很旺,就是縮在這兒,我也能聽見外面凄厲的嘶喊,以及烈焰灼燒房屋的噼啪聲,風聲,還有馬嘶的聲音,一切都是一片充滿了恐怖的冥音,讓我無處躲藏。 我看到mama那總是笑著的臉變得緊張,沒有血色,她的眼睛里好象沒有絲毫的含義,她只是死死地摟著我,目光在與我的目光交會的時候,才有了一些原來的鎮靜,她努力地讓我感到安全。她盡力了,但離開我的眼睛的時候,她的目光又變得凌亂,她好象是在找什么東西。 我們的房子開始著火了,我的目光透過木板的縫隙看到一個留著大胡子的丑八怪用帶血的長矛把爸爸釘在了我們家大車的車板上。他拔出長矛,血就跟著鋒利的矛尖漾了出來。我看見爸爸拿著我們給馬軋草料的鍘刀的手松開了鍘刀,伸向了空中,象是要努力地抓住什么東西,但沒有抓到,只那么勾曲著,對著天。 我的目光停留在那瞬間,居然連喊叫的欲望都沒有。 mama伸過來捂住我嘴的手是有點多余了的,我感到mama的手抖得很厲害,她捂得我有點喘不上氣來,也捏得我的腮幫子疼。 我還聽到mama的喉嚨里發出了一個很低沉的痛苦的吟喚,很輕。 那個大胡子又把長矛刺了下去,血濺在他的臉上,他的臉上是猙獰的笑,殘忍的滿足……他從腰間拔出了那口突厥人特有的彎刀,然后使勁地舉起來……下恐怕是砍得不準,雖然很重,但脖子裂開一個巨大的創口之后,沒有斷,鮮血卻噴得很厲害;第二下,他成功了。我看見他把人頭揀起來,把頭發系在腰帶上。爸爸的眼睛睜得很大,卻暗淡了,但他是在努力地想保護我們…… 幾個渾身是血的突厥人叫嚷著沖進來,嘰里咕嚕地炫耀著,其中一個的懷里還抱著一個正在拼命掙扎的姑娘。 那姑娘,我認識,是我們鄰居家的嬸子,她對我可好了,總陪我玩。她掙扎著,嘴巴張得很大,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她的頭發披散著,擋住了我覺得挺好看的臉;她的眼睛躲在頭發的后面,讀不清楚寫的是什么;她的手在空中揮舞著;她的上衣被撕開了,露出白花花的肚子以及腰…… 我看見她被一個大漢的胳膊控制著,另外的兩個分別抓住了她的腳……她是應該穿著她自己做的繡花鞋的,可那鞋子只剩下了一只,腳丫上沾著土,看起來有點臟……有一雙血手伸過去,在那白花花的肚子上留下了紅色的印子,那手在 把她的褲子猛地扒下去,撕開。 這是我頭回看到這樣新鮮的rou,白花花的還帶著一抹粉紅的暈;我看見破碎的內褲里的一片暗,那里好象有頭發一樣的毛毛,偏又跟頭發不大一樣…… 那雙手把最后的那點遮掩也撕掉了。 我看見了,雖然她還在猛烈的扭動著,掙扎著,那里不斷地在動,不是太清楚,但抓著她腳的兩個家伙把她的腿拉得很開,把那個地方露得很大。 其實我的感覺在那時候很怪,我只是覺得那片黑色的絨毛覆蓋下的那一片暗褐色的陰影有點臟,而且那里居然有一張象豎著的嘴一樣的裂縫挺奇怪的。那里的確是象嘴,連嘴唇都有,那嘴唇的顏色雖然也有點臟,但中間露出來的那片細嫩的rou紅色實在是很特別……這就是女人?怎么長大了的女人不象跟我一起玩的小花那么干凈? 我看見那雙血手的主人咧著丑陋的大嘴解開了褲子,露出黑糊糊的陰毛中矗立起來的jiba。 原來大人的雞雞也是有毛的呀?而且這么黑糊糊的也臟得很呢,而且可以這樣的大的嗎?我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家伙就貼到了嬸子的身上去了…… 那一刻,嬸子的慘叫是我聽過的最可怕的聲音,我后脖頸子的寒毛都好象立起來了,頭皮一個勁地發炸。我看見嬸子的身體抽搐了起來,臉上的頭發都散開了,臉上一塌糊涂的一點也不好看,那眼睛更不好看,象死魚。 男人大聲地呼喊著,拼命地向嬸子的身上頂,那些聲音就是在一片嘈雜中也很清楚,我覺得就象我淘氣了被打屁股時一樣,啪啪的很脆,有點不一樣的是,中間還摻雜了一些似乎濕唧唧的聲音。 