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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我家公子托我過來給您送傘。” “送傘?”玉潤抬頭,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氣,昨兒個后半夜的確是下了一場大雨,到現在空氣中還有著雨后泥土的馨香,而這還僅僅只是開始。 “是,我家公子說女郎今日要到洛陽城東的寺廟燒香拜佛,須得帶一把傘以備不時之需?!?/br> 洛陽城東的寺廟,那不是石氏女所說存放金銀的地方么? 玉潤正尋思著,又聽那婢女道:“公子還說請女郎勞煩女郎多購置幾車柴草回來。” 說完,她還遞給玉潤一個錢袋,玉潤掂了掂,分量不輕。 這是謝玨的安排! 這婢女前世就是伺候在謝玨院中的,后來自己成了主母也幫了不少忙,玉潤對她頗有印象。 “我知道了,多謝你家公子?!?/br> “恩,時候不早了,女郎應當早些去才是?!备孓o之際,那婢女幽幽的丟下這一句,讓玉潤暗暗心驚。 如此說來,謝玨是不想讓她去蹚那趟渾水了? 玉潤躑躅在原地,老實說,她不想這樣公然的忤逆阮氏,可謝玨不準她去,這件事多半便是對自己不利。 思來想去,她還是收好了錢袋,向后院走去。 穿過長廊,隔著石欄便可瞧見不遠處的湖畔密密麻麻的圍了不少仆從和婢女,玉潤疑惑的皺起眉頭,招呼兩個小丫頭到身邊。 小丫頭很機靈,見到她眸光滿是疑惑,便脆生生的開口道:“今兒個一大早,打掃院落的婆子就發現三少爺趴在岸邊,半個身子還浸潤在水里頭,上去拍他半天沒有反應,給我們都嚇壞了,趕緊給他抬去看了巫醫,誰知道他一下醒來,就嘟嘟囔囔的喊著說有水鬼,這不,太夫人帶了人在附近巡查,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br> 聞言,玉潤嘴角抽了抽,想到昨晚上謝玨咬牙切齒說出的那句話。 哪里是有什么水鬼,壓根是他這個家賊?。?/br> 雖說謝玨是睚眥必報,可這謝球也純屬罪有應得,玉潤半點也不同情他,只是阮氏叫自己過來是想做什么,難不成是想要試探她昨晚同謝玨到底有沒有發生過什么? 玉潤正尋思著,就聽見有人叫她,她抬頭,就見到一個老嫗望著自己,正是阮氏的心腹。 “讓女郎看笑話了。”那老嫗走過來,狠狠的剜了一眼多嘴的小丫頭,走道玉潤的面前。 “府里頭似乎是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女郎昨夜可睡得安穩?” 果然來了。 “顛簸數日,難得像昨晚一樣安眠。”玉潤本想搪塞過去,卻見到那老嫗面露憂色,還不住的嘆氣道:“三郎昨晚也不知是被什么給沖撞了,唉……太夫人說應當請得道高僧來做做法事,也去去這府中的戾氣?!?/br> 玉潤卻并不明白她的弦外之音,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那老嫗似乎是有些失望,按理來說像她這般年紀的女郎,聽到這樣的傳聞不是應當害怕的么,若是她懼了,自己便可以按照太夫人的要求 ,順水推舟的請她移居謝家別苑。 想到太夫人吩咐此事時那嚴肅的表情,還有那一句:“便是瑯琊王氏的嫡女又如何,玨兒想睡也就睡了,可他偏偏卻……” 太夫人并沒有將這句話說完,可陪在她身邊多年的老嫗卻也明白,昨晚太夫人的試探,就是想知道眼前這小姑子到底是入了謝玨的眼,還是入了他的心。 若只是前者,小郎圖個一時新鮮,那還好說,可若是后者…… 思及至此,老嫗面上的皺紋好似更深了一些。 玉潤跑了這一趟,并沒有見到太夫人,正是納悶的時候,卻還是那個送傘的婢女趕了過來,催促她道:“女郎,車已經備好了,咱們何時出發?” 聞言,玉潤面色一紅,心道自己來到這邊不過一轉眼的功夫,這婢女也跟了過來,顯然是謝玨對她知之甚深,早有預料。 從前,她不論是想要什么,都要自己費盡心思去爭取,可現在,有這樣的一個人,一心一意的對她,還幫她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玉潤眼眶有些發熱,默默腹誹。 謝玨啊謝玨,你不該這樣慣著我的,我這人吶,最是貪心,得了一便還想要二,永遠都不會知足的。 深吸一口氣,她辭別了那老嫗坐上馬車。 馬車一駛出謝府,玉潤卻并沒有直接去城東的寺廟,而是詢問車夫。 “這城中可是有一所樂坊,名為醉花陰的?” “不錯,的確是有一處醉花陰,不過……女郎是如何知曉的?這樂坊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樂坊,烏七八糟,亂的很呢。”那車夫的表情頗為異樣,玉潤面色一紅,突然有些明白了他話中隱含的意思。 眼下時局動蕩,朝不保夕,真正的樂坊又能有多好的生意,只怕是打著樂坊的名號,行的卻是風月之事。 如果真是這樣,自己一個尚未許人的姑子貿然前去,實在是太唐突了。 玉潤暗嘆,看來只能再找機會去打聽那招魂引。 于是她只好命車夫前往城東的寺廟,可誰知道馬車行至一個路口,突然聽到有個少女興奮的尖叫一聲。 “快!快攔住!那是謝府的馬車。” 玉潤正兀自疑惑,又聽到另一個女郎吼道:“是謝府的沒錯!四郎,阿琴聽說你回來了,你既然回來,怎么不露面給我們瞧瞧!” 聽到這里,玉潤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看來謝道韞不曾騙自己,洛陽的姑子們還真是個個猛于虎也。 可她不能停留,非但不能停留,還得速速逃掉才好。 “駛快些!” 低低的命令從車簾后傳來,那車夫揮動馬鞭的手立刻加快了速度,一記煙塵過后,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 追趕不成的女郎們氣的直跺腳,特別是那個叫阿琴的女郎,不曾見到四郎竟是在車廂中掩面哭泣起來。 在她身邊,一個青色長衫,打扮成小廝模樣的少年撇了撇嘴,瞧瞧捅了捅她的胳膊道:“你別哭了,不就是什么四郎么,趕明兒你去我家,什么五郎六郎七郎的隨便你挑?!?/br> 他這一開口,清脆帶著點點軟糯的聲線便暴露了性別,只是抹了黑灰的小臉依舊雌雄莫辯,黑漆漆的眸子熠熠發亮。 阿琴卻毫不領情,撇嘴道:“誰稀罕,四郎他可是天仙一樣的人物,誰也比不上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br> “少年”冷哼一聲,嘟囔道:“我就不信,他能比我爹爹長得還好看?!?/br> 聽到這句話,阿琴止了哭聲,抹了一把鼻涕傻傻的看向同伴:“糟了,你昨兒個一晚上都沒回去,到時候給坊主知道,肯定要怪罪在我的頭上!” “少年”原本還滿是得色的臉頓時一僵,抱著她的胳膊求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