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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男主都愛我[快穿]在線閱讀 - 前世20-23,愛之深者,在輪回的時候連孟婆都舍不得端給他那碗湯。

前世20-23,愛之深者,在輪回的時候連孟婆都舍不得端給他那碗湯。

    京都周末的傍晚,節(jié)奏才稍微慢了一點。路上牽手的情侶優(yōu)哉游哉的走著,高架橋上的車輛猶如一條聚攏,緩緩盤旋而下,駛?cè)媵[市。

    而這之中,一輛黑色的奧迪顯得極不合群,如風(fēng)一般疾馳而過,速度快就不說了,車蜿蜒前行的樣子還有幾分歪歪斜斜。

    最引人注意的,便是它靠近駕駛位的側(cè)門玻璃被砸了個粉碎,能清晰的看到開車的男人。

    車?yán)铮忠罪L(fēng)穿著一身病號服,腳踩著兩只拖鞋,握著方向盤的大手戳著幾個顯眼的針孔,臉上還隱隱帶著淤傷,樣子可畏是狼狽到了極點。

    他邊開車邊往兩邊瞧,每每路過一個女孩就死死盯著人家,神情滿是倉皇無措。

    她在哪.....在哪.....

    林易風(fēng)已經(jīng)開過了十幾條街道,每每轉(zhuǎn)角時總要和迎面開來的車輛撞上,嚇得對面的車子急急忙忙的踩了剎車。

    “瘋子!!!”對面的大漢將下車窗,罵罵咧咧。男人仿佛沒有聽到似的,依然疾如雷電,根本每將自己的命當(dāng)回事,那踉踉蹌蹌的前行軌道惹得后面的車輛瑟瑟發(fā)抖,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這個街道都快找完了都沒看到人,他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失望,隨機不在意的呡了下嘴。

    沒關(guān)系,下個街道肯定能找到她。

    男人已經(jīng)沒在盯著前方的道路,空洞的眼眸沒有絲毫焦距,卻凝成了一絲一絲的溫柔。他對著空氣呢喃,好似怕嚇壞誰,聲音輕柔得不可思議:““我沒有信他們的話.....””

    他們說你死了,我才不會信那些人的鬼話。他們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或是想把你從我身邊搶走,我肯定不會信的。

    你前幾天還在我懷里呢,寶寶還一腳一腳的踢我的手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歡喜,有多快樂。

    這些快活比我28年來體驗到的所有都還要多.....

    林易風(fēng)笑了笑,臉上竟出現(xiàn)幾分鮮見的靦腆,如同初償情愛的少年。他嘴角偷偷的蠕動,好似在說什么悄悄話。

    你知不知道我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和你說?

    我愛你。

    找你的每一分一秒都是這三個字支撐著我,每一次無助的時候我就這樣安慰自己:

    等見到你的時候我一定要對你說這句埋藏在心底的話,我愛你。

    你肯定會嚇壞吧,一個剛見面的陌生人就對你說這樣奇奇怪怪的話。

    你的睫毛肯定會怯怯的煽動,臉皮本來就薄,這下子必然羞得面紅耳赤。

    想到女孩的那副羞嗒嗒的模樣,男人心頭竟說不上的期待。完全處于楞神之際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開到對面車道,迎面幾輛大卡車忙不迭的瘋狂鳴笛,左拐右拐間才堪堪避過。

    林易風(fēng)毫無察覺,連續(xù)十幾個街道都沒找到人后,他開始急躁了,盯著窗外的眸光越來越慌。

    天要黑了,她一個人會不會怕。她等自己那么久他都沒來,她會不會哭。

    男人猛打方向盤,駛?cè)胂乱粋€街道,慌亂無助間,他的腦海猛地竄過一個念頭,就像沙漠旅人在最后一刻汲取到水源,林易風(fēng)的眼眸綻放出濃烈的光。

    她肯定在家!在江市!

    女孩那么戀家,肯定在家的附近開了一個畫廊,這個時候正走回家呢。

    男人激動得不知所以,他知道她家在哪,他知道,他去過無數(shù)次的。

    林易風(fēng)眼里已經(jīng)沒有交規(guī)了,猛地調(diào)轉(zhuǎn)車頭,朝著江市的方向駛?cè)ァ?/br>
    *****

    黑色奔馳的后面,隔了幾百米,跟了幾輛軍用悍馬。

    第一輛車的副駕上,張秘書一邊監(jiān)視男人的行蹤,一邊和林母打電話。

    電話那頭,林母的聲音已經(jīng)開始哽咽,她再三表示自己一定要來,如果看不到易風(fēng)完好無損的站在她面前,她怎么也放不下懸著的一顆心。

    中午的時候,林易風(fēng)趁著護(hù)士和張秘書都不在的時候,扯掉手上的束縛和輸液針,從陽臺上直接跳了下去,十幾米的高空,當(dāng)場把林母給嚇壞了。

    好不容易在地下停車場找到男人的蹤影,他已經(jīng)砸碎了別人的車子,跳了進(jìn)去。

    林父在野外訓(xùn)練,林母只能先聯(lián)系林老爺子,哭著求他找人。她就這么一個孩子,如果真的出什么事的話.....

