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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頭將桓瑾之撞開,吃痛的桓瑾之扶著肩膀倒在車轅上,巫蘅迅捷地跳下車,但不慎腳踩在一顆石子上,桓瑾之要伸手攙她,巫蘅咬牙扶著自己的肩往里走,“你別跟來!” 桓瑾之又驚又痛,他走上臺階,巫蘅又往里躲閃了幾分,他目光凄哀,憂郁般看著她,眼眸里的水建康三月的雨絲,“你中了媚毒。” “多謝桓……七郎好意。”巫蘅的唇滴出猩紅的血,她靠著身后的門,喘著氣用力地砸著。 “我可以,請你先離開。”她眼下毒入血液了,再見不得一個男人出現在視野之內。如皇帝所言,無論如何不能是桓瑾之,她不能將謝泓置于那種境地。 門很快開了,王嫗帶著兩個丫頭沖了出來。 “女郎!”三個人齊聲驚呼。 水盈和水秀將巫蘅攙了起來,此刻的巫蘅軟得像一團泥,熱得像一團火,饒是水盈水秀沒見過什么世面,不通世事,也知道發生了什么,立時驚駭不已。 王嫗對著桓瑾之行禮,“多謝七郎對我家女郎的救命之恩。如此大恩來日必報。”又急匆匆地喚水盈水秀,“快扶著女郎進屋去!” 主仆幾人疾步往里邁,王嫗留了個心眼兒,返過身來將大門落了栓,巫蘅此時全身是傷,尤其小臂被發簪刺破的傷口,汩汩地往外冒著猩紅的血液。 進了寢房,王嫗先要給巫蘅治傷,巫蘅隱忍地發出一長串嘶吟,“不行,嫗,為我打兩桶冷水來!” “這!”巫蘅眼下全身是傷,如何再能浸得冷水? 巫蘅全身如墮火窟,燒得皮膚上的鞭痕和傷口俱是刺痛無比,這一夜模模糊糊地意識不清,水秀自院子的井里打了水,王嫗見巫蘅傷痕累累實在不忍,找到放在木架子上的檀木盒,對著巫蘅的后腦風池xue擊落,巫蘅立時花鈿委地, “女郎這模樣,真潑了水,少不得要病上月余,我也是無奈。”王嫗說完這句,使喚起兩個侍女來,“替女郎擦拭傷口吧,我前不久留了的藥膏興許能派上用場。” 三人忙活到了大半夜,才服侍巫蘅躺入床榻之中,其間巫蘅醒來一回,水盈將她又打暈了,后來巫蘅委實心力交瘁,就這么睡下了。 王嫗忙活完,吐了一口濁氣,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往外走去,拉開門,月光里溫潤之中透著哀色的紫衣郎君還站在門下,見到王嫗,似乎欲言又止,幾次要上前但最終都沒有。 王嫗扶著門閂,嘆道:“桓七郎,你還是回去吧,女郎沒有大礙了。” 但他沒有要走的意思,身后的駿馬打了個響鼻,王嫗長舒了一口氣,走了出來,“七郎明知,我家女郎傾慕的人是謝十二郎,你這又是何苦。” “謝泓不能娶她,也不能護她。”桓瑾之篤定堅忍地看著王嫗,“今日之事就是最好的證明,如果謝泓可以,我絕不會插足。可是方才的情形兇險萬分,若是我晚去一步,后果將不堪設想!” 單是想到當今皇上一貫的做派,王嫗哪里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她心疼不已,女郎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何這些人偏不放過,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凌.辱她。 王嫗怔忡不言,桓瑾之低著頭,咬了咬唇道:“我會在這里等她見我。” “老奴記得女郎她曾經說過,她對桓七郎無意。七郎你要知道,我家女郎對你們這些士族門閥實在毫無興趣,若不是因為她心悅的是謝泓,她絕對不會往你們這樣的人湊上一步半步,也不會受這些磨難。”這番話說得桓瑾之微怔,王嫗滄桑地嘆著往回走去。 天將黎明時,下起了一層涼薄的秋雨。 陰陰綿綿地將整座院落鎖入清秋之中,巫蘅的窗被寒風吹開了,她渾身冰涼地醒來,此時全身是汗,她皺了皺眉頭,披上玄色的廣袍長衫,靜默地推門而出。 “女郎!”王嫗就歇在巫蘅隔壁,聽到聲響急忙起身來看她,綿密的雨簾在廊外飛珠濺玉。 她見巫蘅已經出汗了,知道那藥性終是過去了,欣喜地說道:“女郎等著,我替你準備熱湯沐浴!” 巫蘅臉色有些灰敗,眼眶微紅,眸色黯淡無光,王嫗愣愣地正要問怎么了,不期然巫蘅直直地走上前一步,將王嫗抱住了,她嘶聲低啞地哭了起來,淚水很快浸濕了王嫗的肩。 “我愛不起謝泓……我不能再拖累他,也不能再連累自己了……” 他很快就會知道今日這件事,不論是皇帝,還是桓七,只要沾染上,她都與謝氏嫡妻這幾個字無緣了。這一定是所有人都樂見其成的事。 巫蘅簡直不敢想,他會用什么樣的目光來看待自己,失望、憤怒、怨恨…… 她痛得心肺都要糾結在一起了。 巫蘅抱著王嫗哭了許久,才慢慢松開手,她拭眼角下的淚痕,毫無猶疑地哽聲說道:“我要寄書給他。” 作者有話要說: 巫蘅:我再也不想和謝泓那個壞蛋在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某呆:呃? 巫蘅:你沒看粗來嗎,要不是因為謝泓,我才不用遭這些罪。 某呆:哦。可是他對你還不錯啊。 巫蘅:我是要過日子的,他又不能當飯吃。 謝泓(一本正經臉):誰說我不能,說罷,你要吃哪塊rou? 巫蘅(感動):嗚嗚嗚,我錯了。你別生氣…… ☆、大病 巫蘅動筆著墨, 在雪白的素色薄紙上寫了整頁。 王嫗在一旁挑著燈花照應著, 她識不得太多的字,但粗略一瞟, 還是大駭地意識到巫蘅要做什么,她驚訝地問道:“女郎, 你當真要同他斷了?” 她知道巫蘅受了諸多委屈, 可是眼下謝泓身在北方, 與其說是奔波在外, 不如說是因為此事被家族放逐, 他若是看到巫蘅寫的這封絕情書,會作何念想? “這樣也好。其實他知道前路兇險的,發生了這種事,即便我不說,他心里也肯定有結。”巫蘅艱難地移過眼光, 案頭邊一滴燭淚沿著蜜色的蠟滑落下來,“不如就趁這個機會, 我先和他了斷了,他也可早日回建康。北方不太平, 他一個王謝子弟, 沒理由要為我區區巫蘅受這些苦。” 他本該,是這個世間最風華無量的烏衣郎。 這信里, 反反復復言辭懇切提起的,也不過是一句:一別兩寬,各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