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翠花的叛逆之旅
到家的時候已經到了晌午,大概快一點左右了,雖然臨走前給忽必烈留了水果零食之類的,蘇喆還是很擔心他吃不飽餓肚子之類的。 翠花還在一邊溜溜噠噠一邊啃草皮,蘇喆急著回去看顧老男人,用力拽翠花的韁繩,翠花反而不走了,站在原地梗著脖子四肢用力穩如磐石的跟蘇喆拔起了河,那兩個圓滾滾的大眼珠子烏凸凸的瞪著蘇喆,好像在說我就不走了你怎么地吧。 蘇喆雖然看起來有點無所不能的樣子,實際上還是很多都不能的,就比如牧羊這個事兒,他就不會。站在原地擼起袖子他就跟翠花較上勁兒了,到底是翠花身量低底盤穩,蘇喆鞋底子都在地上犁出來兩條溝了,翠花還是一動不動,甚至還往后輕描淡寫的退了幾步。 這不是個辦法,蘇喆扶著膝蓋喘著氣,決定換個法子。然后他就從超市里取出來一個晾衣桿,為什么是晾衣桿呢,因為路邊沒有樹枝,超市里也沒有雞毛撣子,然后他揮著晾衣桿照著埋頭吃草的翠花屁股那么一抽!動了!它動了! 受驚的翠花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咩”,然后撒開四蹄左右亂竄的跑遠了。蘇喆沒想到他這一晾衣桿帶來的是這么樣的結局,一時間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的傻了眼,等他的腦子里冒出來趕緊追的念頭的時候,翠花的羊影已經快要跑出他的視線了。 蘇喆撩起袍子露出兩條大長腿撒丫子就開始玩命兒追翠花,那架勢像極了追逐愛情的大尾巴狼,翠花在前面肆意妄為的奪命狂奔,蘇喆在后面咬緊牙關提著一口氣玩兒命追捕,在茫茫戈壁灘掀起了兩坨土黃色的風暴。 上午蘇喆出門以后,忽必烈在屋子里玩兒了一會兒俄羅斯方塊,沒一會兒又放下了,沒蘇喆在家他有點無聊,蘇喆來之前他從來都不知道無聊是什么,他每天忙于生計奔波著給人看顧地里,給人家里的牲畜去老遠的地方割草,還得時不時驅趕過來偷羊的胡狼,幾乎每天都筋疲力盡疲憊不堪,回到家只想倒頭就睡,醒過來繼續為活命而勞碌。 突然之間,有人就接過了他后背上的大山,還把他攬在懷里告訴他沒事了,以后都有我在。也確確實實沒什么事了,再也不用到處奔波,也不用擔心什么時候就要被餓死,生活被安排的妥妥當當,一切都向著更好的生活前進。 但是蘇喆突然不在了,忽必烈感覺到了有些寂寞,以前就算是他在玩游戲,蘇喆也會在房前房后晃來晃去,時不時還過來給他喂吃的喂水,或者過來sao擾他一下。忽必烈感覺心里空了一大塊兒,游戲都不好玩兒了,心里都是蘇喆怎么還不回來。 趴在床上煩躁了一會兒,忽必烈一錘床,覺得自己不能這么沒出息,然后他就穿上鞋子跑去了地里。 地里的莊稼如今已經半人高,蘇喆水給的足,玉米都長勢良好,他們沒有把田壟弄得太擁擠,因為太擠了秋收的時候不好進去掰玉米。 有一陣子沒有除雜草了,地里亂七八糟長了一堆雜草,他們這兒土壤肥力不足,土地結塊兒比較嚴重,所以硬拔不行,得蹲在地上用小鋤頭挨個齊根切斷。 好在莊稼苗也長大了,不用擔心把草跟莊稼弄混,撅著屁股蹲在地上,大手隨便一抓,就是一把野草,隨手那么一割,就近所有割下來的草扔做一堆,人過去就留下幾堆草,方便稍后收攏。 偶爾有不長眼的蟲子往身上撲,忽必烈很煩這種小東西,一來二去揮手去驅趕,逐漸就變得不耐煩,動作也越來越粗放,然后一不小心撞在了玉米葉子上。 在高速的移動碰撞下,玉米葉子就像一把鋒利的小刀,迅速的在忽必烈手上割開了一個口子。疼痛像針順著血管移動般狠狠扎在了忽必烈的心口上,他一下子抱住了右手,發現手掌外側被割開了一條三厘米長的淺口,他不握住手還好,一握住手,皮膚受到張力的牽扯,迅速撕開了傷口周圍的皮膚物質,先是滲透出來一些透明的組織液,隨后鮮紅的血液也順著傷口爭先恐后的爬了出來。 如果是遇到蘇喆之前,這么點兒小傷口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隨便舔舔就得了。