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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玉蘭在線閱讀 -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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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言沒上過幾年學,他高中就出來打工,什么都做過,洗碗、理發、送快遞,偶爾會去片場當群演,他人勤快,又會來事,漸漸的活多起來,有次參加了一個不抱希望的試鏡,沒想到竟然選上了,那是一部低成本文藝片,他在里面當一個瘋癲的配角,演完了一看,倒也像那么回事。誰也沒想到之后的路會這么順利,他把這歸功于前十八年受的苦難終于讓老天開了眼。他從小到大只有一個愛好,就是攢錢,無論是窮的歲月還是現在,他想攢夠錢,35歲就躲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去。

    他認識周嶼在一個酒會上,經紀人帶他過去打招呼,對方只是愛理不理地應了一聲,本以為沒戲,沒想到散場時經紀人領著他上了周嶼的車。從那個時候起他就知道周嶼很難相處,但是能給他帶來錢和資源,這筆買賣不虧。他知道周嶼已婚,不禁好奇是什么樣的人能和他結婚。

    第一次看見林深的時候,他在臺上彈琴。他也算小有名氣了,做過幾次微調,臉更加精致,行為舉止也受過訓練,走上街他不再是那個打工的普通人,而是大明星。他不喜歡彈琴,鋼琴是經紀人逼著學的,他也只會那幾首曲子,觀眾總是表現的如此如醉,他不知道那是真的還是裝的,只想快點結束拿錢走人。

    他通過余光發現林深,他就立在遠處,和人群格格不入,他身上那種內斂、淡漠的氣質,讓紀言很難想象他和周嶼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林深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他比他教的學生大不了多少,在吃一塊蛋糕,狼吞虎咽的樣子和電視上截然不同。

    “餓死我了,我經紀人不準我吃午飯......有什么你就說吧,我聽著呢。”紀言自來熟,邊吃的邊和他搭話,他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像餓了很久似的,什么都往嘴里塞。

    “沒事,等你吃完吧。”

    聞言紀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勺子,擦了擦嘴,試探地問:“其實你早就知道我和周嶼了吧。”

    林深面無波瀾點了點頭,開門見山地說:“我今天找你不是追究這事的,老實說吧,我和周嶼正在離婚。”

    紀言舔舔嘴,小聲地“哦”了一聲,心里還是很忐忑:“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啊?你怎么有我號碼的?”

    “你的號碼又不難查,這不重要...我和他離婚的過程中出現了一些...問題,我需要你提供他的出軌證明,短信,錄音,或者照片,你應該有的吧?”

    紀言張大嘴,露出一絲尷尬,看起來有些傻氣,但是他的腦子非常冷靜,迅速思考起林深話里的可信度,他雖然年紀小,但不傻,看向林深的目光多了一絲懷疑,他想起周嶼,那是他不能得罪的…

    “當然,你做這些不是白做的,我會付給你一筆錢。”

    林深說出了一筆讓人很難不心動的款項,紀言面露猶豫,“我...”

    “這不會影響你的事業,一切都是保密的,你不用擔心周嶼找你麻煩。”

    “真的?”紀言確實心動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什么都不愛,就是愛錢,他熟練地點上一支煙,撐著下巴思索起來。

    林深微微一笑,點點頭。

    他笑起來很好看,淺珀色的眼睛里像盛上一汪溫柔的湖水,紀言也不由得朝他笑了笑,露出兩個虎牙,他的臉上顯現出一種天真而困惑的神情:“你有學歷,有體面的工作和同事,父母健在,他們肯定很愛你吧,周嶼又有錢,雖然他挺傻逼的,但是不重要,你不愛他不就行了嘛,生活這么好干嘛要為婚姻而煩惱。”

    林深默言不語,笑了一下。

    “我倒是挺羨慕你的。”

    紀言深吸一口煙,瞇起眼睛,“當你有一大家子親戚要養就不會羨慕了,每個月都張大嘴等著你給錢給錢給錢,像填不滿的洞。”

    “周嶼他…應該挺喜歡你的吧。”看著這樣一張年輕鮮活的臉,林深不由自主道,他猛然意識到語氣里的酸意,有些尷尬地理了理袖口。

    “哈?”紀言失笑,“我不知道周嶼是怎么給你說的,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可不喜歡我,他挺看不起我的。”說完他無所謂地擺了擺手,“算了,我從小到大都習慣了。”

    林深微怔,直到手機響起,是周嶼打來的,他掛斷電話,起身道:“電話你記著吧,隨時可以打給我。”

