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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了挪,終是沒有將手收回,再開口,他的聲音已恢復了往日的懶散從容:“可她也只是會做幾句詩,旁的一概不會,我能學些東西也全賴那些與她來往之人,他們來了興致倒是會教我幾句,零零散散,東一句西一句,也不乏yin詞艷曲,也還是學不了什么的。” 魏熙聽了,輕聲道:“學這些東西也不見得有什么用,你看你如今,就算不是崔家的郎君,也是好些讀書人比不上的。” 裴斯松開手,懶懶勾唇,眼神銳利,配著他過于精致美顏的眉眼,莫名的顯出些邪氣:“好些?我想將所有道貌岸然的讀書人都踩在腳下。” 這話過于狂傲自大,魏熙卻莫名喜歡,她看著裴斯的眼睛:“會有那么一天的。” 裴斯看著魏熙,一時沒了言語,他二人就這樣默默對視著,過了好一會,裴斯低低一笑:“那便仰仗公主了。” 魏熙瞋了他一眼:“仰仗我?仰仗我,我交代給你的事你都不好好做。” 裴斯忙道冤枉:“只要是公主的事,我都是擺在最前面,親力親為,盡心竭力,不敢有一絲怠慢的,哪里有不好好做一說。” 他此話一出,方才融洽的氣氛轉瞬便消弭于無形,魏熙沉聲道:“餌虺之事,我不信你到現在也沒查出來。” 裴斯聞言,神色不動,魏熙接著道:“旁的事你就算有些小心思我也是能容忍的,只此事涉及我阿娘之死,我不能容你有一絲欺瞞。” 她說著,神色一松,顯出些哀色:“將心比心,若是裴娘子……你該懂我的心思的,我若連自己阿娘的死都弄不清,又哪里有臉去談別的事。” 裴斯嘆了一口氣:“公主心中已有猜測,又何必非讓我說出來呢。” 魏熙不言語。 裴斯看著魏熙的神色,又道:“公主是舍不下舊情,還是不愿打破現狀?” 魏熙看向他身后落了葉子,只剩光禿枝丫在寒風中招搖的樹:“又不是一母同胞,哪里有過情,至于現狀,現在大夏看著安穩,但在我阿耶將權柄下移后,大夏就是亂了的,沒什么破不破。” 此刻的魏熙,竟讓裴斯看出些伶仃之意,他張了張口,險些將他知道的都告訴魏熙了。 他心中一哂,眼前這個不可一世的公主怕是在使苦rou計吧。 “這事就算真如公主所想,公主又能做什么?” 魏熙聽了一默,她現在確實什么都做不了,不止做不了,怕是還得繼續幫魏瀲選媳婦。 裴斯看著魏熙頹然下來的神情,眸中笑意一閃,他道:“我自然知道公主的心情的,這事我不會瞞著公主,但得等公主有應對之力時,再告訴公主,不然,苦的是公主。” 魏熙終是點頭應了,與其煎熬,還不如裝傻。 眼下也沒什么要交代的事了,魏熙準備起身回去,卻聽裴斯突然道:“公主為什么不去找謝公?” 魏熙心中有些苦澀:“阿翁比我聰明,他怕是知道。” 魏熙一嘆:“他或許是覺得不值當吧,畢竟趙氏死了,阿娘的仇也是報了。” 魏熙說罷起身,裴斯見了,也起身送魏熙,目光卻在掃到廚房門口時驀地一凝,一直默默站在魏熙身后的鄭修明見裴斯神色有異,忙上前一步按劍戒備的站在魏熙身旁,裴斯看著廚房門口那一點泥印,緩緩從袖中掏出一把短匕,他進了廚房,視線一掃,猛地將身旁的門打開。 門后,一個紅衣小童握著點心,一臉錯愕的看著他。 裴斯面上掛出一抹溫和的笑,他抬手摸了摸小童的頭:“阿登怎么在這。” 門外的魏熙看見了屋內的情景,撥開鄭修明的手,緩步走進屋內,站在裴斯身后看著那小童,這小童的面容有些熟悉,魏熙看著裴斯摸他頭的動作,驀然想起來了,她第一次來麗人坊時,便見裴斯倚在樹下和這小童一起玩,看樣子頗為親近。 魏熙看著小童,緩緩蹙起了眉頭。 卻見小童臉一紅:“我想吃點心。” 奶聲奶氣的竟有些可愛。 裴斯揉了揉他的頭發:“想吃和我要便是,偷吃可不是好孩子。” 小童眼睛水汪汪的,有些可憐的看了他一眼:“我餓。” “你阿娘呢,怎么不給你準備吃食?” “阿娘還在和客人睡覺。” 魏熙聞言一默,看向裴斯,她原先還奇怪裴斯這冷心冷肺的人為什么對個小孩子這么溫柔,原來是同病相憐呀。 裴斯問道:“你家的仆役呢?” 小童繼續睜著一雙清亮的眼睛道:“碧秋也在陪人睡覺。” 裴斯道:“你是何時來的,這么晚了,他們也該起了。” 小童想了想道:“我來的時候,你正將那個喝醉了的男人往外抬。” 看來這小童應將他們的話都聽去了,魏熙不動聲色,想看裴斯接下來怎么做。 魏熙這念頭剛閃過,便聽裴斯道:“時候不早了,公主回去吧。” 魏熙蹙眉,并沒有動作:“這事你想怎么處理。” 裴斯眉梢一挑:“公主想怎么處理。” “你覺得呢?” 魏熙反問,裴斯聞言面上掛起一抹笑:“也罷,公主這個年齡,也應該不怕這些了。” 他說罷,拽住小童的領子,將小童的頭往地上一摜,魏熙還未反應過來,便聽砰的一聲,小童的頭以一個歪折的角度軟綿綿的貼在地上,瞬息之間,人已死絕。 魏熙愣愣看著小童,除了扭曲的脖子,他一切正常,就像睡過去一般,頭上一點血都沒出,看來裴斯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都做出經驗來了,免去了鮮血淋漓,惹人懷疑的麻煩。 魏熙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還有心思想這些,她看著小童小小的身子,他還這么小,他什么都沒做錯,只是聽了一些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懂的話而已。 可就是因為這些話,他注定不能活著,大人有顧慮,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封口也容易,可小孩……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敢說,童言稚語,也比大人的話更能讓人相信。 魏熙看著裴斯撫了撫小童的臉頰,看著他將小童的尸體拎起來放進一個簍子里,看著裴斯懶散淡漠毫無戚色的神情:“你心疼嗎?” 裴斯領著魏熙往外走:“這是他的命數。” 魏熙道:“我看你和他很是親近。” “算不上親近,只因他和我有些像罷了。”裴斯側首看向魏熙:“公主看著我,可還心疼他?” 魏熙聽了這話有些茫然,卻見裴斯嘲諷一笑:“我們從小就見慣了迎來送往,逢場作戲,心眼多,懂的也不少,要不然這么久了,為什么他躲在門后不出來也不出聲呢。” 魏熙聞言,想到了阿寶,想到了她的子侄們,也想到了幼時的自己,她嗯了一聲:“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