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色欲水晶

    湖水靜怡，平靜無波。

    清澈的水面上倒映著蔚藍的天穹和兩旁紅艷的楓林。時不時有幾片楓葉打著旋落在水面上，這才帶起陣陣波瀾。

    托里斯伸了個懶腰，跳下馬車。

    博爾格已經先行走到湖邊，看了看清澈的湖水，捧起一汪飲下，甘甜無比。他擦擦嘴，有些奇怪的拿出地圖，摸摸自己有點絨胡的下巴，道：“這湖泊的水質很不錯啊，距離商道偏是偏了點，但是并不遠，為什么地圖上沒有？”

    “博爾格你以前沒走過紅楓林的商路吧？”托里斯走到他跟前，看著湖面倒影，心情舒朗的尋找著印象中的參照物。

    “我主要是走斯塔和所門這邊。”博爾格收起地圖，聳聳肩：“十年戰爭結束后，兩邊商路互通，能賺錢的活計可多了?！?/br>
    托里斯斜眼看過去，咂咂舌。能賺錢的活計啊……估計是走私和人口販賣一類的事情了。在現在這個時代，傭兵公會還只在亞瑞利亞存在，大陸中部的傭兵，就是誰給錢就幫誰。博爾格已經是這個行當里相當有良知的那一類了。

    “你還沒說這地方為什么沒在地圖上?！辈柛窨赐欣锼箒韥砘鼗厮奶幪魍?，像是找什么東西的樣子，皺眉道。

    “因為一個傳說?！蓖欣锼菇忉尩溃骸斑@湖里居住著一群研究禁忌知識的巫師?！?/br>
    博爾格頓時瞪大眼睛：“你瘋了!知道這里有禁忌學派的巫師還敢來!”

    托里斯自然明白博爾格為什么這個反應，也許普通的巫師他不會這樣警惕，但禁忌學派嘛……這么說吧，所門和斯塔的十年戰爭之所以結束，就是因為兩個禁忌學派的巫師在戰場上進行了某種惡毒儀式，將整個黑狼山脈都拖入了下位面的獄火中數月。

    所以他早先才沒有告知博爾格這里的秘辛。

    在虹玉城學院沒有建立的現在，巫師是個飽受爭議的團體。他們行蹤詭異，擺弄著散發刺鼻氣味的古怪植物，研究著各類稀奇古怪可以把人變成豬狗的法術，活躍于各種鄉野故事，或是貴族的權利傾軋中。

    來自他們智慧的產物雖然經常出現在各種商人的貨品中，但卻是那種絕對不能見光的種類。比如托里斯的貨車里那些冥想藥就是最為常見的巫師產物。

    可實際上，巫師和教會里那些同樣施展“神術”的祭祀神官并沒有不同。只是源自教會的搜殺和阻撓讓他們一直不敢站出來。在大法師雅閣勒斯之前，他們只能活在陰影中。

    “哎呀，我還沒說完呢?！蓖欣锼箶[擺手，道：“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這些巫師早就死了?！?/br>
    “那也……”

    托里斯打斷博爾格，用一種充滿誘惑力的語氣道：“巫師的寶藏有什么價值你心里應該有數吧，我承諾，有好東西我會給你，我只要其中巫師留下的知識筆記就行?！?/br>
    “……”博爾格猶豫了會，最終用沉默來表示妥協。

    托里斯放下心來，繼續繞著湖來尋找那個隱秘的入口標識。

    博爾格則是靜靜跟在后面。

    隨著時間過去，兩人已經繞湖一圈。博爾格看出了托里斯的急躁。這個內心細膩的青年以為托里斯是在抓著一根虛無縹緲的繩索，尋找獲得天賦的方法，走上前去按住他的肩膀：“別找了，你也說了，那就是個傳說而已。何況就算找到又有什么用，巫師也是需要天賦的，你……嘖，當個商人也沒什么不好?！彼惶参咳?，想了半天只能說出這么生硬的詞。

