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王婭剛出院沒多久又住了回去，這次沒有溫柯陪著。她頭三天昏迷不醒，醫(yī)生給她做了腿部手術(shù)，溫柯把她的一些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帶進(jìn)醫(yī)院后，把筒子樓屋里衛(wèi)生打掃了一遍在關(guān)緊門窗。

    王婭醒來問她，問腿是不是不能走了。

    “你自己有知覺么。”

    “有點(diǎn)...一丁點(diǎn)。”

    她嗓子干渴，溫柯倒了杯水遞過去，沉聲說著。

    “醫(yī)生說你能走，不過跳跟跑這類的活動，相對來講會比較吃力些。”

    王婭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噢了聲，她自己知道自己情況不好，她只是后悔身體素質(zhì)不強(qiáng)，在梁川沏臨走前沒扇一巴掌過去。王婭看著膝蓋斜側(cè)面很長一道手術(shù)疤陷入沉思沒多久后，問溫柯要了兩根煙。順帶把銀行卡給她，說里面還剩下點(diǎn)，拿去墊醫(yī)藥費(fèi)。

    從今天開始她們比任何一個時間段都要缺錢，溫柯在外面聯(lián)絡(luò)關(guān)系，找到王婭幾個老客戶，東家西家湊，湊夠十五萬手術(shù)費(fèi)給了醫(yī)院，王婭靠在病床上，從睜眼到閉眼，都是溫柯陪著她，手術(shù)后十天她百無聊賴捧著手機(jī)，溫柯知道她憋得慌，就推了個輪椅過來，倆人挪到外面住院部花園偷著吃了幾串辣串，酒沒喝，煙點(diǎn)上，吞云吐霧之間，王婭問溫柯。

    “我這樣兒你去查了沒，定個幾級傷殘？”

    “四級吧，特困戶每月還能拿兩百來塊錢。”

    蒼蠅rou也是rou啊，兩百塊錢在鄉(xiāng)下，神吃儉用能當(dāng)一個月伙食費(fèi)。王婭咳了幾聲，沒想到溫柯真替她弄了個四級傷殘，當(dāng)?shù)卣龀痔乩魵埣踩耍泻芏嘌a(bǔ)助政策。溫柯把殘疾證扔給王婭，故意埋汰她，說以后得有自覺，把自己當(dāng)成弱勢群體，別整天瘸著腿四處挑釁男人，把人家弄冒火了給她封鐵桶里灌上水泥沉尸河底。

    王婭什么脾氣溫柯一清二楚，骨子傲，肯定不樂意自己殘了，誰知她這會坐著深吸一口煙，過肺后吐出來，呵呵笑了，有點(diǎn)無賴回道。

    “去國家旅游景點(diǎn)免費(fèi)不，免費(fèi)就成，免費(fèi)那不就賺了。”

    王婭仿佛心沒長肚子里，掛外邊甩著玩兒，心肝脾肺腎都不長記性，也不鬧，溫柯看她這樣就來氣，說她早晚要把她氣死。

    后來她坐在床邊等醫(yī)生拆了紗布后微微挪動腿，疤痕往下，腳跟幾乎是麻木的狀態(tài)，王婭反復(fù)敲了敲，確定是麻木的之后抬頭有些迷茫看著溫柯，溫柯翹著二郎腿。

    她也沒說姐們養(yǎng)你之類這種煽情話，溫柯必然會做到，她只是半開玩笑說現(xiàn)在很多男人有慕殘愛好，她這類說不定還挺吃香。王婭本來挺不是滋味，溫柯這么一說，王婭知道她是想讓她覺著還能有養(yǎng)活自己的本事。

    十五萬最終沒剩下多少，兩三千塊錢，溫柯做好飯來醫(yī)院，王婭本來該在復(fù)健，醫(yī)生說她家里人把她接走了，溫柯保溫桶沒拿穩(wěn)，急的滿頭大汗，上上下下找了一圈沒見著王婭的影，通過隔壁病床描述，估計是梁川沏搞的鬼，王婭她哥頭兩年剛死，媽死的更早，她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哪兒來的家人？

