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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紹安說著,面上是不加掩飾的嘲諷:“你自己都尚還自困于囹圄,又哪里來的信心教訓我?” 溫紹安說罷,轉身就走。 卻聽溫紹延在他身后道:“你要小心……” 只說了短短四個字,溫紹延便不再言語,他撫著香囊中的玉珠,面上有些苦澀無奈。 溫紹安卻顯然是會錯了意,回身看著他:“大哥是在威脅我?” 溫紹安問完,卻聽溫紹延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句:“罷了,隨你吧。” 他覺得不妥,垂頭盯著溫紹延看了片刻,見溫紹延無動于衷,終是轉身離去。 待出了溫紹延的院子,溫紹安對身后侍從吩咐道:“看好他,別出了什么差錯。” 溫紹安吩咐完,徑自去了裴斯處,他也沒等人通報,便推門進去了。 屋中,裴斯正窩在榻上,百無聊賴的晃著一個鎏金鶴紋,墜了小鈴鐺的香囊,香囊下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吵得溫紹安耳朵疼,裴斯卻好似一點都不覺得吵,眸子半瞌著,頗為愜意。 溫紹安走過去,抬手想要抓住那枚香囊,誰知伸手卻捉了個空,被裴斯靈巧的避開了。 溫紹安收回手:“你倒是有閑趣。” 裴斯將香囊掛在腰間:“今日這么多事,二郎君怎么過來了。” 今日溫軋葷登基,溫紹安的事確實不少,因而他開門見山:“你去勸過大哥了?” 裴斯點頭:“勸過了,可惜大郎君不愿意一走了之。” 溫紹安神色晦暗:“可惜了。” 裴斯輕笑:“就算他走了,二郎君又真能容下他嗎?” 溫紹安唇角一勾:“你覺得呢?” 裴斯瞥他一眼,含笑不語。 溫紹安低嘆:“可惜了,到底是兄弟一場。” 他說罷,又道:“方才他將我叫過去,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規勸之言。” 溫紹安說著,探究的看向裴斯:“你說,他該不會是知道了吧。” 裴斯點頭:“也有可能,他不是個蠢人。” 溫紹安垂眸,神色幽幽。 ———— 溫軋葷建國登位的日子早已傳遍了大夏和周邊各國,魏熙雖早已有了預料,可真到了知道此事的那一天還是不免氣怒,可怒過后又能如何呢,也只能等著魏瀲快些滅了這個亂臣賊子罷了。 魏熙用過午膳后罕見的沒有了午歇的興致,她瞇著眼看了看天色:“這個時候,溫軋葷應當已經登位了吧。” 陳敬將一杯飲子放在魏熙手邊:“應當是了。” 魏熙伸出一根瑩白纖長的手指敲了敲杯壁:“想不到溫紹延還能弄個皇子當當。” 陳敬拿起扇子給魏熙輕輕扇著:“有陛下在,溫軋葷算哪門子皇帝。” 魏熙握著杯子,將它轉了個圈:“也不知道溫紹延會如何抉擇。” 陳敬安慰道:“有裴斯在,無論溫紹延怎么選,都是出不了格的。” 魏熙輕笑:“但愿。” 她說罷,端起杯子飲了一口飲子:“也不知裴斯成天做的什么,早些將溫軋葷那一伙人了結了多好。” 陳敬拿過帕子遞給魏熙:“哪有那么容易。” 他說罷,又道:“裴斯來信說寧王殿下的人和他聯系上了。” 魏熙接過帕子輕拭唇角:“讓他盡力幫襯六哥,眼下正是要共對外敵的時候。” ———— 范陽地處北地,日頭雖也毒辣,但卻比長安稍微涼快一些,魏瀲一路用兵如神,在溫軋葷還未意識到的情況下便斷了他的退路,眼下只要再奪回谷郡、安鄉郡等七地,便可成合圍之勢,將溫軋葷困死。 經歷了幾天的行軍,魏瀲今日終于得了閑,他褪下了一身甲胄,只著輕便衣衫站在城墻上,難得有些松快之感。 “殿下,信王叛亂被陛下賜死了。” 魏瀲收回視線,微微點頭,復又問道:“阿熙和阿耶怎么樣了?” 親衛答道:“應當是沒什么大礙,只是……” 魏瀲側頭看向他:“只是什么?” 親衛道:“信王曾將公主的府邸給圍了。” 魏瀲眉頭一蹙:“阿熙如何了?” “公主無礙,不僅擊退了信王派去的人,之后更是入宮救駕。” 魏瀲聞言又轉頭看向遠處:“長大了。” 他說罷似想起什么了,問道:“今天是不是溫軋葷登基的日子?” 親衛稱是,復又小心問道:“您就這么放任下去?溫軋葷得了洛陽,下一步怕是就要劍指潼關了。” 魏瀲淡聲道:“無妨,我自有分寸。” “那長安……”親衛忍不住問道。 “他進不了長安。”魏瀲說罷,似忍不了頭上的太陽,轉身往城樓下去了。 親衛看著魏瀲的背影,低低一嘆,殿下的心思是越發不好猜了。 ———— 天色已暗,溫紹延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彎月,卻不妨聽了一耳朵的喧鬧之音,是了,今日溫軋葷登基,于乾陽殿設宴,眼下應當正是熱鬧的時候。 溫紹延覺得吵鬧,起身關上了窗子,與此同時屋中的其他門窗也皆被關上了,他回身的腳步一停,心中卻出奇的明白。 本該懼怕,本該呼救,可溫紹延此時卻很是平靜,他理了理衣服,極有興致的抱起琵琶彈了一曲。 疏曠灑脫的曲子在火光中響起,與此情此景極為相悖。 短短的一曲奏完,他的身上已經被熏出了密密的汗珠,連五感好似都被火中濃煙封住了,可他卻覺得這一曲應當是他這些年來奏的最好的一次。 林下意,超脫隱逸者之意,當年瞻前顧后的他是彈不出來的。 眼下彈出來了,卻不能彈給那人聽,終究是一樁憾事。 溫紹延如此想著,頭腦卻越發昏沉了,他放松身子往墻上倚去,恍惚間卻覺得背后一空,緊接著臂上一緊,隨后便什么都不知曉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章換了好幾個場景,我也是棒棒噠~ 第201章 遠走 溫紹延是在馬車的顛簸中醒來的, 他睜開眼睛,入目便是松籟欣喜的臉:“郎君, 你醒了!” 溫紹延撐著身子坐起來,張口欲言, 嗓子卻干澀發疼, 松籟見了, 忙拿過水囊遞給他, 甘甜的清水滋潤了他的口腔喉管,清楚明了的告訴他,他沒死,他還好好活著。 溫紹延飲了幾口水便將水囊放下, 他有些乏力的往車壁上靠去:“眼下到哪里了?” 松籟沒想到溫紹延是這樣一副淡定模樣,他有些驚訝, 隨即又開懷笑道:“到蘭陵了,多虧了崔家郎君,以后郎君可真的是自由自在, 再也不必左右為難了。” 溫紹延聽了松籟的話,眼里閃過些復雜神色, 絲絲縷縷縈繞在那雙如三月清溪般的眸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