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人一問,邪神之祭
3.攝人一問 這時,齊悅看到下面有個學生舉手了,他一點頭,示意他問出問題。 “齊老師,按照的說法,比翼鳥似乎是一種不祥之物啊,見了它,天下就要發大水,那不是跟烏鴉一樣不吉利了么?難道它是白娘娘養的寵物?”說著,這個男生自己也捂著嘴笑了,底下的其他同學也跟著窸窣竊笑。一個班里,總有那么一兩個喜歡博眼球、嘩眾取寵的,齊悅已然習慣了。 “嗯,”齊悅不茍言笑地點頭,頗有學者風范,“所謂的‘比翼雙飛’,只不過是后人在對美好愛情向往的情思上,憑空增加的一點情趣而已,古人對它的稱呼可并不好聽,叫它‘蠻蠻鳥’,的確不是祥瑞的神鳥……” 齊悅覺得,沒有必要再在“比翼鳥”的問題上多作停留了。關于情愛的問題,古今中外多少哲人,長吁短嘆、殫精竭慮,最后恐也只得出“只叫人生死相許”的感嘆,齊悅當然也揣摩不透。不過,他的家族先祖倒是流傳下來一條家訓,如果在他這一世,那個“它”真的出現了,請齊悅務必好好愛它,替自己的先人還債,替天下的蒼生解憂。 但眼前,顯然還沒到那個時候,于是齊悅話鋒一轉,巧妙地引出了下一個要介紹的生靈:“魃——中有著,‘有鐘山者,有女子衣青衣,名曰赤水女子魃’。傳說黃帝大戰蚩尤之時,蚩尤請來風伯和雨師掀起一場狂風驟雨,多日不止,黃帝的軍隊敗退。于是黃帝設法降下名為魃的天女來助戰,雨止而蚩尤死,可魃卻因神力耗盡而回不到天上去了,只得四處流亡,所到之處皆是大旱,多日不降一滴雨水,莊稼枯亡,百姓怨聲載道。所以,旱魃就是蠻蠻鳥的對立面,這類極性相克的生靈,在我國的上古神話中多有復現。” “哦……”同學們聽得津津有味,被齊老師的精彩講解給吸引了注意,早把剛才站起來搗亂搞怪的男生給忘到了腦后。那男生也早已無趣地坐下了。 “古人編寫這些神話經典,很多時候是他們樸素世界觀的外在反映,這種反映往往表現為瑰麗奇絕、氣勢磅礴的想象能力。下面,我再來舉兩個例子說明。文鰩魚……”齊悅的纖長的手指,向著側方一指,電子屏幕上立刻出現了一條飛翔的大鯰魚,“中著,‘泰器之山,觀水出焉,西流注于流沙。是多文鰩魚,狀如鯉魚,魚身而鳥翼,蒼文而白首赤喙,長行西海,游于東海,以夜飛。其音如鸞雞,其味酸甘,食之已狂,見則天下大穰’。簡單翻譯一下就是,這種白頭紅嘴、長著一對鳥翅膀的胖頭飛魚,經常在東、西海之間往返遷徙,叫聲像雞鳴。跟旱魃、比翼鳥不同,見了文鰩魚,天下就會五谷豐登。” “老師,它的rou是不是跟娃哈哈營養快線一樣,吃起來酸酸甜甜的呀?”剛才那個男生又試圖耍寶了。 齊老師牽起弧度完美的薄唇,略微一笑:“呵呵,‘食之已狂’的意思是,這魚rou吃了可以治療瘋病,如果這位同學你需要的話,確實可以來上一斤嘗嘗,看是不是跟你預期的味道一樣好。” “哈哈哈……”底下又是一陣哄笑。這一次,大家在嘲笑那個男生的同時,又不禁暗暗感嘆齊老師的智慧,連諷刺起人來,都這么學術、這么優雅。 “好,那么再來一個,‘貫匈國’——中著,‘貫胸國在其東,其為人匈有竅’,意思是,這里的國民胸口上有一個大洞,據說他們都是防風氏的后人,曾助大禹治水,被不肯歸順的蛟龍咬死,大禹感念其恩德,用不死草救活了他們。在貫匈國中,有地位的人出門,既不乘車也不坐轎,而是赤-裸著上身,讓人用竹竿穿過他們胸口的洞抬著走。” 同學們盯著電子屏幕上打出的插畫里、一個胸口有洞的人,紛紛張大了嘴巴,感嘆古人的想象力真是豐富啊。 此時的齊悅,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家族傳說中,那個非人非神的怪物。一個人的胸口若有一個大洞,還能不能存活,齊悅是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那個“它”,腹部倒是有一個大洞,確切地說,是一張巨口,如果一旦讓它張開,后果將不堪設想。 如此一走神之際,下課鈴就不知不覺響起來。 齊悅回過神,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講臺上的課本雜書,習慣性地問了一句:“好了同學們,還有什么問題嗎?沒有就下課。” 這時,響起一個原本不屬于這間課堂的男音:“等等齊老師,我有個問題……” 齊悅看過去,教室后面,不知什么時候進來了一個高瘦、清秀的男人。一條長長的黑色馬尾高高束起,柔順地垂在肩頭,一派文質彬彬、爾雅有禮的樣子,邊舉著手邊從階梯上下來,走向自己。 同學們都被這個突然的闖入者吸引了注意,竟也沒有像往常那樣一哄而散,背著書包沖向食堂。有人很快就認出來:這不是咱們學校心理咨詢室,新來的心理疏導老師蘭斯么? 蘭斯走到齊悅面前,高挺的鼻梁上,架著的那副做工精細的金絲邊眼鏡片內,閃了一道光:“齊老師,打擾了,我有個很認真的問題想向您請教。” 齊悅知道,來人定非俗物,值得一聽:“您請說。” “剛才我在門口聽到您說,中所描述的那些神怪生靈,都僅是古人的想象。那么請問,這其中,可有一兩個真實不虛的存在?” --------- 祁默x蘭斯,是我(已完結)里的Cp 4.