又有幾個家伙闖了進來,看到院子里的事情,高聲地尖叫,打著口哨,然后就四下翻了起來。 這時候,我覺得mama在往我的身上蓋草,她凝視著我,嘴唇哆嗦著,「別出聲,兒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我的腦袋里一片亂,覺得草擋住了我的眼睛,有點礙事。我對死活還沒有概念,甚至連恐懼也不是太明確,我只是覺得一個勁地想喊,想逃掉,離開這修羅場。但是mama的眼神撫慰著我的心,告訴這時候躲在這里是安全的,不管發生什么也不要出去。 一個長矛挑了遮擋著柴草堆的木板,那個突厥人愣了一下,歡欣鼓舞地叫了起來,揮手招呼著同伴。 我什么也看不見了,因為mama就躺在了草堆上,擋住了我的視線,我覺得呼吸很費勁,進入鼻子的都是干草的味道。接著,聽到了一些衣衫撕裂的聲音;接著,傳來了一些狂笑和痛楚的低吟;一陣古怪的聲音…… 我的腦袋好象被一個利劍劈開了,我的眼前浮現著剛才目睹的觸目驚心的一幕,只不過嬸子的形象換成了mama;我覺得自己的體內有一股非常猛烈并且冷冰冰的東西迅速地翻涌了起來,想必是仇恨吧?我不覺得這樣的場景很好玩了。我覺得自己是在抖,翻涌上來的熱使我亢奮得想沖出去。可我害怕,我的腿不聽我的使喚,我還使勁地閉上了眼睛,捂住耳朵,縮緊身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草堆上的混亂似乎是換了地方。我費勁地睜開眼睛,看見了院子里的場景。嬸子被掛在院門的門框上,雙手舉著,慘白的身體展開著;mama則被壓在院子里的磨盤上…… 我本來是要找mama的,但我一下子被嬸子吸住了,我看見一個猙獰的大漢用火把點著了她的頭發。火苗一下子就竄了起來,迅速地向上蔓延了過去,那火苗居然有點發藍。我看見嬸子本來癱軟的身體劇烈地扭動了起來,那聲音穿透了一切,慘厲無比。那大漢還把火把往嬸子的下身捅……他們笑得非常開心,連正在凌虐mama的野獸都停了下來,看。 這個角度,我看見了mama凄慘的身體,她的背上布滿了被抓出來的血痕,而她的腿間則……我看見mama的手揚了起來,把頭簪插入了那個野獸的身體…… *** *** *** *** 這樣的回憶有點進行不下去了,但的確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不能忘記,甚至連每一個細節我都可以想起來。我還能想起嬸子被點著了的身體每一個奇怪的扭曲、抽搐;我還能想起野獸們的吼叫;還能想起他們斬下mama的手腳,然后把長矛穿進去時,mama最后看我的那一眼……我不太敢多想,心會疼得非常厲害。 「你怎么了?」 舒無傷等了一會兒,只聽到我急促的呼吸,沒有聽到回答。他睜開了眼睛,發現我蜷縮在枝杈的中間,抱著頭,顫抖。 也不知道是如何從心痛中醒過來的,好象花了很久我才漸漸地平靜下來。 看到我眼睛的時候,舒無傷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險些從樹枝間掉了下去。 「沒事兒,我就是覺得頭有點不舒服。」我馬上別開了自己的臉,長長地噓了一口氣。「其實,不當兵我就死了。」 「知道么?你剛才象一個鬼魂,紅眼睛的鬼魂,不象是人。」 「是么?我的眼睛被熱血燙了,估計是挺不正常的吧。其實,象我們這樣死過多少回了的人,大概都是有點象鬼魂的吧?」我盡量地展開肢體,盡量地使自己舒服一點。 「是恩帥把我從死人堆里揀出來的,那時候,我七歲…」我搖了搖頭,伸手抹了一下額角的冷汗,把頭轉向天際,夕陽是血的顏色,我最熟悉的顏色。