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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舊時烏衣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5

分卷閱讀45

    里的位置,誰還能說不夠重要?

    這也是為什么,謝同明知他愈陷愈深,卻終究不敢勸退他的原因。

    等這雨勢小了些,巫嬈才漸漸覺得膝蓋沒有那么涼,她跪在宗祠前,紅艷艷的一身裳服如雨澆花端,盡數(shù)濕透了黏膩地貼在纖瘦的身上。她抽噎著伏在地上,絕望地哆嗦著身。

    她想起父親暴怒的話,想起母親假意的勸解,想起父親一病不起之后,秦氏將她逐入祠堂,不許她進(jìn)門,將她發(fā)落在這里長跪。

    她設(shè)計陷害巫蘅,反中了她的圈套,可算是她愚笨不查,可秦氏這般涼薄,著實令人寒透了心。她眼下連病重的父親一面都沒有見到,便被發(fā)落在此跪足了三個時辰,那兩腿幾乎要失去知覺,她哽咽著蜷縮起來,臉上雨淚交加,花容慘白。

    “阿嬈。”有人冒雨而來,青衫腳盡濕,他踩著一雙寬大的木屐,這是一雙男人的腳,此刻就映入眼簾,她怔怔地抹一把臉,跪在地上將頭抬起來與那人對視,她不可能認(rèn)錯眼前這個人。

    水霧濃郁,他一張俊挺白皙的臉,撐著一柄竹骨傘,雨落如珠,在她意識朦朧時卻格外真切,大約是看到了生的希望。

    “桓九郎?”她喃喃道,這個時候,她要極盡她的溫柔,她不確定桓九郎來這里的目的,但她知道眼下她絕對不能觸怒他,絕對不能惹他不快。

    “小聲些。”他略略有些狼狽,發(fā)絲沾了雨,黏在如刀裁的臉頰兩側(cè),雙眸沉痛而深徹,聲音微哽,“我偷進(jìn)來的。”

    巫嬈一怔。原來桓九郎透入巫府,沒有過問秦氏。

    她動了動肩,要掙脫他的手。

    桓九郎的禁錮更緊了,他雙眸緊鎖,隱藏著一絲怒火,執(zhí)拗地問道:“我要帶你走。”

    “去哪兒?”巫嬈一怔,她從未想過離開巫府,登時高叫道:“我哪里都不去!”

    桓九郎一怔,他伸出手掌捂住了她的唇,一手撐著的傘無力地折下,落入暴雨之中。他眼波晦澀,固執(zhí)地將她打橫抱起了來,一面往外走一面說道:“你現(xiàn)在名聲已壞,我們之間也注定了不能明媒正娶,你要是想嫁給貧寒子弟,也只會吃一輩子苦,受人指點,要不要跟我走,你可以現(xiàn)在決定。”

    這巫府里的幾個下人,看守巫嬈的已經(jīng)被他打點好,剩下的正為了巫靖的大病忙前忙后,沒有多余的心思再分出來給巫嬈。

    他要帶她離開,并不是什么難事。

    巫嬈沉默了。她第一次被抱入這么一個結(jié)實的懷抱,第一次感覺到有一個人對她的真心。桓九郎說的并不錯,她名聲已損,將來便是要嫁也只能被秦氏匆匆發(fā)配給一個無財無勢的寒門子弟。她巫蘅心高氣傲,怎么能容忍自己的丈夫窩囊平庸,卻還要守著他過一輩子?

