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律秋雨下樓，李鳴依靠在車邊上，步子卻沒有邁出去，黑眼圈繞著他眼睛一圈，掩蓋不住的疲憊。看到律秋雨下來，他一針打了雞血，兩眼放光，“律哥，早上好。”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律秋雨照樣沒理李鳴，直接將人冷在一邊，開著自己的車出門。

    律秋雨選了一家環境雅致的咖啡館，李鳴也一溜煙的跟著他進來了，服務員笑道：“兩位先生是一起的嗎？”

    “不是。”律秋雨說道，而后坐在角落里。

    李鳴沒吭聲的就坐在不遠處，眼睛一直盯著他。

    律秋雨垂眼忽視掉李鳴火熱的目光，喝著咖啡等人，這是之前被李鳴攪黃了的照面，對方是個Omega，律秋雨原本已經不抱希望了，但是對方說自己之前也一直忙著處理事務，這才有空閑想起這件事兒，沒想到律秋雨也還是單身狀態，對方就提出再約個時間出來見一面。

    李鳴的身份特殊，咖啡廳出入也有不少上流人物。很容易就認出他，所以他坐在比律秋雨更隱蔽的角落，就著兩只眼睛看著律秋雨，看著他，李鳴才不會每時每刻都在胡思亂想。

    但是李鳴沒想到的是，律秋雨這次約出來的人，不是光頭肥肚叔叔輩的，而是一個年紀相仿的男人。

    那人留著中長發，儼然一副藝術派人的穿著，襯衫加背心，長相也挑不出毛病。

    李鳴和律秋雨隔得太遠，聽不出兩人再說什么，但是他從那男人和律秋雨見面握手，到現在侃侃而談的畫面，律秋雨還笑的這么開心，他的心就和著在油鍋里炸的面餅一樣，多呆一秒鐘都是煎熬。

    劉武看李鳴傳過來的照片，打趣的回電話道：“大少爺，沒想到你還有偷拍這一個嗜好啊。”

    “別廢話，我想知道和律秋雨談話的人是誰，你給我查一查。”

    劉武打了個哈欠，沒精打采道：“我說你這個照片拍的也太模糊了，即使專業團隊也不能憑借照片識人啊。你現在不就是在律哥身邊么，直接走上去問不就知道了。”

    李鳴是忍住自己才沒上前去拉扯律秋雨離別人遠點，可是他真的這么做，他在律秋雨面前做的保證會失效。讓他眼睜睜看律秋雨和別的男人說話，他是得廢了多大勁兒才沉住氣的啊。

    好在律秋雨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兒，李鳴催眠自己這些都只是正常的交情，正常的說話。

    律秋雨既然能對見了一面的人都這么面善和氣，為什么就偏偏對自己這么大的氣呢，想到這里，李鳴是有委屈也說不出。

    律秋雨笑容還掛在臉上，赫瑪斯看向律秋雨身后道：“那個一直看著我們的人，好像認識你？”

    律秋雨偏頭對上李鳴哀怨的目光，尷尬的笑道：“見過幾次。”

    赫瑪斯喝了一口咖啡，精明的眼睛看穿一切，調笑道：“不止幾次吧。我看人很準的，尤其是眼睛，藝術家的直覺：他眼里帶著兇狠，我從來沒招惹過他，所以一定是因為你。”

    一句話說全說中了，律秋雨也不扭捏，赫瑪斯是Omega，他從赫瑪斯身上找到了些同類的歸屬感。赫瑪斯的年紀和閱歷都和他差不多，如果之前沒有李鳴插一腳，律秋雨現在和赫瑪斯都開花結果了。

    “而且你有心事兒，是感情上的事兒吧。”赫瑪斯眼睛明亮，說話簡潔也通透。

    律秋雨笑笑，“我的事兒都擺在臉上了么？”

    “不不不。”赫瑪斯搖頭說道，“你外表就是個完美的大帥哥，成熟的男人。是我的直覺準。”

    赫瑪斯頭湊近律秋雨，壓低聲音道：“對面的小帥哥是個beta吧，你們是小情侶吵架了？”

