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已修改
“我是你的監控者,這個戴上。”林疏清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手環放到了尹宕伸出的手掌心里,她抿了抿嘴唇,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反映你的心跳和情緒,如果逃跑,會死。” 尹宕垂著眸子乖順地戴上了手環,手環很簡單,外面是純白色,內里是銀色,材質很特殊,較為冰冷,無法傳熱。 尹宕沒有詢問林疏清手環詳細的作用,而是主動說道:“什么時候開始?” 林疏清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現在吧,我需要你采集到它的血液。”說著,她轉身向樓下走去,尹宕迅速跟上,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名端著槍的士兵,林疏清告訴他那是保護他性命的,但他清楚,那士兵是來防止他做小動作的。 他相信,一旦他做出奇怪的舉動,就會立馬被爆頭,尹宕想著,忍不住笑了起來,和陳瑞這么多年的情誼竟然能被一條人魚簡簡單單破壞,甚至將他當成罪犯一樣對待,直到有利可圖。 林疏清在地下室的門口停下了,尹宕注意了一下,發現平時這一樓的走廊來來回回巡邏的士兵有大約四五個,而地下室的門口也有兩名士兵把守。 他不得不懷疑,前些日子他能來往通暢,都是因為人魚,他不知道人魚用了什么招,或許就像傳說的那樣,它擁有蠱惑人心的塞壬之聲。 “進去吧,手環上有監控,采到血液就出來。”林疏清拿起旁邊人手上端著的銀盤里的針管和試管,隨后對尹宕說道:“先戴好手套。”她示意旁邊的人給尹宕戴上消毒手套,待尹宕戴好后才將針管和試管遞給了尹宕,隨后往鐵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沉重的鐵門打開了,這是尹宕第一次光明正大地進入關著人魚的地下室,他不免有點緊張,那些研究人員似乎盲目地相信他能夠接近人魚甚至是接觸人魚,然而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和它的關系是施虐者和被害人。 讓他給人魚下跪簡單,給人魚抽血不是要他命么? 尹宕顫抖地那些針筒和試管,一小步一小步往地下室的深處走去,當他邁入地下室時,冰冷的水猛地淹沒了他的腳,他倒吸一口冷氣,腦子一片空白,猛地收回了往前的步子。 尹宕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冰冷的水不過淺淺一層,卻像是一把把尖利的刀刃,深深地扎進他的皮rou里,他閉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彎下腰,抬手抓住自己的脖子。 打濕他褲腳的水是一把活著的利刃,它順著他的身體往上跳躥,隨后精準地找到他的脖頸,狠狠地刺了進去,他無法呼吸。 “不……不要……咳咳……放過……哈啊……我……”海水嗆進了鼻腔和喉管里,用力地封鎖住所有可以讓他呼吸的方法,強烈的恐慌感讓他只覺自己似是置身于阿鼻地獄,他要回去,他得趕緊回去才能擺脫這種痛苦,他不能逃跑,他得乖乖的。 站在尹宕身后不遠處的林疏清看到尹宕的模樣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她急忙跑上前想要暫時安撫下尹宕的情緒,卻更加刺激了尹宕,他拿著針管胡亂地揮舞著,在拉扯下,尖銳的針尖堪堪蹭過她的手臂,立馬留下一道血紅的印記。 林疏清皺了皺眉頭,回頭對那幾個士兵命令道:“抓住他。” “放開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尹宕大喊大叫著,胸膛快速起伏著,過于激動的情緒令他的整張臉都泛起了異樣的紅,額角上青筋暴起,像是一個十足的瘋子。 他很快被壓制住,連一根小指都無法動彈,他傾盡全力掙扎著,然而那些控制著他手腳的人卻是紋絲不動,狠狠地禁錮住他,像是對待一只即將被宰了的雞。 “我要回去……嗚……”尹宕哽咽了起來,那種被狠狠摁進海水里的感覺不斷侵襲他的每一根神經,痛苦的記憶如潮涌一般瘋狂閃現過他的腦海,快要讓他窒息。 林疏清看著尹宕發瘋的模樣,她面無表情地上去給了尹宕一巴掌,尹宕被她打懵了,一下子連呼吸聲都給憋了回去,林疏清見此,皺著的眉頭才稍微松開了一些。 她從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支極小的針管,針管里存著只有五分之一量的淡綠色液體,她拔去密封蓋子,將針尖對著尹宕的靜脈輕輕地扎了進去,隨著液體的推入,尹宕的呼吸聲逐漸響起,但比之前平穩太多。 “清醒了?”林疏清問。 尹宕滿身大汗,像是蒸了幾個小時的桑拿,流下的汗都能洗衣服了。 他深吸了幾口氣,被海水包裹的感覺終于消退,他找回了一點清明,旁邊的士兵收到林疏清的眼神后便松手退到了外面。 尹宕扶著墻,抬眸看向林疏清,無力地開口問道:“你給我注射的,和之前陳瑞給我注射的是一個東西?” 林疏清并不想和尹宕解釋,只是敷衍地點了點頭,尹宕低頭輕笑了聲,或許是因為實在沒力氣,他笑得僵硬干澀,過了一會兒,他開口問道:“那是什么水?”絕對不是一般的海水,現在不是冬天,地下室再陰涼也不可能維持這么低的水溫。 