    外面剛下過一場急雨,林深踩了好幾腳水坑,他有些狼狽地爬上車,靜坐了會,才打開手機。

    周嶼五分鐘前的一通電話被他掛斷了,沒有再打過來。

    天氣非常熱,開了空調也非常憋悶,他口干舌燥,找出一瓶礦泉水,猛灌兩口,才算緩解了那股煩悶。

    手機突然顯示一條短信:我同意給你要的。

    來自紀言。

    他趴在被太陽曬得guntang的方向盤上,揉了揉發酸的眼眶,無聲地哭起來。

    周嶼心不在焉地轉著鋼筆,他剛剛收到消息,林深從自己的賬戶轉了一筆款出去。他的銀行賬戶密碼對林深一直是公開的,但是從結婚那天起林深就沒用過他的錢,家里有什么需要的林深都會默默買齊,周嶼也不是計較這些的人,就隨他去了。

    這是林深第一次轉錢出去,他咂咂嘴,這他媽也太多了吧。

    林深要這么多拿去干嘛?買套房子都綽綽有余了,可是他又不缺房子住,投資?林深根本不懂,總不能是離婚拿著錢跑路吧?周嶼充滿了疑惑,糾結了半天才撥了個電話過去,毫不意外地被掛斷了。

    他越是想不出原因,越是好奇,別是被人騙了吧?他胡思亂想,被自己嚇了一跳,林深看起來挺聰明,其實警惕性不高,很容易被人忽悠的,他坐不住了,干脆回家看看,問個清楚。

    周嶼輕手輕腳地按開密碼鎖,發現家里空無一人,桌上有一盤切好的水果,還很新鮮,說明人沒走多久。他知道林深在這個城市是沒什么朋友的,平時也不愛出去。周嶼坐下來,拈上一塊水果放進嘴里,他不在的日子家里沒什么變化,林深收拾得整潔干凈,這是他們共同生活了三年的房子,周嶼已經習慣了兩個人的生活,他甚至思考過老了就和林深搬回老宅,把那里修葺一下,再種點樹,安度晚年。林深聽到他的這些想法后總是微笑著贊同,親親他的下巴,林深總是什么都順從他,而現在他們竟然鬧起了離婚,林深準備離開自己了,周嶼始終感到不真實。

    他自由散漫慣了,從未被約束,從溺愛的母親,到溫柔的jiejie,再到順從的林深,他的生命肆意生長,像傲慢的荊棘,卻被每個人不約而同地忽略掉上面尖銳的刺。周嶼放任自己活了二十五年,他第一次后悔起自己的放任。

    他百無聊賴地回憶過去,眼神一轉瞄到客廳角落,眉頭皺起來。他們家的盆栽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都焉了,有些已經枯萎,他走上前查看,綠蘿層層疊疊的葉片里爬滿了白色的細小蟲類不注意看還以為是普通灰塵,大概就是因為這樣他和林深才沒有發現。他們家的盆栽全部生了蟲害,特別是玉蘭樹,根部的土壤里全是白色的蟲,估計已經產下卵準備孵化了。

    周嶼最怕這些,嫌惡地皺起眉,打開手機準備叫助理送點驅蟲藥過來。這時門鎖一響,林深回來了。

    林深回家的第一眼就看見周嶼面對著家里的植物不知在做什么,還打翻了一盆綠蘿,有些驚訝,接著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周嶼放下電話,有些不好意思,“都長蟲了,我來看看。”

    聞言林深低頭一看,傾倒的花盆里爬出一堆白色蟲子,他走過去用腳碾死,沉默地拿來掃帚處理干凈。周嶼的心已不在毀壞的植物上,幾乎是貪婪地望著這張朝思暮想的臉。他太想林深了,想得有些委屈。

    “你...你去哪了?”

    林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從茶幾下拿出一個盒子,“這個還給你。”

    周嶼上前打開,里面是一枚素戒,他手上有一只一樣的,結婚的時候林深負責選,他負責買。很普通的樣式,但他幾乎沒取過。

    他盯著那枚戒指出神,林深平淡的聲音響起:

    “我沒你想的那么好,其實我也出軌了,一直瞞著你。”

    這幾句話如晴天霹靂,周嶼呆若木雞,他的腦子陣陣發暈,扶著沙發坐下,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手里的盒子幾乎要被他捏爛,他目光陰鷙,死死盯著林深的臉,想要尋出一絲端倪,沉聲問:“是誰?”

    “是誰重要嗎?”

    “我cao...林深,我們是怎么變成這樣的?”他使勁按著太陽xue,虛弱地躺在沙發上,他覺得自己像一個正在燃燒卻無力自救的人,“我該拿你怎么辦才好?”或許可以殺了林深,他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殺了他,把他的四肢切割下來,再做成標本,就永遠不會離開自己了。可是那樣,他也并沒有感到快樂。發泄似的,他將手里破爛的盒子摔出去,再脫下手指上的戒指也扔了,翻身壓住林深。

    林深的目光冰冷濕潤。

    “我們結婚的時候,都許諾過忠誠,現在我們都背叛了這兩個字。”

    “我不在乎。”周嶼異常平靜,“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