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洛坐在私人診所的候診區(qū)等待體檢，戴著白色的漁夫帽和口罩，一身寬松的兜帽衛(wèi)衣加工裝褲，儼然是全副武裝的架勢。

    畢竟職業(yè)特殊，就算他是個三流小明星，也不想在這么尷尬的地方被認出來。

    目光從手機屏幕移開，抬起頭，男性生殖器官的解剖圖掛在面前的墻壁上。

    “哎……”榮洛郁悶，每次檢查都要破費一筆，自己就那么點兒微薄的收入。

    【就是個普通檢查，來這種高檔診所，太貴了！】他發(fā)微信向自己的經(jīng)紀人發(fā)牢sao。

    【不然呢?】

    【帶你去公立醫(yī)院?】

    【一大早過去排隊掛號。】

    【你還嫌不夠人多眼雜嗎?】

    【要不明天直接發(fā)聲明，告訴你那些粉絲你要去看男科，好吧?】

    【這可是本市最權(quán)威的男科專家，好不容易給你約到今天下午，人家一天只接待四位病人。】

    榮洛發(fā)一句，經(jīng)紀人就有十句等著自己，看著微信不斷彈出來的消息，榮洛猶豫地問，【我這毛病是應(yīng)該看男科嗎?】

    【……】

    看著這排省略號，榮洛撓了撓腦袋。

    經(jīng)紀人又發(fā)來消息，【總不能去看婦科吧！】

    【吐血.jpg】

    榮洛平時大大咧咧的，仗著顏值高，身條順，出演青春偶像劇的男二、男三圈了波顏粉，事業(yè)一直不溫不火，轉(zhuǎn)型也相當困難。

    “請問是花榮嗎?”

    他低頭玩著手機，一時沒注意身邊站著其他人。

    “您好。”護士打斷他，“請問是花榮嗎?”

    榮洛抬起頭，愣了幾秒才想起自己填的假名字。

    小李廣花榮，又稱銀將軍，百步穿楊。生得一雙俊目，齒白唇紅，善騎烈馬，能開硬弓。

    不就是他嗎?

    “是我，是我，抱歉，剛剛沒聽到。”

    護士點頭，“跟我進來吧。”

    他的眼睛局促地張望過四周，才跟著護士走進B超室。

    “躺下，解開褲子。”

    榮洛聽話地照做。

    檢查室安靜得嚇人，他盯著天花板，手掌不知道擺在哪，緊張地攥拳。

    “有沒有排晨尿？”護士問道。

    “啊？”

    “有沒有排晨尿？”護士重復。

    他搖頭。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榮洛吞咽口水，只說是正常體檢。

    護士拿起儀器，才發(fā)現(xiàn)耦合劑沒有了，“嘖，你等等。”

    “是。”他小聲道。

    護士起身，拉上布簾。

    榮洛聽到噔噔的腳步聲，慢悠悠的坐起來，眼睛盯著B超機映著自己的倒影……

    他天生就和正常的男孩子不同，小時候在孤兒院老師把他當特殊的對待，告訴他每個人的身體都有一個小秘密，這個秘密誰都不能說，只能講給未來心愛的人。

    這個善意的謊言直到他上生理衛(wèi)生課時，才被戳破。榮洛并不覺得自己雌雄同體的身體是恥辱，但他只認同自己男性的身份，所以在經(jīng)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想通過手術(shù)切除女性生殖器。

    ?　“小尹，放心吧。”醫(yī)生帶著病人走進來，“最重要的還是心情放松。”

    榮洛驚訝，是其他的患者嗎？

    ?“是，辛苦您。”男人的聲音溫潤而沉穩(wěn)。

    ?“醫(yī)者本分。”醫(yī)生謙和，“躺下吧。”

    隔著一面布簾，榮洛聽到身旁病床發(fā)出的響聲。

    “近三個月有過幾次性生活？”醫(yī)生單刀直入。

    榮洛瞪大眼睛，臉色暴紅，不經(jīng)意間偷聽到別人的隱私，產(chǎn)生股愧疚又禁忌的心理。

    男人躺在自己身邊，平靜道，“沒有。”

    榮洛被他的聲音吸引，慢慢的放松下來。

    “自己有沒有嘗試？”醫(yī)生委婉地問。

    男人想了想，“兩次。”

    “有什么反應(yīng)？”

    他坦白道，“很難。”

    “自己時有沒有通過外界的刺激，比如觀看影片？”醫(yī)生問。

    男人依舊平靜，“是，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目前簡單的影片已經(jīng)無法激起你的欲望。”

    “有沒有再嘗試通過其他人的幫助。”醫(yī)生認真地記錄，絕對專業(yè)，“比如愛撫，koujiao……等等。”

    他閉著眼睛，動了動唇，“沒有效果。”

    “你并不反感與女性之間的接觸，但是無法對她產(chǎn)生欲望。”醫(yī)生指著病例陳述。

    “那么……男人呢？”

    他面不改色，“同樣如此。”

    榮洛瞪大眼睛，聽著男人與醫(yī)生之間如此坦誠的交流，一時被雷得手足無措。

    “好的，我們現(xiàn)在來檢查你的身體。”醫(yī)生移動板凳。

    榮洛只能聽到儀器的工作聲，聽醫(yī)生開玩笑道，“根據(jù)你的血項報告和B超檢查，生理方面問題不大，而且看上去很偉岸啊。”