「我就當了兵,給恩帥做了馬童,一直到現在,除了打仗、殺人,我不會干別的。」 自嘲地笑一下,看到舒無傷依然驚魂未定地用關切的目光看著我,「別擔心,沒有邁不過去的坎,這次也一樣。」 「就那么自信?」那瞬間,舒無傷的眼神中蕩出一陣奇異的光彩,不確定的迷惑消失,代之是很男人的驕傲,還有一些信任的微笑,他笑得很好看。 我在想,舒無傷要是有個meimei就好了,也許這樣就好,因為那信任的目光使我感到了來自恩帥身上那獨有的溫暖,這感覺我只在衛文生的身上感到過,現在多了一個舒無傷。 「怎么能不自信呢?我走過的修羅場比你想象過的都多。」揚了揚眉毛,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還真不容易,值得驕傲一下。 「聽說過,聽說你們邊兵有幾個是沒人性的,其中就有你。」 「人性?嘿嘿~那東西不是我的。知道恩帥為什么要把我帶在他身邊,直到我十八歲才讓我單獨帶兵么?其實我十五歲就挺有名了。」 「不知道。我只聽說你是衛……哦,恩帥手下最王牌的殺手、刺客。」 「呵呵~那是傳說,我就是一個兵。」 「給我說說吧,我特愛聽。」 「他騎著白馬,穿著銀色的鎧甲,帶著一隊穿著紅色戰袍的騎兵……哦,那時候,我們邊兵還是穿紅戰袍的,這樣統一換黃色戰袍還是去年的事兒,你沒看 過我們穿著紅戰袍在大漠戈壁上縱橫馳騁的樣子,遺憾呀!」 舒無傷的眼里的確是充滿了憧憬的,「接著說,別打岔。」 「那會兒,恩帥還沒有殘疾,他象一個天神一樣到我們村子里把正在燒殺的突厥人殺散了,救了我。但那會兒,他本來沒有打算帶我走,只是后來看見我用火把去燒一個重傷的突厥人的肚臍眼,把那個突厥人燒得怎么慘叫,我也在笑,他就打算把我帶在身邊了……這事兒,其實我都忘了,是恩帥離開玉門關到長安去當刑部尚書之前告訴我的。他說我的戾氣太重,他要把我的戾氣化解掉……呵呵~恩帥其實真的是非常好的人呀,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為我做了那么多,我這戾氣還是一點也沒減。」 「其實,恩帥……再講些,好么?」 「講什么呢?事情太多,想不大起來了。」我笑笑,看著天邊落日留下的一抹霞,愣了一下,「你干嘛好好的要來當兵打仗?」其實,我對舒無傷也是挺好奇的。 「我的事兒沒意思,還是講你的吧,我特想聽你們在塞外的事兒……這樣吃人rou,不是次了吧?我還聽說你是一個yin鬼,而且特愛喝血。」 「這事兒都知道?也不知道傳成什么樣了?知道我是一個魔鬼,還敢來我帶的百騎隊當兵?」 「有什么不敢的?其實你們玉門道三軍十萬大軍的每一個著名將領的事跡我都感興趣,也都知道個大概。」 「我說,你一個公子哥兒就算是喜歡練武,也有點cao心得太多了吧?」 「我就是喜歡,所以家里那么舒服,我不要,聽說你們到了涿郡,我就從洛陽跑來參軍了。」 「有這癖好?那我給你講講包九羊漏夜奔襲赤坎的故事吧,那會兒可是兩千騎兵一舉擊破了……」 「這事兒,我熟。」 「呀喝!那講一下司空絢用五百披甲士獨守阿金山口,力擋六個個吐谷渾部族聯軍近三萬人馬攻擊的事兒吧。司空絢長得可漂亮了,哦,比你的漂亮,看起來……」 「這事兒,我也熟。」 「我尻!那給你講講我們玉門軍跟御營大軍聯手圍剿伏允的事兒吧……」 「講這個行,就說說你和獨孤昊怎么把吐谷渾的雪公主繆遷給藏起來了那出吧。」那雙好看的丹鳳眼里充滿了好奇和熱烈的情緒。 「我明白了,原來你聽故事,是要找一段有味的呀!」我笑了,說老實話,跟我沾邊的豪俠事跡還真的基本上都跟強jian或者暴力什么的挨在一起,這算不上什么英雄事跡。「你看著挺干凈的,原來也是一個小混蛋。」 