    博爾格本以為托里斯會崩潰消沉，沒想到他轉過頭，報以一笑：“廣義上的巫師其實是分很多種的。像教會祭祀那種cao控元素的神術，很多元素巫師也會施展，這種才是需要天賦的。而像住在湖里的這些，巫師界有一種更加準確的名詞來形容他們。煉金術士?！?/br>
    “你居然敢把神的仆人與他們相提并論……”博爾格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他覺得托里斯是真的瘋了。

    “唉，隨你吧。怎么樣，你找到方法進入巫師的城堡里了嗎？不會是打算跳進去游兩圈吧?！?/br>
    “找到了。”

    “是嗎？那我們就回到商路繼……”博爾格突然一愣，道：“你說什么？找到了？”

    “對啊?！蓖欣锼剐Φ暮荛_心。不單單只是因為找到了煉金術士的研究室，更多的，還有證明自己游戲記憶的確能對應上這個世界的興奮。

    自己可是知道整個世界之后數個版本內容的啊……

    托里斯將手放在面前的地上，小心的撥開那里的泥土，一枚剔透的水晶逐漸露出。

    水晶質地一般，有些許雜質，但是整體卻十分大，有半個樹樁大小，這才是真正有價值的地方。

    托里斯解釋道：“在npc……呃，在大陸上，很多煉金術士其實也是沒有能級天賦。他們更加擅長的是外在，冶煉礦物，培育魔植，為普通物品注魔，制造可以提升或治療他人的藥物，就是這些巫師的本職。因此內在能級對他們價值不大。倒不如說，像其它法師一樣定期冥想，準備法術對他們而言純粹是浪費時間。也只有一些天才，才能在兩個領域都發展的順風順水。”比如玩家。

    博爾格看著托里斯在水晶上寫寫畫畫，露出沉重神色：“為什么你會知道的這么清楚……”

    水晶里的雜質在托里斯完成最后一道筆畫時，消失了。清澈的湖面在此刻開始翻滾，即使不去感知，也能察覺到周圍元素的聚攏和運行。

    一扇大門在湖面上形成，幾塊同樣透徹的水晶從湖底升起，墊在了大門前，形成一條通路。

    面對博爾格的質問，托里斯早就想好的謊言立刻登場：“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有收集古籍的習慣嗎？我小的時候，我父親還沒有對我放棄希望，他給我找了許多老師，試圖讓我在其它方面出類拔萃。其中一個老師是語言學方面的大師，古代語，精靈語，蓬萊語，甚至是獸人語，他都精通。而這位老師最喜歡的上課方式，就是給我看他收集的來自各個種族的古老卷宗?！边@些都是事實，托里斯的確有這樣一個老師。

    “托他的福，我不但學會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各類語言，還記下了不少千奇百怪的故事?！边@時候，就是謊言了：“有些是確有其事，有些只是以訛傳訛。古籍中記載的東西相當繁雜，也頗為有趣。這座研究室，其實是我從一本殘破的煉金筆記上看來的。上面的大部分記載都已經殘破不堪，我在老師的幫助下解譯了一部分文檔，其中就有‘湖下研究室’的記錄。昨天我想起了這一片湖關于禁忌巫師的傳說，加上筆記上的記錄，才想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讓我猜對了?！?/br>
    托里斯跳上水晶，蹦了兩下，沒有下沉，他朝博爾格伸出手，邀請他同行：怎么樣？你要是不來，里頭好東西可就全都歸我了?！?/br>
    博爾格沉吟片刻，拉住托里斯的手，與他并行。

    “你這家伙還真是超乎我的想象，懂的可真多?！辈柛窨粗嫔蠎彝５膫魉烷T，心悸之余內心也將托里斯的地位拔高不少，不在把他當成一個廢人，由衷贊嘆道：“你的父親要是知道你的本事，估計就不會……呃，抱歉?！?/br>
    托里斯搖搖頭，道：“沒什么可道歉的。就算他知道又怎么樣？蓬萊人有句諺語形容我這的人。奇技yin巧，不知一曬。何況今天只是運氣好而已。”

    大門近在咫尺，博爾格可以感覺到水元素和風元素的特有味道，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內心升起些許膽怯。

