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王的崛起
星際歷802年秋月26日,左崇降生。 次日,父親就因為家中孩子太多,將他放在紙盒里埋進深山。 嬰孩的啼哭在夜里引來了山間徘徊的餓狼,刨開土壤撕咬裹布,餓狼興奮期待著自己的一份大餐。 香甜的味道,混著血液,料想是道極其美味的食物。 啼哭漸止,餓狼打開層層包裹的時候,對上一雙如血的紅寶石眼睛,嬰孩面龐白皙水嫩,小巧的五官精致得不像話,像是個小天使,這時候卻對它露出了微笑。 “嗚……”餓狼感覺到極大的危機感,下意識夾起尾巴要逃,卻被無形的鎖鏈捆縛住全身。 說左崇是吸著狼奶活下來的,一點也不過分。 被欺壓了幾個月從來不接觸人類的餓狼,忍無可忍地在左崇睡著的時候叼著他,將他扔到了一個孤寡老人的門口。 老人是個普通人,瘸子,少了半條胳膊,拾荒為生,在左崇十歲的時候,他壽終正寢。 左崇指使餓狼挖了個坑,將老人埋在深山,似模似樣地還豎起一塊碑。 想寫點什么墓志銘。 什么也沒寫。 左崇還不識字,只得劃了幾個意義不明的符號。 “老哥啊,看來以后只能是咱們相依為命了。”左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拍著餓狼的豆腐腰。 餓狼轉(zhuǎn)頭就咬他。 左崇一把捏住他的狼吻,得意道,“哼哼~!你打不過我的,別以為這回還能趁我睡著就把我給扔了去。” 餓狼是變化太多次沾染了獸性再也變不回來的哨兵。 與左崇相處的日子里,餓狼漸漸地找回了人性,卻依舊不愿意變回來。 左崇干脆裝作不知,就把他當做普通的狗養(yǎng)起來。 畢竟要是他變回來跟自己追究小時候按著他喝奶的事情,那特么的得多尷尬。 E3區(qū)是極其邊緣的堆滿垃圾的區(qū)域,能待在這里的都是下等人,要么貧窮,要么下賤,要么是作jian犯科,要么是得罪了權(quán)貴不敢去外面。 待在這里的普通人和哨兵較多,暴露出來的向?qū)缚蓴?shù)。 雖然帝國現(xiàn)在向?qū)Ш蜕诒臄?shù)量持平,但是向?qū)н@種脆弱的生物當然得被保護起來。 名約保護,實則監(jiān)禁。 “所以,我們的第一步,就是。”左崇舉著個不知道哪兒找來的破布和鐵棍充當旗幟,“稱霸E3區(qū)!” 餓狼白了他一眼,就地趴下,一動不動。 這熊孩子,想一出是一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罵我。” 左崇踹了他一腳。 半年,短短半年,E3區(qū)換了頭領(lǐng),是個還不到十一歲的小屁孩,是個大膽暴露出來的向?qū)А?/br> 身為頭領(lǐng)的好處就是,終于能夠每天洗澡換上干凈衣服了。 左崇將自己好好洗了一通,穿上羨慕已久的白色襯衫和背帶短褲,整理得一絲不茍,站到了餓狼面前轉(zhuǎn)了個圈,“老哥看我,怎么樣?” 剛洗完,他渾身都是水汽,黑色的發(fā)已經(jīng)長長到后背,亂糟糟的披散著。或許是營養(yǎng)不良,小向?qū)闹萑酰嘀_踩在地毯上,腳趾有點緊張地蜷縮,腳踝上甚至還有幾道傷疤。 像是個偷穿少爺衣服的貧窮仆人的兒子。 餓狼露出爪子,刷刷幾下將他的頭發(fā)給削短了。 “誒呀我cao你干嘛你?!”小向?qū)Р恢朗窃谀膬簩W來的臟話,咋咋呼呼地躲。 餓狼拍了他一下,示意他自己看鏡子里面。 天生微卷的頭發(fā)削短之后亂翹著,凌亂卻極有美感,劉海有些長的半遮掩住血色眼珠,卻掩不住越發(fā)精致的五官。小巧瓊鼻下一點櫻唇,紅得恰好,下巴削瘦,總之是讓人看見的第一眼就想……好好蹂躪。 左崇沒關(guān)心自己的五官,一臉心疼地摸摸發(fā)梢,“我蓄了好久的頭發(fā)誒。” 轉(zhuǎn)頭就把餓狼給揍了幾下。 直到夜里,左崇睡著睡著就團到了餓狼的腹下,小手揪住他肚皮的絨毛,雙腳踩在暖呼呼的肚子上,嘴里還小聲哽咽,“嗚嗚我的頭發(fā)……混蛋家伙、臭狗……打死你。” 享受了幾個月作為頭領(lǐng)的生活,是左崇曾經(jīng)想也不敢想的‘奢侈’,走在哪里都會有人遞來崇敬的目光,左崇直到這時候,才想起給自己取個名字,在這里被稱呼頭領(lǐng)還成,在外面去自我介紹總不能說‘大家叫我頭領(lǐng)就好,不用客氣’,那不就是惹眾怒想挨揍嘛。 “姓啊,就跟著老頭姓吧……老哥你說我叫啥啊?” 餓狼趴在地上,撅起屁股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伸出爪子劃拉了個‘崇’字。 左崇看了幾秒,“我不認字。” “……” 空氣都安靜幾秒,然后左崇在腦海里聽到了一道渾厚沙啞的男聲,“‘崇’,你不是想受人崇敬嗎?叫這個字,我覺得你會喜歡。” “崇?”左崇盤著腿坐在地毯上,一手杵著腦袋,歪著頭想,想了半晌,“原來你會說話啊。” “……”重點是不是錯了? 總而言之,名字就這么定了下來。 