    這下可把林老爺子急壞了,拐杖在地上重重的杵了幾下,氣急敗壞的讓人將這不肖子孫趕緊捉回來。

    “林夫人,您千萬別來!”張秘書堅決的勸誡,他說男人如今這癲狂的模樣,如果親人在身邊,他反而會更加失去理智,到時候不知道做出什么事來。

    “我保證把易風(fēng)少爺給您帶回來!”他斬釘截鐵的保證。

    如今釀成這般苦果或多或少都有他的責(zé)任,如果今天林易風(fēng)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什么事,他一輩子都會不安!

    剛掛電話,張秘書就聽見旁邊一身軍裝的男人說:“林少爺往郊外開了,要不要現(xiàn)在把他攔下,不然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更不好控制。”

    張秘書看了眼前方只剩下縹緲影子的奔馳,林易風(fēng)明顯到了郊外開得更快,完全是橫沖直闖。他擔(dān)憂的問道:“這條路是開往哪里?”

    “江市。”

    難怪,張秘書了然。

    “截住他吧。”

    幾輛軍用悍馬并駕齊驅(qū),疾馳在泊油路上,“嗖嗖”幾聲,卷起狂風(fēng)浪沙,在逼近黑色奔馳的時候,最右邊的一輛悍馬突然加速,越過奔馳后方向盤猛打,率先駛進(jìn)林易風(fēng)所在的車道。

    而其余兩輛車也見機迅速駛?cè)牒谏捡Y的左右兩個車輛,和他同速飛馳。

    轉(zhuǎn)眼之間,四輛銀灰色的悍馬將黑色奔馳死死夾在中間,最前面一輛車承受著奔馳的一次次撞擊,顛得晃蕩不停,若不是悍馬車本身的堅固性,怕是要被碾得四分五裂。

    每每看出男人有想沖出重圍的打算,左右兩輛車便同時逼近。就這樣,十來分鐘后,為首的悍馬一點點的把車速降下來,將黑色奔馳逼停在中間。

    “讓開!”張秘書剛下車,就聽到男人陰鷙到極點的聲音,那猩紅銳利的眼眸隔著擋風(fēng)玻璃凌厲的向他射來,仿佛再多一瞬,就會將他凌遲。

    張秘書久久凝視著這個由自己一手輔佐的年輕人,曾經(jīng)的卓越,如今的瘋狂......

    他的眼眸充斥著nongnong的復(fù)雜和哀傷,緩緩開口:“她不在江市,我知道她在哪。”

    “我?guī)闳ァ!?/br>
    *****

    當(dāng)幾輛威風(fēng)赫赫的軍用悍馬停在某條綠蔭蔽日的狹窄街道時,周圍買菜或是打牌的阿姨伯伯都忍不住回頭駐足,一臉興奮的竊竊低語。

    好有氣派,怕不是什么大人物吧。

    林易風(fēng)已經(jīng)換下了那身破舊的病號服,黑色西裝黑皮鞋,明明是一絲不茍的裝束,男人身上卻有種難掩的狼狽,眼底烏青,臉在短短幾天內(nèi)瘦得有些脫相。

    帥還是帥的,只是無形中給人一種陰郁。

    他下車靜靜打量這棟十來層的小樓,外墻老化嚴(yán)重,貼著大大小小的租房求職廣告,欄桿銹跡斑斑,樓下垃圾桶里塞得鼓鼓漲漲,隱隱飄蕩著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林易風(fēng)以為他的心已經(jīng)麻木無知覺,可這一刻,竟襲上來生生的刺痛,一點點往外蔓延。

    張秘書在前面帶路,走進(jìn)樓道后他打開手機電筒,提醒男人小心一點,而林易風(fēng)仿佛行尸走rou,腳上明明被灌了鉛一般,卻仍然費力卻固執(zhí)的踏上階梯。

    走到三樓某個房間的門口,張秘書看了男人一眼,緩緩抬起胳膊,在門上敲了敲。

    開門的是個兩鬢花白的老人,看到來人布滿細(xì)紋的眼角疑惑的蹙了下,張秘書解釋他們兩是裴嫣的朋友,想....看看她。

    老人這才放下心來,顫著聲音讓兩人進(jìn)門。

    兩人的交談林易風(fēng)早就聽不見的,他死死盯著對面墻壁上那個帶黑邊的相框,女孩臉蛋青澀,頭微微歪著,嘴角的笑容略著靦腆和乖巧。一雙美眸燦若繁星,比這個房間里的一切都還要明亮。

    男人一步步上前,黑色的身影和這房間融為一片,仿佛一縷孤魂,正走進(jìn)他的宿命之地。

    近了才看到女孩的相框挽結(jié)一縷黑紗,旁邊木桌的玻璃瓶上插著幾朵白色的花,而桌上一塊黑色的長板寫著:

    愛女裴嫣一路走好。

    林易風(fēng)兩眼一黑,雙腿軟得如同抽了筋骨,直直的往地上摔去。

    張秘書拉都沒拉住,男人的膝蓋發(fā)出沉重的砸地聲,目眥盡裂的盯著那排字,每一個字他都看得懂,可連起來為什么看不明白?

