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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周宸殊的考號,幫他查了成績。 全市第一。 聽許彤說,一中對這個高材生已經勢在必得,還打算免去他三年所有的費用,作為重點培養的對象。 她和周宸殊都如愿以償考上了一中的重點班,又可以做三年的同班同學。 可是她卻找不到人了。 她現在甚至覺得,周宸殊要是不回來了,自己去念這個重點班還有什么意思。 沒有人比得上周宸殊這十多年在她人生軌跡中留下的印記。 到了第三天,喬琬琬抱著最后一絲僥幸,打算登錄游戲看看,周宸殊會不會在線。 游戲登錄的過程中,隨手點開百度的界面,在新聞推送那一欄,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容一閃而過。 周光。 喬琬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不自覺的坐直身子,點回之前滾動的頁面。 看見標題那一刻,猶如晴天霹靂—— 中國某邊防科研基地在實驗中發生爆炸,兩名科學家犧牲。 而配圖上的兩張黑白照片,右邊那個就是自己見過幾次的周光! 那張與周宸殊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她不可能會認錯。 手不住的發顫,她不敢置信的點進去看正文,每個字都讀得通透,唯恐看錯: “xxxx年6月20日,我國某邊防科研基地,由于實驗過程中的失誤,發生爆炸,損失慘重,其中兩名參與的實驗的科學家當場死亡,數名工作人員受傷,對此向犧牲的兩位烈士表示沉重的悼念,感謝您們為中國的科學事業做出的偉大貢獻” 后面配上了爆炸現場的照片。 有張太血腥的畫面被打傷了馬賽克,可喬琬琬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就是周光的遺體。 他手上的那塊表,戴了好多年,從未摘下過。 今天已經是26號,周宸殊離開的那天是23號,事情已經過去了六天。 警察來過,老人痛哭,周宸殊一大早被接走。 這一切都有了答案。 喬琬琬沒法接受這個事實,她甚至不相信,拼命的刷新頁面。 她寧愿是自己在做夢,寧愿是網頁bug。 可不管怎么刷新,都是一切如常,并無半分改變。 第一次接觸到死亡,讓她感到恐懼。 更讓她覺得難以接受的是,這個離開的人,離自己是這樣的近,他小時候還抱過自己,還送過自己小玩具,他是周宸殊的至親。 她知道周宸殊和周光不算親近,可和他認識多年,她知道,周宸殊心中還是崇拜自己父親的。 她記得周宸殊第一次提起周光的樣子,他雖然撇著嘴,語氣不知所謂,可眼神露出的神采如同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般,清澈明亮。 “我爸?他是個科學家,業界泰斗,可卻不是個好父親。” 周光是他的驕傲啊。 就算心有埋怨,可那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喬琬琬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可根本無用,最后趴在桌上哀嚎出聲,動靜不小,引起了客廳里喬文翰和許彤的注意。 兩人跑進來,見女兒哭得渾身發抖,皆是不知所云。 直到看見了網頁上的新聞,兩人都是一愣,臉色發白。 好好的一個人,怎么說沒就沒了。 ****** 喬琬琬再見到周宸殊已經是半個月之后。 周光被評為了烈士,涉及國家機密,爆炸的具體過程并沒有人知道,他的遺體火化之后由家屬帶回寧市的烈士陵園安葬。 這件事在寧市引起了一定的關注。 報紙,電視臺,廣播,都在報道這件事。 寧市政府本想出面為周光辦了一場追悼會,被周光的家人委婉的拒絕了,家屬的意思打算讓周光就這樣安靜的沉眠于人世,不想再過多引起市民的關注。 但礙于還有一些親戚朋友,周家還是打算下葬那天,在烈士陵園辦一場私人的告別儀式,算是禮儀。 喬琬琬接到了許多同學的電話,全是打聽這件事的,她是一個局外人,卻還是感受到了一絲不自在。 “周宸殊的爸爸是不是那個犧牲的科學家?” “他怎么樣了,有跟你聯系嗎?” “周宸殊還會不會念書啊,聽我爸說國家給的撫恤金也多不到哪去” “” 太多太多,有真心的,比如宋念青和沈未然,但大多數人都是好奇,抱著看戲心態來過問的。 她感到煩,也替周宸殊覺得委屈。 真想回嗆一句:關你們屁事。 但細想終是忍了下來,后來索性拔了家里的電話線。 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周家向喬家發了告別儀式的邀請,定在周六上午。 喬琬琬在這期間不斷的周宸殊打電話,始終處于關機狀態,隔壁周家的門始終敲不開。 她不知道里面是真的沒有人,還是里面的人不想開。 她甚至很難想象周宸殊現在的樣子。 十多年來,他表現得太過成熟,雖然只比自己大幾個月,可儼然已經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萬事自己拿主意。 她也不敢去想,光是想,心就抽著疼,她不忍也不愿,可卻什么也做不了。 ****** 千等萬等,終于等到了周六。 連天氣都在應景一般,褪去了前幾天的百里暖陽,天色陰沉的可怕,還飄著零星的小雨,分明是白天,卻灰暗得如同即將入夜一般。 喬文翰停好車后,將買好的一束白菊遞給喬琬琬,讓她拿著,一會兒放在周光的墓碑前。 喬琬琬捧著一束花,幾乎是一路連走帶跑來到了山頂。 她喘著粗氣,四處搜尋那抹高瘦的身影。 找到了。 那是周宸殊,可又不像他。 他穿著一件黑色襯衣,胸口別著一朵白花,黑眼圈深得像是好幾天都沒有入眠過,胡渣顏色也變深了不少,站在兩位老人家的身后,招呼著前來悼念的賓客。 這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他似乎老了好幾歲,整個人憔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