邪神之祭 蘭斯似是非常熟悉齊悅擺在桌上的課本,興許在來之間早已做過一番研究。他熟練地打開到了其中某一頁,上頭印著一張醒目的插畫——一只羊身人面的四蹄怪獸,頭上豎著彎曲粗壯的羊角,長長的毛發遮住了它的大半面目,卻露著一張醒目的大嘴,里頭齜出尖利的虎牙。它撐著地的四爪也如人手,最奇特的是,它的眼睛并不長在面上,而是生于腋下,一只突出的黃色巨眼十分醒目。 據中記載,此怪獸名為“狍鸮”,雖名字聽來與“咆哮”二字相仿,且從其猙獰面目上看,似乎其發出的聲音也應當是震耳欲聾的雷貫。但實際上,它卻能發出如同嬰兒一般的啼哭,它對食物有一種近乎偏執的欲望,餓起來會不顧一切地吞吃,甚至吃掉自己的身體,正如某些嬰孩會在饑餓難當時,發泄般地啃咬母親的乳-頭,帶著自毀式的瘋狂。 蘭斯的手指點在狍鸮的圖片上,帶著某種真誠與懇切,向齊悅尋求一個答案:“比如說,這一個呢?真的存在么?” 齊悅心頭一震,實際上,怪獸狍鸮還有一種更加廣為人知的名字——“饕餮”。齊悅感覺到,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種命運的齒輪在悄悄啟動,也許是應了家族流傳下來的古訓,也許是他命中注定與邪神饕餮避不過去的緣分,已經找上了門。 他怔然與蘭斯對視了一陣,隨后換上了嚴肅的表情,對下面的學生說:“大家下課吧,我與這位先生有問題要單獨討論。” 校園咖啡廳僻靜的包間卡座里,蘭斯和齊悅對坐著。 實際上,蘭斯也是一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心理醫生,若不是他的心態夠好,在家中發生了那樣詭異的大事之后,他又怎么還能耐得住性子,坐在這里跟齊悅面對面地喝咖啡。 齊悅盯著課本里那張插圖,默默看了一會兒,才點著圖上的怪獸說:“蘭醫生,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這純粹是世人的想象,牽強附會,您不要想多了。” 蘭斯扣住咖啡杯柄的手緊了一緊:“那齊老師的意思是說,我愛人現在表現出來的種種不正常情況,是純屬心理上的了?真不是傳說中的‘邪靈作祟’,或者說……‘邪神附體’?” 齊悅交叉著五指不說話。 蘭斯終于按捺不住,激動地放下咖啡杯,杯子里的液體晃了晃:“齊老師,您是知道的,我本人就是心理學方面的專家。不瞞您說,我是全世界最好的醫學院畢業的博士,并且,對于患上精神疾病后是什么樣,我本人是有過切身體會的。以我的專業認知,祁默他絕對不是得了精神病!以前那么多大災大難、非人的日子,他都一個人挺過來了,現在我們兩個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我想不出他還有任何精神崩潰的理由!” 齊悅還是不說話,但他的五指按得更緊了,甚至能看到突起的關節,和凹陷的指痕。 作為心理醫生的蘭斯,自然是觀察到了這種變化,他知道齊老師一定是有所保留,并且那種隱瞞的決意已經松動了:“齊老師!我知道您是研究上古神話的專家,要不是我研究過所有理性的可能,從現代醫學的角度出發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我也不會跑到這里來,跟您大談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拜托您了、請幫幫我!” 齊悅低垂著眼瞼,似是做了一番心理斗爭,最后長出了一聲鼻息,緩緩對蘭斯道:“蘭醫生,您先不要激動,我只是說,里寫的東西是人們想象出來的。但這并不代表,在這蒼茫宇宙間,就不存在著一些,用您所熟知的‘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 事實上,齊悅對“饕餮”再熟悉不過了。根據他的研究,人們之所以把饕餮想象成羊身人首的怪獸,首先是因為,純色的白羊,就是古人用來祭祀饕餮的“犧牲”。而有幸見過饕餮真身的人并不多,所以一來二去、以訛傳訛,將饕餮長在背部的巨眼,傳成了長于腋下。 或于某次祭祀典禮上,饕餮現身吞吃羊牲時,正巧有嬰孩啼哭,人們便將他正常的成年男子聲音誤傳為孩啼,以增加傳說的生動性。而齊悅之所以能知道得這么確切,那是因為,他的先祖曾親眼見過饕餮,與那位邪神有過一段孽緣,并與之訂立了某種契約。 “齊悅”,就是“契約”的諧音,也是“取悅”的意思。按照家族預言,“契約”該是在齊悅這一代兌現,而齊悅的任務,就是取悅那一位邪神。所以齊悅本人,就是邪神的祭品。 “蘭醫生,”齊悅認真道,“請帶我去你家看一看。” ———————————— 本文已完結,你可以來這里直通大結局→瀏覽器直接輸入愛發電的網址:afdia(換掉那個點),再在愛發電里搜索“咸魚仙姑”。 系統抽風搜不到時,可在愛發電的網址后面直接打上/@咸魚仙姑的全拼,即:afdia/@xianyuxiangu,就一定能找到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