    走?走哪里去?

    前幾天她還躺在他懷里呢,還糯糯的對他保證絕對不會喜歡別人。

    她已經(jīng)懷了他的兩個孩子,連名字都取好了,馬上就要臨盆了,會有兩個軟萌萌的女娃娃從她肚子里出來。

    他多歡喜呀,多期待啊。為什么這一切都沒有了?

    他曾想到過千萬種找到她的時候,她出國了,她結(jié)婚了,她有了別人的孩子......

    可沒有一種,是她已經(jīng)永遠(yuǎn)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林易風(fēng)雙拳緊緊拽在一起,喉嚨里發(fā)出崩潰的嗚咽,臉抽搐成一種可怕的形狀,猩紅的眼眶里沒有一滴淚,可這幅凄入肝膽的模樣引得裴父裴母悲涼心酸交教。

    裴母更是淚眼朦朧的看了男人好一會。

    張秘書眼睛也紅了,男人堵在喉嚨里,歇斯底里的哽咽讓他聽到后都不由自主的發(fā)顫。

    他蹲在男人身邊小聲的勸,兩只大手緊緊箍著他的肩膀,讓他千萬不要在這里發(fā)瘋,裴父裴母還在旁邊,這是裴小姐的靈堂。

    張秘書害怕他又像醫(yī)院那般失去理智,緊緊在旁邊盯著他。值得慶幸的是他并沒有做出什么瘋癲的舉動,只怔怔的盯著女孩的相框,入魔了一般死死盯著。

    “你覺得是他嗎?”裴母站在旁邊輕聲問裴父。

    裴父自進(jìn)門就把目光放在男人身上,雖然瘦了好多,可穿著黑西服的模樣儼然就是畫冊里的那個人。他點了點頭。

    于是裴母進(jìn)屋了一趟,出來的時候手里拿了個裝飾著干花的本子,市面上經(jīng)常看到,小女生愛買來寫寫日記,畫畫插圖什么的。

    她慢步走到男人身邊,緩緩遞出手里的本子,兩眼含著淚水說嫣嫣老喜歡買這種本子寫寫畫畫,有些被她帶走了,大學(xué)的那些留在家里,前段時間被他們翻了出來。

    “我們一直在想這個本子里畫的到底是誰?結(jié)果你來了。”

    聽到有關(guān)于女孩的消息,林易風(fēng)才有了些許反應(yīng),他抬頭看著那個清新的日記本,耳邊還依稀聽到裴母在說,

    “我想嫣嫣應(yīng)該更愿意將這個本子交給你。”

    林易風(fēng)顫抖著接過本子,小心翼翼的翻開,入目便是女孩娟秀的字跡:

    下半學(xué)期的他,還是那么高冷。這半年里我和他擦肩而過六次,每每都好想打個招呼呀,或者笑嘻嘻的夸他:你穿白襯衫真的很好看。

    可他真的太目空一切了,眼神都不帶給的。

    我不想成為被漠視的萬千少女中的一員,只能默默的放在心里了。

    hey,高冷的林先生,你能不能多笑笑啊,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林易風(fēng)翻過下一頁,便看到一個男人穿著學(xué)士服,站在主席臺前拿著話筒發(fā)言的模樣。

    英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輪廓深邃的臉。或許是晴朗的天氣,或許是要畢業(yè)了,男人的心情也罕見的好,嘴角微彎,眼底蕩漾著柔和的波光。

    林易風(fēng)靜如死水的眼眸終于有了一絲波動,他不可置信的盯著畫本上和他一模一樣的男人,大手翻過下一頁,再翻,一直往下翻.....

    畫本的每一頁都畫著他的畫像,籃球場投籃時的,坐在圖書館安靜的看書,戴著耳機不聞窗外事的聽歌......

    滿滿十幾頁,全都是!!!

    林易風(fēng)愣愣的看著那個本子,驀地明白了什么,他低低的笑出了來,明明是在笑,可聲音卻聽起來有幾分瘋狂,眼淚一顆一顆的從眼眶里砸出來。

    他緊緊的將本子抱在懷里,仿佛抱著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跪在地上的身子難以抑制的抖著,牙齒都將嘴唇咬出了血來,混著滿臉是淚的模樣,說不出的癲狂可怕。

    張秘書沒有勸他,只眼眶含淚的站在男人旁邊,讓他把心底的壓抑和崩潰發(fā)泄出來,或許對他才好。

    正當(dāng)其他三個人默默垂淚時,男人抬起漆黑得沒有一絲光亮的眸子,嘶啞著聲音問:“她...為什么會進(jìn)娛樂圈?”