但是……下意識的他就喊了一聲“蘇喆”,然后就皺著眉頭癟著嘴等蘇喆過來安慰他給他處理傷口,但是他啥都沒等到。 抱著右手抬頭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空落落的菜地,只有他一個,伴著風吹卷過葉子的“嘩嘩”響,只有他一個。 忽必烈無意識的張了張嘴,隨后又落寞的低垂下了眼睛,捧著右手湊到干裂的唇邊,伸出舌頭舔了舔。 忽必烈心情十分低落,不太想繼續除草了,可是一想到回到屋子里,也沒有蘇喆,他就又蹲回了地里。 除草是個耗時間的活計,忽必烈放空了腦袋,機械性的揮動鋤頭,偶爾昆蟲撞在他臉上他也懶得去驅趕,他就這么沉默著從這頭干到那頭,然后再沉默著從那頭干到這頭。 等到日頭高的不行,太陽曬的他后脖頸黑紅發疼,他知道這是正午了,他嘴角忍不住往上揚,快中午了說明蘇喆就要回來了。 拎著小鋤頭忽必烈就沖回了小院里,借著墻邊的水缸看了看自己的臉,臟兮兮的,忽必烈趕緊打了一盆水洗了洗手和臉。又想到等下蘇喆回家應該也要肚子餓了,他就又跑去蒸飯。 飯在鍋里燜煮,忽必烈不停的在院門和灶臺之間來回轉悠,一會兒填兩把柴,一會兒又去門口看看蘇喆回沒回來。 左等右等,鍋里飯都燜熟了,蘇喆還是沒回來。 忽必烈變得有些煩躁不安,他家距離老酋長家也就半個鐘頭的腳程,蘇喆爬也應該爬回來了。難道是半路出了事?又被人劫了?還是說遇到胡狼了? 越想越煩躁不安,忽必烈狠狠一拳打在了墻上,很不幸又是右手,幾個指節瞬間血rou模糊,因為墻里的土裹著很多沙子。 忽必烈等不下去了,他決定要騎著小黑去找蘇喆。 蘇喆玩兒命追了翠花一路,意外的發現了一眼石泉,泉眼掩藏在碎石里,周圍荒郊野嶺,后面還有一座風化的山,但是周圍野草非常茂盛,翠花看見吃就忘了跑,悠閑的原地啃草。 蘇喆一開始也沒發現這里有一眼泉,就是覺得周圍野草茂盛過頭了,直到他一腳踩進去了一個石子堆,感覺石頭摩擦的聲音有點濕漉漉的,他蹲下身扒開野草和石頭,才發現底下真的是濕的,再深挖一下,就有更多的水冒出來。 蘇喆眨巴眨巴眼睛,覺得他們家老財迷這下得高興了。 對翠花硬的不行,蘇喆就來軟的,好在一路跑來他在地上用晾衣桿都劃了痕跡,不然可能直接找不到家,一路順著痕跡,拿著白菜葉子引誘翠花,大概下午兩點多他才到了家。 還沒進家門,就看到老男人一臉焦急的牽著馬出來了,蘇喆心想,壞了,耽誤太久,老寶貝兒肯定擔心壞了。 還沒來得及道歉,老男人就皺著臉張著嘴撲了過來,一邊夯他一邊帶著哭腔質問他“你怎么才回來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險了”,說著還握著他的肩膀四處檢查了他一下,確定沒有傷口繼續夯他“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啊。”這回淚珠子是真的掉下來了。 蘇喆一手摟著老男人的腰一手給他擦眼淚,“我錯了我錯了,我沒遇到危險,別哭啊,都是我不好,我著急回來抽了翠花一下,把它嚇著了,我就去追它來了。別哭了哈,肚子餓不餓,我給你做好吃的,嗯?” 忽必烈仗著人高馬大,把蘇喆死死摟在了懷里,抱著蘇喆的腦袋,聲音悶悶的“以后你不許一個人出去了,你去哪兒都得帶著我。” 蘇喆自然是巴不得去哪兒都帶著他了,趕緊連聲答應“好好好,以后去哪兒都帶著你,去拉屎也要帶。” 忽必烈一聽這個,噗嗤就樂了,鼻涕眼淚口水糊了蘇喆一臉,然后被自己惡心到了,胡亂的抬起袖子在蘇喆臉上亂抹。結果他袖子上的土全抹到了蘇喆臉上,這下更惡心了。 蘇喆看出來他的嫌棄,一把撈住想跑的老男人,“別跑啊,不是說好了去哪兒都帶著你嗎,走,陪我去洗臉。”老男人假模假樣的扭了幾下假裝掙脫,然后就美滋滋跟著蘇喆看他洗臉去了。 被忽略的翠花和小黑,默默的在門口把蘇喆抱忽必烈時候扔在地上的白菜瓜分了,然后自己溜達棚里吃干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