「哈哈哈哈~」舒無傷突然縱聲長笑了起來,高傲地揚著漂亮的眉,本來顯得純凈的眼睛里突然多了一絲不能回避的野性,準確地說有點象恩帥手握十萬大軍向伊吾城進軍時的那種霸氣,這樣的氣質,在這樣的小家伙的眼里出現,讓我覺得有點迷糊。不過那精光只稍微閃現了一下,就變得疏懶,甚至有點猥褻。 「大丈夫立世,無非吞吐四海、襟懷一暢爾!君行事也,無忌;吾聞之,快也。夫婦人者,寶也。吾輩百萬之中探囊取之,何樂而不為?」 「你把舌頭順利落了再跟我說,說的什么意思呀?」我笑著,真暈。我聽不明白還在其次,他小小年紀就象恩帥一樣說話,這真他媽的讓我暈得很呀! 「嗨~你這家伙不愛讀書,我說的是,女人是好東西,好女人就是寶,咱們就搞了,怎么著?」 「你早這么說,不就明白了嘛!」其實我知道他說的不是那意思。 「小破孩,毛長齊了么?就女人、女人的,見過女人什么樣嘛?」 這話看來是說得重了,舒無傷兩眼一翻,滿臉憋得通紅,「我,我……」 我笑吟吟地看著他,「我什么我?長弓我是十五歲就開的葷,你怎么樣?」 「我家里有三房妻妾,將來我還要!」 人好面子是真的,不過這樣硬著頭皮撒謊就不好了,你當我看不出來嘛?我沒說出來,只是多少有點輕視,鼻子不由自主地哼了一下。 「真的,我沒騙你,親事都定下了,就是,就是……」舒無傷的豪氣無影無蹤了,到底還是個小孩。 「小破孩,記住了,以后就是要撒謊,也不要自己主動承認。謊嘛,首先要自己先相信了才行。」我笑著,伸腳踹了舒無傷一下。「其實你還是不會撒謊,人要撒謊時候,自己臉先不要紅,而且要敢于與面對置疑者的目光,那么……」 「別撒謊、撒謊的說,我真的定了親的!」 「我信了。」 坦然地,我們對視,然后笑,然后舒無傷的眉宇間有了一點憂愁。 「其實,我剛生下來就跟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定了親,那女人比我大七歲。她十六歲進的門,我一直叫她jiejie。后來,我滿了十六歲,非要圓房,我就……跑出來了,在洛陽混。」 「呀喝,圓房還不好?跑什么呀?要不然就不用現在跟我這兒吹牛了吧?」 「不是圓房有什么不好的,我只是不愿意這樣被指定了做什么事情。」 「哦。」我點頭,雖然交談還很短暫,我覺得他就是這樣的人。 「另外,我還有一個心上人……」 「是嗎?」我來了精神,聽說過私定終身的故事,每次聽,我都特興奮。 「那時候,我九歲,她六歲…」舒無傷的臉上現出一點他絕無僅有的靦腆。 「嘁~~這不是開玩笑嘛?她現在才十四,那時候懂個屁呀?」真他媽的掃興。一個笑話是否可笑,絕對取決于講笑話人的技巧,舒無傷干的不錯,連表情都惟妙惟肖。不過內容就夠掃興了,本來是興致勃勃地想聽一個才子佳人香艷的故事,變笑話了,我覺得不好笑。 舒無傷根本就沒理我,只是那么幽幽地看著暗淡下去的天際,滿臉的甜蜜,然后用一種非常平緩的語調,說:「…我站在我們家的假山上,我準備跳下去,如果我不死的話,她就答應嫁給我。我覺得她最討厭我,那么最好的報復,就是整天讓她心煩,還不能離開我。」 「呵呵~那時候,她才七歲,可什么都比我強,老欺負我,也欺負所有的孩子;那時候,我什么也不愛學,什么也不愛聽,什么都害怕。有一次,她欺負得我狠了,我就實在怯懦得不得了,而且我也不想再那么害怕了…我跳下去了,沒摔死,連腳也沒扭傷。呵呵~其實現在看來,那個小小的懸崖也就是一丈來高,跳得再差也摔不著。不過那時候,我覺得如果真的跳下去的話,準得摔死……」 我發現這不是玩笑,他只是在跟我說一件讓他刻骨銘心的事情,這一刻,我覺得我們之間很近。「后來呢?」我覺得被這一個一點也不吸引人的故事給吸引了,僅僅因為講故事的人。 「后來?后來她答應我了,但還是看不起我,還是欺負我,而且在我們家住了一個月之后,她就回洛陽了。