    她為什么會進(jìn)娛樂圈?她的夢想明明是畫畫。

    她說過的,西斯萊是她的目標(biāo),她以后要開個屬于自己的畫廊。

    還有.....紅樓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為什么會自殺?她到底遇到了什么?

    林易風(fēng)幾近瘋癲的看著裴父裴母,仿佛落水之人在拼盡全力的抓住任何一根浮木。

    “都怪我和她爸....”裴母哽咽著出聲,說在嫣嫣畢業(yè)的那年裴父被朋友騙了,家里的存款和房子抵押進(jìn)銀行的貸款全聽別人的話,拿去做什么投資,結(jié)果人直接跑到國外,再沒回來。

    嫣嫣知道后就決定不出國了,偷偷去見那個介紹她進(jìn)娛樂圈的人,等夫妻倆知道后,女兒已經(jīng)站上了選秀舞臺。

    裴父裴母苦口婆心的勸,女兒的性格哪適合在娛樂圈待,那里吃人不吐骨頭的,更何況他們這樣沒有背景的家庭。

    可一向孝順的嫣嫣在這件事上卻出奇的固執(zhí),她只含淚堅決的說,她長大了,再不能做那個被護(hù)在羽翼下,無憂無慮的小鳥。她也要盡全力撐起這個家。

    “如果知道會有今天.....”剩下的話裴母怎么也說不出來,聲音全梗在喉嚨里,她捂著臉痛苦的落淚。

    林易風(fēng)怔怔的聽著,耳邊全是少女為了家里的債務(wù)放棄自己的夢想,她那么愛畫畫,那個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她會有多難過。

    不知怎么的,男人突然想起那些人在節(jié)假日送來,隨意被他們丟棄在家里的禮物。

    他心如刀絞,仿佛有把鈍刀將他最重要的東西一點點割裂撕扯出來,從今以后,再不可能完整了,他絕望的淚水洶涌而下。

    嫣嫣....

    “我和她媽現(xiàn)在只希望將劊子手繩之以法。”裴父沉痛萬分的開口,話音剛落,就看到男人猛地睜開眼睛,猩紅的眼睛透露出幾分陰冷,開口時的聲音冰涼可怖:“劊子手?”

    裴父和裴母對視一眼后無奈的點頭,那自女兒走后就痛哭不止的眼睛再次流下無能的眼淚,裴父說最開始他們也不知道女兒為什么突然會自殺,只是覺得不可能像別人說的那樣什么抑郁癥。

    他家女兒雖然溫柔,但最為樂觀,沒有比父母更了解孩子的人。

    后來某天,有人匿名給他們寄來一盒錄影帶,看到內(nèi)容后老兩口差點暈倒在地上。

    那上面霍然上演了一段骯臟不堪的交易,只是受害人成了他們的孩子,裴父裴母的心疼得撕裂,沒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骨rou受到這樣的奇恥大辱來得更加絕望。

    “那盒錄影帶在哪里?”

    張秘書看到林易風(fēng)抬頭看著女孩的相框,他眼底的神色被完全掩蓋,但那幽幽的嗓音讓他莫名的覺得驚悚,雞皮疙瘩也隨之而起。

    裴父嘆了口氣,罵自己無能輕信了警局的話,被他們給拿走了。

    “警局?”

    “林總,裴父裴母就是我們在西林區(qū)警察局看到的那對夫妻。”張秘書實在害怕男人這副不冷不熱的模樣,開口提醒道。

    他再見到這對老夫妻的時候就覺得眼熟,拜良好的記憶力所賜,只一瞬便想起來了。

    林易風(fēng)抬頭認(rèn)認(rèn)真真的看著裴父裴母,自想起這一切后男人一直是渾渾噩噩的,除了女孩,其他的一切再與他無關(guān)。

    他凝視著他們仿佛老了十多歲的臉龐,他們眼底諾諾無言的悲傷,他們痛失愛女的無助。

    這一刻,和上輩子,和那晚完完全全的重疊。

    他痛苦的閉上眼睛,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暴起,如果那時候他下車的話,如今會不會不一樣?

    男人再次睜眼時,眸底已經(jīng)沒有任何情緒,他說:“去警局。”

    *****

    西林區(qū)警察局,一堆人坐在辦公室里有些摸不著頭腦。

    剛才進(jìn)來的兩個人到底是誰,氣勢凌人,特別是前面那個男人,眼眸沉寂得毫無波瀾瀾,莫名給人一種死氣,可看過來的時候卻能讓他們活生生的嚇一跳。

    在警局一向?qū)θ烁吒咴谏系木瘑T開始不適應(yīng)了,唯有連毅呆呆的坐在位置上,混沌的腦子里直呼完了....完了....