    溫柯急忙往夜鶯趕，樓上姐妹偷著打電話，說梁川沏確實(shí)來了夜鶯，不過點(diǎn)了幾個姐妹都不滿意，把她們?nèi)Z出去了。

    “你趕緊來吧，來晚了事兒真的要鬧大。”

    “他門口守著人呢，我根本進(jìn)不去啊。”

    電話里很著急，溫柯更著急，心臟突突跳，生怕王婭嘴皮子硬又挨幾棍棒，她剛到夜鶯樓下，有人敲了敲溫柯肩膀，說有熟人找，她以為是梁川沏派的人，一路跟到地下停車場，從這里的電梯也能直達(dá)樓上，那人站在一輛保姆車面前，溫柯覺著不太對勁，此時車門打開，伸出一只手，強(qiáng)行把她拉上了車。

    “你們都下去吧，一小時后在回來。”

    “您稍微快點(diǎn)，九點(diǎn)半還有個雜志采訪。”

    經(jīng)紀(jì)人下車前打量了下溫柯，眼神輕視。他劉海挑染了一小束粉紅，看起sao氣十足，溫柯身體一僵，知道身后坐著的人是誰了。

    兩個月左右時間，她以為郝文宇履行了承諾，其實(shí)并沒有，男人早已把這事兒拋之腦后，而沈途去參加了時裝周與電影拍攝后回到了本地。

    那晚事情沒供出去，沒有滿天報道，是靠沈途背后依仗的人把這事壓下來了，沈途卻沒忘自己受過的侮辱，他小肚雞腸，容易記仇，溫柯這張臉?biāo)恍枰幻寄苤朗撬?/br>
    “你很意外？”

    保姆車內(nèi)很寬敞，燈光明亮，他不能夠稱之為男人，只能稱之為囂張跋扈慣了的少年。往那一坐，大爺氣場十足，只是神情顯得極度不耐，手中游戲定格在失敗界面，玩了半小時左右，總算等來了溫柯。

    沈途盯著不敢回頭的溫柯，咬牙切齒問了一句。

    “來上班來了？”

    溫柯坐著沒敢動，座椅后背猛然遭踹了一腳，她這才陪著笑臉轉(zhuǎn)過身。

    “你...不是在橫店拍攝么。”

    溫柯有特意關(guān)注過他的動向，工作室每月初會放出一張行程表。按理說不應(yīng)該在這里才對，沈途腦子也不笨，冷著聲調(diào)回道。

    “微博賣行程的黃牛你也信，腦子有問題吧。”

    保姆車燈光明亮，車窗簾遮的很嚴(yán)實(shí)，在密閉的空間里，溫柯不得不承認(rèn)沈途天生是個做明星的料子，打扮時尚一身名牌，氣場很強(qiáng)，離近了能聞到他身上那股很清淡混淆草葉般的清爽味道，可惜說出來的話，沒法上臺面。

    “愣著干嘛，找你cao逼來了。”

    “趕緊把褲子脫了給我弄弄，我趕時間。”

    “cao，老子來日你你給老子擺臉色？”

    沈途脾氣不好，看這女人一副根本沒把他往眼里放的態(tài)度就窩火，眼神一直張望著車門，不往他這看。

    “抱歉啊沈途...我今天有點(diǎn)急事，要不我給你換個人吧，”

    溫柯陪著笑臉，聽沈途不是找她麻煩來了松了口氣，但根本沒時間跟他耗，她彎腰打算開車門，手腕卻被他強(qiáng)制拽住，硬生生往后拽，溫柯倒在他腳邊，頭皮傳來一陣疼痛。

    “你能有什么急事，趕著上去給誰送逼呢。”

    “魏子天比你小，你叫他天哥，你管我叫什么？沈途？”

    這是哪門子的待遇，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