再后來,我就到洛陽找她,盡管我還沒有成為一個能讓她敬慕的英雄。她沒再欺負我,不過她關著她的門,連面也不見我,說要見,就見一個蓋世英雄。后來,我就參軍來了…」聲音越來越低了,漸漸無聲。 「這丫頭片子,真是傲得沒邊了!兄弟你這樣的人品武功,哪兒找去?等回頭咱們闖過了這一關,哥哥我給你收拾她去,還真沒見過我騎不了的烈馬呢!」我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忿忿不平有點過,不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聽到舒無傷最后幾句的落寞,看到他眼神中漸漸飄上來的傷感、殷切,我就……僅僅是因為他肯向我傾訴的親近感么? &x5730;&x5740;&x53D1;&x5E03;&x9875;&xFF12;&xFF55;&xFF12;&xFF55;&xFF12;&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沷怖2ū2ū2ū、 舒無傷眼中突然閃出一絲很銳利的東西,隨即,他哈哈大笑,「那可不行,我的,就是我的。你那些手段,嘿嘿~要不得。」 「說的也是。」我居然有點臉紅了,不好意思地撓頭皮,「不過我這兒有好多經驗呢,其實……」 「打住吧!你讓我心里留下一片凈土,行不行?你要是說了,我就晚上做夢也得想了。」 「嘁~那你還愿意聽葷故事?」我更不好意思了,只好找話刺他。 「我不是想聽葷故事,我只是想聽你們是怎么干的,那得多大的危險呀!生死的邊沿走過,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知道吧?」 「這樣啊,其實也沒什么了不得的,我們就是設了一個伏擊圈,然后把那小丫頭片子誘進來,然后就抓了唄。人多打人少,有準備打沒準備,沒什么好稀奇的。打仗嘛,還是人多打人少好…… 那是大業四年的事兒了,也是秋七月的事兒,想起來恍如隔世,那時候,我只有十五歲,個子足足比現在矮了一頭。 那是一個傍晚,我們玉門關的太陽比這邊的太陽落得晚多了,不過月亮升得可不怎么晚,一天里總要看一陣子日月同天的妙景。 看得多了,也就不稀奇了,我和石頭都沒什么心思看天,我們就是喜滋滋地想趕緊回主城的玉門道衙門里向恩帥討賞。因為我們兩人從阿金山口過去,一直溜達到了花海子,在那兒成功地伏擊了鐵勒的使者團,取下了那個叫「獵獵哈」還是叫「哈哈獵」的鐵勒貴族的人頭。這可有的賞的,估計最少也得給我們一壺夫人親手釀的好酒。我們還沒有別的奢求,就是覺得夫人釀的酒好喝。 過了疏勒河七河灘,只要催馬趕一盞茶的時間就到包九羊的前營盤了,有點歸心似箭。 前面草場上一片塵沙蕩漾,還不時傳來轟然的馬蹄聲和戰士整齊的口號聲。 石頭勒住了他的那匹菊花驄,咧著嘴沖我一齜牙,「長弓,獨孤昊那變態又在cao練了!」 「說的也是呢。」我也撒開了「紫月」(「紫月」是我的匹戰馬,從我十三歲得了它,它一直跟了我三年。它的名字是因為它額頭上有一塊天生的暗紅色的月光,在它通體雪白的皮毛下,顯得特眨眼,在陽光下,真的象是頂著一個紫色的月亮。其實它是一匹非常美麗的白色小母馬,修長而且纖細,步態優雅,卻又迅捷無比,更厲害的是能跑長路,耐力奇佳。它一跑起來,秀美的鬃毛和尾巴隨風飄揚著,好象要把我帶到天空中去。呵呵~不是我吹,見到紫月的,不管是漢人,還是各族的人,都異口同聲地說紫月是天馬下凡塵。)的韁繩,只用小腹在紫月的肩頭一磕,它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向著擋住我們視線的那個小丘飄了過去。 看架勢是獨孤昊,我得看看他又在作什么妖去。 