    男人輕笑，榮洛忽覺得那聲音很熟悉，但在如此情景并沒有多想。

    “還是需要找到吸引自己的性技巧或是性知識，注意要防止性癮和性癖。”

    “改善不良的生活習慣，避免長時間熬夜，吸煙和飲酒，改變不好社會和心理因素，這些因素會擾亂勃起的信心。”

    “心理方面需要重視，我建議你咨詢心理醫(yī)生。”

    “來吧，我來給你開些口服的藥。”

    “好的，謝謝醫(yī)生。”男人客套道，起身整理自己的西裝。

    護士正取來耦合劑，“林醫(yī)生。”

    醫(yī)生點頭，護士撩開布簾，榮洛嚇了一跳，偷聽被抓包的羞恥感侵占全身。

    順著布簾拉開的縫隙，榮洛見到男人經(jīng)過時挺拔的側(cè)身，他目瞪口呆，“大老板？”

    “看什么，躺好。”護士催促他，榮洛躺在檢查床上懷疑人生。

    我不小心發(fā)現(xiàn)boss勃起障礙，會不會被暗殺，在線等，挺急的！

    護士問他一句，他答一句，總之思緒根本不在這里。

    ?　榮洛走出B超室，手里拿著化驗單，壓低帽檐埋著頭走，他完全想不到在人前光鮮亮麗的老板，居然被這種事情困擾，雖然老板的花邊不少但確實鮮少曝光戀情。

    “啊！”榮洛直到撞到堵人墻失去平衡，再被股力量拉扯住才回過神。

    尹席攥住他的手腕，溫柔地開口，“小心。”

    榮洛心臟狂跳，靠，老板？

    他捂著帽子，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生怕自己“掉馬”，連忙彎腰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

    尹席莞爾，“醫(yī)生，再見。”

    “小尹，路上注意安全。”

    醫(yī)生看見榮洛手里攥著化驗單和就診號，“你是下一位病人嗎，跟我進來吧。”

    “是。”榮洛走進醫(yī)生的辦公室。

    尹席盯著他的背影覺得眼熟，房門隨后合上。

    尹席站在電梯里仔細回想，他詢問身旁的秘書，“那個男人你有沒有覺得很熟悉？”

    “是不是我們公司的簽約的演員?”

    “啊？”秘書驚訝，“包裹的這么嚴實，確實有點職業(yè)病的感覺，不過這樣您也能認出來?”

    秘書仔細想了想，搖頭說，“認不出，臉都沒見著。”

    “查一下。”尹席囑咐，眼神深邃看不出異樣，回想剛剛和林醫(yī)生檢查時的情況，自己身旁傳出時不時的粗氣聲，應(yīng)該是出自他。

    如果真是自己旗下的藝人，這件事可大可小。

    秘書頂著張便秘臉，眼鏡都遮不住的黑眼圈，“老大，強迫癥啊?

    “查了，萬一不是呢?”

    尹席溫柔地笑了笑，“如果是，公司應(yīng)該關(guān)心員工生活。”

    “如果不是，我看他條件不錯，找個經(jīng)紀人跟進。”

    “老大，就算是這也屬于人家的私生活啊。”秘書琢磨著，“來這種地方想必是有難言之隱，不好吧……呃……”

    他適可而止地住嘴，盯著老板笑吟吟地眸子，忽然覺得毛骨悚然，自己忘了，老板也是屬于“難言之隱”的那掛啊。

    秘書轉(zhuǎn)移話題，“今晚，還是去試試嗎?”

    尹席坐進專車，淡淡地看向秘書，平靜的眼神瞬間犀利起來。

    男秘書縮了縮脖子，“我這不也是為您好嗎?”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今晚公司聚餐。”尹席提醒他，秘書這才想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又忘了。”

    “如果再因為亂搞耽誤工作……”尹席輕緩的嗓音暗藏殺機。

    秘書踩下剎車，舉手起誓，“我發(fā)誓，沒有下次。”

    榮洛坐在醫(yī)生的診室，雙手放在膝蓋上，緊張的掌心冒汗。

    醫(yī)生皺著眉頭，坦言道，“你是我見過的第二起病例。”

    “學術(shù)上稱之為5－alpha－reductase　deficy，也就是說你有睪丸，yindao，yinchun，還有小而可以射精的yinjing。在你出生時yinjing看來也像陰蒂，經(jīng)歷青春期時睪丸會下降，你會變聲，并且自我認同為男性。”

    榮洛明白，醫(yī)生所說正是他的親身經(jīng)歷。

    “因為你的意愿是切除女性的生殖器。”醫(yī)生面色凝重，“初步檢查結(jié)果是你可以產(chǎn)生有活力的jingzi，但是你的男性生殖器有一種傾向于附著在女性生殖器上。這種結(jié)構(gòu)可能有射精和勃起的能力，但也可能是不足以進行性交的。”

    “我們需要深度檢查。”

    榮洛傻傻地點頭，心里咯噔一下感到極不舒服，醫(yī)生的意思是說他的男性器官并不成熟，可能他永遠都不能成為真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