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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電話撥到了何秋霜那:“你爸綁架了恩靜。” “什么?” 他沒心思替她平復心情了,只顧著把話說完:“他要我過去一命換一命。秋霜,謀殺、商業盜竊,現在再加一個綁架勒索……” “不!不!別報警,求求你——讓我來!我保證陳恩靜毫發無傷地出來!”她掛斷了電話。 可火速將車開到阮東廷傳來的地址時,電話又打過來了:“可是,能不能答應我,撤銷那一紙索賠書?” 原本是該拒絕的,斬釘截鐵地拒絕,可一句“不可能”未說出口,那方又傳來了懇求的聲音:“阿東,我保證這是我這輩子對你最后一個請求了——最后一個。” 阮東廷掛斷了電話,無聲默許了。 原本“商業盜竊”的消息傳出來,“何成”的信譽就已經受損了,現在再加上一個賠償壓力,不是逼著“何成”直接宣告破產嗎? 可就因何秋霜的一句懇求,他答應了撤銷索賠,也就是,給“何成”放了一條活路。 只是這一回,恩靜不再糾結于他對何秋霜的讓步了。沉默片刻后,她說:“其實你當時相信何小姐,是對的。的確,是我帶入了主觀偏見去看她。” “這不是你的錯,”阮東廷口氣微諷,“畢竟何成為了誤倒大家,連自己的女兒都搬出來了,誰會不信?” “你不信。” “那是因為我知道憑秋霜的智商和膽識,不可能做得出這種策劃。” 她淡淡笑了笑,不想再搬這些舊事了,既然所有事情都已經明朗。 只是不搬這些事,似乎也就無話可說。恩靜垂下頭,看著他依舊同自己十指相扣的右手。骨節分明的大手,無名指上的婚戒至今沒有摘除。 突然間便想起兩人結婚的那一日,神父讓雙方交換婚戒時,問他們:“為什么婚戒要套在無名指上,你們知道嗎?在華人里有這么一個美麗的傳說:大拇指代表我們的父母,每個人都會有生老病死,父母有一天也會離我們而去;食指代表兄弟姐妹,總有一天,他們也會有自己的家庭;小拇指代表子女,長大之后,子女終將離開我們;無名指代表夫妻,是一生相守的,粘在一起后,便是永生永世不分離。所以,結婚鉆戒要帶在無名指上,不僅僅是因為無名指上有一根神經可以連到心臟。” 那一日,神父當著他們的面做了一個試驗:他打開自己的雙掌,左手的指頭與右手指頭一一相對著,合上,而左右手的中指卻背對著向下彎曲——神奇的是,當他試著打開合起的拇指時,左右手的拇指好輕易地就被打開了;試著打開食指時,它們也能夠輕易地被打開;尾指呢?亦同理。可最后要打開左右手相合的無名指時,她卻錯愕地發現,不管怎么試,那無名指都是打不開的,一打開無名指,則所有的手指都要分開。神父說:“因為夫妻是要終生相守在一起的。” 所以婚戒要戴在無名指上,一日未摘除,便說明一日有著地久天長的愿望。 阮東廷順著她的目光看下來,大概也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后來你有沒有試著打開過無名指?就像神父做的那樣?” 她淡笑:“沒有。” 因為那時的她深信,這人生中的左右無名指,是永遠也不必打開的。 想到這,恩靜笑了一笑,先松開了他的手:“先走了。” 只是推門下車時,又聽到他溫和的聲音,只喚了她一聲:“恩靜。” “嗯?” “有一家新酒樓明天開業,和你哥一起來吧,”他頓了一下,“屆時,把協議書給你。” 那一瞬也不是沒有失落的——協議書,是了,她還沒有和他正式簽字呢,在法律上,其實兩人還是夫妻。 只是今日他竟主動開口了,那一刻,恩靜胸中突然五味雜陳。 可很快她點點頭:“好。” 下了車。 大哥說新開的酒樓不在泉州而在廈門,就在曾厝安的那一片海灘附近。 熟悉的地點總那么容易勾起舊時記憶。 初識阮東廷,就是在70年代的廈門,那時曾厝安還只是個落寞的小村莊,鼓浪嶼也不過是個稍具姿色的小島。它們之間隔著一片海,而那夜霧雨綿綿,她隨著游輪飄浮在海上,雨落大海時,她遇到了他。 阮東廷說酒樓是今天開業的,可事實上,今日這酒樓卻一點也不熱鬧。沒有顧客就算了,竟連服務生也無,恩靜一踏進去就感覺自己被騙了,尤其當她看到大堂后竟然還有裝修師傅在同阮東廷談裝修方案,她就知道,這騙子一定又有事欺瞞了她。 可這一次,欺瞞她的卻不僅僅是他一個人。 一見恩靜到達,阮生便擱下了工作,走過來:“走吧。” “去哪?” 他微微笑,沉默地領著她踏出酒樓,越過偌大的沙灘,來到沿海的那一艘游輪旁。 已值傍晚,海天交接處懸掛的夕陽卻依然耀眼,阮生指著被陽光溫存拂拭著的這一艘輪船,問她:“那年我是不是也包下了這么大的一艘船,才遇見了你?” 陳恩靜一驚:“什么?” 他卻不再往下說。船內的熱鬧歡喜吸引了船外人的目光,恩靜似乎聽到了好熟悉的聲音:“是媽咪?” 是,是媽咪。 可又何止媽咪?滿游輪的熱鬧歡喜——她的家人,他的家人,她的好友,他的好友,通通都在這游輪上了! 恩靜錯愕地看向阮東廷:“怎么回事?” “不是要離婚嗎?” “可他們……”都來看她離婚嗎? 可不是? 一紙離婚協議已經被擺上了桌——她簽過了名的那一份。兩人走到桌旁時,原本熱鬧的輪船突然靜了下來,半晌,才有俊仔疑惑的聲音響起:“離婚協議?我們不是來接大嫂回香港的嗎?為什么還要離婚?” 小朋友就趴在桌旁,恩靜與阮生一左一右,他正好趴在中間,皺眉看著那份似乎不應該出現的離婚協議。 他大哥倒是難得的好脾氣,耐心解釋道:“本來大哥也不打算簽的,可大哥做錯了事,”話是對著俊仔,可黯邃黑眸緊緊定著的,卻是他對面的恩靜。他說:“一錯就是十五年。” “這么久?大哥做錯了什么?” “大哥剛認識你大嫂時,就答應了她一件很重要的事,可后來,大哥忘記了。” 一道突來的抽泣自對面傳來,他目光鎖定著的那女子突然用手捂住唇,卻止不住guntang液體自眼眶中滑落—— “等你成年了,我就來娶你。” “真的嗎?” “真的。” 可是后來,他忘了。她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再記起了,可今日他又提起,然后拿起筆,在離婚協議的簽名欄上,簽下了自己的名。 周遭人士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