其實,我挺不愛聽別人說獨孤昊是變態的,我覺得獨孤昊本來就不快樂,如果戰友們也對他有偏見,那他就太可憐了。也不僅是憐憫獨孤昊,我覺得他人很好的,就是有點怪,不大合群。而且獨孤昊長得挺帶勁的,簡直就是直追司空絢了。司空絢可是名頭大得很的美男子:往西一直可以迷得回鶻姑娘五迷三道的;往東,那就更甭提了,我估計洛陽都知道玉門的司空絢…嗨~又扯遠了,總之,獨孤昊挺好看的。 今天的架勢還真挺新鮮的。獨孤昊把他帶的那三百玉門道總管衙門的督察騎兵分成了六個小型隊列,一會兒穿過來,一會兒調過去的,弄得人眼睛都花了,總算還挺好看的。 一身整齊金色盔甲和綠戰袍的獨孤昊雙目如電地佇馬在旁邊的小丘上。稍有不妥,就微微皺眉,對他身邊的傳令兵低語了一句,然后傳令兵就打出紅色的小旗,然后跑得一身大汗的騎兵就得重來。 他老愛cao練這樣誰看了都暈的所謂陣法,而且格外的嚴格。就是這嚴格,弄得大家都在背后說他是變態,倒不是他的行為其他地方有什么怪異的地方。 說老實話,我覺得他這是瞎忙活。我當兵也八年了,雖然打仗是十三歲之后的事情,但到現在大大小小也有七八十次了,我就沒見過哪個族的騎兵用這樣的陣法去交戰。不過他那認真勁兒的確是挺讓人佩服的,男人認真的時候,挺有魅力的。 「長弓,你看這花架子能行嗎?」石頭也催馬跟了上來,他的語氣顯然是很不以為然的。 「說不清楚,但總得弄點動靜吧,獨孤昊其實心氣可高了,你看,至少現在督察騎兵的精神頭跟以前不大一樣了吧?」 其實督察騎兵是整個玉門道所屬部隊里素質最差的兵員,各部野戰部隊都不愿意要,說是腦子差,學騎馬都學不利落。于是就編了一個督察騎兵。 這是恩帥的獨創,因為從長安或者洛陽總有一些想到我們這兒鍍金的公子哥們來向他要官當。 畢竟有了軍功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回去弄個爵位什么的,玉門道自然是最容易建功立業地方,而且玉門邊兵百戰百勝。于是公子哥們就挖門搗洞地往這兒鉆,苦個一年半載的,就回去繼續捧他們的金飯碗。 恩帥也沒轍,因為說話的,不是老師,就是以前的老首長,一般都有這樣硬門子的推薦信。于是他就在總管衙門特設了這支級別挺高的部隊,專門安排那些公子哥們在這里享受團尉級的待遇。平時也就巡街檢查一下軍紀,戰時就在中軍打旗。 其實,巡街有總管衙門下屬的參軍衙門的執戟士,發令傳旗的有總管衙門直屬的行軍旗牌,那三百人就是一個擺設,玉門道三軍中的一個笑柄而已。 「還真的,你還別說,這變態還真有兩下子。」石頭也不由點頭,畢竟,這三百騎兵在獨孤昊四個月的精心調教下,目前是進退有法、軍容整齊,總是低眉順眼的神氣好象也有了一些改變。「牛什么呀?你看我的。」石頭還是看獨孤昊不順眼。 「我尻,石頭,你可別胡鬧。」我知道石頭又要玩我們常玩的老把戲了,我不愿意看獨孤昊難堪。 「放心吧,我讓他啞巴吃黃蓮。」石頭已經得意洋洋地翻身下了馬,輕輕地在菊花驄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正在cao練的軍陣沒有注意到這匹空走的戰馬,但不遠處一聲尖利的呼哨就不能不注意了,因為馬匹都豎起了耳朵,說什么也驅不動了,又一聲呼哨劃破空際的時候,軍陣就徹底亂套了…… 石頭跳著腳地笑,笑得捂住了肚子,眼淚都出來了,非常得意他的惡作劇……」 其實,我講故事的本事挺差勁的,而且不怎么太愛講。不知道為什么,舒無傷的傾聽似乎在鼓勵著我講下去,我就來了興致,覺得這個夜晚,就這樣子講下去,挺好的。 不過,就在天色徹底暗下去,月亮的清光統治了大地的時候,正在傾聽的舒無傷的長眉挑了一下,他的目光穿過了我的身體,向我斜前方的山口射了過去。 