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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這樣拿,然后是右手扣著。”他手把手教她,先是挽弓的姿勢,待每根手指頭都到位了,他才抽箭矢,教她如何搭箭。 起先酥酥還學得十分認真,但當息扶黎生老繭的指腹又一次剮蹭過她的手背,她忽然就覺得整雙手都有些不對了。 她說不清哪里不對,只是鼻息間全是他的氣息,和從前他身上那種松柏冷香不同。 七年血和火的歷練,讓他不僅從相貌,還有氣質上,都越發冷硬沉穩。 比之過去,不羈的少年褪去青澀,潛藏起畢露的鋒芒,將之沉淀到骨子里,輕易不示人,顯露在外的,是屬于成年男子的迫人氣場。 “姜酥酥,你走什么神?”息扶黎不滿地輕拍了她小臉。 酥酥回過神來,她仰頭望著他。 青年回望,琥珀色的鳳眸深邃不見底,里頭像有吸人魂魄的漩渦。 “酥酥?”息扶黎皺起眉頭。 酥酥將小弓往他懷里一塞,轉身就跑,并丟下一句:“我不想學了。” 息扶黎有點莫名其妙,他堂堂端王世子,是誰都有資格讓他教的么? 兩人一前一后回到落腳的地兒,伏虎正在做灶,他見小姑娘低著頭,坐石頭上轉著自個手指頭玩,一聲不吭。 他又看了看同樣沉著臉不說話的世子,所以,這是吵架了? 一個時辰后,老遠就傳來阿桑爽朗大笑的聲音,還有其他人的附和。 一行人走的近了,伏虎才看到阿桑身上有血跡,那血跡飛濺在她裙擺上,根本就是人血! 他心頭一驚:“阿桑,怎的回事?” 阿桑神采飛揚,她大聲的說:“我們遇到二十來個夷戎兵,都被我們殺了!” 她似乎特別的亢奮,揮著拳頭,在場上嗷嗷叫喚著到處亂跑。 伏虎頓覺頭疼,這個徒弟上回酥酥受傷那次,才第一次殺人,過后他還擔心的不得了,抽空去瞅她。 誰曉得,小姑娘半點事都沒有,還若無其事地吃了一大碗飯。 自打那以后,他就曉得阿桑骨子里像狼一樣,兇狠嗜血。 這樣的性子,最容易誤入歧途,一不注意就控制不住自己成為草菅人命的大jian大惡之徒。 “阿桑,回來幫我給狍子剝皮。”伏虎不得不喚回放飛的徒弟。 已經有好事的將領沒眼色地跑到息扶黎身邊說:“世子,阿桑厲害呀,天生神力,一打十都沒問題,不如世子開口,將人召來咱們營里如何?” 息扶黎斜睨過去,沒有應聲。 其他人一應稱好,更有甚者:“雖然營里沒女人,但阿桑不一樣,咱們可以給她單獨建個帳子,只仗一塊打。” 這幾人是親眼看見阿桑將一個夷戎兵舉起來,再摔到地上,摔的五臟六腑都碎了。 若不是太血腥,她怕是還會手撕夷戎兵來著。 息扶黎冷笑一聲,抬腳就踹幾人:“能耐!讓個小姑娘跟你們一塊打仗,還要臉嗎?給本世子滾一邊去,人丑嘴賤,本世子瞅著心煩。” 那幾人哄笑著散了,畢竟這么多年相處下來,誰都曉得端王世子嘴巴壞,但夠義氣,打仗比誰都沖的前面,任何一個袍澤他都一視同仁。 阿桑這頭興致勃勃地轉著匕首剝狍子,伏虎給她使眼色,這個傻姑娘硬是差點讓他師父差點把眼睛使抽筋,才一下反應過來。 她擦了身上血氣,不遠不近地湊到酥酥身邊,低聲說:“酥酥,你不開心嗎?” 酥酥搖了搖頭,她上下打量阿桑:“你受傷沒有?” 阿桑拍了拍胸口:“沒有,是別人的血,不過你怎的不說話,世子也不說話,怪怪的。” 酥酥瞄了不遠處的息扶黎一眼,然后很小聲的說:“剛才大黎黎教我身寸箭,他手碰到我手了。” 阿桑更疑惑了,她盤腿坐地上:“他以前還抱你呢。” 酥酥跺了一下腳:“我那時還小,現在又不一樣。” 阿桑翻了白眼:“你現在也不大。” 酥酥沮喪地看著阿桑,簡直說不清楚了。 阿桑咂了下嘴:“我覺得吧,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世子跟你關系好,不是就和你玉玨大哥還有九位師兄一樣的么?他們碰到你手的時候,你怎沒覺得不對?” 酥酥腳尖碾了下腳下的草,默默將息扶黎跟其他人比較了一番。 最后,她點頭:“好像是我敏感了。” “本來就是。”阿桑揪了根青草莖含嘴里,“過些時日,咱們就要回去了,你不要跟世子鬧別扭了,不然回去后,你又要念叨的。” 酥酥哀怨地瞅著阿桑:“那我……我過去該跟他說什么?” 阿桑碧色的眼瞳一轉,隨手捉了一只小蟲丟她裙擺上:“你跳過去,讓世子幫你捉下來。” 酥酥提起裙擺,將小蟲子抖下來,對阿桑半點都不抱希望了。 見酥酥已經不惱了,阿桑惦記著那頭沒剝完皮的狍子,站起身就跑去幫伏虎。 伏虎得空問了幾嘴,從阿桑嘴里問出緣由,他不由的嘴角抽了抽。 這兩人還真是,幼稚! 酥酥猶豫了半晌,還是挪蹭過去,跟半躺在披風上的息扶黎道:“大黎黎,剛才我不是故意不學的。” 息扶黎抬頭看她一眼,拍了拍身邊的披風:“坐。” 小姑娘提起裙擺,小心翼翼地坐到披風一角。 息扶黎雙手枕腦后,看著蔚藍蒼穹,浮云千里,白藍相映,別樣迷人。 他說:“你以為我生氣了?” 酥酥抱著雙膝,頭擱上頭:“你沒跟我說話。” 息扶黎嗤笑一聲:“你不也沒跟我說話。” 末了,他又說:“芝麻大點的小別扭,有甚可生氣的,養的小姑娘長大了,有自個的小心思,這很正常,總是咱們現在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酥酥沒有說話,認真聽他講。 息扶黎道:“你那會小,離不開人,時刻都需要人照料,腿也短,我不抱你不牽著你,不曉得你要摔多少跟頭。” 說到這,他扭頭看著小姑娘:“像你以前說的那樣,等你長大了,我就老了。” 他今年二十二,下年二十三,可歷經兩世,有一些東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和時下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比不了的。 即便是他時常跟小姑娘斤斤計較,還喜歡逗弄她,言行舉止少有穩重。 但那些,都不過是刻意為之,不讓人覺得他深沉可怖,端王府也不能出一個不世之才,唯有浪蕩紈绔一些,方才能讓有些人放心。 酥酥揉了揉眼睛,她抿了抿唇說:“你不老。” 息扶黎笑了聲:“傻姑娘,我這年紀在京城里,早該成親生子。” 酥酥沉默了會:“可是你一直在邊漠,是在捍衛大殷安寧。” 小姑娘眼里有驕傲的點光,又有不露骨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