    他們警局這下惹大麻煩了,看林公子這態(tài)度,明顯和上回大相徑庭,他們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同樣直呼完蛋的還有警察局局長,男人打了個措手不及,和證據(jù)裝在一起的錄音筆還沒來得及取出來,整個文件就被他拿走了。

    想起剛才林易風(fēng)那個陰鷙可怕的眼神,要是讓他知道他們警局偷偷錄過他說的話,只怕要被活剮了吧。

    他在辦公室里有些坐立難安,時不時悄悄打開門后探出腦袋望向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只能看到男人的秘書站在門口,里面什么情況誰也不知道。

    于是他整個人跟油煎火烤似的,在屋子里著急的踱步。

    走廊盡頭的房間是用來審問犯人的,偌大的房間只有一張桌子兩張凳子,連扇窗戶都沒有,一盞壁燈直射下來,照得男人的臉有幾分陰森恐怖。

    仿佛是慢動作一般,他看著自己將復(fù)刻的光盤放入電腦里,看著自己按下錄音筆的按鈕,明明動作是清晰的,可腦子里一片混沌,只能麻木的跟從手上的動作,直到在細(xì)碎的顆粒里聽到那句低沉輕蔑的聲音:

    “我和裴嫣不熟。”一字一字全進(jìn)了他的耳朵,那熟悉的腔調(diào),習(xí)以為常的冷漠讓林易風(fēng)楞了片刻,隨即心上涌入撕心裂肺的痛。

    曾經(jīng)多么無波無瀾,如今便有多痛徹心扉。那六個字還緩緩在冰冷房間里回蕩,看得出來留下這段音頻的人有多用心,音質(zhì)清晰,語調(diào)和口氣都錄得一清二楚。

    林易風(fēng)仿佛在進(jìn)行自我折磨,反復(fù)在聽這段錄影,聽到連呼吸都覺得刺痛,聽到整個人都麻木的坐在凳子上,再不會有絲毫知覺后才緩緩點開那個視頻。

    他腦子空蕩蕩的,四肢跟灌了鐵一樣重。明明隨時都要摔倒在地,卻仿佛有什么在支撐著他,不能倒,不能倒!

    他要知道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視頻開頭,一男一女站在樓道口。光線昏暗,臉有些模糊,說的話卻清晰的被錄了進(jìn)來。

    男人鬼鬼祟祟的掃了周圍一圈,確定沒人后將手里的東西交給了女人,說話間帶著十足的高傲:“沈總要萬無一失。”

    女人諂媚的笑了幾聲,將男人嘴里的沈總夸上天后點頭保證道:“放心吧,裴嫣能被沈總看上是她的福氣,絕對穩(wěn)妥。”

    畫面一轉(zhuǎn),觥籌交錯,琳瑯滿目,穿著禮服的人在宴會廳里走來走去,視頻只能拍到他腰部以下,隨著一聲輕呼“裴嫣”,林易風(fēng)的眸子也終于有了些許波動。

    他看到諂媚的短發(fā)女人端著酒杯走向女孩,讓她向所謂的沈總敬酒,女孩不情不愿的上前,碰杯時那個男人的臉也露了出來。

    沈延!

    林易風(fēng)瞳孔驟縮,心底那個答案成形的瞬間,他看到短發(fā)女人將喝得迷迷糊糊的女孩攙扶進(jìn)休息室,沈延隨后,那片走廊陷入了久久的寧靜。

    視頻的最后,是一個穿銀色西裝的男人背影,他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看似無意的推開了那扇門,再漠然的關(guān)上,隨即不管己事的離開。

    男人的臉始終沒有露出來,只能看到他一身價值不菲,身形頎長。

    而林易風(fēng)在看到那抹身影后,腦袋便“嗡嗡嗡”的炸開,眼前生生的黑了下去。

    那個男人是他,是他林易風(fēng)!

    他的身子頓時一軟,整個人倏地癱倒在地上,板凳砸落在地的聲音把門外的張秘書嚇了一跳,隨即便聽見“噼里啪啦”的聲音,轟隆隆的砸向墻壁,混雜著玻璃碎片的聲音,聲響大的整個警局都震了幾下。

    張秘書急忙推門而入,屋里一片狼藉,桌子,板凳,電腦全被砸了個粉碎,墻上硬生生的被砸出了幾個血印子,幾滴鮮血順著墻壁流下來,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他看到那個進(jìn)屋之前還陰狠清醒的男人狼狽的蹲在墻角,他的臉上淚水血液夾雜,沾滿鮮血的拳頭塞進(jìn)嘴里,用牙齒狠狠的咬著,喉嚨里發(fā)出聲嘶力竭的哽咽聲。

    “.....林總”