我吃了一驚,閉上了自己的嘴,不由自主地把左手探向自己背上的長弓,右手則按在只剩下六支雕翎箭的箭斛上,微微地合上了眼睛,耳朵隨著風,動了一下…… 第四章戰俘 我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一到夜間,我的眼睛好象比原來差多了,看遠處的東西,好象都很模糊,這讓我出了一身冷汗。于是我按在長弓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有點抖。 其實山口處依然空空如也,只是山口左側那個裸露的巖壁在清冷的月光下很亮堂。有一陣風從那里刮過,掀起一陣有點瘆人的尖利的呼嘯,以及樹的回應… 「聽到了么?」舒無傷的身體微微地前傾,臉上的神情更嚴肅了。 是啊,一陣奇怪的風聲之中摻雜著很輕微的沙沙聲,與風和樹混雜在一起的聲音很不同。軍人的直覺告訴我,那是一隊人馬在緩緩地行進著。 直覺?嘿嘿~千萬別相信什么「直覺」的說法!所謂的「直覺」,就是日積月累的經驗,被神話了,就成了了不起的「第六感」了。還是「直覺」或者「第六感」的說法好聽一點,神秘嘛。 「你回去通告弟兄們……」我的手離開了長弓,按在了短刀的刀柄上,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去看看。」然后跳下了樹。 「你回去,我去山口。」舒無傷的語氣斬釘截鐵,「大家還指著你呢。」他的腳步超過了我。 我停下向山口的腳步,摘下自己的箭斛,扔過去,「看清楚了,就跑。千萬不要戀戰,也別去送死。」 目光就在暗夜中交流了一下,我們都點了點頭,然后向兩個方向飛奔。 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而且與舒無傷分開的距離越遠就越不是滋味。那本來是我應該干的事兒,但他說的對,我還得管剩下的兄弟。不過還是很難受,也許我再也不能見到舒無傷了,就象如果我上去,那么……但必須得有人上去,因為必須要爭取一些時間讓剩下的兄弟能躲開。這不是拖泥帶水的時候! 村子口,戰馬分散在各處吃草休息。一個呼哨之后,馬匹聚攏在我現在騎的那匹青鬃獸的身邊。 呼哨聲驚動了守在村口的趙書瞬,他只是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即轉身進村。 在我進村的時候,最近的一個草屋里傳來一陣sao動和一個女人最后的慘呼,然后趙書瞬提著馬刀飛快地出來,轉向另一個草屋,這一次沒有聲息。 他正在干我想要干的事情,不用我cao心了,我的腦袋在飛快地轉。 王韜養是最快出現在我身邊的,「向西,進山。」他抬手指了一下。 我點頭,「告訴弟兄們,把尸體掛在門口。把能帶的糧食都帶上。」 王韜養抹頭就走。 趙書瞬從最后一個有女人的草屋里出來,刀已經在腰間了,手里則多了一個布袋。他招過他的黑馬,把布袋搭在馬鞍上,然后走到我的身邊。 「還有多遠?」 「大概兩盞茶的時分。咱們得先趕到河邊去,然后逆流而上,鉆那片林子,然后再向西進山。」 「你想給他們留下一些我們向南走的痕跡?」趙書瞬點了點頭,咬了下牙,「不如就做得徹底一點,我這就過河再留下一些痕跡。」 「不必,那樣就太明顯了點,而且馬蹄印不對。讓他們以為咱們是沿河下去了就最好,實在不行,也能讓他們分兵。」 「有多少人?」 「聽聲音不下兩、三百人,而且有騎兵。」 趙書瞬看了看山口的方向,眼神暗了一下,低下頭。 我知道我們同時在為舒無傷擔心。但是,這時候,沒有辦法。讓十五個人去伏擊兩百多人的部隊,覆滅只是瞬間的事情。 「你放心吧,我總有辦法把舒無傷救出來,只要他不……」這也是我對自己的一個承諾。 所有的人都聚齊上馬了,然后行動。