林疏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開口解釋道:“是混著Rs元素的海水,用來鎮靜人魚的,對人類沒有傷害,只是溫度會穩定在零下五攝氏度。” “會凍死人吧?我襪子都沒穿。”尹宕碎碎念道,然而還沒等他緩過勁,就被一旁面無表情站著的男人猛地一腳踹在了屁股上,他“哎喲”一聲,往前踉蹌數步,差點整個人扎在水里。 直到雙腳站在這所謂混著什么狗屁Rs元素的海水里,尹宕才知道什么叫做刺骨的寒冷,就像是穿著一件T恤鉆進了冷凍柜里。 他原本就是容易手腳冰涼的體質,這一下子,尹宕只覺自己全身都凍僵了,骨頭都是脆的,一敲就能碎。 “快點去,別磨磨蹭蹭。”一道粗獷的男聲響起,一股東北大碴子味,聽得尹宕渾身難受。 他們人多勢眾,尹宕沒法反抗,只好咽口口水,拖著緩慢的步子一點一點往人魚所在的方向挪去,不過一會兒,他就從昏暗的地下室中看到了人魚的身影。 人魚似乎在沉睡,若不是胸膛正緩緩上下起伏,或許會真的以為它已經死了,畢竟從溫度上根本無法得知它是死是活。 身后是冰冷銳利的注視,在他們的注視與先前林疏清的警告下,尹宕沒法也不敢做任何小動作,他有點后悔當初為什么沒把自己中二的夢想堅持下來,說不定他現在就能用點小手段偷梁換柱一下。 尹宕在人魚的身邊蹲了下來,一靠近人魚便有一股海腥味撲面而來,尹宕愣了一下,臉色竟猛地爆紅,他忍不住靠近人魚,偷偷翕動著鼻子深深地嗅著人魚身上的氣味——是讓他安心的味道。 “別磨磨蹭蹭,快點!”林疏清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尹宕的失神,他抿了抿嘴唇,老老實實地把針頭抵在了人魚的手臂上。 正當他要把針頭插入那健碩的手臂中時,人魚突然醒了過來,它猛地拍打了一下它有力的魚尾,激起一片水花,嚇得尹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褲子全濕了。 門口站著的士兵飛快地沖上前,舉起槍對準了人魚,人魚掙扎得厲害,身上的鎖鏈被震得嘩啦嘩啦響,仿佛下一刻就會暴起撕碎眼前的人。 尹宕呆呆地坐在旁邊,看著眼前的場景,內心唯一閃現而過的念頭就是人魚身上的傷勢似乎已經恢復了,一個強壯滿血的人魚,人類真的有能力反抗么? “等下,回來。”站在遠處的林疏清突然開口道,那些士兵宛如沒有自主意識的機器人,整齊地收槍立正,轉身退回了原處。 那些人遠離之后,人魚逐漸不再掙扎,只是時不時地搖晃著魚尾,攪得那一面水泛起一片波浪,林疏清見狀又命令那幾個士兵往后退去,水面逐漸恢復了平靜,連一絲漣漪都不復存在。 “退出去吧,把這里隔離起來。” 林疏清離開的時候,對著尹宕抬起手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手腕,尹宕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知道對方是在警告自己即便他們不在,手腕上的監視器依舊運轉,別妄想做些什么小動作。 陰暗潮濕的地下室只剩下尹宕略微粗重的呼吸聲,他已經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呼吸,但在這寂靜的空間中,他根本無法減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僵硬地挪動著身子,湊到了人魚的身旁。 對方緩緩側過頭面無表情地看向他,尹宕只覺一身寒毛倒立,雞皮疙瘩一陣一陣地躥過全身,臉上變得緊繃繃的,連頭皮都發麻。 “他……他們讓我……來給你抽……抽血。”尹宕開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牙齒都在打顫,根本無法連貫地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一定是這該死的什么狗屁海水凍得他失去了只覺,然而不論如何,從現在開始他就已經失去了占領主導的機會。 人魚緊緊地盯著他,隨后動了一下被鎖鏈與身體綁縛在一起的手臂,鐵鏈錚錚作響,嚇了尹宕一跳,登時屏住呼吸,惶恐不安地看著人魚。他全身的肌rou都繃緊,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咪,被水打濕的衣服貼在身上,將漂亮的肌rou線條勾勒得明顯。 對方忽的勾起了嘴角,輕笑了一聲,尹宕臉色驀地變得難看了起來,這條變態人魚一定是在嘲笑他,該死的。 尹宕手里死死攥著先前林疏清給他的針筒,他的心跳開始加快,撲通撲通聲逐漸越來越響,就像是一個被人狠狠拍了一下的籃球,激烈地砸在地上后便高高躍起,隨后接連著就是一串快速強烈的躥跳,甚至到了他不用屏息凝神都能聽得到那亢奮的、沉重的跳動聲。 他偷偷深吸了一口氣,他希望對方沒有聽到他的心跳聲,這么想著,他閉起眼睛飛快地抬起手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針頭狠狠地扎進了人魚的手臂里。 一陣寂靜,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連尹宕想象的“人魚一個暴起把他給扯碎”或是“一聲怒吼把他給活吞”之類的各種血腥場面都沒有發生,尹宕緩緩睜開一只眼睛,偷偷地看向了人魚—— “啊!” 人魚的臉陡然出現在了眼前,因為湊得極近,他只能看到那雙亮得嚇人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