    雖說他早早就出來討生活，但是巫師之類的東西，距離他還是有些遠。

    “先深呼吸一口氣，里面可能被水淹了?！蓖欣锼固嵝训溃骸傲硗獯┻^傳送門如果覺得身上哪里痛，不要害怕，那是正常的魔能痛。是初次傳送時大量元素流經身體的自然生理反應?！?/br>
    “知道了。別小瞧我啊?！辈柛裼行┎粷M，這小子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生的嗎？水而已，老子沒學會走路就知道怎么游泳了。

    兩人做好準備，一齊進入傳送門中。

    隨著兩聲輕響，博爾格和托里斯消失在了湖面上。岸邊唯有他們的馬匹因為傳送門帶起的元素波動而略顯恐慌，原地踱步，打著響鼻。

    直到數十秒后，傳送門流光一閃，和搭成通路的水晶一樣，潛入湖下，消散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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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短暫的失神后，兩人出現在傳送門的另一端。

    不約而同的，他倆按住自己身上的一個部位，皺眉悶哼。

    “呼……我絕對不要再來一次了。該死，這感覺也太難受了，如果被偷襲可就死定了?！辈柛窳R罵咧咧的，杵著劍看看四周。

    托里斯則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主要是博爾格的臺詞。

    要知道，游戲中很多護送任務和運送任務不讓走傳送門，npc用的就是這個理由。

    魔力痛緩解的速度很快，當痛感沒有那么明顯之后，托里斯長舒一口氣，觀察四周，站起來道：“傳送門的魔力痛基本上只有一次，之后傳送身體就會適應了?？礃幼游覀冞\氣不錯，這個研究室沒被水淹掉。也許我們能找到更多有用的東西?！?/br>
    這點倒是和記憶中不一樣，不過想想也是正常的。

    在游戲中，出生所門和斯塔的玩家要在紅楓林外的小鎮才可以接到通往這里的新手任務。任務是調查一個可疑的游商，隨著一系列的任務鏈，玩家會來到這個研究室，調查之后查出游商的真實身份。任務完成后，玩家可以從游商處選擇就職副職：煉金術士。

    那個任務已經很久遠了，托里斯記得不多，但看樣子，那位游商應該還沒有來到這里。

    盡管已經荒廢，研究室的防護法陣此時還沒失效，外面的湖水還未進入此處。

    “我說，我們是傳送到水底了？還是……”博爾格捂著口鼻，深怕這里的空氣有毒似的。

    “水底。但是別想著游下來。這里可沒有常規意義上的門，你在外界甚至看不到這個研究室的外殼。要想離開只能走傳送陣?！蓖欣锼雇崎_一扇破舊的大門，木屑頓時碎了一地，待塵埃散盡后，他才揮著手走了進來。

    房間的地上碎了一地的燒瓶，里面的液體已經因為時間關系，經歷了蒸發和腐化。已經看不出原來是什么，和灰塵混為一起。

    墻邊放著一些破碎的書桌和展列柜，都有著怪物爪擊一樣的痕跡，破損不堪。

    倒是沒有博爾格想象中的人類骸骨什么的。

    “這里，發生了什么？”他喃喃自語。

    托里斯一邊翻找，一邊回答他：“大概是實驗事故吧。這里似乎是做著關于rou體和靈魂相關的禁忌實驗。可能是實驗體失控，于是這些煉金術士便傳送并廢棄了這里?！?/br>
    他找到幾本一碰就掉渣的古書，小心翼翼的放進包裹里。

    “等等，如果煉金術士廢棄了這里，那個失控的實驗體呢？”博爾格突然握住了劍，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嘍，那里?！蓖欣锼瓜崎_一塊倒下的木板，塵埃落定后，露出里面的骸骨。

    那是一個正卷縮在染塵毛毯里的骷髏，環抱著膝蓋，可以想象他臨死前的痛苦。博爾格湊上去仔細觀察，骸骨的指節粗大，牙齒尖銳，而且比人類要多出兩對肋骨，明顯是被改造過的，這讓他有些不寒而栗。