直到11歲,左崇開始不滿意自己的領(lǐng)地僅僅只有E3這么個垃圾區(qū),他決定要擴張領(lǐng)土,如同君王般的,征伐占領(lǐng)。 “我的想法怎么樣?” “被打死了別指望我給你收尸。” “……cao!” 啪——! “小孩子不許說臟話。” 左崇飛速躲遠,“cao你!” “誒嘿打不著了。” “……”媽的。 餓狼沒有勸阻,左崇就當做他是默認了,孤身一人進了E2區(qū),沒人知道那天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灑下之時,E2區(qū)變天了。 E2區(qū)的資源比E3區(qū)要豐富,失去了大頭領(lǐng)之后,自然引發(fā)底下的人角逐爭奪。 沒有誰會把一個11歲的小孩子當回事。 更別提還是軟弱可欺的向?qū)А?/br> E2區(qū)血色滿地,將土地也染成紅褐色。 左崇縮著身體埋進餓狼的懷里,小手緊緊拽住一點被毛,“我、我是不是做錯了?” 他是第一次見識到戰(zhàn)爭的威力,無辜的人被牽連其中便不能活命,兩方相爭甚至會互相屠戮彼此領(lǐng)地的民眾,為了那點利益爭分,最丑惡的人性完全暴露。 是他,打碎了勉強維持的和平假象,整個E2區(qū)野蠻退化,變得如同煉獄。 如果他不曾到來,E2區(qū)還是會如同以前一樣,被欺壓,卻能活命。 “你覺得你錯了嗎?” “我不知道……” “你只是想活得更好,作為向?qū)В愀鼞?yīng)該自私一點,畢竟帝國,對于向?qū)Э梢幌虿粚捜荨!?/br> “活得更好……啊,我只是、想活著而已。” 餓狼無時不刻不在想,是不是自己安慰得太過了,左崇心里的天平,從善良傾向于邪惡,他變得嗜血無情、草芥人命,唯有面對他的時候,能夠卸下防備露出微笑。 不過才是十六歲的孩子啊。 已然是C1-E3區(qū)的王。 真正的王。 殘酷冷血,不容一聲反對。 “之前小打小鬧引不起帝國的重視,現(xiàn)在……蛋糕大了,蒼蠅也就多了。”左崇叼著煙,煩躁地擺弄手里的打火機。 ‘啪嚓、啪嚓’地響個不停。 他也愈發(fā)煩躁。 “你準備怎么辦?” “蒼蠅嘛,碾死就好了。”左崇吐出個煙圈,舒服地瞇著眼睛,整個人都養(yǎng)出了雍容華貴的氣質(zhì),現(xiàn)在要說他是什么王官貴族的孩子也一點不違和。 武力上漲的同時,氣質(zhì)面貌也無時不在變化,像是嬌艷欲滴的玫瑰,卻有著能刺傷殺死人的毒刺。 “我煩的是另外的事情。”左崇翹起腳放到桌子上,懶散地窩進椅子里,“追求者什么的。” “……追求者?!你才多大年紀?你可不能答應(yīng)啊。” “瞎激動什么你,我有這么傻嗎?”左崇的手指夾著煙,抖落煙灰,“那些家伙也不看看自己長個什么樣,又丑又惡心,是肌rou成精了嗎?腦子里也裝滿了肌rou吧?以為我看不透他們的意圖?什么追求,不就是想用法律這種流氓手段搶奪我擁有的這一切。” “還說什么‘你是個柔弱的向?qū)В枰疫@樣的哨兵的保護’,嘔!令人作惡。” 左崇抱怨了一通,說,“相對于什么向?qū)诒模疫€是覺得可愛的女孩子更適合作為我的結(jié)婚對象,賢妻良母、相夫教子什么的,多好啊,我在外面累了,回家就可以吃飯睡覺。” “嘿嘿,家,多好啊。” 左崇的聲音里,都帶出一絲憧憬來。 “要是我也能有個家,就好了。” 餓狼沉默些許,“這里,不就是你的家嗎?” 左崇挑剔嫌棄地打量這個地方,寬敞的房間,華貴高檔的家具,奢侈昂貴的裝飾品,滿滿的,卻覺得空落落沒有人氣,“這也能算作是家?只是臨時落腳點而已。” “誒呀老哥你放心,我結(jié)婚的話肯定帶著你一起走,畢竟你是我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狗嘛。” 啪——! “嗷!疼!” 上門來敢糾纏的追求者,被左崇打走了幾批,便很少再有哨兵前來。 漸漸的,除了合作伙伴,就無人問津。 帝國里都在傳他這么一位特殊的向?qū)В踔吝€傳到了左崇的耳中。 “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么?”左崇趴在床上,翹著腿,翻看幾本書,標注了拼音,是小學的課本。 “要是再這么傳下去,說不定沒有哨兵愿意給你生孩子了。” “那我不能讓女人給我生嗎?”左崇心不在焉的,“再說了,我為什么就一定要有孩子?小屁孩煩死人了,誰敢給我生下來我就掐死他。” “……你是冷血的怪物嗎?” “恭喜你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勵。”左崇打了個呵欠,他覺得自己不是讀書這塊料,這什么亂七八糟的,看幾把不懂。 砰—— 房門突然被踹開,一位哨兵保持著伸腿踹門的姿勢,視線掃了一圈,落在床上的左崇身上,露出微笑來,放下腿站得筆直,啪地敬了個軍禮,“米奈帝國C1區(qū)所屬第一軍團長蘭德爾,向您問候,尊敬的左崇先生。” “如果你沒有捏著我下屬的脖子說這話,會顯得真誠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