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天楓沒想到顧野西能找到公寓來，還不知怎么跑上了樓，就站在她家門口等她。

    集團給他們幾個帶團隊的領導都配了車，車不算太好，但也不至于丟臉。以往她和關鹿都是各走各的，但今天關鹿的車借給同事，又正好和姬天楓同時下班，就搭了順風車。

    顧野西眼看著兩人一同上樓，從電梯里走出來，臉色當場就變了，盯著關鹿的眼睛幾乎冒出火來。他一眼就認出這是下午和他對視的那個，姬天楓離開吸煙亭的時候還躲了他。

    三個人一時相顧無言，姬天楓冷著臉走過來問他：“你怎么上的樓？”

    “他是誰？”顧野西指著關鹿問。

    “我同事。”姬天楓對著關鹿笑了笑，指了指顧野西，“我以前的同學。”然后也不管關鹿什么表情，拉著顧野西的手腕就走。

    關鹿看著顧野西瞪了他一眼，跟著姬天楓進了門。

    姬天楓看顧野西氣勢洶洶的樣子就知道這事不可能馬上結束，她不想讓關鹿看笑話，中午撞見一次就夠尷尬了，她可不想尷尬再升級。而且顧野西為什么知道她在這里，還找來公寓，都是中午沒能解決的問題，這些事情也拖不下去，遲早都要問。

    顧野西盯著這間三室一廳的公寓看了一圈，沒發現其他男性生活的痕跡，心里松了口氣，看著姬天楓從鞋柜里拿出拖鞋換上，又丟給他一雙一次性的，更放心了。

    姬天楓去廚房燒水：“只有熱水。”

    廚房是開放式的，他能看見姬天楓從水池接水，按下水壺開關，從櫥柜里又拿出一只杯子沖沖水，隨手放到廚臺上，轉身靠在那上，對他說：“咱們兩個總得談談吧，正好語瑞不在，更方便一點。”

    顧野西突如其來，姬天楓調整心態的速度不慢，再在家門口看見他，不如先發制人。而且自從他和蔣語瑞確定關系，他們兩個還沒一對一聊過天，她一直在躲。

    “坐。”姬天楓抬抬下巴，示意顧野西隨便坐。

    顧野西沒坐，倒是走到姬天楓面前，倚著餐桌：“只是你同事？”

    “不然你還要什么關系？”姬天楓聽著水壺逐漸滋滋滋發出的聲音，“你有什么資格詢問我的人際關系？你不在那邊陪語瑞，費盡心思來找我做什么？”

    顧野西：“費盡心思？不至于，我出差而已。”

    姬天楓挑眉：“咱倆一個系的，你出差第一件事來找我？穿休閑裝談合同？”

    “愛信不信。”

    “顧野西，我們都二十多歲了，別這么幼稚。”水壺發出咕嚕咕嚕冒泡的聲音，姬天楓說，“我沒和別人說過我外派的事，走得這么低調，就遠在新疆的王城知道，你都問到王城身上了？”

    “……”

    “因為王城這些年只和我有聯系？你知道我會把這件事告訴王城？”姬天楓無奈的表情對顧野西來說簡直是嘲諷，“你都和語瑞在一起了，沒必要這么在乎我吧？”

    姬天楓一連串的反問顧野西一個都沒法回答，但他也一肚子怨氣無處可撒：“是個人都知道我不喜歡蔣語瑞，我只喜歡你一個人。”

    喜歡聽的太多就麻木了，尤其是顧野西和蔣語瑞在一起后，姬天楓再聽就只覺得可笑：“你仍喜歡我，現在卻和蔣語瑞在一起，這事語瑞知道嗎？你跑來找我，語瑞知道嗎？”

    “我和蔣語瑞在一起，是想知道，我和別人在一起，你會不會難過。”顧野西盯著姬天楓的眼睛，“你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我他媽難過得心臟都快炸了。”

    “啪嗒”一聲，水壺終于逐漸安靜，水燒開了。

    姬天楓氣的手抖：“你處都是蔣語瑞破的，你逗我呢？”

    她都氣笑了：“你看你都干的什么事，顧野西，喜歡我這么多年，也沒見你為我守身如玉吧，哦，其實這個也沒什么，但你能不能和別人上完床還說喜歡我？你說我嫌你胖，我說沒說過，你瘦下來，咱倆就在一起？”

    說過。

    顧野西開始減肥，就是因為姬天楓的這句話。

    “然后呢？你瘦了，我們接吻了，我們上床了，然后你就和蔣語瑞確定關系了。”姬天楓拿起水壺倒了杯水，沒給顧野西，轉手潑在地上，冒起騰騰熱氣，“覆水難收，懂嗎？你和語瑞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別他媽來煩我。”

    顧野西面無表情，他一直知道姬天楓嘴皮子厲害，可卻很少有被她攻擊的時候，此時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嫌我和你上床的時候不是處，是，那又怎么了？”姬天楓倒了一杯水，晾著，“你和蔣語瑞上床的時候你們倆什么關系？我和庭卓上床的時候是什么關系，能一樣嗎？”

    “天楓，你是不是從來都沒考慮過我。”顧野西語氣疲憊，“是不是？”

    姬天楓盯著顧野西的眼睛，一字一句回答：“不是，我和你上床的時候，是想好好和你在一起的。”

    顧野西長舒了口氣：“那我們就算了吧。”

    姬天楓心底驟然一空，茫然了一瞬間，沒接上話。

    “我這次確實是出差。”顧野西低聲道，“只不過本來不是我，是我問了王城，和經理要來的機會。我想找你問清楚，為什么要走，現在問完了，也就這樣吧。我只有今天有空，明天要去談項目了。”

    地上的水涼了，姬天楓低著頭，轉身去廁所拿拖布，邊擦地邊低聲道：“這邊公司帶起來，我應該也就調整好心態了，到時候回去，一起吃飯吧。”

    顧野西深吸了一口氣，想說好，但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他們兩個人從普通同學，到他追她，到他認為的炮友關系，到現在，轉眼十一年，說完放下后，不止姬天楓，顧野西也滿心茫然。那么多年，彼此早就習慣了對方，雖然高中不在同一個學校，可也經常出門聚聚，就算是和蔣語瑞確定關系的這段時間，也沒有誰明確說過不再來往或者算了吧，現在挑明后，什么都變了。

    顧野西忽然一把抓住姬天楓的手腕，不死心地問：“算了嗎？”

    “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