    “炮友關系不和。”律秋雨說道。

    “哦，炮友啊。”赫瑪斯語調延長，手指放在律秋雨手上道：“這么來說，我還是有機會的？”

    赫瑪斯長長嘆一口氣道：“難得我遇見一個看對眼的人，沒想到要和你在一起，還得對付一個棘手的情敵。你是怎么想的，是想找我這種Omega過日子還是想著和那小帥哥復合？”

    律秋雨手捏著杯子，思緒飄散，“我之前的生活被他攪亂的一團糟。我想放下，可是又擺脫不了他。”

    “那你現在應邀出來，是想和我來一段干柴烈火的感情么？”

    律秋雨笑笑，“我是想找回自己的生活。”

    “生活啊。”赫瑪斯感嘆道，“我站在一個藝術家眼里，個人生活就像是一張畫冊，你的每一天都是一張白紙，你會遇上印象深刻的人，他們會在這白紙上留下痕跡，有的無足輕重，有的是影響一生，或者說就算你不想要，還是得去面對。”

    律秋雨驚嘆藝術家說話就是不一樣啊，有鼻子有眼，哲學金句啊。

    律秋雨岔開話題道：“你的名字是赫瑪斯，我還以為你是外國人。”

    “我老爸姓赫，三代都是大陸人。和名字沒關系。”赫瑪斯擠眉弄眼回答道：“雖然你現在拿不定注意，我們還是可以從普通朋友做起的。”

    律秋雨釋然笑道，“好。”

    赫瑪斯做了律秋雨免費私人講師，他們連個參觀了兩個藝術展覽。對藝術上的事兒，赫瑪斯總是會滔滔不絕。律秋雨耐性子聽，吃了晚飯，已經天色漸漸晚。赫瑪斯知道他在律秋雨身上撈不到油水，早早的分別了。

    律秋雨開車回家，李鳴早就沒跟著他身后了。律秋雨沒多想，只圖個清靜。

    等到月亮出來，律秋雨剛洗澡從浴室出來，門被重重地敲響。

    律秋雨拉開門，濃烈地酒味道熏得他眼睛睜不開，李鳴身上帶著寒氣，眼睛充血赤紅，伸手推律秋雨進門，撅嘴找準律秋雨的唇瓣，動作急切又毛躁，兩人的牙齒磕碰著，律秋雨疼的張開嘴，李鳴舌頭趁機鉆進去，蠻橫的侵掠掃蕩。

    律秋雨瞳孔放大，李鳴寒冰一樣的雙手鉆進他睡衣，冷的他起雞皮疙瘩。

    李鳴喝醉酒了，聞到律秋雨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道，腦子渾渾噩噩想到律秋雨今天和別人有說有笑的畫面，那就像是針扎一樣難受，他喜歡律秋雨，想要抱緊律秋雨，而不是只能在遠處看到律秋雨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自己都不敢上前一步。

    他現在處處都為律秋雨考慮，為什么律秋雨就是不能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他應該怎么辦？誰能教他怎么辦？律秋雨會對自己笑一笑，而不是他做什么，律秋雨都只會漸行漸遠。

    律秋雨覺得李鳴是要將嘴唇給磨破，他先是驚訝而后是憤怒。李鳴大手撕開他的衣服，律秋雨奮手一推，抽出右手直接甩了李鳴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過后空氣都凝聚了，屋子靜悄悄的，余音消退，律秋雨頭皮緊繃，上下牙關止不住打顫，氣憤的全身發抖。

    李鳴酒意消退不少，對上律秋雨冒火的眼神，他像個做錯事兒的孩子，木訥訥站在原地，抬手捂住火辣辣的臉頰，眼眶含淚，委屈十足道：“律哥.....”