    突然他眼前一亮，用劍挑開骷髏的膝蓋。咔叭，整具骨骸直接碎了一地，不過倒也方便他拿出他看到的東西了。

    那是一枚緋紅色的水晶，沒有一絲雜質，質地相當的好。它被嵌在一個銀色的金屬殼中，上面描繪著復雜的花紋，在最上端有一個小洞，但是穿過這個洞的繩子，已經因為時間太久，自我降解。

    這枚水晶靜靜躺在蒼白的骨粉中，散發著神秘的光澤。

    博爾格下意識想要將它撿起，托里斯連忙大喊：“先別動!”

    青年的手停在原地，看向托里斯。托里斯取出剛才收好的書，勸誡道：“你別忘了這玩意前主人是個什么身份，又是什么下場。這個實驗體可就在你面前躺著呢，萬一有詛咒怎么辦？”他有些疑惑，這個東西自己以前游戲中可沒在這具骸骨上見過，被游商取走了？

    博爾格也是后知后覺，連忙收回手，遠離了水晶，湊到托里斯跟前看他查閱那些筆記，卻窘迫的發現，那些古代語自己壓根看不懂。

    “你能看懂？”他挑眉搭話。

    “也不是很懂。寫筆記的人字寫的很亂，而且用語也有地方特征……”托里斯專心翻越著筆記，不怎么想搭理博爾格。此時他用的不是楚河的記憶，而是托里斯的。但就像他說的，整本筆記太過晦澀，甚至干脆缺字缺頁，讀起來十分澀口。

    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那個語言學老師在古籍保存上下了多少功夫。

    盡管如此，筆記上的煉金術知識還是讓他大受裨益。游戲中的煉金在一些細節上都有系統進行修正，但在這里，那些細節就要自己調整。

    這時托里斯才意識到自己昨晚進行了多么危險的行為。

    當他看完一本殘破筆記時，他又聽見了熟悉的叮咚聲。

    “初級煉金術提升，獲得8點exp。”

    “人物等級提升，外在天賦網格開啟。”

    托里斯眼睛慢慢睜大，隨后默默呼喚系統。

    熟悉的人物欄在他面前展開。

    而在職業那一欄，煉金學徒的后面多了一個冒號。

    煉金學徒：1。

    而在他名字下面，也多了個一個等級1。

    他內心急呼，原來自己還是……可以升級的啊!

    對啊，游戲中是副職升級也是可以提升人物等級的，自己怎么忘了？!能升級就說明自己不會一直廢物下去。這系統還是有點用處的嘛。

    他迫不及待的打開外在天賦網絡。

    一個巨大六方的蜂窩狀界面展現在他面前。蜂窩之中還有許多六方體的小蜂窩，一個挨著一個。

    而在最中心的起始點，有三個六方體正微微閃爍著。起始點顯示著一個數字一，表示他可以從這三個中選擇1個。

    托里斯想也不想，就選了顏色最深，明顯是技能的那個六方體。

    隨著起始點的數字變為0，一條亮色的線路從起始點伸出，點亮了他所選的那個網格。

    “鑒定術獲得，等級1?！?/br>
    還行，托里斯點點頭。要是個劍術方面的戰斗技能自己現在還真用不上。

    所謂外在天賦，其實就是一種被系統具象化的特殊主動技能或被動技能。外在天賦網格會根據你人物的職業，隨機開出相符合的技能供你選擇，鑒定術就是煉金術的相關技。外在天賦技能可以同時裝備五個，但大部分時候，外在天賦網格都只會給你隨機的屬性提升，或是普通的通用技能。

    在游戲中，這是一個氪金點，可以消耗游戲幣來重置網格，重新隨機。但在這里，托里斯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才能重置。

    不過，現在暫時不用管這個。

    博爾格在旁邊無所事事，他已經看托里斯翻書許久，實在無聊。

    “啊……”博爾格打了個哈欠，終于看到托里斯起身。他也精神起來，道：“怎么了，筆記上說這是什么東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