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反正都是生無靈魂、死無尸骨的。外婆若泉下無知，恐怕也早已不記得她生前所念念不忘的后代們。她若泉下有知，她會理解我的做法的。”

    “我們可以考慮把公司的管理權交給那些董事會的成員們，讓他們來共同管理公司。這樣你我就能輕松點。”

    “但是，我們無法讓他們了解公司首飾來源的核心秘密，他們做決定的時候就難免會有偏差。一個分公司做垮了，就會影響總部和其它分公司的業務。所以，還不如現在就急流勇退，至少我們還可以在業界留下信譽和名聲。”

    這就是藍小雨，在做決定的時候總是能毫不猶豫地抓住要點。她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個，她想要有個穩定的家。看來慕子炎的這一次飛機失事真的給了她很大的打擊，讓她看明白了什么才是除了生命外最重要的最愛的東西。

    “你再想想好嗎？也許過一陣子等我恢復了，你的想法又不同了。”

    “我已經想了好幾個月了。我沒有其他人可以商量，只能你幫我看看這樣做行不行。如果你沒意見，我明天就召開董事會，宣布這個消息。”

    “你這樣做很可能會被人說你無能、自私、敗家和愛享受，你會被當作富二代守不住家產的典范。”

    “我無所謂。我個人并沒有什么大的追求，我知道你愛我，這就夠了。”

    ☆、30. 天妒紅顏，魂歸他鄉如花謝

    一

    一個月后，等慕子炎回去上班的時候，藍晶靈要縮小規模的消息在內部和外界已被傳得沸沸揚揚。好幾家頗負盛名的首飾公司開始聯系慕子炎要收購他們要關閉的分公司。但是慕子炎不愿意出賣藍晶靈的品牌。反過來，他勸說要收購藍晶靈各分公司的同行，他們可以聘用藍晶靈培訓得非常專業的員工，藍晶靈也愿意低價轉讓辦公室并為聘用藍晶靈員工的同行介紹客戶。

    到2013年中秋的時候，慕子炎和藍小雨已經成功地將藍晶靈公司縮小成了倫敦和深圳兩家辦公室。而他們倆也逐漸有了更多的朝夕相處的時間。

    讓慕子炎擔心的是，藍小雨并不像他期望的那么灑脫和樂觀。盡管藍小雨在慕子炎面前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但是每多關閉一家公司，她的眼里就會多一分憂郁。她常常坐在深圳那套房子的陽臺上或者英國別墅的花園里望著天空發呆。慕子炎問她的時候，她就會說她在享受生命、空氣和陽光。但是到了晚上，她卻躺在慕子炎的身邊輾輾反側、久久不能入睡，每次都要慕子炎像哄孩子似的抱著她，她才能慢慢安靜下來，慢慢入睡。有時候慕子炎會提議把那些分公司再開起來，藍小雨卻又會極力反對，態度堅決。

    自從林藍死后，藍小雨每到快中秋的時候都會回深圳，刻意避開英國。也許是因為英國有太多的關于林藍的回憶吧，也許是因為那里驚動過警察。藍小雨沒有說過具體原因，但每到藍小雨回人魚宮殿吸收“藍魅”靈力的時候，慕子炎都是送她從深圳“逃花園”入海的。

    這一天，又到了藍小雨該回人魚宮殿的時候了。慕子炎把藍小雨送到海邊，突然覺得一陣莫名的煩躁和不安。藍小雨最近的心情太不好了，也許她影響了他。

    他緊緊地抱著藍小雨，深情纏綿地親吻著她，久久不肯放手。

    “小雨，讓我陪你去好嗎？”

    “那里太深了，人類去不了。”

    “我買了潛水服和空氣瓶。我們還可以買一艘船，開到離人魚宮殿最近的地方，然后你帶著我游過去。我如果覺得難受就不往前游了，我在原地等你。”

    “那樣太危險了，你也許會碰到鯊魚，也許會渴要喝淡水，或者太餓。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我可以帶些食物和水放在船上，穿上防鯊服。”

    “你的船可能會飄走，或者發生別的意外。”

    “那我就買艘潛水艇。明年，明年我一定要陪你去。現在科技這么發達，我又沒有那么忙了，我一定可以想到辦法。”

    “好，明年。”

    溫軟潤滑的珍珠從藍小雨的眼角滴落，讓慕子炎后悔不已。真該死，無端端說這些惹她哭干什么。

    慕子炎強擠出一抹微笑：“小雨，沒關系，我們還有好多時間，可以慢慢想辦法。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乖乖地完好無損地回來，我會在這兒等你。”

    “子炎，答應我，無論以后發生了什么，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你要知道，只有你好好的，我才會好好的。”藍小雨一直叫慕子炎的英文名字William，這一次是她第一次叫他的中文名。

    “真好聽。”慕子炎笑著說道。

    “什么？”

    “子炎，你叫我‘子炎’的時候真好聽。”不知道為什么，慕子炎心中的不安加劇了，不但不安，他還平白多了一種恐懼感，但是他還是努力維持著微笑。

    “子炎。”藍小雨也笑了。

    由于站在海水里，藍小雨的眼睛漸漸變成了藍色，藏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憂郁的藍色。

    “答應我，一定要好好地回來。你可是這世界上僅存的一條人魚，是人魚女王。你一定要為你們人魚族好好保護自己。”一個情意綿綿的吻深深地印在藍小雨的額頭。

    “沒關系，我們人魚家族的很多男性后代都還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們都流著人魚的血液，會延續我們的傳奇。”

    “你怎么能這么說？”慕子炎生氣了，他不能讓藍小雨忽視自己的生命。“從今天開始，我就在這兒守著，一直到你回來。你若不回來，我就一直等在這里，等成一尊望婦石。”

    “望婦石？那是什么？”藍小雨撲閃著眼睛，那一抹憂郁也不見了。

    慕子炎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了，說了你也不懂。反正你知道我在這兒等你就好了。”

    藍小雨慢慢地向海的深處走去，等到海水沒到她的肩膀的時候，她回過頭來，久久地看著慕子炎。

    慕子炎突然覺得一陣恐慌，這種恐慌比當時他面臨飛機失事的時候還強烈。他不顧一切地跑進海里，朝著藍小雨奔過去。藍小雨卻在此時沒入海里不見了蹤影。

    慕子炎回家拿了很多東西：帳篷、睡袋、水、干糧、壓縮空氣瓶、潛水服……然后他就坐在“逃花園”的沙灘上，默默地注視著海面，心想一旦發現藍小雨沒有及時回來，他就去海里找她。

    事實證明慕子炎的擔心是多余的。中秋節的第二天，藍小雨安全地回來了。她看上去還是有點憔悴，但眼里的憂郁沒有了，笑意盈盈地挽著慕子炎的手回家。

    慕子炎和藍小雨回到家的時候，有一個人坐在他們家門口等著他們。慕子炎認識他，他是那個當年送林藍的遺囑給藍小雨的律師Ro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