我的耳朵一直聽著山口的方向,也一直在看,一直讓舒無傷的那匹馱著糧食和一點鹽的黃毛瘦馬跟在我的身邊。終于,在我們向西山的叢林里攀登的時候,山口那邊被一片火光照亮了,其余的就什么也看不見了。人人的心都一沉。 站在山梁的一塊巖石旁,可以遙遙地看見山窩里的那個小小的村莊,但在我眼里,那只是一片模糊的輪廓。 「看清楚了嗎?」 我有點不耐煩了,伸腳去踹元沖的屁股。 「這黑漆麻烏的,你急什么呀?」元沖扭著屁股跳了一下。 「老趙,要不……」 「別說了,既然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就那么辦。而且至少目前在這里是安全的。」趙書瞬依然沉靜地看著山窩里,「看看有沒有機會,畢竟咱們就這幾個人了,少了一個,對士氣都是一個打擊。」 「哎!過來了。是大概五十人的先頭騎兵,后面跟了一大坨停在山坳口那兒了,看樣子總有二百來人的樣子。」元沖的聲音有點顫。 「你他媽的膽小鬼,不就是二百多人嘛,你顫個屁呀!」聽著就來氣,我又踹他,因為心情惡劣,畢竟,高麗兵在進村了,舒無傷在山口的阻擊就已經徹底結束了,那么他……「你給我看看,山口那邊的火不是還燒著呢嗎!」 「你以為我是千里眼呀?太遠了,我看不見。」 「舒無傷被抓住了,最前面的那匹馬上,就是舒無傷。」趙書瞬一貫平穩的聲音也不由變了一下。 「看準了?」我挺直了身子,但還是看不見,看來我的眼睛是完了。 「好象不大像么。」元沖嘀咕著。 「是他,他好象受了點傷,一直伏著身子。長弓,來的可是老交情了,是穿白袍的乙支虎的九尾騎兵。」 「我尻!原來是乙支虎呀!你給我看看,他在不在?」 乙支虎的九尾騎兵是高麗大將乙支文德麾下最精銳的部隊之一,與玄竟夜的紅袍龍騎兵、樸相喜的紫袍鐵騎兵、金載的重甲步兵合稱乙支文德手下的四虎。 當然了,九尾騎兵的戰斗力還是比不上玄竟夜的龍騎兵,不過乙支虎是乙支文德的親弟弟,九尾騎兵的人員編制是各部中最大的,而且輕騎兵的編制里還加入了兩個連環馬編隊,使這支九尾騎兵的確具備了相當強大的戰斗力。 我們玉門軍軍虎賁軍改編為右御衛后,強渡遼水的戰役就是在跟九尾騎兵打,而且在后來的遼東城鏖戰、蓮花峰會戰、鳳凰山破襲戰,乃至遼東最后一戰——蓋平會戰的時候,我們都在不斷地找機會殲滅他們。但這支九尾騎兵在乙支虎的率領下除具備強大的戰斗力之外,還擁有狐貍一般的狡猾,獵狗一般的嗅覺,他們不斷地從我們的圍剿中脫身,直到退回鴨綠水,消失在高麗的莽莽山區里。 的確是老相識了,卻想不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而且我們是這樣的慘,這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我看你是跑昏頭了,這也就是九尾騎兵的一個后備小隊,乙支虎怎么可能在?」 元沖一直沒頭腦,但這話簡直能噎我一個跟頭。趙書瞬在旁邊也笑了,這讓我更下不來臺了。 「他們在搜查村子了!哦!已經……后面的部隊上來了,奇怪……」 「奇你媽的怪呀?給我說清楚!」 「有大約七八十人的戰俘!」趙書瞬的聲音激動了起來,「是我們的人!」 「有人在檢查馬蹄印了……哦,后面跟進的三十人追下去了……」 我對元沖說的已經不感興趣了,我只是靜靜地跟已經不再張望了的趙書瞬對視著,彼此的臉上都有點興奮的紅暈。 「干了!」我伸手給了趙書瞬一拳。 「干!就在這兒!」趙書瞬點頭,然后低頭沉思。 「我尻!夠慘的,脖子上都……好象是中軍的人呀,那不是區亮嘛!」 我們的注意力被元沖的話重新拽了回來,因為區亮是長孫無忌的隨騎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