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這就是你們以后的名字，它會跟隨著你們，一直到你們被分配進正式部隊。在我看來，你們都是一群像鵪鶉一樣，瑟瑟發(fā)抖地，不堪一擊的新兵！告訴我，你們是什么！”眼前的白人教官正在給雷文、安東他們上入伍的第一堂課，“新兵。”回答既不洪亮也不整齊，這讓他的面上有些扭曲，“我想你們道歉！我不該叫你們新兵，因為你們不僅像是鵪鶉還像豬，又蠢又笨還不知學(xué)習(xí)！現(xiàn)在，告訴我你們是什么！”

    隊伍里的人都有些無措，“鵪鶉！”“豬！”“新兵！”三種答案此起彼伏，比先前還亂上幾倍。“蠢貨，都是蠢貨！你們是戰(zhàn)士！是為解放、為自由而戰(zhàn)的戰(zhàn)士！無論新兵老兵，無論你是弱得像鵪鶉，還是強大的將軍，都是戰(zhàn)士！告訴我，你們到底是什么！”

    “戰(zhàn)士！”足夠洪亮，卻亂得像是雜草叢一樣的回答，讓教官氣到面色通紅?！澳銈儯w，給我繞著營地跑十圈，不二十，三十圈！誰要是敢偷懶掉隊，讓我發(fā)現(xiàn)了，就給我滾回去，接著做你的奴隸！”

    沒有人動，教官銳利的視線掃視他們，“還不動嗎！你們這群人，又蠢又懶比豬還不如！全體都有，滾去跑圈！”第一天入伍的人還不適應(yīng)，等看到教官揮舞著教鞭，那東西破開空氣，發(fā)出令人皮膚發(fā)疼的動靜。這群新兵人才邁開腳步，稀稀拉拉地跑動起來，不到500人的隊伍足足綿延了半個營地那么長。

    本想?yún)⒓討?zhàn)爭解放自己的親人朋友，卻要在這里跑步，隊伍里多的是人不服氣，他們在心里抱怨不說，嘴上還要發(fā)出些難聽的聲響才甘心。可他們不會料到，教官會跟著隊伍一起跑步，等短鞭一次次敲在身上，這些人才能學(xué)乖。

    “你們是什么！”第一圈，教官的聲音中氣十足，“戰(zhàn)士！”士兵們的聲音還算洪亮但不夠整齊；第八圈，“你們是什么！”“戰(zhàn)士！”在一邊又一遍地重復(fù)后，總算比剛才齊了不少，可聲音卻減弱了，教官挑起眉頭；第十四圈，“你們是什么！”“戰(zhàn)士。”聲音已經(jīng)不復(fù)先前的洪亮，整齊更是談不上。

    第二十三圈，“你們是什么！”教官中氣十足的模樣真叫可恨，“戰(zhàn)——士——”眾人拖著長音，稀稀落落地回答著。“停！”才停下，就有不少人彎下腰扶著雙腿喘粗氣。盡管又累又疲乏，雷文和安東對視一眼，為彼此加油鼓勁。

    “你們是戰(zhàn)士，是要上戰(zhàn)場作戰(zhàn)的戰(zhàn)士！就這點體力？聽我命令，以后每天晨起先繞著營地跑上三十圈，再說訓(xùn)練的事情。我要聽到回答！”教官不僅脾氣大，做事也足夠雷厲風(fēng)行，才第一天就為他們確定了之后無數(shù)天的艱苦訓(xùn)練課表。

    “嘁，跑得快有什么用，當逃兵嗎？”只需要聽聲音就知道是提姆那個刺兒頭，但隊伍里似乎不少人都持有跟他同樣的看法，話音剛落就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表示贊同。雖然之前鬧得不愉快，雷文和安東還是為對方捏了一把汗?！疤崮?，是嗎？你出來?！碧崮方┲绷松眢w，“教，教官我開，開玩笑的，跑圈好，跑圈好得很！”