    而桓九……

    她美目清圓地打量著這個男人。他生得很俊美,這張臉也很令人心動。

    桓九郎眼下是要拉著她一起私奔,且不說他有沒有什么本事能夠養(yǎng)活一個女人,等到將來桓家易主,一旦桓瑾之做了族長,桓九郎再回建康風(fēng)頭已過,仍是前程無量。

    這便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巫嬈不再多想,點頭道,“走吧。”

    桓九抱著少女又嬌又軟的身體,微微一愣,他低著頭看著巫嬈,那雙眼溫柔而多情,執(zhí)著而堅定,對方把臉藏了起來,躲入他的懷里,聲音悶悶的:“你別這么看我,其實我知道我配不起你,你現(xiàn)在還能來找我,我其實很感激,很歡喜……”

    “好,”桓九微笑,“我不看了。”他抱著她,迎著晦風(fēng)冷雨而去。

    黎明時分,雨終于又停了。整座建康城被雨水這么一沖刷,倒顯得安靜冷落了不少,只是雨水稍停,那各色商旅隊伍、擺攤叫賣的、貴族們的馬隊和車隊紛紛又開始涌動如潮,奔入建康城的不少,而從中流出去的人也不勝繁多。

    枇杷樹亭亭如蓋,滿樹碧綠的浮光一絲一縷地抹勻在精雕的軒窗上,空氣清新好聞,鳥鳴聲仿佛是從靜寂的空山里傳出來的,這個時候到西郊去,一路賞林觀景的確不錯。

    巫蘅從推開一扇竹籬門,偌大的院子,只栽著一畦青蔬,蜿蜒淙淙的一條山溪映帶左右,精簡而稍顯貴氣的屋舍三兩間,傍山依水地曳著幾樹桃花,只可惜春紅殂謝,巫蘅踩著松軟的泥走過去,雨初停,但天色還沒有放晴的跡象。

    臨門的一個農(nóng)夫,扛著一只鋤頭,行色匆匆的,正巧從這邊經(jīng)過,見到一身玄裳做小郎裝束的巫蘅,腳步生生地剎住了,他睜圓眼睛問道:“你是——陳四郎說的那位言小郎?”

    巫蘅微笑,“正是。”

    “陳四郎他身體抱恙,近來不曾回來住過。”農(nóng)夫頷首如是答道。

    巫蘅眉心一沉,陳季止不曾回來?她應(yīng)當(dāng)相信,陳季止絕對不是誆她,難道是真的病了?

    可惜陳氏高門府邸,陳季止要對外人避而不見,攔下區(qū)區(qū)一個巫蘅綽綽有余。

    她恢復(fù)那抹微笑,客氣地又問:“那陳四郎何時能歸?”

    “這個……”農(nóng)夫搖頭,“我是他原來雇的幾個幫工的其中一個罷了,陳四郎那種人,行事哪里會過問我們幾個的,小郎真要找他,不妨去建康城里問問。”

    他農(nóng)田里瑣事繁忙,顧不得與巫蘅說上多久的話,這便要走了。在建康,即便是一個下地勞作的普通農(nóng)夫,那風(fēng)度修養(yǎng)也不是她原來家里那些幫工的人所能比的。

    巫蘅不忍為難,只是心底微微納悶兒,到底是真病了,還是假病了?

    她走回去,看了眼馬車旁一副板正面孔的檀羽,不知為何感到有點滑稽,她信口便問:“我怎么覺得,你近日做了什么虧心事?”

    “咳咳——”檀羽陡然破功,紅了俊臉彎腰咳嗽起來。

    身后幾名護(hù)衛(wèi)此起彼伏一齊咳起來。

    巫蘅睜圓的眼睛,翻出幾許驚疑。謝氏的人應(yīng)當(dāng)是光明磊落的吧,看看他們,連說謊都不會,看來是真做了什么虧心事啊。

    最苦命的莫過于此刻已經(jīng)灌了兩大碗?yún)年惣局梗舅w弱風(fēng)流,走在建康城中,正說要去西郊巡視良田,帶著一隊人騎馬途徑一長巷,正是四下無人,不知道怎么沖出幾個鬼見愁,白日穿著夜行衣,人手一根大棒,照頭就來,陳季止的人馬陸續(xù)被打趴下,他正莫名其妙,結(jié)果端著木盆來的兩人,兜頭就是一盆水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