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6
連續化學反應,反應速率成倍提高。 屁股還沒捂熱,內線電話不停叫,審計部部長讓我馬上去他辦公室一趟,說有點事情需要核實。 阿生安慰我:“現在審計部拿著雞毛當令箭,沒事找事,大不了票據不合規,下個月重新報一次就行了。” 話是這么說,可我還是有點緊張,趕緊在心里仔仔細細捋了一遍,確認自己一貫行為端正,沒什么好害怕的,才坦坦蕩蕩地走進了審計部大門。 部長很面生,估計是新來的,雙目出奇的鼓大,就像一尾不小心化了人形的水泡眼。 水泡眼嚴肅地請我坐下,沒有客套話,直截了當遞過來一張報銷單要求我解釋。我接過來仔細一看,是上個月曾主任那里沖賬的票據。 “忻經理,我們發現你用來報銷的票據有假,報銷流程也不合規。” 什么?假的?不可能,怎么會是假的呢?我把那張□□舉到燈光下仔細地看——手感良好,水印逼真,如果這都是假的,那我干脆去造假販假得了。 “我們已經驗過了,的確是假的。你能解釋一下嗎?” 解釋個鬼呀,這張票是李致給的,當時我發愁找不到票據報銷,李致主動解我燃眉之急,說是通過朋友關系搞到的,百分之百沒有問題。我興高采烈之余,也沒有在網上驗證真假,關鍵是那制作水平完全以假亂真,誰會想到是假的呀。 假的?真是假的?難道真像維多利亞的胸,硅膠就是硅膠,手感再好它也是人造的波? 我誠懇地望著水泡眼說:“票是同事提供的,我不太清楚真假。至于流程問題,當時這件事情是打了備忘請童總批過的,您可以去查。” “我們沒有查到。” “不可能呀,報賬時就附在報銷單后面交給財務的,是不是財務弄丟了。” “忻經理,是不是財務弄丟了,我們不敢亂下結論,從目前了解的情況看,沒有證據證明是財務的過失。” 紙質備忘童總簽了以后我就附在報銷單后面了,自己又沒留底,到哪里去找,難道那份備忘長了腳從我的報銷單里跑掉了嗎? 這水泡眼就是專門找茬的,唯恐天下不亂,巴不得逮點下面職員的小辮子,好證明他們部門的重要性,不能指望他會網開一面,關鍵還是童總。 童總知道前因后果,大不了重新打份備忘請他簽好字補給財務就行了,這個不難辦,不過假票的問題有點棘手,公司這半年抓這一塊抓得很嚴,這事可大可小,看怎么定性。李致啊李致,害人不淺,毀人不倦。 從審計部出來我就去找童總,童總批評了我兩句,但也答應再幫我批一份備忘,不過假票他無能為力,得按審計制度處理。 那時我根本沒想到,一張假票會化身蝴蝶的翅膀,輕輕一顫,引發十級地震,讓我在景潤的職業生涯瞬間土崩瓦解。 變故來得猝不及防。 元旦節剛過,人事總監就找我談話,從公司的各項制度開始談,到票據不合規,然后質疑我的職業素養,最后宣布處理結果:即日起先待崗再競聘轉崗,待崗期一個月,轉崗后薪資根據職位重新定級。 簡直晴天一道霹靂,把我震得差點經脈逆行。景潤這幾年做下來,一直兢兢業業,考評優良,怎么會因為一張假□□,竟至于到了下課走人的地步呢? 實在想不通,回過神來去找童總掰扯,童總一臉惋惜地說,這次大老板鐵了心支持審計部門,只要越線一律重罰,不光是你,銷售線的經理一樣法不容情。 童總勸我積極競聘其他相關崗位,比如檢驗,比如QA,總之和專業掛鉤的都行,“一樣是為公司服務,今后想辦法再調回來嘛。” 能一樣嗎,鬼才相信,薪水相差幾K不說,前面幾年的積累也全浪費了,如果只是為了賴在景潤混日子,當然無所謂,可這樣做有什么意思呢。 而且童總態度含糊,根本沒有一個實在的許諾,為了他的一句“今后”,賭上沒有上限的時間,我心里沒底。 我口頭上說考慮考慮,私底下開始聯系獵頭,發簡歷。 部門同事或震驚或同情。其他人還好,最難面對的是李致,我不高尚,最初怨死她,巴不得讓她去頂罪,可怨人不如怨己,誰叫自己做事情不夠謹慎呢? HR找我談話后一周,我給出了答復,很快公司關閉了我的OA 賬號,文件、物料、鑰匙一并移交給相關人員,按照之前的協議,半年之內不得就職于有競爭性的同類企業,公司也按規定多發了N 2的工資作為補償。 其實換工作也沒什么大不了,我已經不是幾年前的菜鳥了,不會一聽到“辭職”或者“失業”就覺得暗無天日。只不過,主動跳槽和被動離職到底不是一回事,所以還是深覺憋屈。 今年春節早,mama催問我何時回家,我不敢隨便承諾,怕耽誤面試,也想著春節前和江非均再見一面,我們已經整整分開一個月了,他總說太忙,沒有時間回上海。那么元旦節總可以吧,可他說元旦節小哲會去北京。這真是,連我去北京看他都沒有了理由。 為了不當牢sao滿腹的怨婦,我再不滿,也只能調整心態裝大度。但內心還是不太舒服的,所以接下來的好些天,我都沒有聯系他,連辭職這么大的事情都憋住沒有講。 陸陸續續有一些面試機會。第一家是浦東的美資化妝品公司,工作性質和以前比差別有點大,所以貌似相互對不上眼。 徐匯這邊有個民企,規模一般,但福利不錯,就是半年后會搬到松江,需要去那邊通勤,我回答考慮一下。 面試完以后不想再閑逛,決定回家休息。天氣不太好,彤云低聚,北風從云層的間隙穿刺而過,夾裹著濕漉漉的寒氣,天氣預報說夜間有雨夾雪,我氣悶地想,總是這樣,下場雪像便秘,從來都不會痛痛快快。 老遠就看見小區車道上停著一輛救護車,四周圍著一圈人,我們小區車多路窄,前些天有條狗狗被撞斷了腿,今天估計撞了人。 走近的時候,那群人亂嚷嚷松開一處缺口,醫務人員用擔架把人抬上車,白布單下面掉出來一截手臂,皮膚松弛,彷如雞皮,指上箍了個發黑的金戒指。 救護車咆哮著開走了,人群指指點點,地面上遺了好大一灘血,在北風中凝固如凍。 “作孽啊,我走在伊后頭,看看看看就這么跌下去了,砰地一聲,嚇死阿拉。”中年婦女拍著胸口打寒戰。 “噶大年紀腦溢血發作,又跌了噶結棍記跟頭,頭都跌破了,勿可能救得活。” “伊是空巢老人呢,沒啥親戚的,后事都勿曉得啥人來辦。” 我甩甩發蒙的腦袋,上樓,對面那扇門沉默地緊閉著,我猶豫