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來了，兩個人坐到后座，低聲說話。司機(jī)是個很年輕的男人，奈哲剛開始沒注意到他，直到這個年輕人有點不耐煩地說：“殷睿琛，你要忽視我到什么時候??？連你這些年在圈子里傳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情人也不介紹一下？”

    殷睿琛還沒回答，奈哲就說：“我不是他的情人?！?/br>
    “ok！”年輕人向后扭頭，沖他露出一嘴白牙，說：“我叫寧驍，是殷睿琛的發(fā)小，雖然他不愛搭理我。”

    殷睿琛微微皺著眉，臉上有點不悅。他的嗓子昨天叫了太久，聽起來還是有點啞，這讓他本就低沉的嗓音更低沉了幾分：“你不陪你女朋友，來我這里當(dāng)司機(jī)？”

    寧驍笑的有點尷尬：“這，我太好奇了，我特別想知道什么絕世美人讓你找了這么多年?！?/br>
    奈哲并不認(rèn)為自己是絕世美人，怕是注定要讓寧驍失望。結(jié)果寧驍繼續(xù)說：“沒想到你個大老爺們兒居然喜歡這種漢子，我還以為是那種陰柔小白臉，這么個大男人，做的時候怎么下得去手……”

    他一直默認(rèn)殷睿琛是上面那個，也無法想象殷睿琛這樣的會被壓，所以才會自發(fā)把奈哲想象成陰柔美人。

    他口無遮攔慣了，殷睿琛和奈哲臉色齊齊黑下來。殷睿琛是覺得他對自己的審美有誤解，奈哲是不喜歡他稱自己為“漢子”……

    奈哲說：“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管奈哲?！?/br>
    “你好你好?！睂庲斦f，“我很想體驗一下你的魔力，能讓冷面煞神殷睿琛一往情深?！?/br>
    殷睿琛討厭這個中二的外號，他威脅道：“再多嘴就把你扔下去。”

    倒是奈哲有點樂了，他重復(fù)了一遍：“冷面煞神？”

    他看著殷睿琛，殷睿琛這會兒表情確實冷，但耳根泛著紅。他又想到殷睿琛面對自己那委屈的樣子，還有仰著臉問他“可以嗎”那暗含期待的眼神，以及床上喘息呻吟著受不了的表情……

    殷睿琛局促地扭過頭不敢看他，只是解釋道：“他們就愛瞎說，我其實很少跟他們混在一起。”

    “是是是。”寧驍帶著笑意附和，“殷睿琛嘛，老正經(jīng)人了，我們狐朋狗友里唯一的清流。奈哲你放心，他對你死心塌地得很，這么多年，連他家里人都對你這號人物很好奇?！?/br>
    他提到殷睿琛家里，奈哲就不接話了。倒是殷睿琛表情放松下來，說：“他們最終還是尊重我的選擇，所以……”

    “到了。”奈哲打斷他的話，指著醫(yī)院說。

    殷睿琛知道他是故意在避開，心里難過了一下。不過想到前兩天他內(nèi)心絕望，比起那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好了。

    寧驍把車停進(jìn)停車場，奈哲和殷睿琛一起去找了meimei的醫(yī)生。meimei偶爾會醒，只是清醒的時間比較短，也很痛苦。交談到最后，醫(yī)生有點猶豫地說：“她其實能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希望你能隨時做好心理準(zhǔn)備，對她來說，走了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他說的，奈哲都知道。這些年他時常待在一個房子里還會感到壓抑，何況meimei只能待在病床上，要接受一次又一次痛苦的治療。殷睿哲握住他的手，在他身邊低聲說：“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她送到國外去……”

    “不。”奈哲堅定地打斷他，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他說，“她太累了，我不該自私地留著她受苦，如果她真的想，我會放她走?！?/br>
    殷睿琛沉默地看著他走進(jìn)了病房，床上躺的那個女孩，曾經(jīng)是他的同學(xué)。那個時候，她還是青春愛笑的，知道奈哲去招惹殷睿琛，還善意地提醒殷睿琛她哥是個花心大蘿卜，希望殷睿琛不要在意他的任何舉動。但她起了反作用，殷睿琛跟奈哲吵了一架，吵完滾到床上去了。

    她現(xiàn)在躺在病床上，身上連著各種儀器，瘦的像紙片一樣，臉色蒼白，眼睛閉著，完全看不到以前的影子了。

    奈哲坐在病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叫她：“鈺然……”

    她有感應(yīng)似的費力睜開眼睛，看到奈哲，嘴角勾起一點淡淡的笑，“你來了……”

    奈哲摸了摸她的臉頰，慈愛地看著她。他們兩個雖然年齡差距有點大，但關(guān)系一直很好，有時像兄妹，有時也像無話不談的朋友。meimei治病的時候很少哭，奈哲唯一一次見她哭，是因為她知道奈哲花光了所有積蓄為她治病，甚至還欠了不少債。身體的疼痛，精神的愧疚折磨的她喘不過氣來，她說自己不想活了，奈哲扇了她一巴掌，沒太用力，但很清脆。

    奈哲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是自私的，自私地留了她這么久，讓她一個人面對病痛，他什么都做不了?？粗F(xiàn)在的樣子，奈哲本想鎮(zhèn)靜地告訴她，你可以好好睡了。但他紅著眼睛，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你……很聽話……”奈哲撫摸著她的臉頰，沒忍住掉下淚來。他哽咽著問：“疼嗎？”

    meimei費力地抬手想給他擦淚，被他緊緊握住，沒有松開，那眼淚便從眼中滴在床上。她有些虛弱地說：“好疼……可我還想看著你，給我……講講以前的事吧……”

    奈哲吐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扯出一摸笑說：“在舅母家的時候，我不知道他們背著我打你，有一次我突然回家，看到你被舅母扇了一巴掌，我當(dāng)時就瘋了，一腳給他們茶幾踹倒，你都嚇了一跳。我怕打人控制不住力道，就把他們家砸了個稀巴爛，特別解氣，然后像男主角一樣把你帶走了?！?/br>
    為了不拖累奈哲，鈺然一直忍著舅母的苛待，畢竟他們給她提供住的地方，為她交學(xué)費，她又小，不敢說，只能忍受著。奈哲可不管，他一直以為舅母看著那么和藹，在他面前也對鈺然很親昵，很和諧的樣子。他那時剛參加工作不久，也沒太多時間看著鈺然，直到那次之后，他就跟舅母家斷絕了關(guān)系，帶著鈺然走了。

    鈺然聽到他的話笑著說：“臭美……你像個暴力狂，不像男主角?！?/br>
    奈哲說：“你這一路長大，都像一顆倔強(qiáng)的小白菜，還背著我偷偷打工，能的你……到處敗壞我名聲，男朋友換的快也不證明我就是渣男?。　?/br>
    鈺然還是努力翻了個白眼，低聲為自己解釋：“我沒敗壞……是看他們都配不上你，我是……阻止你跳火坑……你眼光好差，我希望他們……能主動離開你……”

    奈哲問：“那殷睿琛呢？”

    鈺然想了一下這是誰，腦海中浮現(xiàn)殷睿琛英俊冰冷的臉。她不滿地說：“擺臭臉……給誰看……能對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