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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綺年,就垂了淚。 哀兒似乎也聽了什么風言風語,偷偷問道:“姨娘,為何故母吃了餅子,卻仍不好,還要挨打呢?” 應氏含淚道:“女人犯了錯,有了病,男人才要打她。這民間多少年都是這樣的。” 她真心實意地給菩薩磕頭:“菩薩萬要教誨姑奶奶,教她不要再犯錯,教她病快些好,好叫不要再挨打。” 然而,林綺年到底有無悔改呢?誰也不知道。 只知道齊子成又叫強壯的婆子按著她,強在西苑里留宿了幾次。 然后府里又延請起了醫藥,要替夫人看病。 慢慢地看病,林綺年這個名字慢慢地沒了。 大家都習慣地叫齊林氏。 就在第三年的冬天,齊林氏懷孕了。但是她的臆癥似乎也越來越厲害,整日里想捶自己的肚子。 幸而西苑里防得和銅墻鐵壁一樣,到了第四年的秋天,這個孩子總算是生下來了。 但是生下來的那一日……林氏的病厲害了。她一時看著那張皺臉恍惚,一時冷笑。 一時喊阿爹,一時冷笑道真像齊子成。 這個孩子,齊子成不敢給有病的林氏養,很快抱走了。 “你有病。” “我沒有。我沒有!”林氏總是這樣喊著。 但是藥送得多了。漸漸的,府里的人也都拿看病人的眼光看她了。 聽說,連哀兒也在問姑母的病到底如何了。 ―――――――――――――――――――――――――― 少年時的迷夢做得許多許多。齊林氏――林綺年終于從昏昏沉沉中喊了一聲,流出一身冷汗,醒了過來。 眼前是一盆早早枯萎得像尸體的花。 門外是陰沉沉的天,和西苑烏漆漆的大門。 原來這場噩夢依舊沒有醒。她輕輕地,像落葉一樣憂郁地撫了撫胸口,原來還記得十年前? ……原來她的心還沒有磨成石頭。 ☆、第36章 瘋婦人篇(十二) 齊林氏大病醒來,似乎仍同往常一樣,只是常呆望著天上的云,精神似乎更糟糕了。 而猴子到底也沒能看出什么名堂來。只是常傻坐在西苑邊的樹上百無聊賴地捉虱子。 春來秋往,慢慢,到了第二年的夏天,倒是齊府里最近有成雙的喜事。 一者喜事是齊家的大娘子齊芷,渡過了二十載春秋,到了人人都暗地里叫老姑娘的年紀,卻終于要出閣了。 齊芷婆家總算不再拖延,滿口應下婚事就在這一年的夏末。 下面的meimei,總算也不用叫大姊的婚事壓著,一旦齊芷出閣,她們就可以談婚論嫁了。 二者喜事是齊家的幼子,在江南余家的姑奶奶懷里長到了七歲的齊玉麟,終于要回家長住了。 猴子看齊萱最近心不在焉,連讀話本和詩詞,都走神發木。 問她,她只說:你哪里知道親人離家的苦痛?猴子,嫁人簡直是世上最殘忍的詞之一,我阿姊就要走了。” “走去哪?”猴子撓著毛。 “走到很遠的地方……走到另一個家庭里去。” 齊萱嘆一口氣,出神地看著窗外茂盛的草木:“我……大約也快了。” 猴子不懂人間的婚嫁之事,它撓撓毛,學著齊萱嘆了一口氣。 天逐漸昏黃起來,齊萱拿簪子撥了撥燈芯,炸出一下火花。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帶著喜氣喊起來:“到了!到了!” 門外開始人聲鼎沸起來,不住有往來的熱鬧動靜。有人過來敲齊萱的房門,喊:“二娘子,小郎君到了!” 噢,是那個幼弟?齊萱眼前模模糊糊浮起一個影子。猴子化為玉簪重新別到她頭發間,齊萱推開門出去,幾個婢女圍著她,說老爺要她也去迎接幼弟。 然而齊萱去往迎接的路上,看到了齊芷,并幾個庶出的低眉斂目的弟妹,還有幾個有一些臉的妾室,獨不見林氏。 ——————————————————————————————————— 這樣大的震動,當然是瞞不住西苑的。 齊子成跨進西苑的時候,先是命令:“好好吃藥,夫人!” 林氏冷淡地睨他一眼。 齊子成命令完,改換了溫和的恩賜的語氣:“今晚,我讓人領著玉麟來拜你一拜。玉麟去年在姑母家已經進了詩書了,是知事董禮了,說照禮要拜生母。” 他又嚴厲:“只是,夫人,你也要拿出母親的樣子來!藥,是一定要吃。話,不許說瘋話。” 林氏輕飄飄地笑了一笑:“我不稀罕。” 齊子成盯著她,抖動胡須:“你又犯了病了?” 林氏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理睬他。她知道自己開口會得到甚么反駁。 這些年,一旦有什么出格的話,就要關,就要打。然后就很可憐她似地請大夫來治她的“臆癥”。 齊子成威嚴道:“你聽著,玉麟七歲了,進學了。你這個生母,好歹不要讓他覺得丟臉。” 他嘆道:“可憐麒麟兒,這樣聰明懂禮的一個孩子,有這樣的……”他沒說下去。 林氏沒理他。 齊子成最后甩袖走了。 林氏慢慢喝了一盞茶下去,忽然念道:“麒麟兒?” 她望著黑下來的天,又禁不住想起一年前荷塘邊的小男孩,她還是那樣輕輕的,嘆息一樣念:“麒麟兒……” 齊玉麟被好幾個婆子領到西苑的時候,還是很有一些惶恐。他還記得一年前的荷塘邊,那個文弱清瘦,拿著一把黑傘,在雨里幽魂一樣走來的女人。 這是生母。 他想起自己四歲就開蒙,去年開始陸續進學,今年更讀了一點圣賢書,就對自己說:“那是娘。夫子說要孝。” 他到了。 那扇烏漆漆的大門緩緩打開了。 林氏涼涼的的目光飄蕩到了齊玉麟的臉上,這回,她沒有說什么怪話,只是說:“進來吧。” 一旁的幾個婆子婢女都松了口氣。 走到院子里,漆黑的天上漸漸有星光了。 林氏讓男孩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齊玉麟很拘謹地低著頭,玩弄著衣服邊。 林氏也坐下來,問他:“熱么?” 齊玉麟低著頭點了點。 夏天的夜也悶熱。林氏站起來,沒有吩咐婆子,自己去推開院門,讓西苑對面荷塘的荷香與涼風吹拂過來。 只是夏天的荷塘水邊,也多蚊蟲。他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