    張秘書看到男人變成比醫(yī)院還要瘋癲的模樣,心里駭怕又隱隱生出幾分悲涼,他遠(yuǎn)遠(yuǎn)的站在衣角,等待男人平緩下來。

    可這股勁不但沒有下去,他嘴里催人心肝的聲音越來越歇斯底里,仿佛要把今生的悲痛都活生生的摳出來。

    張秘書紅著眼睛聽了半天,卻沒明白他在說什么,只默默的將門關(guān)上,為他留有最后一絲尊嚴(yán)。

    他在說,他本來有機會的,他曾經(jīng)離她如此之近。

    只要他進(jìn)門,只要他阻止了沈延,他便能認(rèn)識到真正的她。

    他們會相知,相識,相愛,還會有兩個可愛的女寶寶。

    可一切都沒有了,他選擇了關(guān)上了那扇門,留下了一句“你繼續(xù)”。自此,他斷送了裴嫣這個人,也斷送了自己的未來。

    世上再無裴嫣,也再無裴嫣的林易風(fēng)。

    他再也見不到她,再也抱不了她。

    再也不會有個女孩在他脆弱的時候心疼他,邊擦眼淚邊說:“易風(fēng),別哭。”

    再也不會有人甜甜的喚他老公。

    再也不會有林甄雅,林舒彤了......

    絕望,凄厲呼天搶地的涌上來,林易風(fēng)身體的每一寸都如同被撕裂了那般劇痛。氣血翻滾間,一口鮮血自喉嚨里涌了出來,男人瞬間失去了意識。

    ******

    半年后

    “因貪污,強jian未成年少女的沈氏集團執(zhí)行人沈延在三月前入獄后,于昨日暴斃在獄中,死因是誤食了老鼠藥。”

    一位穿著正式的記者站在監(jiān)獄門前,拿著話筒,端著正式的播音腔調(diào):

    “我們都知道,在幾個月前的掃黑行動中,因結(jié)黨營私,受賄被抓捕的全國政協(xié)副主席沈常青,中央紀(jì)委常委沈自軍是沈延的父親和二叔,全因為這二人的存在,沈氏集團在娛樂業(yè)才能呼風(fēng)喚雨,如今可謂是樹倒猢猻散。”

    記者還在義正言辭的說什么不要以身試法,電視機的屏幕卻倏然一黑,男人放下遙控器后走到落地窗前,俯瞰這片商業(yè)區(qū)里鱗次櫛比的高樓。

    高樓那邊隔著一條長河,河的對岸是幾片閑散的住宅區(qū)。夜幕低垂,一盞一盞溫暖的黃光自方形玻璃小窗里亮了起來,他黑沉沉的目光注視著那里,良久。

    張秘書推門而入的時候就看到男人站在落地窗上,挺拔的身影在窗邊投下一片陰影,半張側(cè)臉隱匿在陰暗里,讓人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張秘書眉心微攏,為男人察覺不到絲毫怪異的反常,自半年前在警局的那幕瘋狂之后,他本以為林易風(fēng)自此會一蹶不振,或是低沉好幾年。

    任誰看到他那副幾近泣血的模樣,都會有這樣的擔(dān)憂。

    可男人卻極盡全力的恢復(fù)身體,完全更從醫(yī)生的建議,康復(fù)或是理療,絲毫不落。仿佛那幾日的瘋癲,只是他們的幻想。

    除了這半年讓沈氏家族的人陸續(xù)下馬之后,男人可謂是和以前沒什么兩樣,依然是那個果決,劍走偏鋒的上位者。

    只是....張秘書靜靜看向不遠(yuǎn)處的男人,頎長的身影在窗邊更顯挺拔。

    只是,他的眼底再看不出來絲毫情緒,快樂,憤怒,悲傷,好似再和他無關(guān)。他依然卓越,也依舊高高在上。

    在眾人都慶幸或是欣慰的時候,張秘書卻隱隱有些憂慮,林總真的有些反常。

    他甚至...連裴小姐的墓碑都從未去看過。

    “什么事。”發(fā)愣之際,林易風(fēng)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淡淡的看著他。

    不知怎么,張秘書陡然一悚,他穩(wěn)了下心神,回答:“裴父裴母在樓下的會客廳,想當(dāng)面...謝謝你。”

    裴家兩位老人已經(jīng)知道是林易風(fēng)幫的他們,痛哭流涕的想謝謝這位正義的年輕人。

    林易風(fēng)垂下眼眸,密長的睫毛完全遮蓋住他眼底的神色,他靜默了一會才開口:“不用了,送兩位老人回去吧。”

    張秘書還沒邁開腳步,林易風(fēng)低沉的聲音就在這偌大的空間響起,“裴氏夫婦被騙的那筆錢還了嗎?”

