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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一目十行讀完題,背后有冷汗滲出。 幸好王行之針對經義對自己進行過慘無人道的特訓,否則就憑原身那點水平,恐怕是連題干都看不懂! 還以為因為占比不重所以會簡單一點,不愧是傾舉國之人才每科最多也只招收二十人的進士科,太變態了!題目比之明經科根本不會簡單多少! 余光看到對面周圍的考生,大多數已經開始埋頭奮筆疾書,也不乏有些濫竽充數,走關系通過省試的,此時正對著考卷發呆。 粗略計算下時間,三天勉勉強強夠做完全部題目,李文柏深吸一口氣,摒棄雜念開始專心做題。 很快,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考生們有些開始生火造飯,有些拿出隨身攜帶的干糧開始啃。 大齊的干糧遠沒有后世豐富,許多生活較為貧困的考生買不起米面,就只能攜帶幾扇糙餅充饑,雖然入口的味道難以言喻,好歹也不用餓著肚子。 李文柏搭起王行之為他準備的簡便型小火爐,從小框中取出少量白米和水,熟練地開始煮飯。 除了米,包袱里還有些咸菜、腌rou之類不易腐壞的吃食,放在米中一起熱上一熱,就是一頓可口的佳肴,比尋常人家的伙食還要好上不少。 為了通風,也是為了防止火災,考生們吃飯都是在外間的走廊上進行,此時會允許彼此間短暫的碰頭,但若是想作弊,則是異想天開,巡邏的士卒同時也會嚴格許多,若是有對答案的嫌疑,接下來便是重點督查的對象,所以這個時候,許多人為了避免被誤會,反而悶頭吃飯,不會與其他人有眼神上的交流。 李文柏隔壁的考生看起來已經年過四十有余,穿著打滿補丁的長袍,此時正盤腿坐在地上,就著涼水啃糙餅,顯然家境并不是很好。 雖然竭盡全力忍住朝李文柏方向張望的欲望,李文柏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對方的渴望,抬頭一看,那人手中的糙餅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被啃完,正大口吞咽著涼水,一張餅顯然不夠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吃飽,但對方并沒再拿出一張,想必是生活困窘,連基本的飽腹干糧都無法周全。 這當然不是辦法,雖然吃飽了也不一定能考上,但餓著肚子考試肯定沒辦法發揮全力,李文柏想了想,將煮好的第一份飯食就著飯盒遞過去,反正他帶的干糧足夠,別說九天,勉強一點甚至能吃上半個月。 那考生感激地看了李文柏一眼,點點頭,也不推辭,接過飯盒就大口吞咽起來,看上去餓得不輕。 在考場上此等互助十分常見,同為舉子,對貢院中的環境都是感同身受,彼此間競爭關系其實也沒有那么激烈,如果有幸考上就都是同科,互相幫忙也是常事。 很快用完飯食,李文柏抬頭看看,發現對方桌案上并沒有蠟燭,不用想,要么是根本買不起,要么買得起也不夠,只能好鋼用在刀刃上。 這樣怎么考試... 李文柏無語,順手抓起一盒蠟燭遞了過去,賀府和王行之各自給他備了一盒,都足以用上九天有余。 那中年考生正就著自己的水清洗李文柏遞過來的飯盒,見狀一怔,眼眶似乎微微發紅。 李文柏笑笑,示意對方無需在意,自己這邊足夠用了。 考生點點頭,接過蠟燭在桌案上放好,又整整身上破舊卻漿洗得發白的衣衫,站起身鄭重朝李文柏施了一禮。 李文柏一愣,趕緊起身回禮,彼此間又交換了笑容。 短暫的插曲過后,李文柏又抓起考卷開始做題,時間勉勉強強剛剛好,加上還要讀題理解回憶,不能浪費一分一秒。 第三日黃昏,半數考生已經停筆開始最后的檢查,李文柏還有兩道墨義未曾開始解,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最后一日是不允許考生徹夜答題的,傍晚后三根蠟燭燃燒完畢就必須交卷。 這已經是李文柏點起的第二根蠟燭,緊趕慢趕,終于在第三根蠟燭燃盡的前一刻踩著點將考卷交給了巡視的士卒。 第一場考試結束后,考生們有一整晚的休息時間,其間可以小聲交談,也可以四處走動,但不允許離開考場。 隔壁的中年考生早在李文柏之前就已經交卷了,一直時不時余光望向這邊,似乎很擔心李文柏不能按時交卷。 交卷后,那考生松了口氣,起身來到李文柏隔間門邊,又端端正正地一揖到底:“在下廣陵孔正,謝賢弟雪中送炭,真是幫了大忙?!?/br> 廣陵人? 李文柏眼睛一亮:“在下樂平李文柏,也算是廣陵府人,與孔兄乃是同鄉!” “李文柏?”孔正愣住,“李家工場的少東主,國子監祭酒王大人的高徒李文柏?” “正是在下?!崩钗陌匦π?,能在貢院里碰上同鄉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獲,莫名看著孔正覺得親切了幾分。 沒想到孔正卻臉色卻難看了起來,半晌那冷色退卻,但也沒有了先前的熱切,語氣微涼:“原來是你,道不同不相為謀,李賢弟厚恩孔正記下了,往日必定回報。”說完長袖一揮,竟是回頭鉆進隔間再不理人。 李文柏一頭霧水,他在廣陵的名聲很差么?為何之前從未這么覺得過? 還是以前在不經意的時候得罪過這位孔正?可兩人今日明明是初次相見,以前連名字都沒聽說過啊... 一片好心換回這么個態度,即使是李文柏也免不了一肚子火,覺得這么憋下去對明日的考試未免有些不好,李文柏干脆離開了他的小隔間,去尋找熟人。 反正到處都是巡邏的兵士,根本無需擔心有人趁機搞什么小動作。 夜已漸深,不少學子都已經熟睡過去,次日開始要考的是雜文,也就是詩賦文章,乃是進士科最為重要的一場,沒人想昏昏沉沉參加考試。 李文柏也早早告別了友人們沉入睡眠,專心準備次日這門他最不擅長的考試。 **** 轉眼間九日過去,貢院重新敞開大門,九天前朝氣蓬勃的考生們三五成群出來,一個個都蓬頭垢面滿身酸臭味,沒辦法,就算伙食還行,連續九天沒有洗澡,緊張之下人又容易出汗,即使是在深秋季節,人也會充滿難聞的味道。 李文柏走出來時腳步都已經有些虛浮,好在外面等候的車夫眼尖,連忙上前扶住了李文柏,把他扶進了馬車。 接下來就是連續三天的昏頭大睡,每日除了吃喝洗漱之外的所有時間李文柏都在睡覺,擔心得李環兒忍不住去找了老夫人。 “放心吧,他這是精力消耗過度?!辟R老夫人慈愛地撫摸著李環兒的頭,寬慰道,“青兒還有飛宇每次大戰回家,也總要倒頭睡上這么幾天,不用擔心?!?/br> 李環兒乖巧地點頭,只能每日監督著后廚給兄長多煮些大補的吃食。 大齊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