    李鳴腫了半張臉，頭發散亂，身上酒臭。玄關處虛掩的門沒有鎖緊，初春的冷風沖進來，律秋雨打了個寒蟬，拉開門直接將李鳴轟了出去。

    “律哥。”李鳴一手放在門框邊緣上，制止律秋雨關門的動作，說道：“律哥，我剛才不是故意的。你別趕我出去。”

    律秋雨手上使勁兒，咬牙切齒道：“放手。”

    李鳴沒松手，雖然喝了酒，但是力氣一點兒也沒少，手臂上肌rou一用力，就拉開了門，律秋雨守門失敗，李鳴直接伸手抱住律秋雨的腰。頭頂著律秋雨下巴，半推半就的擠進了屋。

    律秋雨腳下趔趄倒在玄關處，李鳴半個身子靠在他身上，頭蹭著律秋雨的睡衣，淚眼婆娑道：“律哥，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強迫你了。你不要離開我。”

    律秋雨頭都大了，李鳴來他家里嚎喪呢，真是惹不起的小祖宗。

    李鳴再次從沙發上醒來，律秋雨穿著家居服做早餐，李鳴揉揉眼睛，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

    律秋雨解下圍裙，對李鳴那邊道：“醒了么？醒了先去洗澡，換洗的衣服在茶幾上。”

    李鳴移眼看到茶幾上折疊整齊的衣服，眼眶發熱，他現在不奢求律秋雨會突然愛上他，只求能待在他身邊就行了。

    律秋雨拉來椅子坐在餐桌前，看向李鳴垂頭喪氣的背影，內心五味雜陳。

    李鳴沒進去一分多鐘，從衣服兜里滑落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

    律秋雨看了一眼屏幕顯示器上的老媽字樣，浴室那邊是浠瀝瀝的水聲，律秋雨決定放下不管，持續不斷的鈴聲斷了又響，律秋雨無法，只能接聽。

    “我是律秋雨，李鳴洗澡去了。”

    李夫人沒想到會聽到律秋雨的聲音，她也是驚訝道：“律先生，李鳴又去sao擾你了嗎？”

    “嗯。”

    李夫人當即道歉：“真是對不起啊，他要是對你有冒犯的地方，你只管動手，他就是平時野慣了，欠調教，我等下就讓他滾回來。”

    律秋雨想說他已經給了李鳴一巴掌了，律秋雨是被逼急了，他平時都不和人拌嘴，更別說出手打人，所以律秋雨扇李鳴的那一巴掌，他現在都還忘不掉。

    “李夫人現在回滬市了嗎？”律秋雨問道。

    “前腳剛進門我就給李鳴打電話了。”李mama說道，“他是做事兒不知輕重，還請你多擔待一些。”

    李鳴老媽是個懂禮的文明人，講道理也處處都偏袒著他這一邊。李鳴作死的性格大概是變異的吧，本來孩子在優越環境下成長，就很少有不霸道蠻橫的。

    李鳴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見律秋雨放下自己手機，問道：“誰給我打電話過來了嗎？”

    “你媽催你趕緊回去。”律秋雨掃了李鳴上下身一眼，頭發沒擦干凈，裸露出來的皮膚，額頭臉頰和鎖骨，上面沾著沒擦干凈的水珠，還能隱隱約約聞到一點殘留的酒味。

    “律哥，我想你和我一起回去。”

    律秋雨不知道李鳴是抽的哪門子的風，沒接話。李鳴伸手拉住律秋雨手臂，他才剛從浴室出來，手臂帶著水跡，打濕了律秋雨衣服，李鳴左手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巴掌大正方形泡沐插著一只銀白色的男士戒指。

    李鳴右手拿出戒指，溫柔拉起律秋雨左手，小巧圓潤的銀環完美套進律秋雨食指，李鳴低頭俯身輕吻內嵌的寶石，啟唇道：“律哥，生日快樂。”

    李鳴左手上帶著形狀同樣的對戒，精致切割面，從任何角度看都是閃閃發光的寶石晃了律秋雨眼。

    李鳴兩只手捏著律秋雨的手舍不得放開，他將戒指套牢在律秋雨食指上，借此希望能套牢眼前人的心，“律哥，你手上的戒指刻著我的名字，我手上的這枚刻著你的名字。我一直都把你放在心尖上，我見不得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還想著別人，我沒辦法放下以前的事兒，我對你做的錯事兒，我只是想留住你.....”

    律秋雨嘴唇顫抖，囁嚅半天說不出話，他出神望著眼前的男人，憔悴宿醉的面孔，很難再和之前壓著他上床的惡少爺重合。

    如果赫瑪斯在現場，他會從李鳴深邃雙眸中看出什么？癡情，渴望，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