    男人說的是兩位老人被朋友騙的那筆錢,等他們查到國外的時候,那所謂的朋友已經(jīng)成了街頭老鼠,手里全部的錢早就投進(jìn)了吸毒的無底洞。

    林易風(fēng)報警后,將自己的資產(chǎn)拿了出來,以公安的名義還給了兩位老人。

    張秘書點頭,說在半個月前就還了,他們住的地方也以政府的名義進(jìn)行了拆遷補償,老兩口已經(jīng)搬到了環(huán)境清雅的小區(qū),還補償了一筆不菲的賠償。

    “嗯。”林易風(fēng)輕咽喉嚨,他抬眸看著張秘書,漆黑的眼眸和背后的夜色交織,說:“這里的事耽擱了你一年,我讓人給你定了明天去英國的機票,回去吧。”

    張秘書看著男人,心里說不上什么感受,這一年陪著他走過這些風(fēng)風(fēng)雨雨,他的心里生出幾分不舍來。

    但他知道男人主意已定,非商量,而是不容置喙的通知。張秘書點了點頭,在關(guān)上玻璃門的那瞬間,聽見男人幽幽的聲音傳來:

    “張叔,這一年,謝謝你了。”

    他的眼眶倏地紅了,抬頭看見男人早已轉(zhuǎn)過背去,黑色的西服和夜色融為一體。

    張秘書忽視心底突然升起的怪異,轉(zhuǎn)身離開。

    以后的無數(shù)個年頭,他都滿含遺憾的想過,如果他那個時候能稍稍警覺一點,結(jié)果會不會不一樣?

    *****

    二十九歲生日那天,林易風(fēng)處理完了手上的最后一項工作,將執(zhí)行權(quán)移交到唐氏其他繼承人手里后,辭職。

    回到紫荊園的時候,恰好是中午,一大家子的人齊齊整整的替他慶祝,雖然他們或多或少對男人離開唐氏有微詞,但既然他想出國走一圈,自然也由著他。

    年輕人嘛,出去看看山高水闊,或許回來后的心境也會不一樣。

    飯后,林母送男人上車。雖然兒子還沒成年的時候就國內(nèi)國外到處跑了,但當(dāng)媽的沒有一次不為他擔(dān)心。

    林母手里提著一袋應(yīng)急藥品,跟著林易風(fēng)走到露天停車場,在男人打開車門那瞬正想把藥遞給他,再提醒兩句注意身體,國外不管再繁華都沒有國內(nèi)方便,畢竟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

    嘴邊的話還沒說完,被一個猝不及防的擁抱打斷,林易風(fēng)緊緊抱住林母,嘴角扯了個微笑:“媽,謝謝你。”

    短短幾個字讓林母的眼睛瞬間濕潤,兒子這還是第一次說這么煽情的話。

    她感慨的回抱住他,有些哽咽的說干嘛要講這么煽情的話,母子之間還談什么謝謝,不都是應(yīng)該的嗎?

    林易風(fēng)極有耐心,林母說什么他就聽著,再不像以前那樣說兩句就淡淡的打斷,一副不想交談的模樣。

    這樣的包容讓林母的話更多了,叨叨了一會來了句:“從國外回家的時候,給媽領(lǐng)個媳婦回來啊。”

    說完自知失言,訕笑的看向林易風(fēng),經(jīng)歷過病房那恐怖的一幕,兒子如今完好無損,她還還要求什么呢。

    可男人聽后并沒有絲毫生氣或是不耐,淡淡的勾唇,眼底浮現(xiàn)一抹這半年里從未出現(xiàn)過的期待,他說:“好。”

    那抹黑色的車影緩緩駛出富人區(qū),當(dāng)所有人都以為男人搭上去國外的航班時,他卻去了一個從不敢踏足的地方,車子開了挺遠(yuǎn),石子路取代泊油路,一直到那座山腳下。

    那山頭的牌匾上郝然寫著:金山陵園。

    到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夕陽半掛在山頭,天空被暈染得五色斑斕,四周萬籟俱寂,只能聽見他自己沉重的腳步聲。

    林易風(fēng)手里捧著一束燦爛的藍(lán)色滿天星,一顆一顆,像極了他在那人眼睛里看到的光。

    他沿著筆直的石階向上攀爬,每走一步腳就像灌鉛似的,在一年仿佛沉寂死去的心臟卻狂跳不止。

    短短的幾十步階梯,男人走得滿頭大汗,眼底噙著激動的淚水,路過一排排墓碑,一排排剛種出來,還未張開的柏樹,走到那人的碑前。

    那張照片被嵌在冰冷的玻璃里,笑得眉眼彎彎,那是女孩大學(xué)時候的登記照,青澀又美好。

    “嫣嫣.....”開口瞬間林易風(fēng)眼角的淚水順著眼眶滑落下來,本以為不會再有知覺的心臟再一次疼得撕心裂肺。

    他跪了下去,墓園昨夜下了一場雨,污泥將男人的新褲子弄臟了大半。那是他特意買的,為了這次相見林易風(fēng)將自己瘦脫相的身體一步步恢復(fù)正常,穿上女孩最喜歡的白襯衫,黑褲,赴這只有他一個人的約。