    “你先出來。”無奈之下，提姆只好垂頭喪氣地走出隊伍，“教官。”然而教官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扳過提姆的肩膀，讓他面向眾人，“我知道，提姆說的不光是他自己的想法，也是你們之中很多人的想法?！彪m然沒了聲音，但點頭同意的真不在少數(shù)。

    教官的雙手離開提姆，隨后右手又落在他的肩上，提姆以為會受到體罰不由身體震顫，只得到了幾下輕拍。下面?zhèn)鱽砀O窣的嘲笑聲，在教官嚴厲地掃視之下逐漸消失不見，“試想一下你們上了戰(zhàn)場，長途奔襲的時候，要不要好體力？你們的敵人可不會做靶子，他們比野狼更狡猾更靈活，他們會動會跑，還會偷襲，當你們應(yīng)付這些人的時候要不要好體力？”

    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僅僅三兩句不少人就低下腦袋，發(fā)覺了自己的狹隘?！皞髁畋鴤鬟_命令要不要跑得很快？醫(yī)療兵救治傷員要不要跑得很快？挖掘戰(zhàn)壕要不要好體力？抬起你受傷的戰(zhàn)友回營地，要不要好體力和速度？”

    每一句發(fā)問與其說是教官的預(yù)想，更像是部隊曾經(jīng)遇到的情況，這是作為過來人的經(jīng)驗，也是作為老兵和長官對這幫新兵的關(guān)切。生命只有一次，他希望在這場殘酷的戰(zhàn)爭中，自己訓(xùn)練的這些人能多活幾個。

    表現(xiàn)得最像刺頭的提姆此時也低下了腦袋，若是真的碰上自己受傷，他恨不得戰(zhàn)友們能開上汽車送他去醫(yī)療所；不僅是他，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這般盼望的。或許雷文和安東還多了一些，體力好了不容易死，日后也能更好的陪伴在少爺和小姐身邊。

    提到少爺、小姐，雷文和安東的身份也就明朗起來了，雷文就是波文，安東則是賓。至于為什么要隱瞞真實姓名，當然是他們有多大的名氣要努力掩蓋，而波文一想起自己為什么要改名，眼里就有些酸澀，猶記得少爺那時的表情，他甚至不敢多想，一動念頭心口就悶悶的發(fā)疼。至于弟弟，也算得上是被自己連累的，波文看著弟弟的側(cè)臉，感嘆著對方和小姐的緣分，或許就只能到這兒了吧。

    “新兵，你們現(xiàn)在明白了嗎！只有逃兵需要跑得快嗎？回答我！”低下頭的眾人紛紛被這吼叫聲喚醒，他們雙手背后以同樣高昂的大吼回答著，“明白，教官！”教官把那個羞愧不已的新兵提姆推回隊伍中，“既然你們都明白了，就把剩下的七圈完成吧，軍人，不可以半途而廢?！?/br>
    盡管剛剛那二十三圈帶來的酸痛還殘留在身體內(nèi)，但每個人都是想活得長長久久的，他們選擇將抱怨全部咽回肚子里，抬腳跑步。剔除了剛開始的不服氣和新兵入伍的不適應(yīng)，加上教官為新兵們樹立起來的信念，這次隊伍整齊了很多，就連回答“新兵”的聲音也洪亮不少。

    又跟著跑了兩圈，教官放慢腳步，綴在隊伍的尾巴上，他用記錄板寫下剛才觀察到的眾人的表現(xiàn)。加入這只軍隊的人，不一定都懷抱著崇高的理想信念，有的只是求不再被虐待和一日三頓飽飯，有的滿懷怨氣想要報復(fù)，帶的人多了，教官一眼就能了解個大概，有不錯的要重點培養(yǎng)，不那么優(yōu)秀的要讓他們變得優(yōu)秀，個別嚴重的更是要認真對待。他們需要的是共同的戰(zhàn)友，而不是一個個暗藏在身后的陷阱。

    ＝ TBC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