    夕陽一點一點的垂下去,夜幕來臨,天邊下起了淅瀝小雨,砸在白楊樹上,砸在男人新買的襯衣上。

    雨一點點褪去,世界上的最后一絲聲音也消失了。

    清晨,又一個初日緩緩生氣,林易風(fēng)還保持著昨晚的姿勢,他伸出手想摸摸女孩的照片,伸到一半后看到手上的泥又收回去了。

    “我昨天生日.....”昨晚和她說了很多,獨獨沒有說這個,他淺笑著說,

    “聽說生日可以向人許個愿望。”

    男人小心翼翼的看著女孩,那期待又畏懼的目光仿佛怕她拒絕,他嘴角蠕動。

    把那個懲罰收回去好不好?那個下輩子找不到你的懲罰。

    無人回答,陵園里安靜得沒有一絲響動,清晨的鳥兒還沒來得及在山頭吱吱鳴叫,這寥寥無聲的虛無更像是她的拒絕,男人頓時慌了,眼睛紅得能滴出血來,他扯著嘴角包容的笑。

    沒關(guān)系,下輩子找不到就下下輩子,只要他活著,便會一直不停的找她。

    他還沒有贖罪呢。她不能就這么輕易的放過他,不能!

    當(dāng)整個陵園被太陽照耀的時候,男人下了山,開車驅(qū)往他的最后一站,鰲山懸崖。

    他以前年少無知的時候也曾迷過一陣賽車,享受和人肆意沖撞的快感,特別是快要沖到懸崖的那刻,那種刺激又害怕的感覺真的很能放松。

    這是第一回,如此的期待,卻沒有絲毫的害怕。

    在快要開到山頂?shù)臅r候,林易風(fēng)解開安全帶,右腳一點點的踩上油門,到底。

    速度表直突突的升到最右邊,隨之而來的,是車急速的往前狂飆,輪胎摩擦過地面呲呲要著火一般。

    林易風(fēng)不再注視著前方,大手取出懷里用塑料袋包著的日記本,還有一張剪下來后黏在一起的照片。

    照片里,女孩穿著一襲白裙,和旁邊的男人神情對望。這是一本青春雜志上的照片,林易風(fēng)將它剪下來后黏上了自己的照片。

    黏得分毫不差,女孩眼底盛著星星,嘴角微彎,而他則一臉寵溺的看著她。

    仿佛他們真的是一對甜蜜至深的戀人。

    照片的背后,一筆一劃的寫著兩個名字:林甄雅,林舒彤。

    林易風(fēng)嘴角噙著幸福的笑,他降下車窗,車子駛?cè)肷巾敚鴳已录柴Y而去,卷起陣陣狂風(fēng),將男人的臉吹得蒼白,耳邊響起的也全是陣陣耳鳴聲。

    可他卻渾不在意,只緊緊的抱著懷里的寶貝,他的眼眸深深凝視著天邊那朵白云,游蕩飄散間仿佛看見女孩甜美的笑。

    “你來接我了嗎?”在這一刻,男人忘記了一切,絕望,痛苦,風(fēng)擠壓在臉上的窒息.....

    他渾身戰(zhàn)栗不已,在車身墜入懸崖的瞬間,林易風(fēng)對著遠(yuǎn)方撕心裂肺地吶喊:“裴嫣!!!!”

    裴嫣....裴嫣....裴嫣....

    撕裂的吶喊聲在這空曠悠遠(yuǎn)的山頂反復(fù)回蕩,在聲聲傳動中只聽見一聲巨響,空谷炸開整片火花。

    熊熊烈火倏地點亮整片天際,在山谷僅存的微弱呼喚聲中一直燒啊燒......

    *

    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又一年清明節(jié),金山陵園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來拜祭逝者的后人一波接一波,靜靜的來,再無聲無息的離開。

    鮮花被雨滴砸得鮮活起來,仿佛延綿不絕的生命,一代已逝,一代重生。

    一位老人舉著把白色的雨傘,走過一排又一排已經(jīng)枝繁葉茂的白楊樹。他手里捧著的兩束藍(lán)色滿天星與別的花束迥然不同,來往行人偶爾將目光投放在他身上,再匆匆移開。

    老人將兩束花分別放相鄰在兩個墓前,女孩青春洋溢,笑容驚艷,男人高冷俊逸,一身白襯衫清爽又帥氣。

    兩人的墓緊緊挨著,只隔了不到半尺的距離,仿佛合葬一般。

    “林總,我來看你了。”開口的時候張秘書的聲音就哽咽了,他深吸了幾口氣,臉上的皺紋因為面部的情緒變化加重了幾道褶子。

    他已經(jīng)老了,白楊樹一年一年的長大,生命不斷老去。

    唯有那些停駐,逝去的人才能永遠(yuǎn)不朽。

    “你和裴小姐在另一個世界好嗎?”那張鑲在玻璃上的照片并不能給他答案,張秘書凝視著這個瘋狂又偏執(zhí)的后生,眼睛一點一點的紅了。

    我想,當(dāng)你在踏往那個世界的時候一定是幸福的吧。

    *

    傳說,愛之深者,在輪回的時候連孟婆都舍不得端給他那碗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